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费和生活费已经很辛苦了。我们平时非常节俭,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哪来钱去外面租房子,只有忍耐。
其实我们寝室也时有怪事发生,不过因为老二和老八先出了事,我们就好像暂时有了免疫一样,没有太可怕的情况出现。我们也曾经找过校方反应这个问题,但总被斥为无稽之谈,说我们小小年纪却封建迷信。
我就奇怪了,对于未知可怕的事物,拒绝承认就不是迷信吗?就是科学正确的态度吗?
反正校方是不管啦。但之后我们打听到,其实学校也有过动作,试图锯掉七号楼门前的老槐树。但锯树的人硬说贴近树后听到毛骨悚然的哭声,再不敢动那槐树一下。
这事并不确定,但是有谁敢去再试呢?
事情就这么耽误了下来,我们每天在恐惧中渡过,气色都十分不好,时间长了就有点麻木,对黑暗中的异常响动假装不知道,睡觉时都蒙紧了被子。
我猜全楼的人都是如此吧,不过有一件事却是雷打不动的,那就是每晚老师巡夜。
他总是从一楼到二楼慢慢走一遍。走到每个寝室门前都敲一下门,问一句睡了吗?当然我们是没人理他的,因为人睡着了就不能再说话。可是我相信每个人都会被他吵醒的,因为他拿着一个铃铛,在午夜的走廊中叮铃叮铃的响。
那铃声很清脆,在夏秋之夜听来还有几分凉爽和心旷神怡之感,可在冬天听来就给人以寒意了。特别是当七号楼灵异事件频发之后。
那天我们寝室的人谈论起这件事,老三说:“那声音很像风铃,巡夜的老师拿着这个干什么?故意吵人睡不着觉还是怎么的?要不就是为了显示他尽职尽责,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按时巡夜似的。”
老六想了半天道:“那声音不是风铃,而是驼铃声。以前我没注意,今天仔细想想才发现。要知道在民间传说中,驼铃是招鬼的,他大半夜巡逻,为什么还带个驼铃,难道他是——”
大家面面相觑,都有点害怕,越想越觉得巡逻老师不对。以前感觉习以为常的东西,这时候都发觉出不对劲的地方来。
照理说,老师巡夜只会看看会不会熄灯,哪有四处敲门的,还问人家睡了没有。再说,为什么要拿个驼铃呢?难道所有鬼是他招来的?难道他有什么阴谋?
大家想到这儿的时候都是又生气又害怕。这时候老大忽然说:“你们没发现吗?这位巡夜老师比钟表都准。我看过,准时是在午夜十二点。”
“真那么准吗?”
老大非常肯定的点头,然后抬头看我们,说:“你们谁还不相信我啊,我睡觉很轻,有一点声音就醒,而且咱们屋门后挂着钟表,躺着就能看到,每回巡夜老师的驼铃声响起,我都下意识的一看,绝对准确。”
我们其他人很奇怪,就说,“我们没怀疑你啊,干嘛解释。”
老大听到这话非常惊,一下子跳了起来,头撞在了上床的边沿。“咚”的一声,可是他似乎都没感觉,只说:“刚才有人问我‘真那么准吗?’是谁问的?”
我们看他这样也害怕了,因为我们谁也没有问他,那个声音又是从哪里来的?
当时是冬夜的晚上十点,很冷,我们却浑身冒汗,大家都说不出话。不知道是谁先的,反正全都钻进被子里睡了,连厕所也没敢去。
我憋着尿,睡不着,感官特别灵敏的躺着,大气儿也不敢出,身子也僵着不敢动,只把头歪了个角度,半闭着眼,盯着门后的挂表看。
一秒一秒的,时钟终于到十二点。那巡夜老师的脚步声果然出现了。缓慢的,一步一步,驼铃也一声一声。平时我们不觉得什么的,可是今天听来却好像都踏在我们心上,催命一样。
睡了吗?
他挨个寝室问。
走到我们门前的时候,他停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声问:“真那么准吗?”
第六章 从凶楼到凶宅
我所有的血液在那一刻结成了冰。死寂一片的黑暗中,我的牙关轻轻的打颤,发出嗒嗒的声音。相信其他同学也是如此。因为那嗒嗒声很大,绝不是我一个人发出的。
巡夜老师并没有发出声响,可我就是觉得他站在门的那一侧,盯着房间内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走了,依旧是规律得僵硬的脚步声,还有一声声清脆的驼铃声。
我们六个人谁也不敢出声,就那么一直熬到天亮。当一丝丝晨光照进寝室,老大一下子跳下床,整件睡衣都是湿透的,贴在他发抖的身上。
“得去打听下巡夜老师是谁。”他说,“然后我们找房子搬家,哪怕我们一人出一点钱,六个人挤在一间小房间里,也要离开这儿!”
他说的话正是我们心中的话,因此大家都同意了。
冬天的早上亮得晚,老大说话的时候天已经全亮了。也就是说,上课时间要到了,所以这时候走廊中的人很多,让我们的恐惧之情稍减。
于是我们也不上课了,匆匆洗漱后就找到看楼的阿姨,问她巡夜的老师是谁?我们感觉这么多日子来巡夜的是一个人,难道是专值夜班的人?
这些细节我们之前全部忽略了,因为昨晚的事才渐渐想了起来。
可是看楼的阿姨却很疑惑,看样子是以为我们是在说胡话。她说:“哪儿来的巡夜老师,我在这儿工作好几年了,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巡夜老师。整个楼在晚上十一就锁了,连一只老鼠也别想进去,怎么会有人查房?”
这答案让我们都惊得头皮发麻,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老师根本不存在?或者说他不是人类?找其他的同学打听,他们也都听到有个巡夜老师每晚路过宿舍门口。可为什么看楼的阿姨说没有这回事呢?是那阿姨说谎,还是所有的人都被那个东西控制了?
这件事是个谜,但是我们无暇细想,也不敢找人确认,只想快逃开这里。大家把钱凑到一起一看,六个穷学生倾尽所有,还不到一千五百块现钱。而且就算有钱,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房子。
但我们绝不想在寝室再呆一个夜晚了。这些日子的坚持原来只是一根紧绷的弦。昨晚绷断了,就再也没法聚起勇气。
因为发愁,我们没心思上课。结果这情况被原寝室成员,当时在家修养的老二知道了。他那时虽然在家休学,但是经常打电话来问东问西,还托人带吃的东西给我们,所以我们之间的感情几乎没有变。
他听到我们的情况也很着急,但当时也没什么办法。只说帮着打听一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之前先让我们晚上到他家挤一挤。
我们终于松了口气,感觉暂时有个可以安置的地方了。但过了才几个小时,他又打来电话说,打听到了一处房子,不知道合适不合适,要我们自己去看。
那是他一个朋友在北郊的一套老房子,据说历史非常久了,因为建筑风格具有文物性的关系,所以周围虽然都盖了新楼,就是这套别墅式的房子还保留在那儿。
那个地方因为比较偏僻,房子又太旧了一点,没有修缮,一直租不出去。如果我们去住,租金好商量。
我们一听就很兴奋,下午的课也没上,匆匆忙忙联络了老二的朋友去看房子了。
那房子比我们想像的要好得多,反正我一直是以为那是一个古旧的危楼,但实际上只是旧了些,房间内的家具还在,只是久没有人打扫,到处是灰尘。
不过那房子还挺朝阳的,离我们学校又近,我们去时正是下午两、三点钟,虽然两侧都是高大建筑,但因为角度的关系,太阳影子还能照进房子里,很明亮,而周围又都是居民楼和小商店什么的,还有一个市场,显得人气很旺。
楼内共有七个房间,一楼一个,二楼五个。三楼是个阁楼似的独立空间,有一个超大的房间和小客厅。
总之这房子很合我们的意思。唯一让我们感到不舒服的是,别墅的门前有一棵树,虽然不是槐树,但也长得非常巨大,让我们不断联想起七号楼门前的那棵。
想租下这房子,因为门前的树,心里有些疙瘩。不租,又很难找到条件这么适合的——房租只有一千五一个月,而且房间不少,我们即可以各自拥有独立的空间,又因为在同一屋檐下,也算是没有分开,比较有安全感。
重要的是,这房子给人感觉阳气十足的样子。和七号楼相比,几乎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
但我们的犹豫不决,让房主有些不开心。
他说他大老远地来,是因为老二说我们十之八九会租这房子。他又不缺钱花,租这房子差不多是白送。只是因为怕房子太久没人住,反而容易朽坏,有了人住的房子才会越来越结实,他图的只是让我们看房子罢了。等将来这一片综合开发,这房子一定值很高的价钱。
他催促我们做决定,说是不要浪费他的时间。可我们心中都有阴影,哪能那么容易决定。而正在这时,恰巧有几个小孩跑来树下玩耍,在树干上刻一个大圆圈,然后比试谁能把球踢到那个圈中。
他们吆喝着、吵闹着,玩得很开心,我们站在一边看,心中也渐渐释怀。
七号楼前的大槐树是没有人敢靠近的,我们注意过,连动物都要绕着它走。学校中有老师养过狗,但没有一只在树下玩耍过。那棵树简直是阴森的存在。
而别墅前面这棵树,却有小孩子在打闹,可见这里肯定没出过什么灵异事件,所以孩子们才这样自然。这棵树之所以在那里,只是巧合罢了。
这事实让我们松了一口气,和房主约定租下这房子。当时我们总共才有一千五百块,于是约定第二天交三个月的订金,我们今晚就先住在儿。
因为还心有余悸。到了新的地方我们还都挤到了三楼的阁楼中睡。开始还不敢放心,也睡不踏实。但后来太累了,就全睡着了,结果一夜安眠,第二天感觉精神很好。
大家一商量,觉得从银行中取出一点父母给的学费还是可以交上订金的,可是六个人一千五百块,每个人平均两百五十块,也还是有些负担。
像我,家里每月给寄来八百块做生活费,勉强还能接受。像老大这样,一个月才五百块生活费,为付房租就用去一半,实在有点吃不消。
这时候老六说起他无意中听说系里有一对年轻的夫妻教师正要租房子,不如我们找他们合租,一楼和二楼的房间一共六个,我们一个一间,三楼就归他们夫妻,我们一人一百五十块,他们六百块,占一层楼。顶多我们多做做卫生就行了。
大家一想都觉得可行,于是决定分头行动,老大去取钱,老六去找那对老师商量合租的事,并带他们来看房子,其余人回宿舍收拾东西。我则负责退掉宿舍,这样多少能收回一点住宿费。
事情办得很顺利,而就这样,我们六个人从一座凶楼,搬进了一所凶宅,而且浑然不觉。
第七章 情伤
故事到这里就暂时结束了,电脑屏幕下方一片空白,好像一匹绸缎慢慢拉开,展现在众人面前,却忽然被一把无形的剪刀从中剪断了一样,没有后续的感觉把人心都吊了起来。
再下面就是无数人的回贴,说什么都有。包大同没有心思看下去,但是奇怪的,他对这个故事有了一些期待,这是他之前未料到的。
他甚至开始怀疑故事的真实性。
真的有这样一座凶楼吗?那么凶宅又是怎么回事呢?如果这一切最后证实是编造的,那他可以请这个人到杂志社来工作了。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把这件事纯粹当做一个故事来对待。因为他若有一分当真的表示,小夏和花蕾都会信以为真,这会影响她们的日常生活。
他会暗中关注这件事,直到真相大白。毕竟这故事是发在网站上的,他的电脑平时虽然用于打电动游戏,但偶尔也可以干点正事。
“大同,你觉得此事的真实性如何?”小夏见包大同看完贴子的最后更新,把身体仰后,若有所思的坐在电脑椅上轻轻转着,忍不住问道。
“演义的成份大一些吧。”包大同闭着眼睛,“不过他写得很有代入感,当个故事看挺不错的。”
“真的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吗?”小夏追着问。
“干嘛不去问你老公?”
“他知道我看鬼故事,会发脾气的。”小夏无奈的笑笑,转头对花蕾道,“石界怎么说?”
“他觉得好玩。”花蕾想起石界的样子,忍不住也笑了。“还一直抱怨为什么他读大学的时候,不管国内学校国外学校都没出过任何灵异事件,害他的大学生活非常单调。”
“石界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小夏道,“可是说白了,哪有那么多学校会闹鬼,大部分正常学校吧,偶尔才会有些怪事发生,不然哪有人敢上大学?”
“石界怎么知道这件事?”包大同突然插嘴。“难道他没事也爱逛我们的网页?真是吃饱了撑地。一个男人怎么那么无聊啊。”
“我们的网页是他帮着做的呀。”花蕾忍不住为石界辩护道。“他没收一分钱,从美工到技术,他一个人负责的,还说免费帮我们维护呢。”
“我没有钱吗?要他来做好人。”包大同莫明其妙的有些发火,“再说他做的网页一点也不好看。我就说嘛,品味这么差的美工实在难以找到。”
“你饿了吗?脾气这么大。”花蕾也皱眉头,“人家帮忙是好意,而且网页哪里难看了。再说,好几次咱们遇到危急的事,石界都帮过忙,真不明白为什么你那么讨厌他。”
“知道我饿了,还在这里叽叽叽歪歪。”包大同看花蕾气鼓鼓的,忽然非常不爽,“我要吃虎皮青椒和小鸡炖蘑菇。”
他神色中理所当然的神态气着了花蕾,忍不住顶了一句道:“我是你的保姆吗?你说做就做啊。”
包大同不讲理的点头道,“做我的员工就是要做兼职保姆,不然就别做了,反正你那些水磨功夫小夏也会做,累死她得了。”
花蕾指着包大同,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实在气坏了。
她是个爆裂的脾气,但一直对包大同很迁就,只因为心里对他有些莫明其妙的感觉。可是他最近总是对她若即若离,忽冷忽热,让她真的感觉心也跟着起伏不定,无法忍耐。
现在不过是为石界辩护几句,他就抬出老板的架子,真受不了。而且他这话说得如此疏远,她不禁气苦,冷哼了一声,抓起包就往外跑。
包大同还以为她会像平时那样气鼓鼓的冲进厨房,见她跑到反方向,不禁愣了一下。
小夏喊了几声花蕾没喊住,跑过去拧了包大同一把道:“你去追啊。”
“干嘛追?明天她气消了就会回来了。”
“这么有把握?”
包大同点头。“这丫头心软,就算是争吵,冷静下来也总会为对方想,所以她总会原谅别人。”
说到这儿,猛然觉得花蕾的好处,不禁有点后悔平时总是调戏她,欺侮她。她毕竟也是个女孩子,他对女人是出了名的好,但只有对花蕾例外。
为什么对她要例外?真是奇之怪哉。
小夏在一边冷眼旁观,见包大同脸色古怪,心中隐约明白点事情。不过是夸了石界两句,大同的反应就那么大,这明显是吃醋,很说明了问题。
而且男女之间就是这样,当互相有了初步的感觉,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