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一收到四海大陆边缘城市灵气有异的消息时就已经联系了另外两大仙门的掌门,私下派弟子去探查过灵脉情况,得回的消息都是灵脉完好无损,并无异常地方。
也就是说,这不是人为所造成的,而是灵脉本身出了问题,这让他们也无计可施。
秦江澜沉默片刻,道:“既然师兄有要事要忙,我就不叨扰了,先回两仪峰去了。”
“嗯。”清嘉道君点了点头,在他离去后赶紧写信给几位掌门人,告知这一消息。
夜晚,夜幕星辰,秦江澜一人站在山顶的凉亭上,背手俯视着远处,静静出神。
“师父自归元殿回来后就一直烦闷的样子,可是掌门师伯说了什么?”林淮竹站在石壁边看着他的背影,而后走上前说道。
秦江澜回过神,侧身望着她向自己走来,静默不语,直到她来到自己跟前,方才说道:“在与掌门师兄说完魔修一事后,师兄看出我不对,问我除了阵法一事外是否还有消息要说,我答‘没有’。”
林淮竹一愣,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他是在要不要对掌门师伯说出白靖羽这件事之间犹豫不决,心中纠结。
“如果……师父觉得为难……”林淮竹垂下眼睑,伸出手拉着他的袖子,柔声道,“我们可以先同白靖羽说明此事的利害关系,若是他不愿意待在太初门,我们就当作没有找到他,放他离去好不好?”
其实她知道把白靖羽一事报给掌门师伯是最好的选择,到时候有太初门护着,白靖羽定能安然无恙,而白靖羽也能为太初门创造出灵脉条件。
只是这样一来,他便犹如一只被圈养的金丝雀,在寿元大限临近前都只能在太初门里度过一生了。
若她不是巫灵族人,才不去管白靖羽以后会怎样,但两人同出一族,实在让她无法下次决断,秦江澜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会在归元殿时犹豫了。
秦江澜听着她的话,握住她的手,低低应了一声:“嗯。”
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向着浩瀚无边的夜空望去,心里俱都是对灵修界的明天感到茫然和不确定。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你们要将我交出去?!”白靖羽站在楚南修的床头边上,警惕的看着林淮竹与秦江澜,眼中满是戒备。
他不是没想到对方目的不纯,只是没想到他们竟会想要把他交给宗门,实在让他无法接受。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们若是想拿你为门派做贡献,现下我与师父应当是站在掌门师伯所住的归元殿,不会在这里。”林淮竹理解他的心情,解释道,“我们只是来问你要个答案,放你自由,或留在太初门,两个选择,你选哪一个?”
白靖羽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他如今也不知道自己改选哪一个,心里只觉得惶然无助,恐慌不已。
“这两个选择,有何不同?”楚南修靠在软垫上坐起来,微弱的说道。
“若是你们选了前者,那么在两仪宫养好伤之后,只能请你们离开太初门,随便去哪里都好,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不会透露你们的半点行踪。”林淮竹说道,“如果是选了后者,身为巫灵族后人,有可能发生的下场你们也应当想得到。”
秦江澜站在一旁没有说话,面上清冷,像块石雕般听着林淮竹与他们说明情况。
他昨天没有将地牢里那两人告知给清嘉道君,就是因为白靖羽缘故。
如果他不想留在太初门像只被圈养的金丝雀一样过完下半辈子,那么这两人就不会送去归元殿给掌门师兄处置了,否则白靖羽的事就瞒不住。
只有等到白靖羽选择留在太初门,他才能把那两人带去交由师兄处置。
白靖羽不安的绞着手指,低头咬唇不语,楚南修见状,只能说道:“我们感谢二位的救命之恩,也知道以你们的身份做到这个份上已是仁至义尽了,只是此事关乎着靖儿的一生,我……一时拿不定主意,且先给我们几日,待我们商量后再行选择,可好?”
“这倒是无碍,可以先让你们考虑两天,再多,我们也不好跟掌门师伯交待了。”林淮竹道。
回来好些天了才把人交出去,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好,就两天。”
目送着秦江澜与林淮竹出了房门,白靖羽立即焦急问道:“楚叔叔,我们该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呢?”楚南修自己也叹了一口气,咳了两声说道,“目前面临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不管我们怎么躲都好,还是难以逃脱其他人的追踪,但若是想要留在太初门,寻一个安全庇护,就得拿出对应的价值,如果选前者,就得做好继续往这样逃亡生活的准备。”
白靖羽情绪顿时低落下来。
“你也先别急,他们不是给了我们两日的时间了吗,在这两日我们好好想想对策,看是否有更好的选择可以走。”
白靖羽沉默不语,他已不是当初的天真少年了,被追捕了这么多年,明白了许多事,不再像以前一样好哄了。
“若是只能在这两个选择中挑一个的话,我更愿意待在太初门,求得一个庇护。”半晌,白靖羽低低说道。
如果选了自由,楚叔叔就只能跟着他一路逃亡,但若是他在太初门能求得平安,楚叔叔就可以回到从前一样的生活,再也不用受他连累了。
楚南修看着白靖羽垂头丧气的神情,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有说什么。
其实他也希望白靖羽能有太初门庇护,平安的过完一生,却又不希望他被困在这里一辈子都逃脱不开这个牢笼。
楚南修不由得叹了一声气,世间大多事总是那么难以两全其美的。
厢房内鸦雀无声,微风穿过屋子,仍带不走他们的愁绪。
“师父,你怎么了?”从白靖羽他们在的厢房离开后,回到秦江澜的寝殿,林淮竹见他满脸的沉思,忍不住问道。
“那个孩子,怕是不会就这么轻易认命。”秦江澜回想起方才白靖羽的表现,摇首说道。
“师父为何这么说?”
“他的眼睛。”
“眼睛?”
“对,他看人的眼神,写满了不服气,虽然他当时什么也没说,却也能看出来是个性格倔强的孩子,想来你给的这两个选择,他都不会选。”
“但是如今就这两条路能让他走了啊,他还想怎么办?”林淮竹坐在桌边撑着头,奇道。
秦江澜缓缓摇头,一脸若有所思。
就怕他是打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主意了。
隔日,秦江澜与司澈坐在两仪宫侧殿对弈,他心里挂着事,没有专心在棋盘上,在司澈下完一步后还捏着棋子一脸沉思状,如果不是了解他的脾性,司澈当真要以为他是在认真思考棋局了。
“你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司澈见他这副反常的模样,好奇问道。
秦江澜顿了顿,很快回过神来,面不改色的将手上的棋子下在棋盘上,淡淡回道:“无碍。”
司澈狐疑的看着他,觉得他的表现可没他嘴上说的这般云淡风轻。
“我怎么觉得你这次历练回来后,像是添了许多烦恼,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沉重的感觉。”
“……你多心了。”
“真的吗?”司澈还是不大相信的看着他,听着秦江澜迟疑的回答,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眯了眯狭长的眼睛,追问道,“你不是有了什么秘密瞒着我吧?”
秦江澜沉默两秒:“你觉得呢。”
司澈袖着手皱眉的看着他,手指轻轻敲着手臂,心里的困惑更加重了。
怎么觉得几年没见,江澜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虽然自己说不出他的具体变化,但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司澈刚一这么想,就看见秦江澜突然抬起头来看着他,面无表情,惊得他心里一跳,还以为秦江澜知道他内心所想了。
“该你了。”秦江澜淡淡说道。
司澈嘴角抽了抽,无语看着他,内心腹诽。
这种有话不说完的性格定是本人没错了!
秦江澜低着头,知道他的疑惑,但他现在却不能说,只能将话题岔开,低头垂眸望着棋盘了,
他从外面带回两个人来自然瞒不过司澈的眼睛,他对司澈的解释是在回来的路上看见他们被魔修攻击,顺手将他们救了下来,只是其中一名伤势过重,他又急着赶回宗门报信,就把人带回来了。
这番解释倒也合理,司澈才没起疑心,只当又是一个闵君婕了。
秦江澜与司澈在正殿下着棋,林淮竹去为他们准备吃食,白曜跟小胖两只也跟着去了,后殿就剩白靖羽与楚南修两人,此刻他们正在厢房里商议着什么。
“明天就是林姑娘给出期限的最后一天了,靖儿,你跟我说,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楚南修靠在床头,望着坐在对面榻上的少年道。
白靖羽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抱膝坐着,头搁在膝盖上,看上去十分迷茫:“我、我不知道,我现在脑子好乱,里头嗡嗡作响,什么也不能想。”
楚南修闻言沉默下来,安静的坐在一旁,看他抱着头小声哭泣。
白靖羽这几年一直都在躲避着追杀,好不容易能喘口气,脑子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一家人被灭门时的惨状,眼眶一红,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浑身止不住的发抖,心中满腔的怨愤:“那些人,只因为觊觎我身上的能力,害死了我家人,爹爹死了,槿姨也死了,我却还要为了让自己活命而苟且偷生在这些人的手下做事,为他们卖命,多么讽刺啊!如果是这样,我宁可、宁可一死让他们希望落空,我可去地下陪着爹爹,而他们不用多久也得去地下陪着我们!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靖儿!”楚南修见他神情越来越疯魔,说出的话也越来越骇人,心中一惊,忙厉声喝止,怕他心底生出魔障。
白靖羽被他猛地这一喝,吓的清醒过来,虽然还在抽抽噎噎的哭着,却也没再说什么了。
楚南修无力的叹了一口气,知道他内心仇恨,想劝他放下,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是默默陪他坐在一旁了。
灭口白家的那些人他已经带着白靖羽一一报了仇,连最后的张全也已经死在了秦江澜一行人的手下,家仇得报,他不希望白靖羽还沉浸在仇恨中。
毕竟带着仇恨过一辈子是件很痛苦的事,白靖羽又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就像是自己的子侄,他自然不想他被仇恨捆一辈子。
白靖羽垂眸愣愣看着地砖,半晌用哭得嘶哑的声音开口说道:“楚叔叔,我决定,留在这里。”
楚南修猛地一抬眼看向他,眼里满是错愕,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他以为,白靖羽会更想要自由的。
“我想要自由,但我不想要这种东躲西藏的自由。”白靖羽像是知道他的惊讶一样,笑得很是苦涩的开口,“我渴望的,是能在这方大陆光明正大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自由,不用担心受怕的睡不着觉,也不用整日惶惶不安深怕被人发现,就犹如过街老鼠一般四下躲藏逃窜,我要这样的自由又有何用?”
“靖儿……”
“有时候我会想,爹爹没有为我寻来那枚洗髓丹就好了,这样他们依然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我也依然是白家的少爷,虽然家业不大,但是有爹爹在,我也还是那个横冲直撞的单纯少年,这样的日子多令人怀念啊。”白靖羽想起往日的情景,想到自己的未来,眼底一片死灰,像个没有生气的木娃娃一样。
楚南修看着他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什么都没有说。
第一百六十九章()
深夜,月辉倾洒下来,照亮了一室光辉,屋里的人正在沉睡,整个小院此时静悄悄的。
“孩子、孩子……”
是谁在说话?
“到我这来,要尽早到我这儿来……”
什么?
“时间不多了,再不快点,就要来不及了……”
来不及……什么……
“……太渊虚境,四海大陆最后的生机……”
林淮竹从床上惊醒,猛地睁开双眼,大汗淋漓的看着帐顶,瞳孔瞬间紧缩,仿佛是受到了惊吓般呼吸急促,心跳加速,直到视线慢慢适应了屋里的黑暗,她才渐渐平静下来。
方才梦里的那个声音……
“你怎么了?”殷璃在窗棂边的榻上休息,被她突如其来的动静也吓的清醒过来,连忙看向她问道。
“我、我又梦到了……”
“什么?”
林淮竹腾地一下坐起来,抱着被子对着殷璃说道:“我梦到了,在怀阳城时曾出现过的声音,她同我说时间不多了,要我赶快到太渊虚境去,说那是四海大陆唯一的生机!”
殷璃皱着眉头看着她,有些踌躇道:“你……”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说完后,我的心跳突然不受控制的加速,心中莫名慌乱,就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了一样惴惴不安,你看我现在的手都还在颤抖着。”林淮竹伸出手隔空给殷璃看,强调语气的说道。
“又是你的预感吗?”黑暗中殷璃虽看不清她的手是否有颤抖,但听着她的语气慌乱,忍不住沉声问道。
“预感?”林淮竹皱了皱眉,不太确定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预感,总觉得跟之前几次不太像,但是这种心慌意乱的感觉是一样的,所以我也说不好。”
“那……你还不打算把这件事说给清远道君听吗?”
林淮竹一愣,低头沉思片刻,终于下了决心说道:“这件事不能再瞒着师父了,等明天一早我就去两仪宫告诉他此事。”
在怀阳城第一次听见这个声音时她选择了隐瞒,是因为不想让师父担心。
但如今四海大陆已经被魔修惹得一团乱,那道声音又说了是四海大陆唯一的生机,她便不敢再隐瞒了。
殷璃见她已经做了主意也不再说什么,两人又各自重新躺下,等着黎明到来。
翌日,天光微亮,秦江澜如往常一样在两仪宫后院的平地上完成了早练,正屋里走去,却发现林淮竹已经坐在了自己寝殿的侧殿榻上,让他有些惊讶,脚步顿了顿,才继续往里走。
“师父!”林淮竹自到了侧殿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的,这会见到他,连忙起身下榻,迫不及待的朝他走了去。
秦江澜本是想问她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在见到她脸上焦灼神情后,原本到嘴边的话便换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这般慌乱,看着不像是喜事?
“师父……”
林淮竹拉着他的衣袍袖子,将他带到侧殿坐好,给他倒了一杯温热茶水,这才把有关于那道声音的前后事都说给他听,就见秦江澜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手里捧着茶杯,一声不吭的想事情,她看了不免心中有些忐忑。
秦江澜初听闻这个事情的太过震惊,致使他没有立即接上话。
太渊虚境他自然是听过的,不仅听过,这太渊虚境还是四海大陆最神秘的存在,知道的人无一不想进去探个究竟,弄清它的来历,然而却没有一个人能做到。
这是从上古时期开始就存在的秘境了,数十万年下来,仍旧没有人能成功弄明白此秘境的来历,甚至于连它是何时形成的也没人知道,只知道在现有搜寻到的最早典籍里,已经有关于太渊虚境的一两笔记载了。
据进去过的修士所说,太渊虚境同别的秘境大致相同,无非是灵药种类要多一些,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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