《舞倾城 by 醉卧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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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倾城 by 醉卧长安-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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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清柔温润的声音响起,如梨花沾水的雅致声韵,轻轻飘入窗棂的灵秀之气。 
人随声至。 
那是一个有着温柔笑意的男子,容色缱绻美丽,南国水乡特有的精致柔雅,如诗如画。 
“青绸,我带一个人来,说不定……” 
朱祁沧话未说完,那美丽的男子见了卿程,又惊又喜,脱口而出:“是惊舞的卿师傅?” 
卿程才挣开朱祁沧扶持,正自皱眉,听得这人唤他,不由微怔:“你……” 
那人微笑自报家门:“昆山越青绸,三年前曾一睹卿师傅风采,到如今,犹觉惊心。” 
见他举止斯文有礼,人又俊雅可亲,不由好感顿生,卿程有些歉然:“对不住,我不大记人,实在是失礼。” 
朱祁沧在他耳边轻笑:“我说会遇见投缘的人,你还不信。” 
卿程冷淡移开一尺,此刻周围数人,均是好奇在自己身上打量,他本已不豫,朱祁沧再敢动手动脚,他立时便要寻把剑来斩过去。 
“原来也算旧识,我这线倒牵得歪打正着。”朱祁沧朗朗笑道,“不请我们进去坐?” 
越青绸一摆衣袖浅笑施礼,“不敢怠慢,两位贵客请。” 


十、 
小厮牵了马车走,那先前掀帘的仆丛恭敬前头引路。卿程走得甚慢,朱祁沧要扶他,却被他冷冷横了一眼,不在意地笑了笑,放慢脚步等他。 
“卿师傅退隐后一向少见人,祁沧兄怎会结识?”越青绸与他并肩,微微笑着,“是了,我听说几月前惊舞班入王府祝寿,想必那期间结识的,我当时还在扬州,没来得及赶回,今日补祝,成不成?” 
朱祁沧苦笑摇头:“还祝什么寿,我能活到今日已算大幸,你没见他恨不得一剑杀我了事?” 
越青绸讶然,回头望了几步外的卿程一眼,见他宁静淡然,想来脾气不坏,若要他恼,必是惹怒他至极。 
微一思虑,他斜睨朱祁沧一眼,似笑非笑:“你做了什么歹事?” 
朱祁沧难得讨饶:“你别这样看我,我知你一向聪明,什么事一猜即中,我今日硬拉他来,是瞧他实在气闷,他会舞,你会戏,必有共同喜好,词曲乐器,聊聊什么都罢,我不懂,给你们添茶倒水作小厮。” 
越青绸悠然笑道:“难得钦王爷肯纡尊降贵,必要好生支使支使。”他转身走到卿程身侧,与他挽臂而行,不着痕迹地相搀,免他右腿着力走得甚是辛苦,卿程暗讶这人极是细心体贴,竟看出他行路不便,于是由他挽着进入花厅,听他曼妙嗓音笑吟吟唤道:“小厮,茶来。” 
朱祁沧苦笑,他倒真不客气,便果真提壶倒水,为二人沏茶端果。 
卿程诧异见朱祁沧忙前忙后,由着越青绸在一旁看他笑话,想来这两人交情好得很,人道钦王爷荒唐,郴州城内处处“知己”,轻蔑讪笑之意昭然,如今亲眼观来,却似并非如是。 
待朱祁沧笑望过来,卿程视而不见,自顾瞧着手里的茶杯,几片碧绿在水面上漂浮,如同他的身不由己,任人轻侮无处求援。 
越青绸是善解人意之人,及时起了话题打消沉闷,卿程才知他是梨园子弟,难怪面貌身段姣好,声音更是清润动听,聊了几句,果然曲乐方面甚是投缘,大有相见恨晚之意,聊到后来,朱祁沧岂止被晾,竟被越青绸赶到院中,不允他来打扰。 
日暮时,二人已从花厅移至越青绸房中,房间临水僻静,四下无人,越青绸这才郑重问道:“祁沧待人极厚,卿师傅为何如此恼他?” 
卿程静静站在窗前,天上有月,月华千里,倾泻一地皎洁。那一夜受辱,月也是如此明亮,夜深人静,楼台清冷,有谁知空旷大殿上,他所遭受的屈辱。 
长夜漫漫,天地无声,有人餍足,有人愤怒,谁规定受人痴缠必要回报?以情难自禁为名用药逞欲,为所欲为! 
“我同祁沧是一样人,卿师傅可是瞧轻我们?” 
卿程一怔,眼前男子优雅美丽,温柔善意,想不到竟也爱龙阳之癖。 
大半日相谈,已经起了亲切之意,本是难言痛楚,却忽然有了倾吐念头。 
“我从不曾瞧轻谁,癖好如何与我并无干系,但你可知,被人强迫交欢的滋味。”他疲累地以额抵窗,“我并非断袖之人,却被男人压在身下强行求欢,我从城墙一跃而下,仍是难以摆脱纠缠,他待人再厚,也不能抹煞我所受不堪。” 
难以告人的羞耻,尽相诉与眼前男子,为他眼中的温柔暖意,如当年师父和蔼眸光,心里长久以来紧绷欲断的弦,竟自缓缓放松。 
越青绸愕然不已:“祁沧绝不是这样的人,他从不曾强迫他人,往来必定两厢情愿,只有人缠他,没有他缠人的。” 
卿程冷冷道:“这样说,我倒该谢他青眼有加了。” 
“唉,我不是这个意思,卿师傅不要动怒。”他慢慢踱了几步,皱眉道:“祁沧这等行径,实在大悖以往,确是让人生恼,我从不知,他竟强迫他人……”他一顿,诧异道,“跃下城墙?这……” 
卿程倦然一叹:“这事不提也罢,我只恨我当时没有立即跌得粉身碎骨。” 
短短几句话,越青绸心思剔透,已猜个大致,总之是祁沧用强,这年轻的舞师身不由己,甚至不惜死抗,其间种种,必定大是周折。 
“那么,卿师傅腿伤,想必也是那时的事了?” 
卿程淡淡瞧了一眼右腿,骨伤处隐有不适,想起朱祁沧为唬他养伤,许诺放他回去,如今却怕是悔诺背信定了。又抚上右腕,此处伤得较轻,已能重新握剑,但气力不济,难以支持长久。 
“倘若我当真残废,说不定反倒是福气。” 
听得话声淡漠幽冷,越青绸微叹,这样耿烈的人,幸而遇上祁沧,如果是其他觊觎者,今日他见的必是一抔黄土。卿程风华,便只有在记忆里回味了。 
“我虽有幸结识卿师傅,却无福得见卿师傅剑舞风采,可惜!可惜!”他莞然笑道,“不知卿师傅可愿在伤好后,让青绸一饱眼福?” 
卿程心底涩然,他内力已空,剑舞受其影响,腾挪展跃没有轻功作底,灵巧大减,况且……他不知,他还能忍受多久?一旦朱祁沧再度犯他,他还有多少条腕脉可咬。 
“卿师傅?” 
清柔的嗓音优美悦耳,越青绸诚恳的神情让他心头一暖,暂抛下扰人杂事,微微一笑,“越老板客气了,卿程荣幸之至。” 
越青绸抚掌笑道:“本来这是你与祁沧之间的事,我不该过问,但卿师傅既然允我一诺,这事我必要插手了。” 
卿程一愕,不知他要怎样插手。只见他前面引路,示意自己跟他到房间东侧,进了一座小隔间,推开隔间尽头一扇门,门外曲径长廊,精致华美,尽见此建筑匠心独具,巧思玲珑。 
“过长廊尾有几间房,僻静少有人去,第二间房中书柜后有个暗格,可用作藏身,卿师傅若愿委屈片刻,我便去与祁沧好生谈谈。”越青绸轻言浅笑,“只是卿师傅可要沉得住气,如果不唤而出,在园里撞见了他,可见是你们有缘了。” 
卿程心头微震,越青绸愿意相助,却不知他是否能如愿逃脱? 
“但……”何况这玲珑男子温柔如水,与自己倾盖如故,怎能连累他? 
越青绸似是明白他心思,悠然道:“我要说祁沧这人厚道,卿师傅绝不爱听,但我识他多年,自问他的脾气还是摸得透的,况且的确是他不该在先,越某虽为其友,也看不下去,至于他会不会迁怒我……”他徐徐摇头,笑意清浅,“卿师傅大可放心,祁沧不是那样的人。” 
卿程顿了片刻,凝重一礼:“多谢越老板。” 
越青绸诚挚相扶:“待到卿师傅成功脱身,再谢不迟。” 
☆☆☆ 
虽说暗格,但能躺能卧,辗转自由,是一方并不狭矮的空间,想来是特意辟出置放大件物品的地方。 
心跳已逐渐平复,从始听说也许可以脱逃到进入此僻静空室,一直心擂如鼓,生怕一回身,就见朱祁沧站在身后,露出戏谑目光,嘲他不自量力,妄想脱困。 
还好没有!还好没有! 
紧张渐去,倦意缓缓上涌,他本已少眠,这两个多月心情沉郁,更是夜不能寐。冷盈闯府相寻,让他隐隐起了逃离之念,不再执意求死,如今大好机会,不知朱祁沧肯不肯瞧在越青绸面上,就此罢休。 
思绪飘渺无定间,忽听外面遥遥响起朱祁沧的唤声。卿程心一跳,生怕他遁迹而来,牙关暗咬,若被他发现擒回,不知要受怎样折磨? 
那一向沉稳低沉的声音像是有些惶急,一声声叫着“卿程!卿程!”若是两情相悦,听得这急切唤声,该是如何柔情暖意,但卿程从无一丝情意眷恋,听在耳里只是心弦紧绷,怕朱祁沧不顾一切入房而搜。 
好在只响了一阵,便悄无声息,心底一松,睡意竟如潮涌,一波波势不可挡,他倚墙闭目,不知不觉便沉沉入眠。 
☆☆☆ 
心里不安的人,极易受惊而醒,当房门发出细微的声音时,卿程蓦地睁眼,胸口一窒,难道他终究要被发觉? 
房门被小心翼翼地合拢,陌生的声音让他心头一定,是了,他怕是睡了很久,朱祁沧要搜房,也早该搜到他了。 
“就这好了,反正一向都没什么人来。” 
很年轻的声音,也很拔扈娇纵的味道。 
另一个声音却似乎在发抖,像是吓得要哭。 
“不、不要了,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做梦!昨天还应得好好的,现在你想反悔?” 
“你你……仗势欺人!” 
“我就是仗势欺人,怎样?我还仗着财大气粗钱能通神咧!你认识我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是有心,干什么抛我媚眼?” 
“我没有!”声音虽软弱,却掩不住愤怒,“我在练戏,是你这色棍往歪想!” 
“哟,那可是你给我机会往歪想的,不然,你不早说明?” 
“我……你你放手!” 
那年轻的声音轻浮地笑:“来,乖乖给少爷亲一下,待会儿就温柔一点,不然,可是会很痛的,你也不想第一次感觉太差吧,以后会有阴影的。” 
“什、什么,还有以后?啊啊我不要了!” 
“闭嘴!你想引来旁人看热闹吗?别忘了,你娘和妹妹还在我手里,你想她们回家给你煮饭,就给我合作点!” 
“你这混蛋……唔唔!” 
书柜后的卿程开始还不明所以,越往后越听出眉目,不由又惊又怒,这世上究竟还有多少人要像他一样受人凌辱? 
衣裳窸窣作响,犹如哭泣的呻吟一声声传入耳底,得意的笑声,哀哀的求饶声,粗重的喘息,唇舌相抵津液滑腻的淫糜声响,浓炽得让人窒息的情欲气息……让他脑里瞬间浮起那个不堪的深夜…… 
“哧”的衣料断裂声响起,有人软声哀告:“别,我没有旁的衣裳可换……” 
“活该!你若早早从了本少爷,吃香喝辣什么没有你的?偏你矜持清高教我心痒……啧,你早有防备是吧,居然穿这么多层,闷不死你!”不耐烦地连撕带扯,轻佻调笑,“哟哟,你可真白,比我家的小咪还白,来,给少爷摸一下。” 
“啊!你往哪摸?” 
卿程脑里嗡嗡作响,血液不断上涌。 
“废话,摸的就是这儿,舒不舒服啊?我的乖乖……” 
那人将自己拥入怀中,低声道:“你这般无情无欲有什么好,谪仙入尘修炼么?” 
“我不先下手为强,你是不是打算馋我一辈子,让我看到吃不到?”声音恨恨道,像是已经垂涎许久。 
那人邪气地吻他:“我现在也自身难保,你嘛……” 
“看看,你也很想吧,又说什么不要不要,今天可叫我瞧见了,我就说,是男人就会有欲望,承认吧,你是不是也忍了很久了?” 
“卿程,我想看你动情牵欲,我要怎么样才能留下你……” 
“我不信你二十年来从未动过欲念……” 
房里的得意笑声呻吟哀泣逐渐飘远,眼前耳底,都是暗夜里他被压在身下的情形,那人轻浮笑谑,低语呢喃。 
“卿程,你不要离我这样远,不要离我这样远……” 
“你的身体里,究竟蕴藏了什么魔力,让我这样着迷……” 
“你很厌恶男子相触?” 
“男子欢爱,不算什么稀奇事……” 
“卿程……” 
“卿程……” 
☆☆☆ 
水上雕廊,精致小亭里,钦王爷正在打赖。 
“你不交他出来,我就住在你这儿不走了,别说阿容回来有什么误会,以为我和你夹缠不清,他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 
“你很希望他再去砸一遍钦王府?”越青绸无奈,“祁沧,倘若有朝一日我受困于人,你会置之不理?” 
“你早就被困住了,怎么,你反悔了,决定弃阿容而择我?” 
“祁沧,我和你说正经的。” 
朱祁沧神色一端:“你不是第一个要我放他的,但我若能放手,怎会迫得他一次次寻死?”他目光迷离地轻叹,“青绸,你看不出么,被困的人是我,不是他。” 
越青绸定定看他:“你以往不是这样的。” 
他幽幽道:“那是因为,你不识得十年前的朱祁沧。” 
“我不识得你……我才知道,我竟是不识你的。”柔雅男子也在叹,“你那样子,我从未见过,便是阿容看了,也会吃惊。” 
朱祁沧苦笑:“很糟糕么?” 
“岂止糟糕,比上回梨弘和姚少爷吵了架后还要失魂落魄。” 
“你那个宝贝表兄还在跟人家别别扭扭?” 
“祁沧,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是你先提的。”朱祁沧精神一振,笑道,“他腿伤走不快,我叫人围了你这袂珑轩,看你能不能偷偷送了他出去。” 
越青绸微睨他:“要不要再强令搜查一番?” 
“不敢,我怕阿容知后一怒烧了我的宅子。”朱祁沧依旧朗笑,“我便时时跟着你,我不信你三天都不去瞧那笨小子。” 
越青绸以颔抵扇,悠悠道:“你跟我三天,他就三天没有饭吃,你舍得?” 
朱祁沧气结:“没有别人知道他藏身之处?” 
“没有,我亲自藏他的。”越青绸微叹,“祁沧,你逼得他太紧了,你的情难自控却是对他的折辱,将心比心,当年我遭人觊觎,若不是你及时援手,怕也难有今日越青绸。” 
朱祁沧颓然喃喃:“我不该带他来的……” 
越青绸莞尔:“阿容若见你如此模样,定要大肆嘲笑……” 
“救命啊——” 
骇极的惊呼声远远传来,两人均是一愣,凭栏而望,但见另一侧水廊上,一人近乎全裸地狼狈奔逃,后面一人提剑追赶,其后又有一人衣衫不整,踉踉跄跄紧跟不舍,口里大呼小叫。 
“救命啊!杀人啦——” 
两人愕然,面面相觑,越青绸摇头笑叹:“倒是人算不如天算。” 
那无衣之人几乎连滚带爬地奔入小亭里,一溜烟躲在朱祁沧身后:“钦王爷,救命救命,这人要杀我!” 
朱祁沧看着手提长剑目光冷怒之人,苦笑道:“我可救不了你,他连我也要杀的。” 
“青绸,你这儿什么时候来个疯子,提剑就要砍要杀的!”衣衫不整的男子惊惧得差点歪到栏外湖里,一头扑向越青绸。 
越青绸赶紧扶住他,看他衣裳破烂不堪,哭笑不得:“你们两人就没有一次能好好相处的?” 
“姓姚的捉了娘和小妹,逼我和他、和他……”他期期艾艾,忽然眼圈一红,“好几天没人给我洗衣煮饭,我就这一身能穿出见人的,还被他撕了!” 
裸身男子怒道:“哭什么,我现在还没衣裳穿哪!” 
朱祁沧忍俊不禁,将外衣脱下披在身后人肩上:“姚少爷,你和梨弘在哪里亲热被人撞破?” 
那被称为姚少爷的年轻男子愤怒地指着卿程:“你从哪儿冒出来的?我们快活我们的,与你什么相干!” 
叫梨弘的人也在越青绸身侧怯怯道:“这位小哥,恐怕你误会了,我们在一起很久了,他虽然有些好色,却不至该杀……” 
“什么好色?刚才你不是也挺享受的!”姚少爷怒瞪过去。 
梨弘耳根红透:“你你你……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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