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一走,有那忍不住的便大笑了开来,现在这贾政可是京城的笑话,如果是个真有才的还罢了,总有人因为惜才而同情。
偏偏他却是个脓包,在工部做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是什么事情都办不好,上峰都已经换了几个,也不是没有人想巴结荣宁两府,给他升一升品级,但是交到他手里的事情就没有一件不出纰漏的,让他们想提拔都找不出理由来。
就这样平时还一副瞧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样子,让他们这些同僚如何能服气,平时里不得不忍着应付着,现在见他如此狼狈自然心下痛快。
但也有那性情稳重的,只想着这贾家家风也真是让人说嘴,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能将兄弟内宅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的,可见这贾赦也不是个什么好的。
更多的人却是事不关己,纯粹看笑话罢了!
随着贾政的归家,贾家闭门几日之后,外面的风声便真的有些变了,人的心理都是很奇怪的,刚开始听到贾政一家竟然侵吞亡嫂嫁妆的时候,都是一副这人真乃衣冠禽兽的愤慨样子。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贾政的丢官,以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这话锋便渐渐的都转移到了贾赦的身上,纷纷谴责他为了那些许钱财竟然连亲情都不顾,简直是罔顾人伦,妄为人兄。
如果不是还有部分人还记得事情的起因,还记得当时贾赦乃是酒醉之后无意中才将事情说出来的,那么贾赦简直就快要臭大街了,简直比贾政的名声还臭。
这人心啊,还真是善变,竟然只看的到眼目前!
贾赦一直宅在家里,最多只往几个好友处走走,这些流言蜚语的自然是到不了他耳边,其实即使他听到了也是丝毫不在意,这么多年来,他什么也不做,不是照样坏名声满天飞,现在也只不过在加上了一条,而且因为此事上达了天听,在上位者的眼里,尤其是皇上那,他的名声却是被细白的。
以前除了那些直接接触他们兄弟的人,那些上位者便只知道贾家的大老爷虽然没见做过什么坏事,但却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反观二老爷贾政虽然稍嫌迂腐无能,倒是有些古君子之风。
但这事情一出,能够爬上高位的那个不是聪明过人,一思索便反应了过来,原来自己以往是被哄骗了,这贾家大老爷先不说,这二老爷却原来是个伪君子。
宁得罪真小人,不靠近伪君子,以后还是防着点的好,要不然哪天被卖了都不知道!
这么一想,对那贾赦也有些同情了起来,怪不得没见做什么坏事,却有了那么一个名声,原来全是因为有了这么一个伪君子的弟弟啊!
想来近几天外面的那些不利于他的风声也是有心人的操纵了,这贾赦还真是可怜,哎,命不好啊!
贾赦没想到他丝毫没在意的事情,竟然为他迎来了大部分朝臣的同情,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不过这还是后话。
现在,还是转回来贾政从工部回来的那天。
贾政那天回来之后气怒攻心,竟然对着王夫人下了狠手,如果不是老太太及时赶到,王夫人能去了大半条命。
即使这样,从那天开始她也一直在屋里养着,便是宝玉来了都没见,听伺候的人说是伤了脸,而且腿也被打的伤了骨头,这些天房里药味儿倒是没断过。
贾赦和贾琏并着邢夫人王熙凤被贾母叫了过去又是打又是骂的折腾了一通,但是四人却是如锯了嘴的葫芦一样,任凭怎么逼迫就是一声都不吱,实在是逼急了或是看着老太太要装病,便一起跪在地上请罪。
但是替贾政向圣上求情,在没收到东西的情况下,就向外宣布张氏的嫁妆已经都回了手边的话,却是一句也没有。
贾母拿他们没办法,只能将贾政叫来,两人一起又去了王夫人养病的地方,向着王夫人施压,让她将东西都拿出来。
王夫人岂是那么好应付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哭诉了起来,“老太太和老爷说的倒好听,就这么空口白牙的让媳妇拿出来,媳妇又不是神仙,哪里去找那么多好东西给填补上?
别的不说,便是那一樽极品的羊脂白玉的玉观音不是早被老太太收走了吗?
后来好像是南安太妃过寿,做了寿礼的,您老让媳妇去哪里再找一樽过来·····”
霹雳啪啦的连着说了几样,样样真品,有的现在还在老太太的私库里,有的却早已经当着礼品送了出去。
便是现在扬州林家也有几样,那还是因为贾敏在老太太过寿的时候送了极贵重的礼来,贾老太太之后特意给女儿的回礼,让她面子上好看的!
王夫人说完了贾母,又回头指着贾政,“那几箱子的古籍书画可都是老爷收着,我可不知道现在都还在何处!”
说的贾母和贾政都是一阵尴尬,脸涨得通红,心里不但更恨大房为着点东西逼迫他们,便是连王夫人也恨上了,就没见过这么做人媳妇的,竟然连婆婆丈夫的脸面也一点都不肯给留。
王夫人却是毫不在意,她现在已经这样了,便是看在宝玉元春还有她亲兄长王子腾的面儿上,贾家的人也不敢待她更差,那她还怕些什么?
贾母和贾政看实在是推不到王夫人身上,只能复又商量着如何将这些东西都给补上,索性三人身家都厚,将嫁妆里剩余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再将缺的都拿差不多的东西填补上。
虽然心痛,但实际上却并没有伤筋动骨。
但是太琐碎了些,收拾了几天才终于将张氏的嫁妆全部整理完,不过那些铺子土地这么些年的收益最终还是一分不见,不但如此,王氏铁了心要将那些好东西都攥在手里,咬定了都已经卖了并不在手里,只是又补偿了贾琏一些次等的田庄铺子,看起来东西是多了,实际上价值却差了不止一筹。
但是已经到这份儿上了,能收回这么多东西,只能心里安慰自己幸亏老太太几人还没糊涂,那些御赐的物品还在,要不然可真的是全家倒霉,丢失御赐物品可是重罪,便是送了人,接受的人也要看有没有那个资格!
有了这些东西,穷酸贾琏已经心满意足了,仗着这些,他便是玩乐一辈子想必也是够了。
所以便懒得再去纠缠,也实在是再这么纠缠下去,他的名声都要跟着坏了,那便真的得不偿失!
没看现在外面说他父亲说的越来越难听?
秉着补偿的心理,又将手里的东西仔细清点了一遍之后,便将贾赦可能喜欢的东西装了整整一个大箱子,另外又挑了一家专门卖文房的铺子和郊外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庄园的地契,亲自送到了赦大老爷的面前。
看着他在那里忙活,王熙凤倒是没多说什么,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之后,她明显的成熟了很多,尤其是娘家的抛弃,让这个以往一直以娘家为傲的女子很是神伤了一阵,大病了一场之后,抛弃了原来的三分傲慢多了两分稳重。
这次又一心一意的站在贾琏身边帮他谋划,再不去想着那什么姑母,倒是让贾琏对她更加爱重了起来,两人私下里甚至恢复到了新婚时候的甜蜜,贾琏更是将对平儿的那点子惦念彻底的抛了去,一心顾着她和女儿。
这份温馨甜蜜,更是让王熙凤知道了,这么长的时间里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所以对贾琏愈发的温柔体贴,当然本性难移,不过现在偶尔发发脾气,却是逗得贾琏对她更是惦念,两人全当这是情趣儿了。
贾琏跟她交代了一声,便带着小厮将箱子抬到了贾赦处。
贾赦看到那一箱子里很是有几把好扇子,并不是亡妻嫁妆里的东西,那么就应该是老太太和老二补的私房了,也没有客气,高兴的笑纳了。
待看到地契的时候,他却是不缺这些,本想着推了的,但转眼想到了小儿子,便说道,“这次的事情还是你兄弟出的主意,这两张地契你直接给他就是了。”
“这些东西都是儿子孝敬老爷的,琮哥儿那里回头儿子再挑好的送过去。”
“不用那么麻烦,直接将这两张地契给他就好了,你老爷我和你兄弟都不缺那点子东西,你也不要刚刚得了东西就大手大脚的,需知财不露白,你这事情弄得尽人皆知的,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呢,还是低调点好。”
“儿子知道了,多谢老爷教诲!”贾琏到现在才终于知道了亲生父亲的好处,这叔父还真是没法子比,竟然是处处都为自己着想的。
贾赦平白得了一箱子好东西,几句话说的儿子与自己同了心,也高兴了起来,却不耐烦看他那熊样子,又说了几句便将人给撵了,只抱着那箱子里的东西仔细欣赏了起来。
贾琏从老爷书房出来之后,想了想还是直接到了贾琮读书的地方,在外面看了一下,见乔先生正在讲学,便没有打扰,将手里装着地契的小匣子给了站在外面的一个小厮,让他在三爷下学的时候将匣子亲手交给他。
乔先生讲课中途休息的时候,小厮便将匣子拿了进来,言明是琏二爷亲自送过来的,打开一看是两张地契,贾琮也没怎么在意,直接便收了起来。
他现在其实是有点后悔当时的冲动了,他一直知道这个古代人们的宗族观念很强,家丑不可外扬更是深入人心。
但却还是低估了这些无形的力量,这一次明明他们占尽了优势,贾赦在行事的时候也做了各种安排,但结果一出来,只因为贾政看起来狼狈了一些,竟然就引得那么多人同情,进而声讨起自家老爹来。
虽然知道这是有人推波助澜的结果,但却还是有些心惊,幸亏自己当初并没有撺掇着老爹分家,要不然真的使手段将他们一家给分了出去,岂不是过的好了老爹便要被人嘲笑竟然会跟一个有前途的弟弟生分?
如果过的不好,更是可怕,那就是老爹不悌兄弟了,老母在堂,竟然就连亲兄弟都不管,这的是多冷的心肠?甚至只要贾政在外面稍微做做态,老爹就能被唾沫星子给淹死。
人言可畏啊,这时代被这些边边框框的束缚着,想做些什么事情还真是难。
好在这次自己父子站住了绝对的道理,即使那些人再想洗白,内心里对贾家家丑外扬再不以为然,也说不出贾政一家做的是对的话!
而且现在那些人也只是私下传一传罢了,也没人敢直接说到贾赦的面前,只要低调一阵子,再不出什么事情,流言什么的自然来的快去的也快。
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贾府中出奇的安静,大房二房不约而同的收敛了起来,府里除了要忙着府务的王熙凤外,几位长辈包括老太太竟然全部称病,一个个都躲了起来,谁也不见。
便是有人想过来伺疾,都被直接推了,说是怕过了病气。
几个女孩儿不明就里还担心了一下,贾宝玉却是犹如脱了缰绳的野马一样,彻底解放了出来,每日里赏花玩乐,姐妹处闹着,只愿天天过着这样的日子才好。
黛玉身边现在都是林家的人,跟来的嬷嬷又严厉,自然不会容许宝玉闹到他们姑娘,但又因为身份所限,不能明目张胆的管家亲戚家的爷们,只能在宝玉过来的时候严防死守的,不肯让他太过接近自家姑娘。
宝玉哪里受得了这些拘束,暗地里跟黛玉抱怨了几回,黛玉却只推说这些人都是直接听命于她父亲的,她做女儿的只有敬着,万没有得罪她们的道理。
宝玉也无法,渐渐的便来的少了,喜的黛玉的丫鬟嬷嬷们直念叨阿弥陀佛!
迎春回了大房,每日里要跟着邢夫人学的东西太多,并不大过来,惜春经常去跟着黛玉一起,剩下的便只有探春和宝钗两处了。
所以,宝玉便每日里或独自或带着探春一起去探望宝钗。
宝钗也是隔三差五的过来他们这里一处玩儿,久而久之的宝玉虽然还是不喜欢宝钗劝诫他读书的话,但两人之间却还是处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感情。
尤其是宝钗眉眼如画,肌肤丰盈,身体上又时常透出一股暗香,每每让宝玉着迷的想更靠近一些。
宝钗对此很是得意,她从金陵过来时候虽然说是要参加宫选,但自家人知自家事,那也只不过都是些借口罢了,以她们家的门第想选上何其难。
更不要说哥哥临来之前还惹出了人命官司,现在是无人问起,妈妈那里不在意,她却知道这哪一日被翻出来了还不知会如何呢!
但哥哥是妈妈的心尖子,她也不敢说出去,要不然妈妈定是要认为自己这是在诅咒哥哥了。
这表弟虽然只是荣国府二房,以后分家是要被分出去的,却好在有着衔玉而生的吉兆,人也聪明伶俐,只要肯用心,不怕没有高中的日子。
这次姨父虽因故回家,但毕竟只是暂时的,职位并没有丢,甚至还是姨父一家还是住在荣禧堂里,可见只是一时失利,这官场上升升降降的多了去了,在她看来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退一步说话,即使真丢了差事又如何?贾家的根基还在,手里的银钱也没少多少,毕竟说出去是官宦之家,国公府后人,总比那些商户或者没钱没后台的小官要好。
更别是王夫人是她的亲姨妈,自来看重她,想必以后婆媳之间也和睦,所以薛姨妈和宝钗暗地里都是想将宝玉给笼络住,为此更是没少使劲儿。
本来还以为那个黛玉会是个劲敌,却没想到人家也不知道是没看上宝玉,还是人本来行事就太过清高,竟然将这么一个一心想着她的如玉公子硬生生的给推了出来!
薛姨妈和宝钗嘴上说着黛玉知理,暗地里却是一半含着不屑,一半又有些心酸,人家虽然失母,但毕竟还有一个高官的父亲呢,对她这个女儿又好,就凭这个,今后还会怕没了前程?
黛玉身在贾府,手边又有人,再加因为林如海所托,贾赦贾琮为了让她看清人心险恶,所以这些发生的事情并没怎么瞒着她。
说来她跟张氏的身世还真是有些相像,一样的身子虚弱,一样的除了一位至亲外,再无别的至亲,现在听到这些糟心事情一方面对一直对她爱护有加的贾母失望,一方面又自怜身世伤感叹息,倒是因此生了一场小病。
期间给林如海写信的时候,鬼使神差的也将这些事情都写了上去,弄得林如海也感叹不已,贾母如此行事,看来将女儿托付给她是绝对不行了,但舅父舅母毕竟是差了一层。
现在看来这贾赦虽然行事鲁莽了些,但也算的上是性情中人了,但谁又知道以后呢?而且女儿在闺中靠的还是女性长辈,那邢夫人听着没什么问题,但他现在却不敢深信,只恐一个错信又害了女儿。
思来想去竟是深愁女儿的将来,至此行事倒是越发的小心了起来,总担心万一自己不幸,女儿恐也活不过多久,却没想到却因此躲过了几次杀机。
这却是黛玉没想到的,不过却也算的上是上天庇佑她们父女了!
贾母这边养了好些日子,感觉这件事情也应该过去了,这才宣称病好了,府里众人自然要来给她请安。
看到黛玉和惜春一同过来的时候,她还没有多想,自从这两人一同南下,交情便格外的好,做什么都要在一处,如果不是迎春搬了回大房,探春一个人住不好,惜春甚至都想搬过去跟黛玉一块儿住了。
可见到宝玉竟然是跟着宝钗一块儿过来的,而且两人神色间竟然还颇为亲密,她就觉得不好了,看向宝钗的眼神都有些阴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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