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的声音柔了几分,有股催眠的作用,凤卿忍不住昏昏欲睡起来。
这一晚,凤卿睡得倒是舒坦,宁王也没有对她做出什么不轨的事。
翌日,凤卿醒来,身边已经冷却,宁王早已不见了。
她想不通这个霸道的男人为何突然过来把她当抱枕一般搂着睡了一晚,又悄然离去。
若非是床…上深陷的一角昭示这个位置有人躺过,不然她还真会认为这只是荒诞的一晚。
☆、受制于宁王
清容敲了几声,“进来。”
凤卿坐了起来,发现这一晚,自己睡得还真是沉,外头嬉戏的阳光因为清容推门,突然从两扇门中间接二连三涌进来,照亮了整个昏暗的房内。
今日艳阳高照,是个秋高气爽的好日子。
她缓慢爬下床来,随手提了一件淡粉色的衣裳披上身,清容过来帮她整了整,对她恣意、胡乱的行为不敢苟同。
“清容,这些事,叫你别做了,你就是不听。”
凤卿还是乖乖随清容处置,该伸手就伸手,该低头就低头。
“姐姐,清容闲着也是闲着,在宫内,各宫的娘娘都爱使唤,清容这也是习惯了。”
凤卿知晓清容并没有在诉苦,但是听到她这么说,还是有点心疼。
“姐姐,你的脸差不多好了。”
清容像是发现大秘密一样嚷道,满脸都是灿烂的笑意。
“是吗?好久不照镜子了。”
凤卿下意识左手抚上脸颊,发现却是没有那凹凸。
被清容一把拉到镶着银边的铜镜前,凤卿抬了抬清冷的眸子,发现左颊上那道狰狞的伤疤早就褪去了,淡淡的痕迹如果不仔细看,就桥不出来,再过两天,估计全部都好了。
原寒调制的膏药还真是好用,她忍不住想起了那个称是自己朋友的瘦弱男子,那张俊美倜傥的俊脸隐隐浮出脑海,有机会,是该好好谢谢他。
“姐姐,宁王今天好像出去了,把天雷也带走了。”清容忽然凑近凤卿,悄悄地道。
“他们今天要去打仗,这点,我是知道的。”
凤卿了然,皱了皱眉道,又是一场免不了的腥风血雨,自古王侯将相的荣华,都是建立在死人骨头堆上的。
“你在担心天雷?”
凤卿漫不经心的目光掠过脸色赧然的清容,她脸色微红,正好闪过一道不自在的红晕。
“姐姐,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清容吞吞吐吐,小心地查看着凤卿的表情,就怕她生气。
凤卿漆黑如墨的双眸骤成一弯幽湖,掀唇,“罢了罢了,你也是心不由己。”情爱这东西,最能折腾人。
“姐姐,那天我被宁王的人给找着了,后来他们要我说出你的下落,我……后来,虽然天雷表面上对我很凶,事后,他都找上药来给我,他不是坏人。”
“小桃哥哥的事情,我想他隐瞒是有苦衷的,他真的是我的小桃哥哥,他耳垂那处原来是有伤痕的,他真的是易了容。”
清容拉着凤卿微微沁凉的手,急急解释道。
“天雷若是对你不好,我是不会饶了他的,你放心好了。”
凤卿敛眉,低低地道。
清容一愣,知道凤卿已经原谅了她的隐瞒,便也绽开了一抹娇笑。
“那你们难道没有想过未来吗?瞒着宁王到什么时候,你若是背叛了我,或许你还会有好结果,着我反而受制于宁王。”
凤卿清冷的双眸多了一抹深意,那是发自内心的担忧。
“姐姐,我已经对不起你了,怎么还可以背叛你呢?”
☆、还是瑾王比较适合姐姐
清容眉心锁着,心凉掉了一半。
“清容,我这是为了你好。我可以取代亲情,但是我无法磨灭爱情,人生短短在世,若真能畅快爱一回,也或许是一件幸事。”
“之前,我不赞同天雷是因为怕他将来出意外,会误及你的终生,现在想来,朝朝暮暮是天长地久的累积,没有朝朝暮暮,哪来的天长地久。”
凤卿双眸逐渐清澈,淡淡地道。她发现自己竟然能够说出这么一大堆道理,不由哑然失笑。
或许,她这苦口婆心的劝说是自己内心一直深藏的真实写照。
清容毕竟年纪不大,只是处于懵懂的爱情期,对凤卿这一袭话也是似懂非懂,觉得似乎有点道理,又讲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姐姐,那你有没喜欢的人,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清容眨了眨明媚的双眸,双眸中满是旺盛的求知欲。
凤卿没想到被自己的话给堵死,她哪来的经历可谈论,刚才那番话是冥冥之中想到师父跟母亲一声的遭遇,才有感而发。
对自己来说,她们的人生因为爱情而灿烂,又因爱情而孤寂,但是师父跟母亲都曾经说过,“爱上了就是爱上了,若是爱情可以将就的话,那就不是爱情,若是那个人可以将就的话,我就不会这么痛苦徘徊了。”
所以,凤卿才意识到或许天雷就是清容那真命天子,既然找到了,何必要将就于他人呢?
“没有。”
凤卿想也不想就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怎么可能没有呢?听天雷说,瑾王是喜欢姐姐的,依清容看,宁王也是喜欢姐姐的。他们之间,姐姐比较喜欢哪一个呢?”
清容干脆拉着凤卿坐下来,女人都爱八卦,不论年龄,而且谈起八卦来,真是十头牛也挡不住。
“宁王喜欢我?”
凤卿失笑,勾唇反击,“清容似乎越来越爱开姐姐的玩笑了。”
凤卿可不认为宁王对自己有感情,这男人或许是想征服自己,或许是想拿自己当筹码,是断然不会喜欢上自己的。
在宁王心中,除了野心就是野心,女人对他来说,比士兵还不如。
至少,士兵可以帮他打仗,赢得天下,一登九五之尊,女人暖床的作用除外,估计是什么都不是。
“天雷也赞同。”
清容还不忘搬出刚晋升为她情郎的天雷名号,想要说服凤卿。
“你被宁王欺负得这么惨,还觉得他会是一个谈情说爱的人吗?”
凤卿莞尔,不由反问。
清容一愣,怔然良久,呐呐地道,“也是,宁王除了恐吓跟威胁,还有邪笑,好像什么都不会,不是一个好情郎。”
凤卿叹了一口气,唏嘘不已,清容还真是一针见血。
若是被宁王听到了,估计会气得直接掐死清容的小命吧。
那个时候,天雷不知会否跳出来呢?
“可是姐姐不喜欢宁王,难道喜欢瑾王。也对,毕竟姐姐是瑾王的王妃,而且瑾王也说过是喜欢姐姐的,如此一来,还是瑾王比较适合姐姐。”
☆、抱着睡了一晚而已
清容低喃着,还不忘点头附和,觉得自己实在太聪明了。
凤卿失笑,这叫自作聪明好伐?
她勾起一抹浅笑,“清容啊,不要以为自己有了情郎,全天下女人都该有情郎了,幸福的滋味是不是巴不得全天下的女人都来分享一下啊!说说,天雷平日里都是怎么对你呢?”
凤卿调侃道,清容一羞,头埋得越来越低了。
心头一窒,这两人不会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吧?手脚还真快,只是,这样的关系僵着也不好,对清容来说,她都是吃亏的一方。
“清容,天雷……天雷……不会对你……那个了吧?”
凤卿装似随意地问道,只是发觉吐字艰难,饶是她往日镇定,此刻也觉得一个女人问另一个女人这话题,有点咋舌。
“哪个?”
清容还低着头,看不到凤卿此刻的表情,觉得凤卿有点怪,脑海中却装着满满的天雷人影,一时半刻转不了弯。
“就是那个么。”
凤卿心里暗暗焦急,希望清容能够听得出她话语间的潜台词。
清容还真没往凤卿希翼的那方面想,声音越低,“不懂。”
“你们有没在□□打滚过?”
凤卿在心底估量了好久,终于捡出一串勉强谈不上淫秽的词藻来。
打滚?
清容脸色潮红,回想起来,两个人抱着在□□一起相拥而眠算不算打滚?
“算有吧。”
她终于抬起头,脸上的红晕加深,退不去似的。
打量着清容赧然的表情,凤卿自作主张,认为他俩八成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讶然的同时,还不忘警告道,“那你有没喝药?”
清容额头上冒出几条黑线,她终于听懂了,“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抱着睡了一晚而已。”
“一晚也是有危险的。”
凤卿眯起眼睛道,清冷的双眸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自己可是一晚就怀上了,凤卿的目光落在清容的小腹上,迟迟没有收回,仿若想要盯穿里头有什么多出来。
“我们什么都没做过。”
清容急忙挥手,急得满头大汗,心里有感而发,解释真的累,人家还以为自己解释就是掩饰。
“姐姐,明明问的是你,怎么绕到我身上来了?”
清容愠色,嘟着小嘴不服地指责道。
凤卿干咳了一声,不自在地道,“我这是在为你担心。”
清容略微感动,但是还是不太服气,“姐姐,我跟天雷好好的,依我看,你的情况才不容乐观。”
清容偷偷瞄了凤卿一眼,发现她没有生气,才问道,“你真的不喜欢两位王爷?”
“不知道,我没想过。”
凤卿很想举双手双脚附和自己的言语,却发现清容眼中闪过一丝诡谲,忙武装起自己来。
清容努了努嘴,眯起眼睛,目光炯炯,如同审问犯人一般,盯着凤卿,声音也是迫切地,“姐姐,那你现在可以想了?”
凤卿沉默,没好气地吱声道,“我怕。”
还不忘点了下清容的额头,她那双好奇的双眸靠得太近了,几乎贴上自己的脸了。
☆、甜蜜的折磨
清容被推开,倒是没吓到,反倒是被凤卿的“我怕”两个字给吓到了。
凤卿说出“我怕”两字,也不惊愣了下,没想到原来自己内心深处还隐藏着这么一抹忧虑。
“那姐姐怕什么呢?”
清容果真如牛皮糖一样黏上凤卿了,觉得此刻凤卿的话一如猎户下套子捕捉猎户一般,好奇心泛滥起来。
凤卿暗暗吸了一口气,淡淡地道,“我怕爱,若是不爱,就可以一辈子平静地生活下去,若是爱上,那就是水深火热的生活。”
清容还从没听说过有人这么形容爱情的,眨了两下眼,眸底清澈透明,“为什么是水深火热的生活?我怎么没感受到,我觉得反倒像是甜蜜的折磨。”
甜蜜的折磨?会是这样吗?
凤卿这下倒是哑然失笑,以凤卿之见,娘跟师父都是生活在折磨之中,不过这是旁观者的心态,谁能保证当局者不把折磨当成甜蜜呢?
“姐姐,你这是爱情恐惧症。”
清容像个大夫一般下了结论,还老神在在地伸手为凤卿把起脉来。
爱情恐惧症吗?
或许,凤卿唇角勾起一抹讥笑,身边没有一对完美的模范夫妻,都是貌合神离的,让她拿什么来相信所谓的爱情?
“姐姐,没有爱过,就如同一杯白开水,生活索然无味;若是爱过,就如一杯上好的龙井,生活其乐无穷。”
清容劝道,振振有词。
凤卿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清容,天雷就是这样将你拐到手的吧?”
清容脸色潮红,声音变得柔柔的,“姐姐是怎么知晓的?”
“你不像是能够说出这么一句有见解话的人。”
凤卿站了起来,便笑了,明眸微睐如弯月,露出少女般促狭神气,忙远离清容一丈远,免得她恼羞成怒。
“姐姐自己不敢爱,还来取笑清容。”
清容瞪了凤卿一眼,鼓着双颊生闷气。
爱过会如何?生活掀起惊涛巨浪后,还能拍拍衣袖潇洒而去吗?
凤卿扪心自问,她若是真要爱,就要人家的一辈子,要人家身与心的忠诚,没有男人能够忍受一个女人一辈子吧?父亲即使爱太后,他身边除了母亲,女人还不是一个换了又一个。
哥哥爱嫂嫂,身体还不是一次次背叛嫂嫂。
瑾王说爱自己,谁又能证明他晚上能够甘愿忍受一个人的寂寞。
宁王,清容说他喜欢自己,自己是不信的,那样一个全身心满是权势的人,荣登九五之尊才是他一生的追求。
对清容小女儿家的羞赧,凤卿倒是有点滴艳羡,她或许享受的物质条件比清容好,身份地位比清容尊贵,但是清容的无忧无虑、清容的恬淡幸福,都是自己一辈子求也求不来的。
凤卿心头莫名烦躁起来,清容瞧到了一旁有一把很精致的古筝,便转头问凤卿,“姐姐,你不会会这个?”
多久没有碰触过了,凤卿暗想,还是点头应和,起身,走到古筝旁,叹道,“绿绮的名贵,也只有王侯将相才能拥有。”
☆、孤寂冷然
缓缓坐下,纤纤素手,抚琴,清容倒了一杯茶,茶香缭绕间,琴声悠扬。
屋内,风平浪静,分外宁和,阳光跟琴声萦绕在一起,屋外,小院内花蝶嬉戏,分外热闹。直到余晖却已沉入烟水深处,天色已暗下来。她们还未意识到已经黄昏了。
她们不会去想外头雅落里大战是如何激烈,烽火迭起,死亡如同阴风阵阵吹过。
雅落里
位居山顶的宁王等到了傍晚,额头的青筋暴烈,一边的天雷都看得心跳加速,就怕他爆发。
宁王并未告诉他什么事,只是吩咐他在午时一刻安排好埋伏,等待即可。
他们等了四五个时辰了,竟然还没有丝毫动静。若不是宁王的脸色阴沉,天雷早就忍不住问出来了。
宁王眯着眼睛四处张望,环顾了下四周,发现有些士兵趴久了,心神都涣散了。
他伸手抚了下自己的额头,揉了两下,想要消去那抹隐约的疲惫,却毫无所获。
素白锦衣,轻袍缓带,没有穿上战袍,宁王慵懒地靠在大椅上,见他端起瓷盏,唇角带笑,眼光却淡淡垂下。
天雷半晌,也看不出宁王这里头究竟卖的是什么招,只好耐着性子假装镇定,但是眸光还是依旧时不时偷觑他。
宁王不动声色饮茶,沉了眸色,眼底锋锐夺人。
他剑眉入鬓,眼尾微挑,一张俊雅无俦容貌,在这个时候,益发邪魅飘忽起来。
缄默片刻,他搁下茶盏,声色已冷淡了下去,“万事有备无患。”
天雷跟随他的日子毕竟挺久了,当下听出了他话中的意味。
宁王轻描淡写带过的一句,千头万绪却隐伏了缜密谋划与无边杀戮。
天雷惊了惊,就见宁王从容站起身,蓦然,身躯又高大了三分,令更他心悸的是前方入口涌入一批人马来。
这一刹那,迂回曲折,百转千肠,天雷脑海中一波一波谜都豁然开朗,如同冬日昏沉的脑袋被人泼了一桶凉水,彻底清醒。
天雷望着雅落里内侧忽然冒起了浓雾,那是迷烟,他终于明白为何宁王吩咐每个士兵都随身携带防雾面罩的原因了。
心弦莫名触动三分,就听到身边的宁王轻描淡写开口,“戴上面具。”偏了偏头,发现宁王
眉色飞扬入鬓,目光微垂。
宁王缓缓步出,负手立在山崖边缘,淡金色的夕阳光芒模糊了面貌,惟觉广袖飘飘,素衣纤尘不染。
这一刻的宁王,让人感受不到他的邪魅,唯独全身孤寂冷然。
如苍茫大地的一缕孤魂,浸润着这天边的烂漫的白云彩霞,只是一陪衬的点缀。
“爷,要击鼓开战吗?”
天雷深深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心里有种苦涩的味道。独霸天下,真的是王爷的心之所系还是他寻找的一种寄托罢了?
宁王眉睫一颤,浓重阴影旋即覆下,语声低哑涩砺,“再等等。”
天雷顺着宁王的视线看过去,发现雅落里崖底,浓烟阵阵了,厮杀早已喊成一片了。
☆、皇帝战败,宁王胜
骤然,天雷发现原来这周遭埋伏的军队不是来杀人的,是来助威呐喊的,“杀……杀……”
这一声声铿锵有力的杀字,跌宕起伏,都是从士兵们的胸腔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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