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修士来往的城池,那么道路两旁定然多少也摆了不少跟修士有关的东西。
林淮竹正兴致勃勃的看着街边铺子里卖的各种法器法衣,余光忽然察觉到有行人在边上指指点点的,她顺着方向看去,发现都是一些年轻女修兴奋的朝他们看来,面若桃花羞涩,眉目含情,犹如一副见到意中人的样子。
林淮竹当然不会疑心让这些女子面带娇羞的人是自己,她收回视线,目光投向走在她前方两步的秦江澜身上,眼中带了几分不悦,眼睛一眯,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秦江澜身边,直接强硬的揽过他的胳膊,对着微微惊讶看着她的秦江澜撒娇道:“浮华城里好多人呢,一个不注意就会走丢,我得保护好师父才行!”
秦江澜在收林淮竹入门前从来都是习惯自己一个人,就算是在收下林淮竹后,人前也从无这么亲昵的时候,此刻见她大庭广众之下的亲近自己,脸上立马浮起一层淡淡的绯红。
街上人来人往,他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到底也没打算拒绝她,任由她揽着他,眼睛望向别处,片刻才轻轻回应道:“嗯。”
得到肯定答复的林淮竹在心里乐出了花,但还是要努力克制着上扬的唇角,故作淡定的与秦江澜一同往客栈走去,余光在面露失望的那些女子脸上一一扫过,心里哼道,让你们觊觎我师父,现下该放弃了吧?!
殷璃看着她这副高兴的神情,忍不住翻了翻眼皮,心道幸好她没有尾巴,若是她有尾巴,这得意的样子怕是要翘到天上去了。
此刻化成发簪插在林淮竹发间的白曜呆呆看着这一幕,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它没觉得林淮竹没有什么不对劲,她一向都是很霸占秦江澜的,在两仪宫的时候便是如此,下山了估计也差不离。
它觉得不对劲的人是秦江澜,这要是在以前,秦江澜是绝不会允许林淮竹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的这样亲密。
所以是发生了什么事?
白曜沉思着,内心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时刻。
***
浮华客栈是浮华城最大的客栈,位于主街道,道路四通八达,客栈占地不小,四周商铺林立,十分热闹。
秦江澜带着林淮竹要了两间上房,随后两人各自回房梳洗一下,待到傍晚他们再一块下楼去大堂里坐坐,顺便尝尝当地的吃食。
“客官您慢用。”店小二将他们点的几样招牌菜一一端了上来,然后赶紧往下一桌客人走去。
林淮竹从竹筒里取了双筷子给秦江澜,再是才拿自己的,夹起一块牛肉塞进嘴里,一脸的幸福神情。
秦江澜对吃食一向不看重,现在也只是浅尝几下即可,他放下筷子,专心看着林淮竹的吃相,嘴角若有似无的弯起一丝弧度。
而依旧化成发簪插在林淮竹发间的白曜则目光灼灼的盯着秦江澜,目不转睛的认真打量着他,视线强烈到让秦江澜都无法忽视,他理了理袖口,收回盯着林淮竹的眼,假装低头喝茶的传音给白曜。
“妖尊这么盯着我看,是有何事要说吗?”
“没有……也算有吧!”白曜想了想,还是决定主动问道,“我感觉你自从下了山后心情很是愉悦的样子,跟你以往的表现有些不同,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秦江澜顿了顿,回道:“是啊,我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般出现在众人面前,心里不免高兴了些。”
更何况在他身边的人还是他心仪的女子,心情怎能不好。
这最后一句话他是放在心里说的,他们两人如今是确认了关系没错,但他还没来得及询问林淮竹的意思,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将此事公开,为了不让她难做,他现下也不好直截了当的告知白曜,只能先隐瞒着了。
白曜一听,想到了这些年秦江澜的遭遇,安静了片刻,随后假装轻松的说道:“说的是呀!出来玩就是要开开心心的!”
秦江澜在太初门已经待了八百多年,现在想想连白曜自己也不知道当初为何会突然做出把他留在两仪峰的决定,就仿佛一个念头,它就做了决定了。
说起来,白曜因为身份特殊的缘故,万年来都是自己独自占居一座山峰。
虽说两仪峰也有弟子居住,不是只有它一个活物,但能都是负责洒扫日常的弟子,两仪峰的存在,其实跟玉锦峰差不多,只做居住用,不收弟子。
直到八百多年前的那天,白曜因为实在无聊,又不想继续修炼,便用神识扫了太初门一圈,看看有没有新鲜事情给它解闷。
结果这一扫,就把秦江澜给捡了回来。
由于他体内那肉灵芝一样的东西干扰,他无法修行灵修,只能转而修行剑修,否则别人会奇怪为何他雷系灵根却不用雷系法术,这不是显得很奇怪吗?
所以他只能走剑修的路子。
在他成为第一个两仪峰的剑修弟子后,由于其天赋卓然,引得宗门里的其他剑修争相到两仪峰来找他切磋试剑,而后慢慢的开始有剑修弟子落住在两仪峰,最后成为了一座全剑修的山峰,也是大出白曜的意料。
虽然它没想到会是这个发展,但是现在一看,感觉自己无形中还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的,白曜顿时感觉自己还是很机智的。
白曜一说完,秦江澜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纠正道:“妖尊,我们不是出来玩的……”
“哎呀,我就是那么一说。”白曜不想听这个,耍着赖,振振有词道,“你不要跟一只妖计较太多,妖会头疼的!”
秦江澜不由得笑了笑,倒也没再说什么了。
这番对话都是用传音说完的,是以正在认真吃东西的林淮竹没有注意到秦江澜的举动,自然也就没看见他方才宛如春日暖阳般柔和的浅笑,是绝对能让她小鹿乱撞般心跳加速的俊颜。
随着日落西山,浮华城渐渐被黑夜填满,与此同时较之不同的是浮华客栈明辉逐渐亮起来的光芒,将客栈照如白昼一样的亮堂,出现在大堂里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人一多,聊天的声音也多了。
“这段时间也不知道那些魔修怎么回事,突然倾巢而出,四处作乱,搞得我们是人心惶惶,忐忑不安,门都不敢出了,实在令人恼恨!我听说三大仙门和四大世家已经联起手来全力拦击魔修,希望他们能多杀几名魔修,最好全部杀绝了,还得苍穹界一个太平才好!”一名身材中等的男修正与好友闲聊,不知怎的聊到这里,当下愤恨说道。
“哼,什么三大仙门,全都是一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坐在这名男修对面的另一位修士原本好好的,听着他的话突然震怒,愤而说道,“要说铲除魔修,最先该除的,便是三大仙门自己的人!”
客栈猛地一下陷入了沉寂,所有人都回头看着这名修士,大家脸上的神情似惊讶似疑惑似凝重,全部一眨不眨的都看着这名修士,被他话里的内容所震惊。
“你、你的意思是……”最先提出话题的那名修士愣住,结结巴巴的看着他道。
“没错,我日前听到一个消息,说这次魔修如此高调的行动中,深藏了三大仙门的人!”
此话一出,客栈里顿时哗然一片,传出的喧哗声隔着一条街都能听得见,引得其他铺子里的人纷纷探头出来打探消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林淮竹与秦江澜先是相互对视一眼,再是一脸凝重的望向话题中心的修士,内心震骇的程度比之旁人更甚。
毕竟他们可正是三大仙门的人!
第一百五十五章()
“道友不可胡说。”一位花白头发的老者拧着眉,语气严厉道,“众人都知三百年前的仙魔大战里出力最多的便是三大宗门的人,那时战况惨烈,老夫有幸参与其中,自是知晓的十分清楚,这样的三大仙门怎么可能勾结魔修犯下此事?!”
“既然道友提到三百年前的仙魔大战,那我倒要问一句,当时为何会引得仙魔两道大战?”这名男修满脸阴郁的回应道,“难道不是因为天极老祖道心有失,勾结魔修,拿正派弟子去讨好才引发的吗?天极老祖当时那样一位威名赫赫的人物,都能与魔修勾结,更何况是三大仙门!”
“这……”老者被他说的一愣,竟答不上话来。
“天极老祖是天极老祖,三大仙门是三大仙门,怎么能光凭这个就信口雌黄凭空捏造三大仙门勾结魔修的证据?”坐在另一桌的一名修士也跟着皱眉说道。
“我都还没说呢道友怎么知道我是凭空捏造?”男修反问道。
此话一出,原本周围已经减弱的声量再次热烈起来,众人脸上或惊疑或怀疑或不敢置信的盯着这名男修,等着他拿出证据。
见这修士似乎有证据的样子,先前反驳的那位倒是被他镇住了,略有迟疑道:“……你、你有证据证明?”
“自然!”那男修沉着脸道。
“既然你有证据,那你也知勾结魔修的人是谁了?”话一出立即有旁人迫不及待的追问了。
男修颔首:“不错。”
众人紧张的屏息问道:“谁?!”
男修视线缓缓扫过一圈客栈的人,低缓着声音道:“太初门,秦江澜!”
林淮竹心里一惊,忙朝秦江澜看去,见他虽然脸上没有动静,依旧是方才认真注视着那名修士的模样。
但他此刻唇角紧抿,目光沉沉,面上犹如结了一层冰霜般寒气逼人,便知他是心里恼怒了,忙将手搭在他放在桌上的手背上,对着他轻柔而又坚定说道:“我相信师父。”
只这一句话,秦江澜原本燃烧的无边怒火奇迹般的平息下来,尽管心中还是带着不悦,整个人却已经冷静下来,冲她递了个自己没事要她放心的眼神,再是重新看向被人群围绕的男修,目光冰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倒要看看这人能说出什么来。
而此时此刻客栈里像是烟花炸响般吵翻了天,到处都是议论声。
“谁?他方才说的是谁?”疑心自己听错了的客人向着旁人求证道。
“太初门,秦江澜。”被问到的人跟着重复了一句那名男修说的话。
“这……秦江澜是谁?”也有那不知晓清远道君真名的人茫然问道。
“秦江澜你都不知道?未免也太孤陋寡闻了吧!”有人嗤笑道,鄙夷发问之人。
“这秦江澜便是那太初门清远道君的真名,清远道君是北冥道君看中的徒女婿人选,就是那个被誉为最有可能飞升成仙的那位道君,后来在仙魔大战中陨落的那个。”有好脾气的修士见问话的人被奚落嘲笑,心有不忍,向他仔细解释道。
“哦,是清远道君啊,清远道君我知道,太初门第一剑修嘛!”那人终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怎么可能会是清远道君?清远道君在那场战役中可是受了重伤,体内经脉更是被魔气入侵,损了丹田,诸位都知道,丹田有损,非同小可,如果清远道君与魔修有勾结,犯不着拿自己的修炼前程开玩笑!”有人拿出这件事来佐证道。
“是啊是啊,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确有此事不错。”听了前面那位修士的话,众人纷纷点头附和道。
方才说已有证据证明秦江澜与魔修勾结的那名修士见状,面上闪过一丝狼狈,心中着恼,大声道:“都说秦江澜丹田有损,但是三百多年过去了,也没有说他是怎么个损法,什么消息都没有传出来,你们难道就不觉得奇怪?”
众人面面相觑,静默无言,不知该如何接他这话茬。
这么一位有前途的修士丹田有损,宗门定然是要封锁消息不许外泄的,好像没有消息传出来也算正常。
但秦江澜这么有名,又是在那场大战里受的伤,早已传遍了整个四海大陆,照理说多少都该传点什么出来才是。
然而三百多年过去,他就像是消失了一样,不仅闭门不出,谢绝会客,就连消息也无从得知,着实令人有些疑惑。
那名修士见大家沉默,再次说道:“三百多年来无声无息也就罢了,然则我前些日子得知,秦江澜的丹田损伤似已修复了,大家想想,丹田有损意味着什么,四海大陆又哪里有药可以医治丹田,他修复的如此莫名其妙,难道还不值得大家怀疑吗?”
“你这些……也都还只是猜测吧?”一位女修听了后忍不住道,“既然是这样的重伤,宗门不愿意消息外传,藏得严实一些,也算是情理之中啊。”
“如若心里不是有鬼,何须藏得这般严实。”那修士瞧了一眼说话的女修,哼道,“你们就没有疑心,为何在仙魔大战上秦江澜会被魔气入侵的如此厉害吗?厉害到被控制住了心神!”
“被魔气入侵只是一个意外吧……”一位不知名的修士说道。
“秦江澜虽说名气不小,但在当时比他厉害的人比比皆是,那群魔修不去忌惮其他几位领头的修士,反而盯着他一个小兵,实在是让人不解,魔气入侵秦江澜的经脉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这名修士目光飞快扫了一圈周围,见众人脸上浮现出沉思的神情,继续说道,“秦江澜一身魔气缠绕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因为他之前与魔修交手,再加上他又是剑修,大家只当他是被魔气入侵导致的,从未想过其他,可假设这魔气不是从体外入侵的呢?”
他看着那群反应过来的修士面露惊骇之色,故作高深莫测的点头说道:“唯有本身就身怀魔气这一点才能解释的了,为何太初门要将有关于秦江澜的消息捂得严严实实,不敢详细告知外界,其实是怕有人从中发现不对,继而推论出来,起了疑心,于太初门不利,才会避而不谈。”
“我不明白……”沉默中,先前问着秦江澜是何人的修士再次开口问道,“如果太初门知道清远道君身怀魔气,从而替他隐瞒,是为了不让太初门成为众矢之的,那为何不直接除去他,这样对宗门来说不仅更加安全,也可保全名声,说出去也好听些,毕竟在仙魔大战过后各门各派都有伤亡,清远道君的异常又是众目睽睽之下出现,直接把他除去,然后说他是在大战里重伤不治不是更好吗?”
“这……”那修士被问住了,一时语塞,答不上来。
众人被发问的修士一提点,顿时也回过味来,立时将目光集中到被问住的修士身上,等着他给出个答案。
“这、这还用说吗……”这名修士紧张的后背都出了汗,绞尽脑汁的编着理由解释,“太初门前任掌门与几位长老大战后伤势过重而亡,这继任的人是清嘉道君,清嘉道君与清远道君什么关系不用我说吧?那当然是……”
“简直是一派胡言!”
那修士话还未说完就被人打断了,他面前的八仙桌被直接劈成了两半,连着桌上的吃食碗筷一并跌落在地,碎成渣子,发出的声响将客栈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去,众人惊讶的看着发出怒喝声的少女,见她一脸薄怒的走上前,对着那名修士冷冷说道:“再让我听见你胡说八道,我就把你的桌子给劈了!”
气氛诡异的沉静下来,许久才有人小声嘀咕道:“你已经劈了……”
“那就再劈一次!”林淮竹面不改色的说道。
“哎、哎哟,这位仙子,本店小本买卖,赚的个辛苦钱,没有这么多的桌椅可供仙子劈的啊……”店小二在一旁看得胆颤心惊,原本缩在角落装成一只鹌鹑默默注视这一切,猛一听闻林淮竹还要再劈,立即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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