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子耷拉着耳朵,像一团圆滚滚的毛球。
小兔子挪了挪屁股,慢吞吞地“叽”了一声,抬起前爪抱住林淡的手指蹭了蹭,看上去乖得不得了,完全不像是刚才被林淡几个人围追堵截,还差点逃出封锁的小兔子。
林淡另一手戳了戳胡澈紧皱的眉心:“这是绒团,小爹从北地给我带过来的。你怎么了?不喜欢吗?”
胡澈舒了一口气:“没。我刚才还以为是暖手捂生的崽子,还在奇怪暖手捂不是公的,怎么能下崽。”是他最近压力太大了吧?经常和读书人在一起,思考问题都有些向书呆子靠拢了。
小八把绒团从林淡手上小心接过了放在地上,仰头问胡澈:“公兔子不能生崽崽吗?”
不等胡澈回答,小七一巴掌拍在小八后脑勺上,看着气势汹汹,其实根本就没用力:“蠢小八,只有母的才能下崽!”
小八呆了呆,看了看林淡,又看了看胡澈,突然整张脸都皱了起来,鼻子一红,金豆豆就掉了下来。
林淡和胡澈都吓了一跳,就连小七也怀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打疼了?”
小八嗷了一声:“蛋蛋哥哥是公的,阿妮哥哥也是公的,那小八是谁生的崽崽?”
第一百零七章 斗鸡走狗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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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和诚和卓白薇去了北地,平时虽然各种东西往来不断,然而在小七小八的记忆力里,对爹娘几乎毫无印象。他们去北地的时候,两个小孩儿还没记事,北地虽然距离京城比吴州要近得多,然而北地百废待兴,他们根本就走不开。
林淡对爹娘的感情没的说,平时在言行中,对两个名义上的堂弟堂妹,那简直是比对林萦还上心,一点都不打折扣地既当爹又当妈,却没想到……
小八嚎了开来,小七也是一脸懵懂,问:“那我和小八是谁生的?”
不等林淡回答,小八哽咽着说道:“我……我是阿妮哥哥生的!阿妮哥哥明明是我娘!娘……”说着就扑住了胡澈的大腿,把满脸的眼泪鼻涕全都擦在了胡澈的裤腿上。
林淡一开始还担心,要是两个小孩儿认为是他生的该怎么办,没想到竟然会……他悄悄看了看胡澈的脸色,发现他还是那么得不动声色,或者说是懵圈了?他不由得抿着嘴,轻轻咳了一声,蹲下身拍了拍小八的背轻声问道:“小八怎么觉得自己是阿妮哥哥生的?”
“阿妮……哥哥……嗝!是、是媳妇……嗝!”小八眼睛鼻子哭得红通通,一边哭还一边打嗝,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林淡,急切地寻找认同。
“媳妇?”胡澈大概是缓过神来了,跟着蹲下身,嘴角微微提起,看着林淡,语带询问,“蛋蛋,你要不要解释一下?”林淡在治家方面的水准,是连他娘都要点头夸赞的。现在的管家林祥,在林淡身边又做了好几年,见识手段一样都不缺。虽然姓林,可是也绝对不会编排他这个姓胡的,更加不用说纵容下人们胡说八道。会灌输给小孩儿们这样想法的,只有一个林坏蛋!
林淡蹲着往后蹭了蹭,迅速发现在做无用功之后,立刻就露出胡澈最受不了的表情,往他身边一靠:“澈哥~”
澈哥不为所动。
林淡再接再厉,往胡澈的耳朵吹了一口气:“老爷~”
胡老爷浑身一哆嗦,耳根子一下子就红了,转头瞪他,清了清嗓门才威严道:“别以为说两句好听的就算了。”老爷他要实质性的回报!
林淡对胡澈的惩罚心知肚明。还能有什么呢?不就是床上那一套吗?反正就算他不犯错,胡澈也不会放过他,而且其实他也乐在其中,胡澈也不会真的那么没分寸。他完全不害怕,一丁点都不害怕!
胡澈看了林淡两眼,不过现在当着小孩子的面,他不好说什么,只能把小八抱起来,和林淡一起讲林和诚和卓白薇两个人的事情,讲到别的小朋友大冬天的都没有衣服穿,饿得连双下巴都没有,比暖手捂都要瘦的时候,就连小七的眼眶都红了。
小姑娘把绒团抱起,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怪不得绒团长得比暖手捂瘦这么多,原来是没吃好。”
不,长得小不是绒团的问题,是品种的问题。不过好不容易把孩子们说通了,林淡也没想着一次性把所有事情都解释清楚,而是让乳母带着两个小孩儿去洗脸:“洗洗干净,咱们就吃饭。”
他自己也拉着胡澈回房换衣服,一边跟他讲:“昨天就想跟你说绒团的事情。”
“绒团……是打算卖给姑娘耍玩?”胡澈一点就通。
京城里,养马是风气,但养马花费不菲,好的马种难寻不说,平日里的照料也相当讲究。除此之外,养鸟能排第二,从猎鹰到画眉,凶猛的到漂亮温顺的,几乎样样都能说个五四三出来。纨绔子们的走鸡斗狗就不用说了。另外,一些温顺的小动物们,也非常受闺阁女子的欢迎。
绒团那种巴掌大的小兔子,京城的姑娘们见到了大约直接就能甩荷包的。
“没错。”林淡殷勤地替胡澈穿衣服,“我小爹好厉害啊,那么快就配出了小兔子。”他上辈子折腾了那么久都没折腾出个结果来。这辈子事情太多,把肉兔弄出来之后,赚钱的生意那么多,他就没什么心思再放在小兔子上面了。
林淡现在忙着做肉兔的生意还来不及。在他的生意直接和军队,哪怕只是一支北地的军队挂钩之后,兔肉兔皮的生意已经供不应求了。
原本他还打算在京城供应各个酒楼的兔肉,结果这么一来,也就是拿一些兔肉送去卤味店那儿。有些残次品的兔皮,则做好了之后半卖半送给了周边的村户;就连供应给贫困学子们的各种兔皮裘和褥子之类的,都是特意留出来的。
比起油料生意来,无论是葵花籽油还是桐油,肉兔的利润还及不上一成,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更何况这肉一点都不小。
胡澈在做生意上,受了林淡的潜移默化,还算机灵。但是他那点能耐,照着前人的脚印一步一趋还算可以,要想着完全靠着自己弄点生意出来,还远远未够班。用几种兔子配种出自己想要的种兔来什么的,他根本连想都没想过,不过他看得出这种小兔子的商机。
“你小爹是个很厉害的人啊。”
“那当然!”林淡得意地抬高下巴,“你以为我的肉兔是怎么弄出来的?还不是跟小爹学的。”这还是他随便看两眼的结果,根本就没有学到他小爹本事的一半!
胡澈看着他抬高小下巴的样子,再联系到这个小笨蛋以前那不学无术的样子,不难想象他上辈子是个怎么被娇惯着长大的纨绔子,想了想觉得也挺让人心里面痒痒的,低头勾着他下巴亲了亲:“先去吃饭。”
林淡小脸一红,不敢问接着如何。
晚饭稍稍等了一会儿林萦,他今天跟着同学出门游玩了,回来得迟了一点,进门草草洗了个手脸,就跟饿死鬼似的巴巴地坐在饭桌旁,巴巴地看着一家之主。出去游玩的地点比他预期得要远一些,一群文人还自己钓鱼,找了边上的农家做饭。最后当然没什么收获,农家做得饭食别人是够了,可是他就垫了个底。
他这饭量要真放开了吃,那和胡澈一样,是可以扬名立万的。农家好心,就收了他们一点点钱。他跟着他大哥耳濡目染的,知道这些农户过得有多艰辛,当场不好驳同窗们的面子,背地里又折了回去,给了足够的饭钱。这一来一回的,才回来晚了。
林淡一摆手:“开饭。”
小七小八的情绪还没彻底平静,晚饭硬是要坐着胡澈身边,小八更是直接爬到了胡澈腿上,要胡澈喂饭。
平日里要是他这么干,不用胡澈瞪眼,林淡直接就能揪着小孩儿打屁股,但是今天纵容了。林萦看得直瞪眼,奇怪的眼神一眼又一眼地看着胡澈。小七小八明明是他们林家的娃,平日里和胡澈算不上亲近,怎么今天就黏糊上了呢?他大哥竟然还没发火,难道他今天出门一趟,家里就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吃完饭,林萦就开始想法子打听起来。不过关于阿妮媳妇什么的,就算不用胡澈封口,也不会有人多嘴。他当然是打听不出什么来的。
林淡叫了他过来,递了个小兔笼子给他:“瞎转什么呢?忙了一天还精神的话,去多读两篇文章静静心。”
现在早就不是林淡刚当大哥的时候了。那会儿他就是一个强撑的空架子,现在教训起弟弟来,底气可足,说罚就罚。现在他们爹娘不在京城,他这个当大哥的就是老大。
林萦对林淡虽然谈不上怕,但是还是很尊敬的。听到大哥的训斥,也觉得自己不够稳重,当下认了罚,又指着笼子问:“这是给四妹的?”
“嗯。这是绒团。”林淡把一个袋子放在笼子边上,“你明天拿去给她,让她平时带着多走动走动。”小爹信上说了,小兔子大部队得再过上半个月,才能到京城。有半个月的时间活动,足够让京城的姑娘们眼馋的了。
林萦顿时就心领神会,表面上毕恭毕敬地接下任务,内心感慨:大哥真是个奸商啊!怪不得大哥叫七叔小爹呢。大哥这样子分明更像小爹,要是大哥像爹那样……
林萦捏了捏自己充实的小荷包,一点都不想回忆当年他都没钱吃饱饭的时候。果然,他大哥就是厉害,以前读书的时候能出类拔萃,放下书本之后赚钱也远胜常人。他还差得远啊。
林四姑娘拿到小兔子的第二天,就抱着“暖手捂的崽子”串门去了,还得意地宣称:“别看绒团现在才这么点大,那是它还小呢。绒团很快就会长得比暖手捂还大的。”
绒团在林四姑娘的掌心转了个圈,感觉压力有点大。它真的已经断奶了,真的真的和那只大得跟小山似的兔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也怪林萦带话没带清楚,他赶着去书院,总共就跟她说了两句话:“这是绒团,大哥让我带给你的。让你带着去串门。”
串门什么的,不就是带出去炫耀嘛!林梅可擅长了。如今全京城谁不知道她大哥养了一只“异兽”?她很快就要有一只了!
胡澈本来想把小兔子给他姐姐出去宣扬一番,没想到林淡直接给了林梅,他过了两天才想起来这事情不对在哪儿,问林淡:“四姑娘还有时间在外走动?”
林淡疑惑:“她成天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怎么就没时间了?”姑娘家又不让科考,不然让她去考个秀才?不是他说,他家四姐的功课比他可好多了。
“四姑娘不用在家绣嫁妆吗?”他记得差不多年纪的时候,他姐姐可在家里有两三年没怎么出门。当然,绣嫁妆只是个说法。他们这样的人家,真正需要自己动手绣的,也就是个盖头,好多连盖头都不绣。这段时间留在家里,主要是跟着主母学打理家务。
林淡愣住了,半天才道:“她……好像还没说上亲。”
第一百零八章 不靠谱的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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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淡还真没想过林梅嫁人的问题。
上辈子林梅所嫁非人,他这辈子小报告打得啪啪响。长辈们早就把那家人给各种下绊子,去年直接给弄出了京城。
对林淡来说,这件事情就算是结束了。至于那么大一个姑娘在家里,在他的印象中,林梅几乎一直在家。当初林梅就嫁在京城,两家人往来颇多,不说隔三差五吧,一个月往来个两三次还是有的。后来林家出了事情,林梅干脆就一直住在家里。
现在掐指一算,原来林梅竟然到了要说亲的年纪了!
其实林梅的嫡母奚氏,对林梅的婚事也是操透了心。林梅是庶出没错,可全家同辈的,除开一个还小的小七,十几年来就林梅这么一个姑娘,长得是不算顶好看,可也聪明伶俐,全家人都疼惜。撇开这些不谈,林梅的生母是她的陪嫁丫鬟,还是从小在她身边长大的,这情分就不一样。
可是他们自己在家宠着又怎么样,在外面人家一看,又是庶房又是庶出的,就是说与没什么出身的寒门,像之前奚七姑娘嫁的那样的巨富人家,也未必真看得上眼。可要真说给那些没钱没势的,她又舍不得女儿去吃苦。一拖二拖的,就把林梅的婚事给耽搁了。
这女儿出嫁的事情,一般都是嫡母操持,父亲在这方面差不多就是个摆设。可是林二伯完全不这样,他一来担心女儿变成了个老姑娘,二来又抱着大不了养女儿一辈子的心思。不过后者肯定不能和自家夫人说,于是他就挑了个日子,把自己老爹和老三一起约了跑到林淡家里,小院门一关,唠嗑上了。
本来这是长辈的事情,林淡是晚辈,他的作用就是端茶递水,应该是不能参与的。但是他经历奇特,又是这一辈的老大,如今又已经成家立业,倒是能说上两句:“大不了找个人品好的上门女婿。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我就不信还能有人对四妹不好。”
这话说的深得人心。林二伯立刻接口:“还是蛋蛋脑子转得快,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孩子她娘不就是担心女儿受苦么?这回哪里还用得着担心?”
“嗯。没错。咱们林家的姑娘,哪里用得着外人称量?什么富贵不富贵的,咱们林家还缺了?”林祖父显然也对孙女的婚事颇多关注。前阵子有同僚向他探听,企图把林梅说给什么人当继室。老头要不是养气功夫还不错,当场就能摁着人让他吃鸡屎!
他家好好的姑娘,从小到大也是绫罗绸缎琴棋书画养大的,论起学问,比起一般的学子也不差;论起小金库,那更是比她爹还有钱;论相貌,算不上顶尖,却也是个中上水准;论性格,也是落落大方不骄不躁。哪里差了,哪里就比不上人了?!
林三伯本以为自家老爹会出言阻止那一对叔侄不靠谱的言论,没想到竟然还十分支持,顿时就憋住了话头。在家里,他向来人微言轻的,这会儿就有些纠结。可是他不说也不行,他们家四姑娘哪里真就没个合适的人选了?
“我看最进上门提亲的人家,不是还挺多?里头就没一个合适的?”
“没有!”林二伯作为亲爹,把所有人选都过滤过了,提起来脸色就漆黑一片。林家人的记性都很好,这回被问到了,一下子啪啪啪地把那些个人名都报出来,“就这些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就想娶我闺女!”
“韩大人官声不错,虽然是个清官,家中未免清苦一些,可是咱们家又不缺什么。他家独子不好吗?”
“嘿!韩大人为官是不错,可是当爹却一点儿都不合格。他那独子在外面弄大了人闺女的肚子,把人养在庄上待产呢!我家闺女嫁过去,那成什么了?”未有嫡先有庶,又不是人家当嫡妻的生不出来,家里面难道还能太平?
林三伯张了张嘴,又从刚才那一堆人名里挑出一个来:“许七郎不是还不错?虽然是庶出,不过他颇有才名。我看过他几篇文章,颇有些见地。”
林二伯一巴掌拍在桌上,气得说不出话来。
林三伯用眼神问林淡。
林淡抿嘴道:“许七郎心思颇重,不是良配。”他见林三伯还是不解,干脆就说清楚,“许家这一辈一共十七个,活下来的就七个。徐老爷靠着贵妻上位,之后又娶了表妹当妾,后来还抬了做平妻。三叔一心为官不知道,其实他们家在京城挺出名的。”
他这话说得还很含蓄。实际上,许家上梁不正下梁歪,在外面倒是人五人六的,偏偏后宅那一堆事情,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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