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陈瑶对苏曼道。
“姐姐,你有没有注意到,后边这条船,一直在跟着我们,从京城一直到这里,我们停她就停,我们走它也走。”
陈瑶的提醒,让苏曼心里警觉起来。虽然逃离了杨府在京城的魔掌,但是苏曼心里清楚的很,杨家表面上平淡,而势力比想象中要大的多,况且苏曼理解成,官府正四处抓她们。
苏曼又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两天,果然与陈瑶所说的一样,她们的船被跟踪了。
这一日,阿九婆娘要上岸买菜,苏曼陈瑶也跟着上了岸。苏曼见阿九婆娘正与人讲价钱,她与陈瑶对了眼色,两个往东装着散步,渐渐离开了阿九婆娘的视线,在人来人往的客流中,消失了。
第四十四章 逃离()
阿九女人转眼不见了苏曼陈瑶,忙地在人群中寻找,哪里还有人影,阿九女人见大事不好,忙地回船上告知丈夫,她哭哭啼啼道。
“就一眨眼的功夫,她们就不见了。”
“啊?”阿九抬手就给了女人一个巴掌,他也顾不及再去询问,从甲板上窜下来,向这个不大的集市上跑去。
阿九与女人的慌乱行为,早已被后面的船老大看在眼里,立即报告给飞燕。
“前面那条船,两个孩子是不是不见了,瞧他们慌张的,原是那两个孩子跟那女的一起上岸,现在女人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啊?”飞燕一惊,“快,找人,一定要找到两孩子!”
飞燕说完这句,早已跳下了船。
船与岸还有三米的距离,飞燕由于太急,顾不了隐藏自己,连甲板也不走,直接跳了下来。惊得船老大夫妇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个姑娘功夫如此了得。两个人楞了一下,你看我我看你,像傻了似的。
船老大再看飞燕,已不见了踪影,楞了一下,才清醒过来。
原来这姑娘,跟踪的是这两个孩子呀!她跟踪人家的孩子干嘛?
但不管怎么说,人家是付了高价的,就得听人家姑娘的。
“快找,若是不见人,怕后面的银子挣不来了。”船老大慌慌张张地下了船,女人也不顾收拾一下,跟着船老大就上了跳板。
两个人慌慌张张下来,到了集市上寻找。
这样一来,五个人寻找苏曼陈瑶,若是苏曼不是故意躲开,在这样的小镇,很容易被发现。
可是他们一直在找,连苏曼陈瑶的影子也没有发现,他们逢人就问。
“看见两个姑娘没?一大一小?”
他们用手比划着她们的高矮,人们只是摇头。
飞燕打听清楚,这里是高庄,离县城有十来里路。飞燕不明白,她们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消失,难道是被官府发现?飞燕以奇快的速度,回身船舱,拿起包裹进了城。
在小镇周围,从早找到中午,又找到晚上,最后两对夫妻回到镇上,两两碰头,没有一点消息。
镇上行人稀少,就剩他们四个人,这家问到那家,还是没有。
“怎么样,找到了没有?有线索吗?”船老大问阿九
“没有!”阿九说完,觉得哪里不对劲,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船老大,“你知道我们在找谁?”
“不是两个女孩吗?”船老大一脸茫然。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找两个女孩?”阿九盯着船老大。
船老大被盯得不自在,说话有些支支吾吾,若是说出真相,他怕飞燕怪他多嘴,这么大笔银子,有些话他不能乱说的。
“怎么样?”阿九的女人也过来了,阿九没有理会,他紧盯着船老大。
“哦,原来跟在我们后面的船,是你的呀?你是在监视我们!”
船老大有些不知所措,他嘟嘟啷啷,也不知说了什么。
“说,两个女孩怎么不见啦?是不是你们捣的鬼?”阿九拉着船老大不放。
“哎哎,你们想干嘛?”船老大女人大老远见前面船上的夫妻两个拉着丈夫不松手,忙地跑了来帮助丈夫。
“想干嘛?我还问你们想干嘛?这两女孩与你们什么关系?你们一路跟随,到了这里把她们藏到哪里去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阿九质问道。
“人是你们弄丢的,倒打一耙了你?有你这么不讲理的吗?”船老大见阿九动了手,也薅住了阿九的衣领。
四个人拉拉扯扯,互相质问,私下里都以为对方破坏了自己的财路,一路走一路吵,到了河边,开始厮打起来。
两个女人互相扯着头,谁也不让谁,两个大男人倒是打架的行家,摔起跤来,都想把对方置于身底下。
“哎哎,你敢踢我?”船老大被阿九踢了一脚,开始反击了。
两个人滚着一团,彼此酣战了一个多时辰,一会儿你在我上面,一会儿我在你上面,不分胜负。
太累了,两个人都没了力,一个个喘着粗气,停息下来,坐在地上互相看着。
他们的女人,要比他们持久,彼此薅着对方的头发,扇着对方的脸,站累了蹲下薅,蹲累了坐在地上继续薅,一个不让一个,都觉得对方是扫把星,挡了自己的财路。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船老大也不管薅头发的女人,他要搞清楚,究竟怎么回事,怎么两个孩子,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阿九仔细看了看船老大,半天才答非所问道。
“我是认识你的,你是不是小名叫大狗?”
“你怎么认识我?”大狗有些惊讶。
“我外号叫阿九!”
“哦!”大狗想起来了,年轻的时候,阿九是船码头东边一带的孩子王,而阿狗是船码头西边一带的孩子王,他们虽然不经常发生冲突,因为打伤了人,谁的日子都不好过,不但家里的大人不会放过,人家的大人还会找上门来。
但是彼此是知道的,有过两次会面,是为了手下的两个孩子在上学的路上发生矛盾,要他们做头的出面解决。
大狗的脸上有道疤,阿九记得的,如今大狗脸上的那道疤,还是那么明显。
“你们老是跟着我们干嘛?”阿九不满地看了大狗一眼:“把我的财路都挡了!”
“我跟着你,我愿意么?我还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有人雇我呢!”大狗道。
见是儿时有这么一段渊源,阿九觉得没必要隐瞒,他们彼此心里都清楚,在京城一带水上跑船,都是为了生计。
“谁说不是呢!”阿九叹了口气,“我是拿了人家钱的,人半道上丢了,让我怎么回去跟人家交差?”
两个人说开了,就好了,一起走过来,呵斥自己的婆娘松手,两个女人,见两个男人一并排站着,惊讶得不得了,刚才还打得热火朝天,现在握手言和啦?
既然当家的说话了,两个女人松了手,彼此看着对方,伤得都不轻,那脸上一道一道的血印,地上大把大把的头发。
“回去,弄两个菜,让老大到我们那里喝两杯。”大狗先开口了,毕竟他跟踪人家,虽然船只是受雇的,总觉得短礼。
“哎,你还说到我的船上来,我正有话要问你,到底是谁再跟踪我们呢?”
最后还是到了大狗的船上,阿九觉得空手去不太好,就让婆娘去岸上打了一斤好酒来,顺带半斤猪头肉。
两个男人聊得起劲,这才知晓来龙去脉,两个女人在厨房忙绿着,起先还不好意思,彼此道歉,到了后来,好的像亲姐妹一样。
真是不打不相识,他乡遇故知了。
撇来他们不提,却说苏曼陈瑶,正如飞燕所料,确实去了南城。但是并非官府抓去的,而是她们打听,一路去了南城的。
苏曼对于后面船的跟踪,是有忌讳的,她害怕再发生意外,陈瑶有什么不测。
陈瑀的走散,已经让苏曼很内疚了,与其冒险随船去镇南王府,不如暂时以乞讨为生,陈瑶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起码让自己的良心,稍稍有些安慰。
至于复仇,得慢慢来,等到有一天,带着陈瑶去投奔镇南王,只要镇南王认了陈瑶,那时自己就有机会对镇南王下手了。
第四十五章 相遇()
苏曼陈瑶在城里走着,心里也还是紧张,现在她对周围陌生人,都心生恐惧——不知从哪里会窜出来一群官府的人,把她们带回京城杀头。
镇南王有没有回京?苏曼想,按说镇南王回京,那丞相杨府不应该太平,也该满门抄斩才是,可是杨府好好的。若是镇南王回京,杨府还好好的,那说明什么?
苏曼想到这里,心里开始嘀咕了,难道说,皇后在皇上面前讨情,还是镇南王害怕丞相杨府啦?
要知道,东王被抄家,对于南王而言,不能不说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杨基这回,才真正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苏曼虽然听说杨基已死,但是死在杨基手里的,是上千条人命啊,东王的党羽,几乎被杀干了。杨基这只老狐狸,用他的一条命,换来半壁江山,京城除了皇上,再也没有人与他杨家争锋了。他的死,值了!
苏曼一路这么胡思乱想着,眼睛不时地前后瞅瞅,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苏曼带着陈瑶,不敢走大道,专拣那些小道走,专拣那些背静的地方走,不知不觉中,她们来到了一座不高的山前,苏曼向上看了看,行人很稀少。
苏曼带着陈瑶往上爬,到了山顶,出现了一座庙,“南山庙”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飘在眼前。
苏曼走了一天,中午和陈瑶也没有吃饭,现在她有些恍惚,出现在眼前的一切,好像都飘忽不定。而陈瑶,那步子不是迈,而是拖,每拖一步,都异常吃力。
陈瑶比先前更加知道好歹了,她肚子饿,她知道苏曼肚子也饿,若是有吃的,她早拿出来了。她不能像先前在破庙的时候,那么闹了,如今她唯有依靠苏曼,才有希望活着。
“瑶瑶,咱们到后面歇歇吧!”苏曼拉着陈瑶的手,站在那里看着陈瑶。
“姐姐,我们能不能去庙里要碗水喝?”
陈瑶扬起小脸,脸上汗珠有黄豆儿大,这汗珠,不光是累的,还因为饿,人在饿的时候冒出的虚汗。
苏曼用袖子给陈瑶擦了脸。
“好吧,我试试!”
苏曼说着,上前去敲门。
好半天,才听到有脚步声。
“阿弥陀佛,谁呀?”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庙门里响起,门并没有打开。
“师父,我想要碗水喝。”苏曼道。
听是女子的声音,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出现了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和尚。
“这都傍晚了,你们怎么到山上来啊?”
“我们与家人走散,想到山上来歇个脚。”苏曼道。
老和尚探寻似的看了看苏曼,又看了看她后面的陈瑶,是两个女孩子。
“阿弥陀佛,你们等等!”老和尚说着话,又把门关上了。
“哎,师父!”苏曼见老和尚关了门,忙地敲门喊道。
“什么事?”老和尚站住。
“能不能给点吃的给我们?”
没有回答。
里面传来远去的脚步声,过了一会,脚步声又响起,门吱呀一声又开了条缝,老和尚递出一水舀水,又递出两个馒头。
“你们喝完,就把水舀放在门口就是了,不要再叫门了,天也不早了,下山去吧!阿弥陀佛!”
门吱呀一声关上,接着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苏曼陈瑶互相看看,喜得什么似的,苏曼端着水舀,递给陈瑶喝,陈瑶小心地接过,咕咕咕咕地喝了一小半,抹了抹嘴,很满足的样子。苏曼又递给她一个馒头,陈瑶接过去就咬。
苏曼喝了水,把水舀放在地上,拿着那个馒头,刚要咬,见陈瑶正吃得津津有味,就扳了一半,把那一半收起来,留给陈瑶早晨吃。
老和尚回到佛堂,拐进僧舍,只见一大一小的两人迎出来。
“师父,外面是谁在敲门?”那个说话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岳箫。
“两个女孩,来要吃的!”老和尚道。
跟岳箫一起的那个小孩,不注意看,根本认不出来,他是陈瑀,瘦得就剩皮包骨头。说起他们的相遇,要费一番口舌。
那日陈瑀在破庙里给苏曼留言后,就一路往南,打听南城的方位。
陈瑀一路倒是安全,穿的破破烂烂,各个关口谁也不爱搭理这个要饭花子。
但是陈瑀总是饿肚子,他面儿薄,上门乞讨,被人家撵出来,也不知多说两句好话,有时候,他只能靠着地里剩下的山芋充饥。
所以陈瑀饿着肚子,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一路上遭到小孩子扔泥块,被人家放狗追咬。
这些苦他都吃下来了。渐渐地,他学会了很多野外生存之道,晚上在什么地方留宿,下雨到什么地方躲避,对付狗,他经常拖一条棍。
他一路打听,这一日,终于到了南城。
陈瑀离开京城的时候,还是飞雪漫天,如今到了南城,却是山花烂漫。陈瑀身上,还是那条到处漏洞的破棉裤,上身是那件破棉袄,他敞着怀,蓬头垢脑,脸上脏不拉吉,人们见到他,都以为是小痴子。
“这孩子,脑袋有问题,这么大热的天,身上却穿着棉袄!”有人当他的面这么说。
陈瑀也不回话,他低着头,心里嘀咕,老子要是有衣服,谁还穿着破玩意。
有时候,他真装成痴子,吓唬欺负他的小孩。
当陈瑀千辛万苦找到南山庙的时候,岳箫看到他的样子,抱着他嚎啕大哭。没想到东王的儿子,如今沦落到如此地步。
岳箫觉得是自己对不起东王,对不起死去的三位将军,他为没能照顾好陈瑀而内疚。
岳箫呆在僧舍里,整整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调理陈瑀,每日出去买肉,老和尚也是睁一眼逼一眼,孩子太可怜了。
经过一个月的调理,陈瑀的身体迅速恢复,岳箫看在眼里,喜在眉梢。他与陈瑀商量。
“如今镇南王府也是靠不住的。”岳箫道,“镇南王回京城,却轻易就饶过了杨家,还在皇上那里,举荐杨基的儿子杨桐接任其父丞相一职。我不明白镇南王是何用意,是否怕了朝中势力也未可知。他这么多年来,很少回京城,与朝中官员,都很生疏。每次回去,隆重地迎接他,都是东王起头。如今东王倒下了,他是否与杨家妥协,不得而知。如今之计,不若你与我去南国,投奔我儿时的一个伙伴,他如今在那里做了将军,不知小爷意下如何?”
“岳将军,一切由您决定,我跟您便是!”陈瑀道。
“好!”岳将军道,“小爷,等你慢慢长大了,收拾起东王残留在民间旧部,那时再做打算。如今你首要的任务,是要把东王传给你的棍法练好,以待复仇!”
陈瑀点了点头。
“岳将军,我爹的盘龙棍还在吗?”
“在,放心好了!”说着话,岳箫从床底下拖出那条用布包裹着的盘龙棍,对陈瑀道:“现在你还使不动它,等你长大了,再用!”
陈瑀看那盘龙棍,还是那么油光滑亮,父亲不知用手抚摸过它多少遍,如今看到这根棍,他就想起父亲半夜里起来练棍的场景,如今父母去了天国,妹妹失散,一家人天各一方,想到此,陈瑀不觉潸然泪下。
这还是陈瑀逃离东王府后,第二次落泪。
会
第四十六章 围剿()
“别担心,有苏曼在,瑶瑶会没事的。”岳箫拍着陈瑀的肩膀,安慰道。
陈瑀擦了眼泪,低着头,本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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