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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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城烟花-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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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一出口,我猛然回神,自己这是怎么了?这诗是如何记起的?!脑海中隐约有个声音在说,芊芊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晃了晃头,难不成自己醉了?!再抬眼清尘已经回身而去,唯有一抹芳踪掠过窗影……

    将锦帕放进袖拢我返身上了车撵,沉声对宇成说道,“吩咐暗卫查一下张鹏翮的来历,另外自今日起进出沁园多留意,切不可露了行藏带尾巴回来让人钻空子。”

    宇成得了吩咐立刻下车潜进暗夜,街市上唯有车撵孤行之声,我闭目养神心却片刻不得清闲,张鹏翮?你此行所为何来?为胤禟还是为了其他事?!无论如何,此人都不是个简单的人物,须要小心应付才好!

    张鹏翮,字运青,号宽宇,四川遂宁人,康熙九年进士及第,选翰林院庶吉士,历任礼部郎中,兖州、苏州知府、江南学政、浙江巡抚,康熙三十六年迁左都御史。康熙二十二年担任兖州知府三年,清正廉洁,查判昔日积压疑难案件,昭雪许多冤案,释放冤民三十人;重视农桑,举办教育,百姓安居乐业,民风大变,离任时官吏百姓拦路哭留。康熙二十八年任浙江巡抚,抵任后即退还室内华丽陈设,生活俭朴,勤理政务,革除陋规恶习,严惩贪官污吏。重视教化以正民风,禁止摊派减免赋税,赈济灾民保其生活稳定。其间,社会稳定,百姓丰足。康熙三十三年任江南学政,时科举考试营私舞弊甚重,因铁面无私,公正严明,使一些考生虽持有京城权贵的亲笔推荐信却不敢呈交。他秉公主持科考,所选之才不少为贫寒有识之士。康熙皇帝褒奖他为“天下第一等人”,江南士子亦深念其节操,“每言及辄欷嘘流涕”。

    “倒是个清官。”合上手札心中暗想,都察院左都御史乃二品大员,掌察覈官常,参维纲纪,率科道官矢言职,率京畿道纠失检奸,并豫参朝廷大议,谓天子耳目可风闻奏事,并列三法司。张鹏翮此次微服而来究竟为了什么?!

    “唐公子。”身后传来清尘的声音。

    我将手札放在案上,回首望去只见清尘手捧汤盅立在三步之外并不上前。禁不住浮了笑意,真是个有眼色的人儿,也不枉我流连良辰这十数日,“又是什么?真是偏劳姑娘了。”

    “公子不嫌弃这烟花之地,以诚待之,清尘又何敢称累?”笑着将冰糖燕窝盛好递到我手中,“倒是公子不要笑清尘手艺粗鄙就好。”

    示意她坐到身侧,舀了汤汁送到她唇边,“这原本是我送给姑娘的礼物,怎么反倒做给我吃?你先尝尝,若是让我这商贾之人吃下肚岂不暴殄天物?!”

    清尘见我如此举动,神色微滞随即羞涩含去一口,“多谢公子美意。”

    看着清尘眼光流转,我心中多了几分暖意,其实我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生活吗?简简单单,彼此关心,过平凡的日子,年复一年相携老去,他人给不了我的,如今我却可以给眼前人,这个酷似我的清尘,也算得上聊慰我心。

    “公子,清尘有样物件想送给公子。”清尘自袖拢中取出一精致辫穗,“是清尘亲手编织,不知可否……”

    笑着将辫稍捋过来,“当然可以。”我知女人心,此刻唯有如此才能让彼此舒心。

    清尘一边细细梳理发梢一边轻声问道,“那张公也不知何许人,倒跟公子很投缘。”

    眼光掠过案上的手札,心中泛起异样,并不理会她的话茬,“清尘姑娘为何流落至此呢?”

    动作一僵,清尘眼光略带闪烁,沉吟良久轻声说道,“不过是家逢变故,无奈落难,青楼女子有几人不是如此?”

    “若是与我说,说不定可以帮姑娘脱离苦海。”我见她神思凄苦,语气轻缓的说道,“姑娘的机缘也许就在唐某身上。”

    清尘微微一笑理顺辫穗,看向桌上的汤碗,“清尘谢公子美意,可我的机缘不可能在公子身上。就如眼前这碗燕窝,公子可以舀给我喝,却终究不是我的。清尘流落烟花,见惯薄情寡性、世态炎凉,早就不敢奢望太多,惟愿平平淡淡。公子待我以诚,这一勺温暖,清尘铭记在心,却不能要求公子太多。清尘烟花蒲柳,身无长物,实在无以为报,所以只能请公子不要对我……太好。”

    “若是我肯替你赎身呢?”我将汤碗递到她手中,“既然送给你,便是你的,只要你牢牢握在手中就不会失去。你谢我一勺温暖,那我是不是也该谢你这一汤之恩呢?”

    闻言,清尘目光盈盈看向我,“唐公子,清尘乃罪臣家眷,在册官妓,终身不能脱出妓籍。这些年承蒙嬷嬷照拂,已清倌身份示人,可是总有一天……”

    “事在人为,我自有办法。”我笃定的说道,“有钱就好办。”

    清尘微微摇头,站起身伫立窗前,“那又怎样,我的父母兄弟还在苦寒之地受折磨,我又怎能独善其身?不走了……若他日有了造化能走,便要坦然的从良辰的大门走出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只觉最后一句透着股傲气,果然是官家小姐才有的气度,也不枉她父亲一番教导,“既然姑娘自由思量,我也不敢强人所难。”

    “宇成!”我朗声唤道,“去吧老鸨叫来。”

    不多时,良辰主事崔嬷嬷便晃了进来,“不是唐公子有何吩咐。”

    “自今日起,清尘姑娘再不见外客,你也不用安排她接客了。”一张两万两的银票放在桌上,“你看可是够了?”

    崔嬷嬷取过银票,神色如常的说道,“唐公子出手不凡,只是……清尘姑娘是在册官妓不能脱籍,她的安排由不得良辰,要看衙门口怎么说。”

    “那个不用你操心。”我将“孤倚”名章摊在掌心,“加上这个,嬷嬷总没话说了吧?”

    崔嬷嬷见此物双眉微蹙,眼带疑惑的看看我又看看清尘,随即恢复如常,“既然公子开口,我这里自没有问题,清尘姑娘的事但凭公子做主。”

    “你且去吧,有事我自会唤你,有劳嬷嬷了。”我抬手示意她出去,崔嬷嬷欲言又止,微叹一声转身离开,眼神却快速在清尘身上掠过。

    我收好印章,起身来到清尘身边轻声吟诵,“浮家万里傍江干,两袖清风去住难。恋阙相如频作赋,思乡张翰独凭栏。关河岁暮风尘苦,鸿雁秋深雨雪寒。待盼春明催北上,又将仆仆走长安。”

    清尘不解的看向我,“公子,这首诗……”

    “可听过?”我狡黠的看向她。

    “这不是当年的江南学政、浙江巡抚张鹏翮,张大人的诗吗?”清尘越发不解,“公子怎么想起这些来了。”

    “你这是近在咫尺不相识啊。”我笑着捏她的鼻子,“一个真才子立在身前都不知道。”

    清尘双眉微蹙随即恍然大悟,“你是说……那位张公就是张鹏翮?!”

    我笑着点头,“可不是,我这里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将案上的手札递给清尘,“里面可是写的清清楚楚。”

    清尘接过手札却并不去看,“公子又是如何查到这些?”

    “我一个商贾之人,若是没些个消息怎么能顺风顺水?做生意嘛,求财不求气,这些不过是保我趋吉避害的手段罢了。”手指点着手札,挑了眼眉,“还是那句话‘有钱就好办’。”

    清尘见我如此扑哧笑出声,“公子平时看着儒雅至极,唯此时带了市侩之气,不过冷眼瞧着还是这样好,有些人气经看些!”

    “这样才好嘛,多笑笑!不是虚疑委蛇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世间没有什么事过不去,很多眼前看似千钧的事,经年之后再看也不过是轻如鸿毛。”此言既是说给清尘亦是说给自己。

    清尘闻言渐渐收了笑意,将手札递回给我,“张大人为人正直不阿,清尘对他闻名已久心中钦佩。感谢公子信任,清尘没什么要看的,也没什么想看的。”

    将手札放到烛火之上引燃,我笑而不语,余光却掠过清尘淡定的神色,直到那灰烬落在地上,这才抖抖衣袖向外走去,“天色不早,我回了,明儿再来看你。”

    “公子慢走。”清尘俯身一拜。

    我没有回身只抬手挥了一挥,眼中却渐渐起了寒意。不看?是真的不想看,还是心有顾忌不敢看?!我是烧了张鹏翮的手札,你却不知道,我怀里还有一份手札……是关于你的……

    清尘起身看着胤禟的背影,嘴边的笑意再不见踪影,手绞着绢帕眼神却随着那辫穗而动!试探还是信任?公子,清尘该如何对你?

    回转身推开轩窗,呼吸着略带凉意的空气,眼角有清泪滑落,“天地多情且复苏,寻青踏马意多徐。相逢就借东君便,一咏一怀正当涂。”头抵在窗棱之上,心却有了冰封千里的凛冽之痛……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亲们的支持,收藏在不断增加,亲若是喜欢不妨多留言、多灌水、多拍砖!

31遇 袭() 
自李煦来过之后;对于两淮盐务的处理我越发快起来,而张鹏翮竟像消失一般再未出现;只送了拜帖说是要务在身不能亲来,我只道这个清官又不知去往何处暗查;渐渐不再关心。又过去月余两淮官盐已尽在我的掌控,市面上的官盐所掺杂质减至三成。虽然40文一斤的价格依旧;可私盐已经没有市场,盐商们叫苦不迭,原本高价进货想多掺些东西回本,如今却卖也不是不卖也不是。

    “爷,咱们这是赔本赚吆喝啊。”宇成一边归帐一边叹气,“里里外外咱们可是搭进去不少银子了。”

    “我就是要以本伤人!”笑眯眯的将茶壶颠在手中呷了一口,“饶是你有金山银山也比不得爷身后的那座山!再往后就是回本的机会喽。”

    “怎么说?”宇成抬头看向我,“爷,万岁爷就算再有钱,您搭进去的这个大窟窿,恐怕四爷死也不肯给您填上。”

    我扑哧一声差点笑喷出来,“你个猴精,倒是真了解我这个四哥。”

    宇成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说道,“也就是在外头奴才敢这样说,平日里跟着爷在户部走动,惯看四爷一张冰脸,外省官员讨要万余款项都要被他骂上一骂,更何况爷眼下可是亏空了近六万两啊?!”

    闻言我禁不住朗声笑起来,“宇成,爷真是服了你,四哥若是听到这样的话也不知是个什么表情?!万余就要挨骂,那我恐怕要挨板子了,还是四哥亲自打的!”

    此言一出,我俩相视片刻随即哈哈大笑,让进来的清尘看得目瞪口呆,“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我收住笑声,示意她坐到身侧,“人都道烟花三月下扬州,要不赶在三月末,你和我一同去趟瘦西湖?”

    “爷和姑娘顺便再去趟栖灵寺吧,奴才听说很灵的。”宇成收了账册,又来献宝,“反正离瘦西湖不远的。”

    “好提议!清尘,到时候就咱们二人谁都不带,省得有些人总在眼前晃。”我揶揄的说道,“爷既然要效仿古人,自然不能带些个聒噪的家伙扰了佛门清净。”

    “爷……”宇成委屈的看向清尘,“姑娘帮忙说说,爷总是欺负奴才!”

    清尘掩帕而笑,“什么爷啊、奴才的,我这里瞧着这爷没个爷的样儿,奴也没个奴的样儿,反倒像是从小玩起来的伴儿,这拌嘴调笑的劲头更像是多年知己兄弟,你们两人还真是让人羡慕。”

    此言一出,我与宇成相视一笑,自有一份了然在心间,宇成将账册收进匣子起身离开,“爷,奴才先回去了,今儿晚上备了酸汤,可不要太晚回来。”

    我颌首让他走,“晚上再与你说说后面的事情,决计亏不了,你就放心吧。对了,你干爹哪儿有消息回来吗?”

    宇成一拍脑袋,“差点忘了,今儿早上刚来信儿,结果奴才出去一趟就忙乎忘了,又和您这归帐也没想起来……”

    “说重点!”手扶额角心中暗叹,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絮絮叨叨,我真是太宽松了!

    “是!干爹说,老爷子看了东西只‘嗯’了一声。”

    “就‘嗯’了一声。”天啊,我这里费劲巴拉的忙乎半天就换来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声?!皇阿玛,您可真难伺候!

    “那个……”宇成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快说!”自作自受啊,对他太好的结局就是我这里一点儿主子的威严都没有了!若是换了八哥,即便是满面和煦,奴才们也不敢半点轻慢!都是风华正盛的人儿,差距怎么就这样大呢?!

    “不过,干爹说老爷子已将东西放到睡房里了,收到的那几天时常带笑也没罚过什么人!”宇成狡黠的看着我,“干爹盼着爷多送些东西回去呢,说是大家日子都能轻松些!”

    “你就编吧,若是你干爹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将头割下来给你当球踢!”说着将袖中的钱袋子砸过去,“闪人!有多远闪多远!”

    “奴才谢赏!”宇成边走边说,“奴才的话没错嘛,这一来一往的大家日子都好些!”

    “你!”看着那家伙一溜烟没了踪影,我哀叹一声,“清尘,你可见过这样的下人?”

    清尘笑而不语,反倒取了玄琴抚曲,“公子神色倦累,何不在琴声中小睡一会儿?”

    闻言我果然觉得身上乏了,索性和衣靠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我的提议你还没应呢?”

    “公子提议自然是好的,栖灵寺清尘神往已久。”琴声悠悠,心渐渐安定下来,我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这阵子筹谋部署劳心劳力,唯此刻才感觉放松下来。即便清尘来路有疑,可是一看到她淡然的眼神,我竟不愿再去多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阵喧闹,不情愿的睁开眼睛,房中已不见清尘身影,隐约间听见崔嬷嬷正和什么人计较,不时还夹杂着清尘的轻泣,眉头一皱起身来到门口却忽的顿住脚步,这声音莫不是……索哈?!

    顺着门缝看去,果然是这家伙正纠缠清尘,“什么清倌儿?爷都打听清楚了,不过是个官妓,眼下爷看得起便是你的造化,还推拒什么?难不成嫌爷粗鄙比不得你房中的小白脸吗?”

    上次说我是小官儿,这次又说我是小白脸!索哈,咱们这算不算冤家路窄?!只可惜这一次我不能露脸,索哈认得我,若是被他撞破可就不像张鹏翮一般了!

    正在犯难,忽的灵光一闪,将张鹏翮送来的拜帖取出,命小厮送到崔嬷嬷手中,这主事倒也机灵抖抖手将拜帖在索哈面前晃了晃,“这位爷,您那姑父再大还能大过这位去?”

    索哈接过一看立刻泄了气焰,心有不甘的甩开清尘的腕子,“我倒是个小白脸,原来是老牛吃嫩草,清尘姑娘好眼光!”

    说罢,跺脚而去,行至大门前索哈忽的顿住脚步,朝廷明令禁止官员出入青楼,虽然大家心照不宣可也没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出示拜帖,更何况是左都御史这样的监察之职。

    一把拦住小厮,递上一两银子,“清尘姑娘的恩客可是年青公子?”

    那小厮不明所以,又见索哈出手大方,忙不迭的回道,“可不是吗!风华正茂一谦谦公子,与清尘姑娘郎情妾意正浓呢!”

    冷哼一声,果然如此!复又语态和蔼的说道,“小哥可知那人是个什么来路?”

    “这个……”小厮面露难色。

    索哈见状心中暗骂,却依旧取了银子出来,“为难小哥了。”

    “多谢爷!”小厮见了银子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唐公子是个买卖人来江南做生意,机缘巧合遇到清尘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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