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寒生道:“他们不怎麽样已经这样架势,真怎麽你,你大概要连命都没有了。”
周祖望摆手道:“我爸妈我了解的,他们最看重的就是面子,这事情闹大了怕的是他们,他们不会搞到人尽皆知的。你看刚才一出家门,他们不就什麽话都没了麽?……说起来,你怎麽会回来的?”
狄寒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卖了斐斐:“小鬼给我发的短信。这孩子真是人小鬼大。”
两个人沈默了一会儿。
看样子,斐斐是早就什麽都知道了。
两个人都开始努力回想,在斐斐在家时做过什麽儿童不宜的事情,内心懊丧非常。
周祖望看了看狄寒生面孔上的伤痕,说:“还是得涂些碘酒。”
狄寒生大惊失色,说道:“这已经够难看了,再涂上那种黄乎乎大便一样颜色的东西,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周祖望耐心地晓以利害:“涂了以後就不会感染了。”
狄寒生说:“只是老太太的指甲嘛,能感染什麽?”
周祖望立刻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佯装生气地说:“到底是我妈,转一圈会回你头上的,说话还是不要拐弯抹角地损人比较好……”
狄寒生立刻告饶,没口子否认自己内心的花花肠子:“你想得真多,我还没想到呢。”
周祖望笑吟吟盯著他,说:“我想到什麽?说来听听。”
狄寒生气道:“我是不会被这种低级骗术绕进去的!”所以不要侮辱我的智商!
周祖望叹了口气说:“寒生,听话点,涂碘酒吧。明天不出房间就行了。这两天外面热,正好蹲在屋子里乘凉。”
寒生看著他,过了一会儿,很真诚地说:“可惜这里是小县城,半夜三更是不会有便利店或者药店开门的。”
周祖望从兜里摸出碘酒,遗憾地说:“所以我有备而来。”
寒生眼见逃无可逃,只好沦为任人宰割的鱼肉,认命地伸出头给周祖望涂抹。
他本来还想抵赖,但是看见祖望眼里难以掩饰的心疼以後,突然就觉得,即使他要给抹的是痛死人的双氧水,也是值得的。
祖望轻轻抚住他的颈子,用棉签沾了碘酒一点一点涂抹他脸上的抓伤。嫌寒生现在摆的POSE不顺手,不知不觉的,手就扶上他後脑勺。寒生却突然疼得倒抽一口冷气。祖望吓了一跳,手里棉签稍纵了一下,划出一道花痕。
他问:“寒生,怎麽了?”
狄寒生龇牙咧嘴地笑:“没事没事,我抽了一下,太激动就会这样……嘿嘿嘿……”
周祖望却不太相信,硬是要掰过他头来检查。寒生扭他不过,只好说实话:“不知道什麽时候撞了一下,起了个包。碰到会痛,你就不要看了。”
祖望急道:“是不是我妈推你那一下?撞到门了?这是後脑勺啊,很危险的──会不会脑震荡?我看你现在不太清醒神经兮兮的……我们快去检查一下吧……”
狄寒生哭笑不得,说:“刚才在医院里我让急诊的医生看过了,没事情的,就是肿了包,哪里就脑震荡了?”
周祖望不放心,还是要扒头发看。狄寒生哀叫道:“刚才检查时那医生已经给我上过刑了,你又来!我撞到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现在被压得很痛啊!”
周祖望说:“谁叫你自己一开始没有坦白从宽?现在党和国家已经对你失去信任了,你受死吧!”於是扑了过来。
狄寒生赶紧奋力挣扎。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狄寒生终於仗著周祖望怕碰到他後脑勺这点优势,可耻地占了上风,把他制服在床上。他报复性地拿药棉沾了碘酒给周祖望画了猫胡子,左看右看,满意得不得了。
周祖望轻轻喘著气,低声叫道:“寒生……”
狄寒生看著那双亮晶晶的黑瞳,犹如两泓深不见底的潭水,渐渐的,似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一下一下,像是著了魔的催促。
他闭上眼睛,低头吻了下去。
Chapter 17
寒生顶著一脸抓挠出的痂痕出现在省城机场时,很是引起了一些人的好奇视线。两个男人带著一个孩子的组合也挺惹眼的。他大咧咧的不乎,似乎压根儿没放在心上。周祖望心里很过意不去。毕竟是自己的母亲不讲道理,但自己又没法说什麽。
回到X城後,狄寒生面孔上的伤慢慢好了起来,但还是留下了淡淡的疤痕。周祖望知道母亲当时气疯了,手上根本就没有留情。狄寒生又不躲,硬生生去受她的怒气。抓伤太深,一时是不可能完全消失的了。
查询了一圈,关於去疤的方法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狄寒生脸上的疤细细小小,显然没到要动手术的地步,但长在那里又让他看著很不爽。有一道在眼睛下面,一晃眼和泪痕似的,把寒生原本开朗的容貌变得十分凄苦。
跑到风格甜腻腻的美容论坛看了,发现那些成天鼓捣一张脸的女孩子枉称精於此道,其实也没有一个万全的办法。周祖望想了半天,决定把找到的办法一个一个试过来。
他安排了一下,第一天上马的是“维生素E按摩法”,因为去疤膏什麽的都要出去买,而家里现成的只有维生素E胶囊。
斐斐临考抱佛脚,练了一天琴,吃完晚饭又弹了一会儿,终於挺不住了。两只手都有点抖,在冷水里泡了一会儿才消肿。周祖望看了很心疼,对她说:“考级而已,尽力就好了,不要拼命。今年不过还有明年呢。”
斐斐对老爸的低标准松要求很是不屑:“那要是杨帆考过我没过,我多没面子啊?”杨帆是她同班同学,这次也要考级。
周祖望叹了口气说:“你啊,这麽小也知道‘面子’、‘面子’的了。”
斐斐揉著胳膊哼哼著说:“我不小了!”她说这句话其实也是有华丽的弦外之音的,但看看爸爸还是把她当孩子的毫无怀疑的眼神,她无可奈何,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只好放弃抗辩,先去睡觉。
她一进她房间,周祖望面部表情崩坏了一小块。明明怀疑她知道什麽,却要装作什麽都没怀疑。现在要在斐斐面前保持爸爸的尊严,实在是很艰难的一件事。
狄寒生在看书。周祖望走过来,见他低著头,眼睫微垂著,在眼睑下侧投下一片阴影。大概是觉察到他过来,寒生自书本里抬起头,凝神看向他。他做这个动作时面孔轻轻仰起,眼睛下方的那道浅浅的疤痕便好像具有了生命,肖似瞬间滑下的眼泪。
周祖望每见一次,心头都会不舒服。
他拿出维生素E胶囊、针、棉签,对寒生温柔和蔼地笑:“听说涂维生素E可以帮助消除疤痕,试试看吧?”
寒生闻言,开心地笑起来,吐糟说:“这种美容偏方你也信啊?再说我又不是女孩子,有疤就留著好了,说不定过段时间自己就长没了。”
周祖望面孔红了一下,道:“宁可信其有嘛。试试总归不会有害处的。你开学就顶著这个花脸去学校上课,岂不是伤了那些崇拜爱慕你的女学生的心?”
寒生大怒,捍卫自己的节操:“你不要血口喷人,无中生有,我是去上课,又不是去卖笑!”
祖望笑笑,说道:“没有麽?那几个探病的女孩子是怎麽回事?听说她们很难才找到那里的……”
寒生先是一呆,过了几秒才反映过来祖望在算陈年旧账,自己生病住院时候的事他居然拿出来说。他先是奇怪,而後忽然想明白了,心里快活得好像要飘起来一样。
他轻声说:“祖望,其实那天我一直都在等你来看我,虽然我知道不可能。”
周祖望沈默了一会儿,说:“对不起。”
狄寒生凑过去在他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又亲了亲他微有些胡茬子的下巴,随後笑著说:“虽然女生选我的课居心叵测是大家默认的事实,但我讲课也是很有吸引力的,你不要误会哦。”
周祖望微笑点头,“你天生是会教人的,我高中就体会过了。你讲数学题,比张老师讲得还透。”
寒生听他这麽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半晌讪讪的说:“可是我平时总是不耐烦的,所以也做不了好老师。”
周祖望低声道:“我没觉出来,大概你待我总是足够耐心的。”
周祖望低声道:“我没觉出来,大概你待我总是足够耐心的。”
寒生看著他,半天没说话。他心里知道,他最後是没有耐心了的。他赌了祖望对他们之间情谊的重视程度,拿自己胁迫对方做选择。卑鄙无耻,而且成功了。
祖望见他沈思,犹豫了一下,继而阴魂不散地说道:“那现在先涂这个吧!”
寒生尚有些懵懂,就见对方已经拿出针去扎维生素E胶丸了。他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著祖望戳爆了一个,棉签根本吸不掉,油流得满手都是。
手忙脚乱地跑到卫生间去洗掉,因为匆忙,怕会不当心把油滴到地上,不慎带倒了一把小凳子,弄出的声响大了些。水声哗啦啦间,斐斐的房门忽然打开,小女孩穿著睡衣跑出来,站在走廊上苦著脸叉腰抱怨:“爸爸你吵到我了。”
周祖望这才想起来女儿已经睡觉了。
他抱歉地说:“爸爸没注意,不会再弄出这麽大声音了。你快去睡吧。”
斐斐满心委屈,又诉苦说:“爸爸,其实我刚才都快睡著了,结果就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这下要好久都睡不著了。”
周祖望悬著的心这才放下。虽然刚才和寒生说话的声音是很低的,房子的隔音效果也算不错,他还是有点怕会被斐斐听到。
转头看狄寒生,也是松了口气的表情。
但斐斐是肯定已经知道了的,只是她不说,两个男人也扮缩头乌龟,不好意思去提起。
做好做歹把斐斐哄睡之後,周祖望想了想,自己的卧室是带卫生间的。在那里面关起两道门的话,声音稍微大些大概也吵不到斐斐了,而且在盥洗室里涂也不怕油漏出来滴到地上,两全其美。
寒生虽然理智上觉得自己应该抵抗这一无聊行为,但身体丝毫不听使唤,俯首贴耳地跟了过去。
周祖望又刺破一个胶丸。这次有了经验,用棉花团接著,没有弄得太狼狈。他把棉花团交给狄寒生,说道:“涂一涂,然後按摩一下。”
狄寒生接过来,一边说:“会有用麽?待会儿看看。”一边胡乱在脸上抹了两下就打算结束了。
周祖望气急败坏道:“说明了还要按摩,你这样就洗掉肯定不行。你当这是硝镪水啊,立竿见影的。”
寒生无赖地笑,说道:“我不会按摩。”
周祖望知道他心里在转什麽念头。他略微犹豫了一下,便觉得顺了他的心意也没什麽关系。
他伸手轻轻揉按著寒生面孔上的浅浅疤痕。因为有著油状液体的润泽,摸起来手感滑腻腻的,稍微有些奇怪。在他眼睛下面的动作,有些像擦拭眼泪。
没过一会儿,寒生慢慢闭起了眼睛。祖望以为他是困了,刚想说干脆休息,寒生却抓住了他还贴在他面颊上的手。
他闭著眼睛,慢慢侧过头来,薄唇微张,探出舌尖,若有若无地蹭过他的指缝间。有些温热潮湿的触感,丝毫也不令人讨厌。周祖望甚至觉得心头漏跳了一拍,有些莫名的透不过气来。
寒生先是如小动物般试探著,用唇,用舌,轻轻触碰著他的手指。而後,在祖望再也耐不住地颤抖起来时,便含住了沾染上油液的手指,在口中不轻不重地吸吮著,添弄著。
周祖望嘶哑著声音,微喘著说:“寒生,别闹了……”
狄寒生听到他说话,慢慢睁开了眼睛,一霎也不霎地盯视著他的双眼,仿佛在捕捉确认著什麽。周祖望有些支撑不住,虚弱地避开视线。他知道寒生想要做什麽的,只是在家里,自己总是不太习惯。
寒生却不让他逃开,忽然一把揽住了他的腰,两个人腰部以下紧紧贴在一起。那个地方的东西,互相之间都能感觉了。生理反应已经无法继续自欺欺人。
“祖望,看著我。”寒生用低沈却魅惑的声音这样呢喃著,在狭窄而安静的空间里,声音近得那样暧昧,又清晰得那样真切。
那是无法拒绝的催眠般的请求。
周祖望顺从地看向他,看向那双好像著了火一样的眸子。
寒生微张开嘴,唇瓣蠕动著,叹息般的牵念,“祖望”,“祖望”。只是这样低回地喃喃,便能让听到的人耳内心底烈火燎原。
他紧紧搂抱著他的腰,不让他逃开。下身的坚硬隔著布料,摩擦在一处。似乎连灼烧的热度都能感知。
每一个动作,都能清楚地从肢体传达到神经中枢。每一个末梢的感觉,都被放大了几万倍。周祖望只觉得口干舌燥,喉头发紧。呼吸愈来愈急促,心慌的感觉愈来愈明显。
寒生慢慢的跪了下去,低著头,贴近了他的那个地方。当他的牙齿咬上祖望的裤链时,祖望才从迷蒙中恍然惊觉。
他一把推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