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二郎和三郎,对胡阿妮瞪红的眼睛视而不见。就算他们家大郎已经和胡阿妮订了亲,但是谁家未婚的夫妻成天黏糊在一块儿的?还想着留宿,没门!
于是,在两个林家小兔崽子的紧迫盯人下,胡澈根本就难以越雷池一步!林萦和林滨两个还会轮班,势必不让自家大哥和居心叵测的胡阿妮单独相处!
别说林淡脸皮薄,其实胡澈的脸皮也不厚。私底下当然该怎么来怎么来,但是边上有旁人在,胡澈只能保持着正襟危坐,偶尔捏捏暖手捂的胖爪子,权当安慰。
但是暖手捂的肥爪子怎么能和林蛋蛋的手比呢?暖手捂的兔毛怎么能和林蛋蛋的头发比呢?
暖手捂的睡眠时间大大增加。原本它和胡澈不对付,见面就打;现在因为胡澈会哄它睡觉,反倒成天黏糊在胡澈身边。
林萦和林滨两个念书念得头昏眼花,对照着身边比他们没大几岁,却已经准备考举人的胡澈,心中的羡慕嫉妒恨可想而知,尤其这狐狸精还打算拐走他们家大哥!
然而他们心中再怎么怒火冲天都没有用。当某一天他们踏进小院的书房后,发现屋里面点了炭盆,再左右一看:“今天阿妮哥还没来?”
“今天轮到大哥你哄暖手捂睡觉了啊?”
为了方便暖手捂睡觉,之前胡澈一直坐在榻上,好让肥兔子把脑袋靠在他腿上,然后整只兔子都能够摊直。
现在暖手捂摊平在榻上,枕着的却换成了林淡。他看了看两个弟弟,比了比让他们安静的手势,指了指他身后的两条小锦被:“小七小八还睡着呢。”
果然,他身后还有两个并排睡着的小孩儿。也不知道是兔子太大,还是小孩儿太小,竟然被遮挡得严严实实。
看着林滨和林萦坐下之后,他才说道:“下个月就要成亲了,澈哥好多事情呢。”胡家不同于他们家。主要打理婚事的人是胡澈的娘和他大嫂还有姐姐,这会儿该办完的早就都办完了,但是譬如新郎服的尺寸什么的,最后还是要再确认一下。他们这个年纪本来就还在长个子,他的衣服尺寸都调整了三四次,亏得新郎服没有新娘的嫁衣那么讲究,否则还不一定能来得及。
等胡澈把该折腾的都折腾完了,时间也该到婚期了。反正这段时间里,胡澈在像以前那样天天过来念书是不太可能,最多就是过来看看吃顿饭什么的。
林滨和林萦两个这才发现,他们严防死守了才这么点时间,没两天他家大哥就要搬出去了!虽然新房子他们都去看过,距离家里也近,但是搬出去就是搬出去,感觉心口空落落的。
倒是林滨毕竟隔了一层,回过神来后,也没有心思再念书,而是和林淡说起了八卦:“奚七姑娘,终于说出去了。”
虽然奚七在他们家一住经年,但是他对奚七真的一点看法都没有。小姑娘和他们家的林梅同岁,他就当多个妹妹。反正林家一直阳盛阴衰,妹妹多个同龄的玩伴挺好的。
但是奚七的那个亲娘真的太太太……那啥了!那就是个姑奶奶啊!
嘴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里面那把嫡庶看得比什么都重,好像庶出的天生就低人一等似的。他爹娘都是庶出怎了?他妹妹弟弟是庶出怎么了?他们自家人都不嫌弃,她凭什么嫌弃?他单单不好说,真嫌弃的话有种别寄居在他们家啊,出门别仗着他们姓林的啊?
亏得奚七年纪虽然小,但是脑子要比她娘清醒得多。这回奚七的婚事,也是她自己拍板下来的,当然她暗地里做了些小动作,把她那位脑子更清醒的爹给叫了来……
隔着房,林淡又深居简出的,和奚七基本上没什么接触。倒是林萦因为上课的关系,和奚七算是混了个眼熟,印象中比较内向的一个姑娘,成天和林梅在一起。
“所以,奚七姑娘说给了哪家?”
暖手捂的耳朵动了动,微微张开了一点点眼睛,竟然看着也想听八卦的样子。
要不是暖手捂的后台是他大堂哥,林滨简直想找了道士来把这兔妖给就地□□!看看,这像是个兔子的样子吗?
“说来,大哥可能知道这人。温德名,听说和大哥的同窗蔡崇交好,家中一样是豪绅。这次也是要考举人的。”
林淡把暖手捂的兔腿往自己怀里扒拉了一下,他总觉得二弟看着兔腿的眼神有点不太对:“温德名啊,是个非常有名的才子。人也相貌周正,是个不错的人选。奚七姑娘好眼光。”
以温家的财力和温德名自身的能力,让奚七当个诰命夫人一点问题都没有。将来的成就不好说,但是温家绝对不会亏待奚七。毕竟现在奚七和温德名成亲,那奚七绝对是属于下嫁,温家人捧着还来不及。
再说一个商人家族能够走到这种地步,培养出一个能踏上仕途的子孙,看蔡崇就知道了,家里的门风绝对不会差到哪儿去,说不定比一些所谓的官宦人家还要干净一些。
奚七嫁过去,定然是不会受苦的。
林滨听到林淡的评价,也忍不住露了个笑脸:“是吧?要不是奚七下手早,我都想把我们家林梅说给他。”
林萦严肃地纠正他:“四妹的婚事自有二伯二伯娘在,无需二哥操心。”
“我这不是说说嘛,那么认真干嘛?”林滨对自己这个三堂弟是越看越不顺眼。一样吃饭,凭什么人家光长个,他就光长肉呢?在成功把自己养出了小肚腩后,他倒是对自己的身高认命了,但是养大的饭量不可能一下就减回去,尤其是他们家厨子的手艺越来越好……
“哦。”林萦看了看林滨,低头去看书了。
林淡抿唇笑了笑,敲了敲桌子:“好了,赶紧多看两遍书。家里面最近事情多,别被影响到了来年考试。”
林滨知道这是在提点他,自己最近的确实有点浮躁,当下收敛心神,端正道:“是,多谢大哥教诲。”他到大哥院子里来读书,也是他爹看出他的情绪问题,才让他一起过来的。
“自家兄弟,无需如此客气。”
暖手捂看看没什么事情了,重新闭上眼睛躺平,看得林滨又是一阵腹诽。不过刚被林淡说过的作用还在,当下平心静气,拿起书本来看。本来明年他爹还不准备让他考试,是他看着林萦要考,这才凑热闹的。
以他掌握的学问,考个童生大概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和堂弟一起考试,最后要是结果出来比堂弟的名次低的话,他这个做哥哥的,到时候脸往哪儿搁?
不过今天是注定没法安心读书的,茶都还没喝的一盏,林梅就红着眼眶,跟头牛似的跑了进来,嘴巴一张,话还没说眼泪就先掉了下来。
身为家中除了小七之外唯一的女娃,林梅自幼都是得宠的。三个哥哥一看,顿时就着慌:“怎么了这是?”
“谁欺负你了?”
“说,大哥给你做主。”他这个妹妹要强,上辈子就没什么好结果,这辈子他刚听到奚七的婚事,这才想着他们家姑娘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还思索着合适的人家,结果这就受了委屈。这还是在自己家呢!
林梅哭得十分惨,张着嘴巴眼泪扑漱漱地掉,偏偏没发出半点声音,早晨涂抹精致的脸上,这会儿妆容全都花了。
林滨攥着条帕子,手足无措地站在边上,都没处下手,急得直跳脚:“到底什么事情,你倒是说啊?”光哭有什么用?
林萦想了想,递了杯茶给她。
林梅想也不想接过来一口干了,又从林滨手上抢了帕子,往脸上胡乱一抹,还擤了一把鼻涕:“舅妈说咱们家不帮忙,说我……不好,把七姑娘带坏了。”
林淡眼睛一眯,叫了下人进来,小声吩咐了两句,随即转身安慰林梅:“人家是长辈,咱们做晚辈的没法和人计较。左右离得远,奚七姑娘的婚事也定了,想必他们马上就要走了。以后也就是往来个人情罢了,不用太放在心上。这事情和奚七姑娘无关,倒是别影响到你们姐妹两个的感情。”
林梅吸了吸鼻子,闷闷道:“我知道。”
“四姐姐~”榻上睡着的两个小孩儿被吵醒了也不生气,看到林梅还挺高兴,张着手就扑了过来,结果刚坐起来就扑倒在暖手捂身上,把兔子给扑醒了。
林梅看着哈哈一笑,把两个小孩儿抱起来,逗他们说话玩。过了一会儿她反应过来:“我带小七小八在院子里玩,不打扰哥哥们功课啦!”
三兄弟看她破涕为笑,心里面都松了一口气。不一会儿,有下人走过来,在林淡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林淡的脸色霎时变得非常难看:“她真这么说?”
下人被吓得差点跪倒在地:“是原话。”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下人屁滚尿流地一溜烟跑了,跟后面有恶鬼在追似的。
林萦和林滨都吓了一跳,不过看他哥的脸色很快就调整了回来,大着胆子小声问:“怎么了?”
林淡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林滨,道:“你那个舅妈,说咱们四妹,‘贱人生的小贱人’。这门亲,咱们攀不起。我去找奶奶商量,你回去让你舅妈尽早搬地方吧,反正你舅舅也来了,出去一家人住得宽敞些。”
第九十四章 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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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梅的出身算不上多好,倒是真的。她的父亲在府里是庶出,而同样是庶出,他的书念得还没有林老三强,只考了个同进士,在京城的清水衙门里混了个熬熬资历的小官当。小日子能过得滋润,全靠了家里,算得上是林家兄弟三个里最没出息的一个。
哦,林家是四兄弟,还有个林老七啊?那不是幺儿,天生就跟人不一样么?再说林老七虽然读书不长进,但是人家会赚钱啊,走出去人家都管着他叫林七爷。
林梅的生母呢,出生跟卑微,原本是奚氏的陪嫁丫头,抬了做通房,结果生了林梅就没了。林梅从小就被奚氏拉拔在腿边长大,跟亲身的也没什么区别。
再加上小七没出生前,林梅是这一辈唯一的姑娘,家里人只有宠爱,哪里听过半句……这样不堪的话,还是出自自己的舅妈。哦,人家舅妈是不承认她这个外甥女的。
既然如此,也不过就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罢了。
林淡本来说是去找祖母,结果走了两步,转到了自家正房。林大伯娘正一脸来不及收好的怒容。
“娘知道四妹的事情了?”
林大伯娘点点头,抓起手上的茶盏就想往地上摔,好悬压了下来,沉沉地应了一声:“嗯。”过了会儿,她才像是缓过一口气来,“这事你别管,家里进进出出的人多杂乱,你安心带好小七小八就是了。”想了想,她再补充了一句,“你是做大哥的,四姑娘有什么心事,你多开导开导。你那个葵花蜜不是收了很多么,给她做点甜的吃。”
“是。到时候给娘也拿点过来。”葵花蜜不是什么好蜜,颗粒比较粗,用来泡水喝差了点,用来做糕点倒是不错。
林大伯娘听了,露出个笑影来,没好气地轻轻拍了他一下,倒是把那个可怜的茶盏给放下了,说道:“你既然有心,那就多做点,各房都送一些。对了,奚家就不用算进去了。咱们家最近进出的人多,恐怕冲撞了娇客,还是让他们自己找地方便宜。他们今日会忙着搬,没空吃什么点心了。”
林淡一听这话,知道他这位娘是连给人家安排住处也不愿意的了。
奚家人被扫地出门的时候,全家人都是懵圈的。
尤其是奚舅舅,他刚谈妥了小女儿的婚事,正人逢喜事精神爽。前面几个女儿成亲的时候,他总想着各种门当户对相互助益,但是轮到小女儿的时候,他只想着小女儿将来不受苦。无疑,这门寝室他是满意的不得了。
他正想着小女儿的婚事解决了,他留在京城倒是可以活动活动,明年考评的时候好有所进步。自己现在住着的就是吏部尚书府,哪里还会有比现在更加便利的条件?
另外,他得敲打敲打林老二。别管林老二待他妹妹如何,反正他这个做哥哥的,得让妹夫知道厉害。结果,他还没来得及给人家厉害,人家先给了他厉害尝尝。
无论林家人说的理由再充分再客气,也改变不了他们一家被扫地出门的事实,甚至连看房子的牙人都帮他们给找好了。
牙人当然是林淡派人找来的。奚家虽然如此,他们却不好真让奚家去客栈住。反正他手头有资源,做事就干脆了一些,早点把他们安排妥当,反正奚老爷和奚七姑娘是没得罪他们的。
当着牙人的面,他们就算肚子里一肚子气,也不好发作出来。
还好牙人很快就替他们找到了一间两进的宅子:“大郎打过招呼的,租金不贵。”这宅子地方大,家具一应俱全,租金不贵是因为地方略微有点偏。当然,距离林府有那么点远。
奚家自己身边自然是带着下人的。牙人带着两个下人,去认周边的道路和集市。
屋子很干净,两个下人又快手快脚地把一间屋子抹了一遍。
奚家一家三口进去,就是把门一关。
奚舅舅往中间的椅子上一坐,满脸怒容压也压不住:“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在林家住了几天,虽然时间短,但也可以看出来,林家人做事再也妥帖不过。哪怕之前两家人相隔两地,逢年过节婚丧嫁娶的,哪怕林家没人过来,礼物也是必定会送到的。如今他们家竟然被这么对待,想也知道是他们家的错。
他这些天除了第一天拜会了林老爷子之外,基本上都在外面走动,晚上回来最多就是跟自己的妹夫说道两句。女儿从小就一副内向的性子……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就对准了自己老婆:“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岑氏顿时就跳了起来:“你问我干了什么好事?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和你好女儿干了什么好事呢?!咱们女儿是没人要了吗?你们父女两个赶着去和一个下贱的商贾结亲?!”
“够了!现在说的是这个事情吗?”奚舅舅大怒,猛地一拍桌子,这一下可是下了死力气。
岑氏显然被吓住了。
奚舅舅一看老婆被镇住了,立刻夹着拍桌的余威厉声问道:“现在说的是你到底干了什么不该干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让林家这么待我们!”
岑氏听不得林家的好话。她自认自己寄居在林家那么长时间,可谓受尽了委屈。林家有钱,别说是她这个当家夫人的穿戴不如庶出的小姑;就是他们家嫡出的姑娘,首饰头面还得从林梅那么个……庶出的姑娘手里借。
这也就算了。她来京城,身上细软是带够了的。也就是刚来的时候,她们的穿戴不如京城那么新潮,等她把该置办的都置办妥当,自然就不需要这里借那里借的了。
可是没想到,他们家嫡出的姑娘出去游个园,竟然还不如林梅那丫头受欢迎。她也是倍遭冷遇……要不是奚氏说了想把他们七姑娘说给林大郎,结果到了临头又反悔了,她们母女哪里需要遭这份罪?
奚七低着头不说话。爹娘吵架,她这个做女儿的,帮谁都是错的。更何况,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她娘不对,竟然那样说林梅。那样的话,她也学不出口。庶出怎么了,林梅哪样不比她强?就是……就是林姑父的官位,也比她爹要高,人家还是个京官。
奚舅舅见岑氏不说话,当下对奚七说道:“你先出去,安排一下家务,爹和你娘有话说。”
奚七微微愣了愣,随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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