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竹循声望去,看见是一名身穿白衣的年轻女修正冷冷对着她,她忙转过身来,边行礼边说道,“是的这位师姐,我是两仪峰……”
话说到一半,礼也行到一半,林淮竹用着上辈子养成的第六感预感到不好,她抬起头,看见一道冰球朝她袭击而来,瞳孔立时缩小,浑身僵硬。
她现在可还是凡人之躯,受不住这一击啊!
“杨师妹,你这是做什么!”
还好周瑾轩反应快,及时抬手朝冰球一挥,冰球便被撞出大殿,没有砸到人。
“哼,她一个骗子,周师兄你救她做什么?”杨梓琪冷冷说道,阴沉冷厉的眼看着林淮竹。
躲过一劫的林淮竹眨巴眨巴眼睛,回过神来,怒火一下冲上头脑,瞪起了眼,愤怒的看着她。
“我是骗子?你凭什么说我是骗子!我骗你什么了?!”
“两仪峰两百年来从未收过新弟子,更不用说这次内门弟子下山前,掌门还特意问过秦师伯是否要招收几名新弟子,也都被秦师伯推拒了,这件事宗门所有人都知道,你说你是两仪峰的,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两百年来从未收过新弟子?那也就是说,两仪峰里最年轻的弟子都有两百岁了?那孟师兄多大了啊……
林淮竹关注的重点明显转移,没有及时接杨梓琪的话,大殿里便有人出来缓和气氛了。
“杨师姐,咱们有话好好说嘛,也许不是秦掌座要来的弟子呢?两仪峰不是还有几名执事吗?或许是他们要招收新弟子呢?”
“那你让她说,她是哪位执事要来的。”杨梓琪被这么一劝,火气也消了半截,只是还依旧气势逼人的看着林淮竹,一定要让她说出个所以然来。
所有人都看向林淮竹,等着她说出个人名。
林淮竹想了想,还是没想起自己那师父叫什么名字,只好报了道号:“我不记得我师父叫什么名字了,只知道他道号清远。”
此话一出,众人皆倒吸了口凉气,忙上前隔开她与杨梓琪,深怕杨梓琪再次动手。
“还说她不是骗子!”杨梓琪原本灭下去的火苗瞬间暴涨,更加怒不可遏的说道,“谁都知道,两仪峰里最不可能收徒的就是秦师伯了,看来我不好好教训你一顿,你是不会说实话了!”
刚想要动手,却被众人拦下了。
周瑾轩站在一旁,皱着眉看着林淮竹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你师父到底是哪个峰的?”
“我说的就是实话啊!”林淮竹对这个师兄还挺有好感的,当下也是很无奈的说道,“我不记得他叫什么了,只知道别人称呼他为清远道君,是两仪峰的人。”
周瑾轩抽了抽嘴角:“你可知道这清远道君是谁的道号吗?”
林淮竹点头:“知道啊,他们说是两仪峰掌座。”
“那你可还知道清远道君活了八百岁,不管是名门世族还是天资聪颖者,他都从未收过一个弟子吗?”
林淮竹吃惊的摇了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我就见过他一面,然后他就说要收我为徒,也不问我愿不愿意就自个定了。”
刚一说完她便感觉危险来临,急忙一个下蹲躲过了上方呼啸的火龙,直起身火大的看着那个杨师姐,向周瑾轩问道,“她什么毛病啊,我师父收不收我,她怎么这么激动?”
“……”周瑾轩看了一眼正在使劲把面前所有人推开的杨梓琪,嘴角抽搐的含蓄回道:“我刚不是说过了,想拜秦师叔的人很多,不管是名门世族……的那个世族。”
林淮竹了然的点点头,忽然心底生出一计,想要试探一下。
“周师兄,据我所知,我师父是元婴期修士对吧?”
周瑾轩其实并没有相信她的话,只是听她左一句师父右一句师父的,笃定的样子让他都不好意思反驳,只好勉勉强强的答了一声,“嗯。”
“听说元婴修士神识能探很远,你说我要是遇到危险了,我师父会来救我吗?”
“……”周瑾轩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林淮竹朝他眯眼一笑,大大方方的走到大殿中间,叉着腰朝着杨梓琪那边高声喊去,“杨师姐,别说我骗你,有本事你朝我进攻,能伤到我算你厉害!”
殷璃着急的说:“喂,你不要命啦?她可是金丹期修士啊!”
林淮竹:“嘘,我在测试呢,我赌我那个师父此刻一定正关注着我。”
殷璃:“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林淮竹:“这你就不懂了吧,凭我对他很重要,凭我是他收的第一个弟子啊。”
殷璃:“这是什么逻辑?”
林淮竹:“哎呀,你就看着吧,其实只单单前面那条就够了,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我是他消除魔气的唯一办法,他不会让我出事的!”
殷璃:“……”
说话间,杨梓琪被她挑衅的模样激的更是跳脚,不管不顾的推开拦着她的弟子,双手掐诀,半空出现一道火龙,直往林淮竹扑去。
林淮竹看着火龙咆哮着冲她而来,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别看她嘴上说的很肯定,内心可一点也不确定,只凭一口气在这撑着。
她其实也并不想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只是杨梓琪实在太嚣张了,她不当众打个脸都觉得对不起自己,为了争口气,也只能赌了!
幸好她赌对了。
一阵热风吹在脸上,却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伤害,林淮竹悄悄睁开紧闭的双眼,便看见一袭白衣挡在自己身前,玉冠高束的长发飘在眼前,而四周鸦鹊无声,见到这一幕林淮竹的眼眶莫名湿润了。
细数上辈子大小无数次的历险,从未有人站在她身前过,虽然这次秦江澜挡在她身前,也是因为她的作用,但起码,还是让她享受到了一次被人保护是什么样的感觉。
“师父。”
大殿里只有林淮竹甜甜的清脆声音,所有人或打量或惊疑或隐晦不明的视线集中在她身上也不管,她一个箭步走上前,搂着秦江澜的胳膊,抬起头冲他高兴的一笑。
秦江澜顿了顿,看着她灿烂的笑脸没有说什么,而是伸出手,对着她说道,“包袱。”
“啊?”林淮竹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秦江澜耐心解释:“这是给外门弟子的,你不需要。”
“哦哦。”林淮竹把领到的包袱交到秦江澜手上,然后看着他顺手递给周瑾轩。
“还请周师侄换成内门弟子的饰物。”
“啊是,是。”周瑾轩大脑一片空白,傻愣愣的看着一百年见不到一次面的师叔,动作机械表情呆滞的收下包袱,重新给换了一个。
该拿的也拿了,秦江澜领着林淮竹就要走,杨梓琪一下反应过来,直接冲到他的面前,急切唤道:“秦师伯等等。”
“杨师姐还有什么事吗?”林淮竹动作迅速的站在秦江澜身前,双手打叉,对着杨梓琪说道。
杨梓琪盯着林淮竹,心里恼极,但她不敢做什么动作,深怕给秦江澜造成什么坏印象,只好站在原地,深情凝视着他,语气轻柔的说道,“秦师伯,好久不见了,近日可好?”
秦江澜微蹙着眉看着她,眼底疑惑不解,这是谁?
林淮竹正在惊叹的看着杨梓琪,为她的变脸能力感到折服的时候,突然感受到后脑传来一股灼热的视线,她下意识的回过头,发现她的师父正默默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林淮竹一愣,刚要开口问,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的转过头,看着眼前的杨梓琪,再回头看了看师父,顿时明白了什么。
“我今日才进的宗门,还不知道师姐怎么称呼呢。”林淮竹苦着脸问,为什么坏人要让她来当,她明明只是个小孩子。
杨梓琪又不瞎,看了这个互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脸上顿时白一阵红一阵的,最后还是按下心底的怒火,向林淮竹介绍自己,“我叫杨梓琪,家父杨天舒,是杨家家主。”
听了这番话,秦江澜眉眼稍动,对着她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直接拎着林淮竹踏上了飞剑,往两仪峰飞去。
杨梓琪恨极,却不舍得恼恨倾慕已久的秦江澜,只好把恨意放在林淮竹身上,觉得都是因为她,自己才会在清远道君面前丢了面子。
第八章()
林淮竹站在飞剑上,纠结的看着秦江澜的衣摆,心里犹豫着她到底要不要装出一副第一次御空飞行有些害怕的样子来掩饰一下呢?
“害怕?”秦江澜感受到身后之人的犹豫,侧过身来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衣摆,面上一副了然的问道。
“啊?啊。”林淮竹愣了一下才点头,虽然她不怕,但她觉得要是自己这么说,似乎对师父表现出的关怀不太友善。
而且她也隐隐有些期待,不知道师父会怎样宽慰她。
然而事情的发展与她想的似乎有所出入。
“怕,是没用的。”秦江澜缓缓说道,“等你引气入体后,总要学会御剑术的,要早点克服恐高才行。”
第一次收徒,他也不知道别的师徒是怎么相处的,而自己的师父……
秦江澜抿了抿唇,还是决定用自己的方式来安抚徒弟。
林淮竹听完,忍不住嘴角抽搐,木着张脸的再次点了点小脑袋,内心无语。
还以为师父准备走温情路线,果然是自己想太多。
秦江澜带着她回到两仪宫,在殿前的石阶下把她放下,低头看着个头没到他胸前的林淮竹,修长白皙的手递出去一块玉牌,道:“是我疏忽了,这块玉牌早应该给你,只是我走得匆忙给忘了,你收好它,下次要再有人问你师父是谁,你给他看这块玉牌便是。”
林淮竹恭敬地接过玉牌,放在掌心里打量。
不若巴掌大的玉牌,入手只觉得一阵冰凉,玉块看去通体碧绿,清澈通透,玉牌中间刻了两把交叉的长剑,四周边缘雕绘了云纹花样,背面翻过来则是一只展翅高飞的鸟。
即使她再不懂玉,也能看得出来这玉牌极其珍贵,这样的玉牌,宗门不会人手发放一个的。
那也就是说,拥有这枚玉牌的人,代表着某种身份。
林淮竹捧在手里看了又看,霍地抬起头双眼发亮的看着秦江澜,眼底是掩不住的兴奋,说道:“师父,这块玉牌……”
秦江澜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一样,淡声回道:“这是我两仪峰的真传弟子信物,你要仔细收好。”
虽然林淮竹多少也猜到了,但在听见秦江澜确认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个激灵,将玉牌牢牢抓在手里,面露喜色,欢快的回道:“是,师父!”
她本以为秦江澜最多收她为内门弟子,毕竟真传弟子的身份何其重要,普通弟子犯了错,别人不会说一定是师父的问题,可如果真传弟子出了事,第一个遭受众矢之的的必然是师父。
她知道自己对秦江澜很重要,但在如今的修真界,高阶修士想要拿捏一个弟子简直易如反掌,更不用说她现在可还是凡人之躯,即使秦江澜不收她为弟子,以他的身份,要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弟子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一个是元婴后期的大佬,距离化神仅一步之遥,一个是还未引气的弟子,就算她是木系天灵根,成长起来也不知道要多少年,宗门会作何选择想都不需要想。
秦江澜这是在用他最大的诚意向她保证啊。
看她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秦江澜唇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不过很快他便收回来,负手说道,“这几日我需要闭关,你若修炼上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去找孟师侄,他去执法堂回禀此次遭到伏击之事用不了多久,约莫半天就回来了。”
“是,弟子记下了。”林淮竹点头答是,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同秦江澜告辞后沿着山路蹦蹦跳跳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秦江澜也跟着理了理袖子,走回殿内。
“你还真拿那小丫头当徒弟看啊?”
司澈早已候在偏殿,坐在竹席上,歪斜的靠着小案几,态度自然随意的端起案几上的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语气慵懒的说道。
秦江澜走至偏殿,在案几的另一侧也席地而坐,摆好衣袍下摆,才正色说道:“我既已说了要收她为徒,她自然就是我徒弟,哪有什么当不当。”
司澈像没听到他说的一样,径直说道:“也是,你既然这么不放心她,唯有用真传弟子才能把她跟你捆在一起了。”
“谁说我对她不放心了?”秦江澜觑了他一眼,端起另一茶杯轻轻抿了一小口。
司澈不答反问:“你若对她放心,又怎么会收她为真传弟子?”
秦江澜拇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茶杯上花纹,静默不语。
见他沉默,司澈双手撑着下巴,看着他说道:“旁人只知道真传弟子被视为师门传人,身份特殊,但你的情况不同,这些年你不是一直担心自己就快要压制不住体内魔气了吗,所以从不收徒,就怕自己日后万一坠了魔道,为修真界所不容,会连累到你徒弟,你收她为真传弟子,不是为了防止她有二心吗?”
虽然魔修同灵修的修炼法子大不一样,但对欺师灭祖之人同样都是深恶痛绝的,因此司澈才会这么想。
可当他看见秦江澜用着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珠望向他时,顿时又不确定了起来,“怎么,难道我猜错了?”
秦江澜看着他,缓缓开口说道:“我收她为真传弟子,是因为她是木系天灵根。”
“什么意思?”司澈一愣,视线紧跟着起身往后殿走去的人,高声唤道,“喂,别走啊,你说清楚一点啊,这跟她的天灵根有什么关系?”
秦江澜没有理会他的大呼小叫,脚步不停的走向后殿的冷泉,将白色衣袍解开叠在一旁,走进冷泉中间,全身都浸在里面,闭目养神。
当然有关系了,如果不收她为真传弟子,就凭她木系天灵根的资质,其他峰的掌座一定会来跟他抢人,严格说起来,两仪峰主修剑修,并不适合灵修,而唯有这个身份才能把她强行留在这里。
被留在侧殿的司澈毫无形象的歪坐在席子上,一脸的困惑不解,却没有跟上去追问他。
他知道秦江澜为了控制体内魔气,是用剑气在经脉里游走,将魔气堵了回去,压制的同时,经脉也会有所损伤。
冷泉加了修补经脉的丹药,因此他每月十五在阵法里压制住魔气后,都要泡泡冷泉修复经脉。
见秦江澜确实没有要解惑的样子,司澈一脸郁闷的趴在案几上,心下嘀咕,他这种几棍子打不出一声闷响的性格要改改了,不然憋死人了要!
“你在做什么呢?”
殷璃见林淮竹刚从两仪峰的峰顶下来,犹豫了几秒,似乎有想往回走的样子,但不知为何一直站在山路边,就是不上去,她看了都跟着着急,忍不住出声询问了一下。
林淮竹顿了两秒,闷声说道:“我刚想起来,我如今还未辟谷,这里又没法直接下山,我上哪弄食物去啊?本来想回去找师父说说的,可是我转念一想,他都辟谷几百年了,估计也不清楚到哪弄吃的去吧……”
殷璃抽了抽嘴角:“你慌什么,未辟谷的弟子都会发有辟谷丹,宗门不会饿死弟子的。”
“……可是我不想吃辟谷丹。”林淮竹小小声说道。
说白了她就是为了一口吃的才这么纠结的啊。
殷璃无语:“那你去问问那个孟师兄,看他能不能给你弄到,我觉得比起你师父,孟师兄在这方面指不定还更可靠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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