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婕妤更是在这个时候,老实的把自己的身子缩的不能再低调,能不露面就不露面。
“顾少使快请起身吧。”新月嬷嬷奉迎太后的话比什么都快。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朕还以为顾少使做错了什么事呢。”萧崇听了太后的话轻轻一笑,再看新月嬷嬷亲自把顾轻郎搀扶起来,淡淡的狐眸从顾轻郎的身上划过,几步坐上高位。
顾轻郎望着萧崇突然出现在乾寿宫的身影,心里突然泛起了异样的情绪,皇帝本是日理万机的,这个时候萧崇应该刚刚下朝才对,他为何会在此刻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有人去给萧崇通风报信了吗?可那又是谁呢?就算有人去报信了,萧崇就真的赶来了,这又是为了什么呢?顾轻郎发现,他身为臣侍本不应该去打量天子的,但是他眼睛的余光却控制不住,暗中探索着萧崇白皙温润的脸庞上的每一个表情。
突然不小心间,两个人的视线不可避免的齐齐对上了,顾轻郎浑身一震,咬着牙低下了头,萧崇也是神色一愣,清冷的笑意在刚刚那双年轻的倔强的眸子里闪了闪神。
齐沫容的声音在这一刻很得时的响起,“皇上,您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可是赶上了好时辰来乾寿宫了,刚刚在这里,顾少使被人演了一出好戏呢。”
此语一出,自然有很多人因为齐沫容的话大为惊慌。
“齐昭仪,你说什么——”朱婕妤有些心虚,竟然就这么质问出口。
“乐瑶!”朱太后唯恐事情有变,赶紧低声打断侄女的话,不悦的斥道:“皇上在此,你说话冒冒失失的也没有个规矩,齐昭仪位份在你之上,你开什么口说话?”
“臣妾有错!”朱乐瑶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差点又成了出头之鸟,赶紧把秀脸一红,低着头不敢再说话。好险,她差一点又坏事了。
婳妃看足了热闹,弯弯的绣眉一挑,也不知道是在算计什么,突然笑盈盈的道:“太后,您无需斥责朱婕妤,朱婕妤刚刚进宫,天真烂漫,又是皇上的小表妹,臣妾相信她就算是做错了什么事,皇上也不会怪罪她的。”
“朱婕妤能做错什么事?”太后不悦的冷冷挡住婳妃的话,凤眼一冽,突然狠狠的指着跪在堂吓的岚婷和澈贵人:“皇上,这个澈贵人和岚婷,哀家怕是觉得必须得严加惩治了才是。”
呵,果然,这老妇如论何时总是会提前就为自己留好了退路,婳妃知道今日她是看不到逞心如意的热闹了,悠悠的叹一口气,凤眸倒是停留在了顾轻郎身上。
萧崇端起了香茶,缓缓问道:“母后这是什么意思,澈贵人做了什么事,岚婷又怎么样?”
其实在来这里的时候,萧崇早已经听到了这件事情的所有经过,宫里的尔虞我诈阴谋陷害,他早已经是饱尝足了其中滋味的人,哪里还会觉得惊异和奇怪,他只是有些惊奇那个性格冷僻的少年,刚一进宫居然就开始在慢慢的品尝着一切。
他赶过来看这一出戏,黑黑白白是是非非,或许也不单单是为了来替少年解围,少年很聪明,超乎了他意料的聪明,他不需要他的帮忙就已经替自己劈开了一条生路,他此刻在与不在,其实都不甚重要,他只是想起自己曾经受过的苦难,于心不忍。
所以在太后痛心疾首的将这件事情亲口说出来的时候,萧崇当然知道自己听到的都是一些带了色彩和变化的东西,可是既然这些色彩和变化是太后加上去了,他自然也只能当做真相。
宫里有聪明如少年的人,知道给自己挖一条生路给对手留一个死坑,自然也就有糊涂的人,不知道擦亮自己的眼睛,免得当了她人的铺路石,比如澈贵人。
朱太后厉声坐在一旁强调:“皇帝,澈贵人居心太过歹毒,进宫不过第三天,居然就伙同清欢殿的掌事姑姑岚婷一起弯曲事实陷害顾少使,还差点唆使了朱婕妤一起误会了顾少使,更是在哀家面前妖言惑众,差点陷哀家于冤枉顾少使之中,这样的大逆男妃,万万不能再留了!”
这就是为何,当朱婕妤要亲口指证顾轻郎不敬的时候,朱太后及时止住她的原因。
宫里走的每一步棋都要小心谨慎,因为稍有不慎恐怕就会出大变化,前面拉一个挡箭牌,既可以试一试顾轻郎这个男妃到底有几斤几两,又可以及时的随机应变,保证万无一失。
没想到最大的老狐狸,居然是这个老太后!
顾轻郎开始也没有指望能够把朱婕妤和太后怎么样,这一次,他也只是试试水而已,他相信已经有些人在劫难逃了,就算萧崇不从重发落,有些人办事不留,朱太后也不会再留他。
“太后,太后娘娘饶命啊!太后饶命!皇上饶命!朱婕妤救命,婳妃娘娘,救命啊……”
纳兰澈没想到他只是顺着太后和朱婕妤演一场戏而已,到了现在居然把自己演到了千错万错都是他一个人的错的地步,而且现在,朱太后现在已经不打算留他了。
“太后娘娘饶命……”
纳兰澈跪在地上,浑身吓的瑟瑟发抖,冷汗一阵一阵的冒,他也才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打小在家族是养尊处优,哪里受过今日这样要命的场面,失声大哭之下,身子骨早已经软成了水。
“混账!都是刚进宫的新人,没想到居然有这样荒谬的事!”萧崇看着跪在自己脚边嚎啕大哭的小男妃,再一看堂上太后酷寒如霜的脸庞,心想这个男妃恐怕是没有明天了。
朱太后冷酷深然,依旧在逼问:“皇帝,你看这事要怎么处置才好?”
他的决定其实并不重要吧,他根本就不关心自己宫里这些宫人都是在怎么折腾,只要不过分,只要不越过他的底线,他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是现在,他突然想要做些什么。
萧崇静静的看着朱太后,“母后觉得该怎么处置呢?”
“宫女岚婷,散播流言,污蔑主子,罪无可赦,应当将她拖出去,乱棍打死以作效尤!贵人纳兰澈,不守宫道,污言污语,陷害嫔妃,罪大恶极,应当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太后朱氏的声音一向是冰冰冷冷,绝不留情,一开口说出来的就是一番致人于死地,再也不能翻身的话。然而她的这番决定,到底是真的要以正宫闱呢,还是要涂抹灭口。
萧崇沉默了片刻,突然对顾轻郎道:“顾少使,你是今日被冤枉的人,你怎么看?”
顾轻郎的头慢慢的抬了起来,眼神撞上了萧崇温润的狐眸,他英俊的眉头皱了皱,不知道萧崇为何要在这个时候问他这样的话,突然心中一动,他开口低声的说:“臣侍惶恐,虽然不知澈贵人为何要冤枉臣侍,只是,只是臣侍宫里的掌事姑姑岚婷,恐怕是受人指使,一时糊涂的。”
要演戏,难道他就不会么?宽宏大量的留一个虚伪的好名声,将来宫门一闭,岚婷会不会畏罪自杀愧活于世,他就不能保证了,比虚伪和狠辣,他并不觉得自己差了谁多少。
“顾轻郎!你胡说什么!”纳兰澈听到顾轻郎为岚婷开脱,却又踩了自己一脚的话,浑身一震,立刻害怕的嚎啕起来:“谁人指使了你的宫女!谁人指使了你的宫女!”
他根本就没有参与过任何事,他只是想着或许迎合太后,能够得到太后的赏识,日后就能够步步高升了,也能够借着太后除了顾轻郎这个惹他讨厌的男妃,他哪里想过,局面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不想死,他还每当娘娘呢,他还不想死啊!
“放肆,好一个纳兰澈,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居然还不知道悔改!”
太后也没见得被顾轻郎的话说动多少,事情拖的越久,她反而越发的有些不安了,看到纳兰澈激动起来,她再也忍不住,手一伸就喊道:“这样的新人还留在宫里何用?皇帝,还不派人将他打发出去,遣入冷宫!”
纳兰澈一听这话,立刻更加疯狂的哭喊着:“我不要去冷宫!我不要去冷宫……”
萧崇望着乾寿宫里喧闹的一切,偏过头把眼神锁定了站在离他有一些距离的顾轻郎身上,他看到顾轻郎望着纳兰澈癫狂崩溃的模样,脸上隐蔽的露出了那种心安理得的笑意,这笑意是在受了折辱之后,蓄意谋划了许久而报复得来的喜悦。
萧崇的眼眸一眯,到底是过来人,他对少年现在这样的心性所想其实是一清二楚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想去责怪他,也不想去揭穿他,反而还在心里奇怪的想,这少年已经是第二次在乾寿宫下跪了,不管怎样,他总要给他一个说法,给他一个安慰。
这后宫毕竟还是他的后宫,成全了少年的计划,也当做是给某些人的一点警钟吧。
“来人。”萧崇开启薄唇,阴沉的说:“传朕旨意,贵人纳兰澈,陷害嫔妃,挑唆宫婢,行为恶劣,今废其贵人之位,罢为庶人,打入冷宫。宫婢岚婷,言行不谨,本该重罚,但是看在顾少使求情的份上,着打入辛者库,五年不得出宫。”
这个少年不是个温良的孩子,他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要跟背叛自己的宫女求情,他大概也是知道原因的,他突然觉得这很有趣,也很是悲哀,这个孩子啊,竟然是这么富有着心机。
萧崇想起很多年以前,曾有人跟年幼的他说过,在这个深宫大苑,受人欺压的时候,没有心机就不能活。萧崇卷起眼帘,定定的忘着堂上的朱太后,“母后,朕的决定,您还满意吧?”
第二十章 :倒打一耙()
“娘娘,今天上午宫里可真是好一番热闹啊。”婳妃的宫里,坐了两位深居后宫多年的嫔妃,一位是婕妤舒氏,一位是雅贵人赵氏,眼下这拉着一脸笑意说话的,正是刚刚生下了皇二女的雅贵人。“瞧后来朱婕妤那张脸,都气弯了呢。”
“雅贵人觉得开心?”婳妃坐在尊位上,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声。“朱婕妤鼓足了劲想要在宫里争些脸面,谁知却被人倒打一耙,怎么可能不气弯了脸。”
“娘娘说的是。”雅贵人意外的说:“没想到清欢殿的那位顾少使,还真是有几分本事,朱婕妤无知愚蠢,太后可不糊涂,她们如果不是真的在顾少使的面前抓到了把柄,太后又怎么会准许朱婕妤这么大意的就当着众人的面闹起来了呢,还惊动了皇上!”
婳妃闻言勾起了嘴角,偏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雅贵人:“你觉得今日之事到了最后成了一场闹剧,只是因为朱婕妤和纳兰氏不够谨慎吗,哼。”
雅贵人顿时语塞,喃喃搪塞道:“如果不是如此,为何后来顾少使又拿出了太后所赏的那块玉,当时在乾寿宫的时候,我看到顾少使把美玉一伸出来,朱婕妤的脸都白了。”
“雅贵人看到这一幕,大概也该猜出其中的利害了。”舒婕妤原本一直坐在旁边沉默不语,听到这里,她也拉扯着嘴角露出一抹温顺的笑意。
“婳妃娘娘,看来这个顾少使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呢,日后宫里……”
“宫里新进了一些这样的嫔妃,龙蛇混杂,日后宫里就更加的热闹了,是不是?”婳妃突然打断舒婕妤的话,细长的凤眉像是一把弯刀,妩媚倾城。
舒婕妤的目光一下子慌乱起来,“宫中上下谁人不知,六宫众妃,唯娘娘凤仪珍贵。”
“顾轻郎是个聪明人,日后若是能够为本宫所用,那就拉拢过来,如果不能为本宫所用,那么……”
婳妃并没有因为舒婕妤的话而心声,反而冷冷一哼,说出这番惊人之语。
舒婕妤和雅贵人心头皆是一震,双双低头:“是,谨遵娘娘口谕。”
婳妃沉默起来,脑中还在想着上午在乾寿宫看到的那些场景。
朱婕妤和澈贵人原本想通过收买清欢殿的宫女岚婷,抓住顾轻郎的把柄去指证顾轻郎,没想到当着太后和众妃的面,那个叫顾轻郎的男妃居然一下子掏出了能证明自己清白的东西,反败为胜。
岚婷既然是一心想要投靠朱婕妤的,那就不可能报假消息去断了自己的生路,到最后那块蓝田玉能够完好无损,就只能说明一件事,顾轻郎根本就没摔这玉。
顾轻郎当着岚婷摔的玉,一定是早就掉了包的,不是太后赏的那块,他故意堂而皇之的摔了,就是要让岚婷看到,然后闹到太后和皇上跟前,好反咬一口狠狠的还击。
他原来就知道自己会被算计,所以提前一步算计了想要算计他的人!好一个新进宫的少年男妃,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却能如此大胆又轻狂的操控着好些人的生死。
纳兰澈在今日被废为庶人,打入冷宫,岚婷却让他三言两语的留住了一条命,宫中人人都道顾少使是个仁善宽宏之辈,呵。
“舒婕妤,雅贵人,你们二人听着。”婳妃冷酷的笑着,轻轻的端起放在桌上的香茶凑到自己嘴边,放下后淡淡的开口说:“今晚是顾少使侍寝之日,你们以本宫的名义,去给清欢殿送一份贺礼,再告诉顾少使,纳兰氏,本宫会帮他好好照拂的。”
婳妃都已经这么说了,已经沦落到冷宫无权无势的纳兰澈,今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舒婕妤和雅贵人都知道这是婳妃在有意拉拢顾轻郎,两人一笑之下,都不敢多说什么。
“婳妃娘娘,前儿个,我听宫女们说,齐昭仪好像在宫里严惩了一个叫卫更衣的小新人,就因为这个卫更衣和他身上的衣衫撞了花色,齐昭仪就说人家以下犯上,大不敬,重打了人二十大板,最后还命人送去慎刑司管教,现在这小新人已经废了呢。”
雅贵人一心想要在婳妃面前出风头邀宠,按捺不住就抖出了这些事。
婳妃闻言冷冷一笑,“这事本宫还要你说,本宫早就知道了。”
“娘娘凤仪六宫,自然是如此了。”雅贵人没有讨到好处,讪讪的笑的有些难看,“但是娘娘,齐昭仪随随便便就处置了一个新嫔妃,这是不是太跋扈了,他越发的不把娘娘放在眼里,如果再来一个顾少使,那日后……”
“就是因为齐昭仪在宫里如此跋扈嚣张,再来一个顾少使,本宫才求之不得又淡定不急啊,你知道什么!”
婳妃原本是个最看重面子的人,但是现在雅贵人说这些话,她倒真的一点也不见怒色,反而嘴角一弯,妩媚轻盈的笑着。
“本宫都不急,你急什么!”
齐沫容是个怎样的性格,他最是看不得皇上接近别的嫔妃,顾轻郎是新人里第一个侍寝的人,他会安然的放过他才怪。
她就要看看等到最后,当这两个男人斗得差不多了,跟她棋逢对手的,到底是齐沫容呢,还是顾轻郎?
婳妃在自己的宫里悠闲自在,太后的乾寿宫可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你做事怎么这么糊涂,今日如果不是哀家小心的护着你,恐怕现在你已经跟纳兰氏一样,入住冷宫了!”啪的一声重重的手掌敲在软桌上,朱太后一张凤脸,怒火汹涌。
“姑母,姑母恕罪,都是臣妾大意了,没想到中了顾轻郎这男妃的计,姑母恕罪……”
朱乐瑶跪在朱太后的脚步,被朱太后的怒火吓的整个人肩膀发颤,冷汗直冒的哭着。“臣妾没想到这个顾轻郎,居然是这样的心思诡异,臣妾明明就让岚婷……”
“岚婷岚婷,皇上已经下令处置了岚婷,今后凡是这个宫女和纳兰氏,都不准再从你的嘴里冒出来,你要做出一个受骗者的样子来,不能让任何人再抓到你的把柄!”
朱太后恨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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