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倾城 by 醉卧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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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倾城 by 醉卧长安-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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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你那个很俊的小师弟呢?” 
少年警惕心又起,没好气道:“被我捆起来扔进河里喂乌龟了,谁的主意你也不用打。” 
朱祁沧闻言失笑:“不愧是卿程弟子,这个直脾气倒是一脉相承。”他一抬手,众侍卫纷纷退出院落,只余那少年一人留在院中昂首与他相峙,他感兴趣地问:“你叫什么?” 
少年正要说你管我叫什么,便听得一个淡然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悠悠润润,如清笛入耳。 
“盈儿,你进来。” 
他精神一振,大是欢喜,狠狠瞪了朱祁沧一眼,提剑就往房内奔入。 
屋里,卿程见冷盈入室直奔自己而来,不由些微叹息:“你听你鹿师傅的话便是,又跑来干什么?” 
冷盈恨恨道:“鹿肖玉的话,我从来都不信,他什么时候说过你一声好……”他心急情切,正撞到卿程伤腿上,卿程哼了一声向前扑倒,立时吓了他一跳。 
随后而进的朱祁沧大步上前,及时捞住卿程几乎栽下床的身躯,却被他憎恶推开,虚弱靠在冷盈肩上。 
“你师傅摔坏了腿,你小心些。”朱祁沧皱眉道,不顾卿程冷脸,在夹板位置摸了一摸,好在并未移位。 
“什么时候摔坏了腿,怎么没有一个人知道?”冷盈急道,小心拭去卿程额上冷汗,“前几天绯儿师傅才伤了脚,怎么现在卿师傅也伤了?”他瞥了朱祁沧一眼,“这钦王府真是邪门得很!” 
朱祁沧苦笑:“你另一位师傅受伤可不关我的事。” 
冷盈哼了一声:“这么说,卿师傅的伤就关王爷的事了?” 
卿程强忍那一波剧痛过去,长吸一口气:“你自己跑来,小宁呢?” 
冷盈恼道:“被我扔到河里喂乌龟了,从此再也不用听他苍蝇一样在耳边聒噪,我真后悔怎么早没下手!” 
卿程微微莞尔,那是这两天来第一个愉悦的浅淡笑意,发觉朱祁沧目光驻在自己脸上,不由又敛了笑,淡然如常:“我确是摔伤了腿,你也看到了,就快回去罢。” 
“我留下来陪卿师傅养伤。”冷盈毫不犹豫,他自幼与卿程最亲,尊敬爱戴,如师如兄,随侍多年,少有长别,自是大不放心。 
“你要想留,就打折双腿一同陪我罢!” 
冷盈一惊,卿程同他说话,从未如此冷厉,不觉望了朱祁沧一眼,见他垂眸看向卿程,心中一动,立即道:“那我带卿师傅回班里养伤。” 
卿程扶他肩头坐稳,冷冷斥道:“胡闹,我让你走你就走,我的话你不听么!” 
冷盈心头暗惊,不知这钦王府是什么狼窟虎|穴,卿师傅这样急着赶他,不等他思量明白,朱祁沧扬眉笑道:“你要走,可没那么容易。” 
他说这话,两人俱是微震,卿程目光凝寒,冷盈已经叫了出来,“你要怎样?” 
朱祁沧将冷盈之前随手扔到一旁的长剑拾起,在他警觉的眼神下自若地弹了弹剑锋,轻轻松松地道:“你陪你师傅吃顿饭,我就放你走。” 
☆☆☆ 
少年站在窗外,呆呆望向里面的情形。 
那人坐在床前,凝神看着床上人宁静的睡容,一直一直看,忽然叹了口气,伸手探向他额头,探到中途又收回来,仍是很仔细地看,唇边有笑意,像是想着什么,几分欢欣,几分温柔。 
之后又叹,一点无奈,一点苦恼。 
少年忽然觉得好生不自在,脸上有些烫,心跳也有些快,似乎明了什么,又似乎仍是懵懂。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喃喃自语,无措地来回踱了几踱,想来想去,脑里仍然有点乱,急匆匆走到房门前想要进去,却又犹豫一下,不知该不该进,踌躇间,朱祁沧稳步而出。 
“怎么不进去?”他温声道,“你一会儿要走,不多看看你卿师傅?” 
“看什么,卿师傅又不是不回去!”冷盈气冲冲瞪他,“你到底想留他多久?” 
“多久?”朱祁沧低头想了一想,笑道,“至少十年八年是走不掉的。” 
“十年八年?”冷盈气道,“你明明说卿师傅伤好后就送他回班里的。” 
“伤好后一年?伤好后两年?”朱祁沧悠闲地看看碧空纤云,“或者,伤好好十年二十年,三五十年……” 
“你言而无信!” 
长剑铿锵半出鞘,却转瞬被朱祁沧压了回去,他拎过冷盈,“别在这儿吵,他好容易才吃点东西睡一会儿,你不走,就陪我喝酒去。” 
冷盈自是挣不开,被他半拖半拽地扯到酒窖,手里被强行塞了一壶酒,不禁暗咒他最好立刻醉死,自己好与卿师傅一同出府。 
“我像你这个年纪,已经上了战场,送行的酒,最是豪迈,十万酒碗尽皆掷碎,那情形,叫人一辈子也忘不掉。”朱祁沧捧着酒坛笑笑,仰头就是一口。 
冷盈暗自嘀咕,难怪他喜欢男人,军营里长年没有女人嘛!但想到被喜欢的是卿师傅,却不由鄙薄不起来。 
见他自顾大口饮着酒,极是豪情,倒真如军旅汉子,这极富极贵的人,居然年少时便亲上战场,胆量气魄,必定惊人。 
“你到底放不放卿师傅?” 
朱祁沧看他一眼,淡淡道:“你小孩子,懂得什么。” 
冷盈一哼,本待反唇想讥,却见他怔怔望着坛里的酒,神色迷离,像在想着什么,忽然低低唱起一首曲子来。 
他唱得含糊,听不清词,但曲子优美婉转,很是好听。他的眼里,有种忧伤雾一样弥漫开来,浓如怀里的醇酒。思乡的游子,天涯的羁旅,在寂寞的时候,似乎,也会有这样的眼神。 
他忽然抬头,寂然一笑:“我知道你担心你卿师傅,但你不要管,好不好?” 
冷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九、 
卿程并不知朱祁沧心中打算,冷盈无事,他便放心,又只道自己能脱身,果然不再一意求死,冷盈离去后,于是安心养起伤来。 
这期间,朱祁沧倒也规矩,不曾侵扰,直到两个月后拆了夹板绷带,慢慢练习走路握剑时,他才明言当时话里圈套,笑吟吟看卿程心凉到底的神情。 
绿柳垂绦,在轻徐的夜风中婀娜摇曳,枝条柔软地拂动,一种慵懒的风情。 
“铮”的一声清吟,寂静的夜幕忽然有了生气,指尖划过,十六筝弦汇成流水奔腾,湘女的歌湘江的曲,哀筝一弄,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 
又拔剑,长剑如水,映出修长的眉清隽的眼,有种清冷的雅致,凝着隐约傲气,不见昔日懒散悠闲。 
朱祁沧隐隐叹息,又阴影下徐缓步出,微微笑道:“筝和剑,可合你心意?” 
卿程冷冷抬眸,衣袖一摆,长剑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远远掷离丈外,左手一扫,精美华丽的古筝锵在落地,巨响震彻心头。 
转身就走。 
朱祁沧凝视那绝然背影,忆起当日大殿上,卿程白衣水袖,长剑古筝,何等风华端逸,让他从此堕入无尽深渊,再难回头。 
而卿程,掷剑摔筝,却是恨极了他。 
他郁郁地想,苍凉地笑。 
何苦来—— 
何苦来—— 
心头忽然一烫,他大步而行,直追而去。 
推门进房,卿程正在出神,见他闯入,吃了一惊,还不及开口,已被他扑到在床上。 
“你要恨,就恨个彻底罢。” 
他喃喃道,温柔地吻着卿程隽致的眉睫,而移开唇,身下人睁眼,眸光淡漠清冽,如沿剑锋滑过的水滴。 
“又要强来么?”舞师冷淡讥诮。 
朱祁沧顿住,轻轻叹了口气,沮丧地埋在他黑发中:“你到底要我怎样?” 
卿程静静望着帐顶,不说也不动。 
要怎样? 
很简单——自由。 
不做人玩物,不做人禁脔,不侵扰不纠缠,放他离开。 
就是这样。 
而这位王爷却不肯,还要问他怎样! 
不可理喻的人,说什么才能听得进?况且又这样霸道,让他已懒得费神争执。 
他这厢自顾神游,那厢却已蠢蠢欲动。 
渴望在身体里热切地膨胀,想要抚触想要亲吻想要贴近,朱祁沧压定他,手掌探入他单薄的衣底,见他脸色蓦白,不由低低笑道:“你很厌恶男子相触?” 
卿程冷然扭头,男子女子不论,他不愿而被强迫,便是极大的屈辱,这高高在上的王爷懂是不懂? 
“男子欢爱,自古已有,不算什么稀奇事。”低声说着,轻探的吻落在清瘦胸膛。 
卿程浑身僵硬,恨声道:“这个不必你解释。”当世好男风之气颇盛,他虽深居简出,并不是一无所知。 
朱祁沧忍不住笑:“那你碰过女人没有?” 
卿程连瞪他也不屑,暗自挣扎。 
“看你涩如青果,就知道没有,但我不信……”火热的掌心恰到好处地撩拨,“这二十年来你从未动过欲念。” 
年轻光洁的肌肤让人痴狂,肢体是因习舞而特有的柔韧。妙不可言的触感,像从口入喉至腹至四肢百骸的浓郁醇酒,令他醺醺欲醉。肌体相覆,火一样热冰一样冷,微微颤抖着紧紧拥抱。卿程有没有动过欲念他不知道,他只知,自己的欲念已苏醒抬头,叫嚣着要亲近要释放,不能忍不能停不能遏止。 
于是,不顾他怒不顾他挣,不顾他恐惧愤恨,强行亲昵狎戏,一尝情动欲深滋味。 
而这快乐逍遥的恶质男人也没得意多久,身下人不知何时伏卧不动,让他没来由悚然一惊,忙退身而出,将卿程翻转过来,乍见褥上一片殷红,登时又气又恨。 
这呆子,竟然想咬断腕脉求死! 
朱祁沧颓然抱住他,自认又是一败涂地。 
☆☆☆ 
仍是僵持。 
继第二次求欢差点闹出人命,朱祁沧不敢再轻举妄动,好在卿程自上次见过冷盈后,已不再一意寻死,只要他不侵犯,便也不激烈相抗,沉静淡漠,径自独处。 
清晨的一缕阳光透入窗帷,斜斜照在褥上,曝在光线里的手臂感受到热度,下意识缩进阴影里,片刻后,明亮的光线一寸寸攻城掠地,半梦半醒的人终于无处可避,大半身已沐在晨阳下,实在难以安枕,不由蹙眉而起。 
低沉的轻笑响在门口:“难得你起得这样迟,快梳洗一下,今日我带你出去。” 
卿程微怔,迟疑地望了朱祁沧朗然的笑容一眼,掀被下床。 
指尖刚触及水盆边沿,便有一双手很自然地为他卷袖挽发,卿程气恼,一拂袖冷声斥道:“你够了没有?” 
几日前才血溅床榻,昏沉中见朱祁沧仔细温柔地为自己缚着绷带,一瞬间还有了错觉,以为他能就此放弃,谁知他只是无奈无声地叹,却绝没有放手之意。 
他究竟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你腕上有伤,我怕你湿了绷带。”朱祁沧自若笑笑,将巾子按入水盆浸湿,拧过之后递来,“你擦擦就好,不要洗了。” 
卿程退后一步,冷淡不语。 
又是一声轻笑,这次声音俏柔,出自女子之口。 
一名婢女走进屋来,低头抿笑,接过钦王手里的巾子,复又在盆里重新涤过,递到卿程手里,悄笑道:“婢子洗过了,卿公子擦擦脸吧。” 
这女孩子不过十六七岁,生得十分娇柔可爱,笑如春花烂漫,让卿程不禁想起绯儿师姐炫目的笑脸,以及惊舞班里活泼乖巧的女弟子们,平添几分亲切,便不由自主地接了过去。 
擦完脸,到屏风后面更衣,听得那婢女悄声说着什么,朱祁沧哦了几声,甚是和蔼,倒也诧异他虽贵为王侯,却实在没架子得很。 
从屏风后缓步而出,朱祁沧回头,仔细看了看他步伐,微微皱眉:“还是不宜久行,好在有马车,不用你走多少路。” 
卿程有些讶然,原来真是要带自己出府,还以为朱祁沧随口说说……心里忽然一跳,若出去,会不会有机会逃脱? 
朱祁沧深晦的眼在他身上停驻片刻,了然笑笑:“别打什么主意,我想你闷得久了,出去散散心也好。” 
卿程冷然扫他一眼,沉默不语。 
“姣儿,你取两个软垫铺在车里,还有,再拿件大氅。” 
那名唤姣儿的婢女应了一声跑出去,朱祁沧微笑看他:“走罢。” 
卿程犹豫一下,心念转了几转。 
“你不想出去走走么?”他仍是笑,“天气好得很,也该透透气,也许,遇上一两个投缘的人也说不定。” 
卿程冷淡不言,与他投缘之人,怕是也有相同癖好。 
朱祁沧见他仍是不动,不由伸臂来拉他,卿程立即退开,绕过他缓步出门。 
马车自钦王府隆隆而出,卿程的心也顿时轻松起来,撩帘向车外望去,街市繁华,人声喧哗,甚是热闹。他一向喜静,但此时却觉万分向往渴望,那一片广阔天地,自由触手可及。 
一件大氅轻覆在他腿上,心里立时一窒,如坠深渊。车内身旁之人细心体贴,关切备至,却让他憎厌不已。 
“你的内力已失,拖你伤愈时间,明日开始,我教你从头练起。” 
卿程淡淡道:“不劳你费心。” 
朱祁沧微一思量:“也是,你早年习过,重新拣起就是。”他眼里隐有笑意,“你这回认真练练罢,以往漫不经心,亏得你师傅也不恼你,那套剑法极好,想必内功心法也是不错的。”只可惜这笨徒弟却不知珍惜,白白荒弃这许多年。 
卿程瞥他一眼,倘若自己长于武艺,又怎至于陷入他手至今不得脱身? 
“你练成火候,胜了我,就能离开。”他仍是笑,只不过,这笑却是调笑,“你要气我强来,到时你武艺大成,也强了我去,礼尚往来,就算扯平……” 
大氅蓦地掀开,卿程面色冷厉,猛要站起,腿上忽然剧痛,立刻踣倒,朱祁沧及时抱住他,襟袍摩擦,耳鬓厮磨,一种清浅的干净的气息似有若无缭绕在鼻端,想要细闻,却被毫不留情一把推开。 
“气什么,我不提就是了。”朱祁沧无奈道,仍是扶住他,“你这人太过正经老实,一点玩笑话也听不得。” 
卿程倚着车壁微微低喘,闭目冷冷道:“我不是女人,便不算强暴么?” 
朱祁沧一愕,目光微黯:“我知道是我不该,现在说什么也是枉然,但我真心实意,绝没有一丝轻侮之念。” 
卿程不再开口,方才站得猛了,牵动伤骨处,疼痛一波波袭来,让他无暇理会朱祁沧说了些什么。感觉温热的掌心抚上伤处,他蹙眉要避开,而朱祁沧的力道向来执着难抗,硬是按他倚在软垫上,手掌在他骨伤处轻抚按摩,替他慢慢缓解疼痛。 
“你的精神倒还好,怎么我见你夜夜睡得极晚,早上又又大早起来,你不倦么?” 
卿程不加理会,他一向晚睡早起,多年来早已习惯,虽诧异朱祁沧怎会知道,难不成比他还晚睡早起?但心底厌他,实在不愿接话。 
“这习惯不好,你慢慢改了罢,睡得不够,太伤身体,你以为年轻就不要紧?十年二十年,你能熬多久?” 
卿程不耐,衣袖盖住脸,心里暗道一声这人实在啰嗦得很。 
朱祁沧见他这个极孩子气的动作,不由大是好笑,心底酥痒难耐,真想扑上去抱他一抱,但念及怕是会被他一脚踹开,只得隐忍不动。 
马车有规律地摇晃,让人不由自主困倦,卿程闭目倚卧,昨夜只睡了两个时辰不到,此刻果然有些疲倦,刚生出些许睡意,忽觉本在骨伤处按揉的手正鬼鬼祟祟往上探,他一惊睁眼:“你干什么?” 
朱祁沧无辜笑道:“没什么,你睡你的。” 
卿程冷脸起身拍开他的贼手,向后移了移,朱祁沧忽然伸臂拦腰抱住他,皱眉道:“你比初到时瘦了一些。” 
卿程暗恼:“放手。” 
朱祁沧笑道,正要说话,马车突然停了,有人一掀车帘,见到里面情形,嘿地一笑:“钦王爷,您这样朝三暮四,可伤了我们越老板的心。” 
卿程寒颜,一记手刀往下劈,朱祁沧立刻托住他臂肘,“你腕伤未好,手里有剑再来劈我。”说着拉他下了马车。 
“祁沧兄又护了哪家孩子来添我麻烦?” 
一个清柔温润的声音响起,如梨花沾水的雅致声韵,轻轻飘入窗棂的灵秀之气。 
人随声至。 
那是一个有着温柔笑意的男子,容色缱绻美丽,南国水乡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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