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林淡其实之前已经跟着暖手捂挖过一遍了,哪怕三个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感觉到什么压力,就是……
“咳!”
“阿嚏!”
暖手捂走起路来是用跳的,后腿微微蹬起,伴随着的就是飞扬的尘土,紧随其后的林淡感觉自己整张脸都被尘土给糊住了,就算能开口,他也绝对不开口!
好不容易他感觉到前面的尘土没再扑面而来,伸手往前探了探,果然摸到了“入口”,才终于开口道:“到了。”
胡澈跟在后面说道:“小心,我拽着绳子,你慢点下去。”
其实密道受限于施工难度,并不会太高,更加不会有多宽敞;但是谁知道一条那么多年没有用过的密道里面,到底会是什么情况?
林淡也不敢大意,他可不敢自比暖手捂,慢慢顺着绳子爬下去,两下就到了底。暖手捂的两只眼睛,正对着他发出绿油油的亮光。林淡晚上已经看习惯了,暖手捂虽然习惯每天晚上睡在他的床边,但兔子就是兔子,习惯晚上活动。他偶尔半夜醒过来,就会看到两只野兽的眼睛,扒在床头看着他……
他用火折子点了根火把一照亮,顿时四周的情况就显露了出来。常侯府的这条密道显然很不错,那么多年没人维护,也就是灰尘大了点而已,砖石有破裂的地方,但是并不算多,通道的六面都显得比较平整。火光照不到尽头,黑黢黢的狭长密道,两边都一模一样,林淡只不过原地绕个圈子,就分不清方向了。
不过胡澈和白正清比林淡靠谱,而在这种环境下,谁都没有暖手捂更靠谱。
暖手捂在密道里,简直像是撒了欢的野狗一样一路狂奔,幸好它跑一段还会停下来等等林淡,不然恐怕连胡澈都追不上它。
“这条密道,大概真的只是用来逃命用的,一点机关都没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地压低,林淡一边说,一边踩着暖手捂的爪印前进,一只手死死地攥紧胡澈的袖子。
要不是地方太局促,胡澈恨不得把吓得快要炸毛的林淡好好抱在怀里面亲亲,但是现在他只能拉了拉林淡的手:“等等,先生还在后面呢。火把给我吧,你都举了一路了。”
林淡不放手,手上没点东西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嘴上很硬气:“没事,才这么点路,算的了什么。”
胡澈也不戳穿,从怀里拿了一条帕子出来,把林淡脸上的尘土轻轻擦干净。
自己一个人举着火把,在后面四处查探的白正清,正巧抬头看到这一幕,觉得腻歪极了。手指一弹,说道:“走慢点。”
白正清这点功夫,想要偷袭胡澈还差得远。他反手一抓,摊开掌心一看,就是一颗滚圆的珍珠,在掌心滚了两滚,揣测道:“当年常侯府用这个密道,将银钱运了出去,这是当中滚落在地上的,显然时间十分匆促,没法收拾起来。”
林淡也疑惑道:“先生,常侯府既然有密道,真的就一个人都没有逃生,全都被诛族了吗?”都有空把财货转移出去了,怎么可能把最重要的人留下呢?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把青山烧了,光是搬了柴火有什么用?
白正清摇了摇头:“你们真的当先生我什么都知道啊?我虽然在野,但是并不反对你们踏上仕途。仕途有仕途的好处,就像是这种密辛,我这么一个野人,是不会知道的。不过咱们可以合理地推断一下。”
胡澈接口道:“当年的常侯府虽然被谢帅压了一头,但也是一等一的将门。蔡镇北,谢守京,宫在南,东面的水师名存实亡……常侯府的常家军,应该是常年驻守西关?”
“镇西将军?”林淡插口说了一句。
白正清笑了笑:“没错。现在茶楼话本里说的镇西将军,就是常侯府的老祖宗,也是我朝的开国功勋。不过后来常家出了那样的事情,现在茶楼里也不说镇西将军的话本了。”
唔……这个话本是上辈子老大哥说给他听的。他那会儿岁数还不大,老大哥有一段时间就天天讲这些将门的话本给他听。老大哥的武功很好,他才一度以为老大哥其实是将门中人,还是个儒将……儒将个鬼,他上辈子可被骗惨了!
“京城是谢家和天家的地盘,当年谢帅对京城的控制力是绝对的。常侯府上位,并不符合这两家的利益,所以这么两家出手,对于常侯府出手必然以雷霆之势,一击毙命。”
“当然,常侯府既然有造反的打算,肯定不会一点消息都得不到,于是他们就快速地转移能够转移的,留下明面上的东西和人,让谢家和天家杀,就为了保全他们的根基。”胡澈疑惑道,“可是,既然那两家出手,怎么还会让常家留后……”
胡澈的声音戛然而止。
三个人的脚步同时都停了下来。有一个属于常家的,并且绝对不会被皇帝杀掉的后人——
“三皇子。”
林淡突然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先生,澈哥,你们说如果这地道,直接通到皇宫会怎么样?”
三皇子当然是姓商的。但是姓商的如今的当家老大他爹,却是弄死了他的外家,还赐死了他的母妃。哪怕他当时年纪还小,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也已经懂事了。他要是不懂事,也不会在当初,让皇帝动了将他立为太子的心思。
到现在,皇帝对三皇子不闻不问,三皇子如今要说还剩下对皇帝的孺慕之思,那是纯粹骗人的。三皇子哪怕岁数到了,也被拘着不放出宫门立府,这可以说是皇帝对他的漠视,也或许是对他还有那么一点点不放心。
可不管怎么样,这也改变不了三皇子在皇宫不受人重视的事实。不受人重视虽然代表着会被人漠视,但也代表着他可以做很多事情,如果他真的掌握着一条通往宫外的密道的话。
“听说三皇子和大皇子的关系,向来是很好的。”大皇子对三皇子伸出援手,才让三皇子在宫中顺利长大。大皇子原先也是个被先生夸赞的人,为何会后来变成这幅目光短浅的样子,难道真的全部是因为二皇子和皇后的缘故?
大皇子接近三皇子真的没有其它目的?如果有,那么到底是因为他自己的意思,还是出于皇帝的授意?
胡澈越想越觉得脑子晕,干脆先放开了,把注意力对准了密道,试图找出一些线索来。
白正清摇了摇头:“也未必真的就是三皇子。当初常家是准备造反的人,若是将三皇子留作后手,那何必造反?这说不通。”
林淡仔细回忆了一下,上辈子三皇子的情况。可惜当初他开始的时候不过是个小纨绔,三皇子几乎从来没出过宫门,他当然是不认识的;后来他倒是有意识想要知道一些事情了,但却自顾不暇,他又不出京畿,对外面的消息除了几件大事之外,几乎一无所知,还真不知道三皇子最后怎么样了。
胡澈松了一口气:“也是,这密道看着已经很久没人用过了……”
“叽叽!”
“啪啪!”
密道的底下,突然传来暖手捂的声音。
林淡一惊:“暖手捂?”
白正清挥舞着火把,往四周一照,发现通道在这个地方略微宽敞了一些,角落里还有个洞,暖手捂正可怜巴巴地在底下试图往上蹦跶,但是洞实在太小了,它每次跳上来都会撞到脑袋。
“这么小的洞,它怎么掉的下去?不会被卡住吗?”白先生比划了一下胖兔子和洞的大小。
虽然是先生,但是林淡对自家的兔子还是很看重的,辩解道:“暖手捂只是毛多,是虚胖!而且它很软。”
第七十九章 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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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手捂身为一只兔子已经胖到了一个境界,但是它到底是只兔子,和人比起来还是要“瘦”得多。能让暖手捂掉下去的洞,林淡这么瘦的一根豆芽菜,下去都有被卡住的风险,更不用说另外两个人了。
这时候胡澈就发挥了作用,仗着之前跟应道长学习的本事,拔刀直接沿着砖缝把洞口给挖开了,归刀入鞘后,显然很得意:“像应道长那样能直接用剑来开山裂石,我还差得远,但如果只是这样,我还是可以的。”
不过他显然是俏媚眼抛给瞎子看。黑黢黢的密道里哪怕有着两根火把的照明,依旧不可能亮如白昼,再加上燃烧产生的烟尘,和本来密道里就堆积的厚灰,这么大的动静,扬起的灰尘简直堪比漫天飞雪。
白正清冷不丁地就被糊了一下眼睛。
林淡及时闭了一下眼睛,不过也让他打了两下喷嚏,掩着嘴说道:“下次出手前,先打声招呼。”
胡澈没有耍帅成功,显得有些垂头丧气,低低应了一声:“哦。”从林淡手上接过火把,往扩大的洞口底下一照,下面那层比上面这层看上去还要高一些。
他们这会儿身上,早就已经没有绳子了。暖手捂还安分地待在下面,显然没有什么危险。胡澈直接说道:“你们在上面等等,我先下去看看。”说着就跳了下去。
暖手捂看到胡澈下来,难得不带攻击性地往他身上蹭了蹭,示意把它抱上去,结果胡澈把它抱起来却往另外一个方向一放,命令道:“走,前面开路。”
暖手捂抬了抬后腿,但是没蹬下去,扭头看了看还在上面的林淡,不甘不愿地开始往前蹦跶。
下面这一层地方不大,或高或矮地建了四个石室,现在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白正清随后下来转了一圈,也什么都没发现:“可能是原先用来藏匿什么的仓库,但是没有用上。”
林淡也没发现什么。但凡这个密室只要使用过,肯定会留下一点痕迹,不可能真的什么都没有。他们几乎把每块砖都检查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机关暗道。
接下来一个月时间,他们顺着密道一路摸索到了常侯府,算是证明了白正清最初的推测。一路上他们发现了三条岔路,一条通往一个普通的宅子,一个通往一个不起眼的小客栈。不过现在这两个地方都是人去楼空。就如同眼前的常侯府一样,差不多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侯府乃皇帝所赐,常侯府被诛了族,侯府自然收了回去,现在应该是属于朝廷的财产,工部应该每年拨款修葺。
然而,常侯府的事情实在太大了,帝王讳莫如深,工部任由曾经的侯府荒废成这样,显然也是出于某种默认。
像之前那样的密室,他们一路发现了六处。
林淡有些遗憾:“竟然和皇宫的密道不通。”他之前猜测了一大段不是白瞎了么,“连通往城外的路都没有。”
白正清想了想倒是觉得合理:“在城内挖掘密道都如此艰难,若是要将密道挖出城门,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但是这条密道还是不对劲。”胡澈灰头土脸地从密道里钻了出来,再一个个把人和兔子都拉出来,“从那两颗珍珠来看,这密道显然是用过的,但是除此之外,竟然一点痕迹都没有。”
“在打扫得那么干净的情况下,为什么还会留下两颗珍珠?”
龙眼大小的珍珠价值不菲,但是从密道上找出来的两颗显然不那么值钱。珍珠是细致玩意儿,讲究比金银要多得多。如今这两颗珍珠也不知道在密道里待了多少个年头,早就已经没什么光泽,估计唯一剩下的用处就是做珍珠粉。
以林淡的身价当然不差一点珍珠粉的钱,他找了个不起眼的盒子,把两个珍珠放进里面,随手放到书架上。
胡澈已经拿好了两人穿的衣物,和白正清一起三个人到书院的澡堂子里洗澡。
书院里的搓澡工看到他们已经从开始到敬畏,到现在已经能打一声招呼了。搓澡工看着是一份技术活,但是几乎纯粹靠着人头来赚钱。搓个背一文钱,按摩推拿一次三文钱,澡堂子还要抽掉一些。现在天气还凉快,洗澡的人并没有那么多,搓澡工的生意清淡的很。
不过在书院的澡堂子里工作,有一点好处就是可以在书院的饭堂里搭伙,那可比自己开伙要便宜的多,单身的甚至能住在给他们放工具的小隔间里。澡堂子里除了水汽重一点,可比外面暖和的多。
当然,他们来的是三个人,需要搓澡工服务的只有白正清一个。
至于林淡和胡澈,他们可以互相搓澡。三个人要了两个隔间,一边是小夫夫两个,一边是白正清和搓澡工两个。
白先生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其实林淡在长辈面前,就这样和胡澈一起泡澡,还是觉得有点小羞耻。好在哪怕是隔间,胡澈也不会和在温泉庄子里一样过火,虽然忍得有些辛苦,但是他更加没法忍自家蛋蛋若是发出一丝一毫的那种时候的声音被外人听去的风险。
他虽然不至于认为林蛋蛋的一切都是他的,但是在这种地方的独占欲,显然很大而且很保守。
他们最后定下来的那座三进的宅子,已经进入到了紧锣密鼓的休整中了。胡澈定下的重点就是洗澡的地方,从澡堂子里出来,他就念叨上了:“明天就要开始挖洗澡池子了,咱们去新家看看,先生也一起去。”
“嗯。”白正清已经同意了和学生们住一块儿。他总共就这么两个学生,又全都满意得很,学生们年纪虽小,但是都有能耐,他还不至于迂腐到不让学生们奉养,哪怕他还不到需要奉养的年纪。
反正他如今的大部分进项,其实本来就是来自于林胡两家的供给。书院虽然也会给他一部分,但是数量并不多,只不过勉强够他吃用。当然以他每年在书院里讲课的那屈指可数的时间,这笔钱已经给得足够大方。
等到他搬去了学生家里,他就可以把自己的小院给租出去,到时候也是一笔不小的进项。嗯,他学生不就是搞这个的嘛,到时候有事弟子服其劳,他等着数钱就成。
白正清是个典型的读书人,对于庶务的打理并没有多少天分,只是比林大伯这种程度的好一些,不然也攒不下一个京城的小院子,当然也好不了多少就是了。
像是林淡胡澈的新房,给白正清三辈子也攒不出来。
在外面看不出来,但是一从大门进去,里面的匠人们正干得热火朝天。为了赶工,做中人的牙行显然找了不止一个工头。京城地界虽然大,但是有真本事的就这么几家,生意也就是这么点,平素里这些工头们可是各自不对付得很。但是听说是给林淡和胡澈修整房子,全都卖力得很,什么下绊子之类的小动作半点没有。
这一年多来,亏得林淡,宿舍的标准一出,不少跟风重新整治屋子的,可是让他们多接了不少活。再加上林家和胡家是什么人家,对他们这些匠人来说,那跟天上的星星也差不太远了。敢在他们的新房上做手脚?难道他们是嫌小日子过得太滋润了吗?
再有就是,这家人实在是太会做人。他们在京城那么多年,很多工头匠人甚至世代都是做这个活计的,他们接活的人家几乎什么样地位的都有过,但还从来没碰到过做事这样周全的。
吃食上就不用说了,每天三顿,顿顿有肉,中间有一次点心。味道那真是绝了!比起他们吃过的什么酒楼的都好吃,量还管够。
另外,他们竟然还安排了洗衣和缝补的妇人,要知道他们做的活,那衣服根本就干净不了,自家婆娘洗他们的衣服都要骂两声;还安排他们每天去通固街宿舍那儿的澡堂子洗澡,衣服实在太破的,还给他们发了几件半新不旧的衣服;还准备了一些金疮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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