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管用,现在也不知是不是窥破了形迹,追了上来。
后面是两个如狼似虎的打手,自己三人的人数虽占优,但战斗力可就差多了,这要如何抵挡?他当下便慌了,戏都忘了怎么演了。
“不用慌,等着看好戏就是了,梁叔,你以为我为啥选这个卡子?这是有原因的。”刘同寿不慌不忙的笑了笑。他确实没想到柴德美会搞出这么大阵仗来,不过,对他来说,这是好消息,摊子铺的越大,就越容易出意外,仓促之间,处处布防,搞得四起火起可不要哭。
“好戏?”梁萧很快就明白了,那两个打手以行动告诉了他答案,那二人一阵风般从他身边卷过,带起了一片尘烟,却没有留下哪怕一个眼神。
“他们莫非……”梁萧迟疑道。
“嗯,认错人了。”刘同寿很认真的点点头。
“原来你是……”
“嗯,我故意的。”刘同寿笑的很灿烂,他老早就盯上那个读书人了,在人群中喊话的时候,他也是躲在那个读书人背后,当时局面比较混乱,柴四当然不及分辨。
“那……”
还没等梁萧将话问出来,前面不远处,一场激烈的冲突已经开始了,争吵声中夹杂着女子的尖叫声,以及那个士子的怒吼。
“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居然敢对我动手,我,我……”
“你,你,不会是王老爷吧?”不久,争执声突然变得低沉起来,柴四的声音开始发颤。
“就是王某,现在你满意了?该死的东西,回去告诉柴德美,这事儿我跟他们没完”
“可是,这位明明就……”
“啪”清脆的耳光声,“不长眼的东西,我警告你,今天的事儿要是传出去半点风声,我就算把官司打到京城去,也不与你两家干休,哼”
柴四捂着脸,呆呆的站在原地,今天自己到底走的什么背运啊,居然撞破了王老爷私会情妇,而且还强行看到了情妇的脸……事后,自己不会被杀人灭口吧?想到传说中有关于世家的那些传闻,他突然觉得很冷。
俩打手都被吓呆了,因此他们也没注意到,旁边慢吞吞走过去的那二老一少。那三人看起来像是一个孝子,服侍着双亲,柴四早就已经将其归为最不可疑的行列了。
“四哥,四哥……”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来路上又是一阵脚步声响,柴四茫然看去,却见来的是留守四人中的一个。
“又怎么了?”
“三老爷他们找到那三人的踪迹了,他们身上的衣服都丢在了农家,有可能乔装成农夫之类……”
“啪啪”柴四这个气啊,他抬手就是两个大耳刮子,破口大骂,暴跳如雷:“**,你怎么不早说”
第39章 投献
第39章 投献
上虞,董府。
董老爷最近的心情不太好。
当然,下人们都知道,自从几年前,谢阁老打上虞过路之后,自家老爷心情就一天比一天差了。不过,心情差的表现形式也各有异同,之前老爷纯粹是心情低落,可自打十天前开始,他就变得焦虑不安起来。
下人们恪守本分,自然不会多问,夫人倒是问过,不过却被老爷一句:一年总有那么几天,给打发了。经此一事,大伙儿也都明白了,老爷心中这是有大事啊。
既然是大事,那就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能够打听的了,可人都有好奇心,多方留意之下,众人也发现了些异常。近几天,老爷派了不少心腹出门,具体去的哪里不知道,可看起来像是要刺探情报的样子。
难道老爷打算转移阵地,避开谢家的锋芒了?
家生子多半都与主家休戚与共,所以对当下的情势也有一定认知,自家老爷的烦恼,本就是由余姚而来。其他方法都不灵验的时候,避其锋芒也是个办法,可是,这江南膏腴之地,早就被人占得满满的了,却哪里还有开拓的空间?也难怪老爷如此焦虑了。
这两天,出去的人开始陆续返回来了,见过他们之后,老爷的情绪更加不稳定了。而那些探子一个个也都是守口如瓶,让人无从打听,只是心中纳闷。
不过,今天似乎有了不同,看起来,最新的消息是个好消息,因为老爷得报之后,竟然大笑了三声。而后,老爷的声音也洪亮了不少,精气神和前几日大为不同。
“哈哈哈,他柴德美也有今天,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
“是啊,老爷,小的问过不少人,他们都亲眼看见了龙泉山下那一幕,先是被人骗得团团乱转,又被龙溪先生当面呵斥,他柴家在余姚算是声名扫地了,说不定就此一蹶不振也未可知。”
“出口恶气是真的,不过想让柴家伤筋动骨却不可能。”
眯着眼睛想了片刻,董员外摇了摇头,“柴家和寻常乡绅不一样,他借以立足的,本来也不是名声,嘿嘿,充当咬人的恶狗,还能有个屁的好名声?旁人看待他,只是惧怕和厌恶,尊敬是谈不上的,只要谢家不倒,不舍弃他,柴家就不会有事。倒是咱们这边……”
他皱起了眉头。
“老爷可是担心那位小仙师?”
“是啊。”
董员外的情绪低落起来,唏嘘道:“当日借出地契,又许了他文书加以配合,不过是存了让他去折腾,吸引柴家的注意力的念头,谁想到他真的搞出了这么大的事来,竟然连龙溪先生都给予了那么高的评价,可是,柴德美虽败不乱,现在已经全力反扑,他……”
那探子也是默然。打探完消息后,他也曾试图往东边探探,看看是否有接应的机会,可柴家调动的力量很足,布置的也很周密,他根本找不到机会,最后只能以本职为重,返回上虞报讯。
“先前他布置得当,有势可借,可一旦摆明车马的动手,他一个少年,又有什么本事突围?他遭了毒手倒还罢了,可若是被人问出实情,那我董家岂不……”
董员外越想越担忧,闻讯时的狂喜已经消退,懊悔的情绪渐渐占了上风,早知道,就不应该那么配合,这不是引火上身吗?不过,谁又能在事先想得到,那小道士玩的这么大,把柴德美得罪得那么狠呢?
“老爷,外面有人求见。”对视无言间,外面突然有人通报了一声。
“不见告诉他,老爷身体有恙,今天闭门肃客……”这通报来的显然不是时候,那探子急忙呵斥道。
“等等……”董员外却是心中一动,闪过了一个看似不可能的念头,他沉声问道:“来的是什么人?可是一个小道士?”
“是个少年没错,不过却不是道装打扮……”
“请他去花厅奉茶,我马上就到。”董员外豁然起身。
“老爷,您莫非认为……但是那不可能啊,就算他能脱身,也不可能跟小的赶了个前后脚吧?”
董员外整了整衣冠,疾步出门而去,“是不是,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这里是上虞,难道还怕有人在董府生事不成。”
……
说的豪迈,但当他在花厅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以及让他印象深刻的微笑时,董员外还是怔了一怔。
“小……仙师,您真的……您怎么……”他有些语无伦次了。
身份能带给人地位,不过,能力才是左右他人观感的根本。刘同寿将余姚搅了个天翻地覆,一转身却又出现在上虞,这无疑预示着他出神入化的本领。在董员外看来,这已经不逊于紫阳观的那场灵异事件了。
“董老板,这是地契,完璧归赵,不过,你以后可能会有一点小麻烦……”刘同寿并不解释事情的经过,直接将地契递了过去。
前世被大师兄陷害的事留给他的心理阴影很重,所以,对刘同寿来说,只有楚楚才是可以全无保留的信任的人,对梁萧他都不无防范,何况是关系更远的董员外。保持点神秘感,也更加有利于双方的合作。
“是……”木然接过地契,在上面扫了一眼,董员外总算是回过了神,“不要紧,不要紧,既然没有实据,他柴家再怎么凶横,也是没办法就此欺到我董家头上的,可是小仙师你……”
他的意思是刘同寿等人在余姚露过面,对方可以找到很多的人证。
刘同寿晒然笑道:“东山的事不是秘密,他迟早是会想到我身上的,不过,和董老板一样,他没有实据,却是无法直接指证我的,何况,官府听到这件事后,恐怕会彻底退出也未可知呢。”
“没有实据?难道……”易容改装?小道士居然还有这种本事,董员外也不笨,当下就反应过来了,对刘同寿的评价更高了一层,能骗过一县之人的易容,那可是了不得啊。
随后他也想明了另一层意思:当日只是听到老道复生,知县大人就跑到府城去了,这么个没担当的人,再听到小道士的惊艳表演……除非谢丕入了阁,而且还能保证遮蔽圣听,否则,他又怎么敢继续配合谢家,和紫阳观作对?
真不知道这个小道士的心到底有几个窍,怎么就这么会算计人心呢?最可怕的是,天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居然可以对朝堂的局势把握得那么清楚,连自家那个身在公门的岳父兼姐夫都望尘莫及。
不过,这样一来,他董某人就危险了。
“小仙师,那,咱们当日说的……”
“这也好说,短时间内,柴家是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了,等到他们回过劲儿的时候,应该也是会先冲着我来。就算他们真的理智过头,我这里也有个办法……”
董员外听的有些迷糊,柴家折了面子不假,但自顾不暇应该说不上吧,不过他一时也无暇多想,只是定定的看着刘同寿,希望他说出来个好办法。
“很简单,那就是你把那些田地布施给紫阳观,再从家里找个子弟入观出家,日后我再将观主的位置传给他,这就两全其美了。”
“原来如此……”董员外皱起眉头,紧张的盘算起来。
这个办法有一定的可行性。自古以来,对寺观产业的管理,寺观作为神圣的信仰之地,其产业的买卖租佃有关多方的利益,其中,僧道对寺观拥有经理的权利,而施主或地方士绅对寺观产业的转移也拥有一定的干预权。
具体的规矩虽然要根据当时的情况有所变更。比如南北朝,佛教达到鼎盛的时期,寺庙都是不纳税的,可以随意处置产业,而佛教衰弱的时候,地方官府又会以维护地方风气为由,打击没收寺观的产业。
不过,以当今天子的喜好来说,道观的产业安全应该是有保证的,如果真的如刘同寿所说,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他家是施主,又有个观主,倒是不虞田产打了水漂,问题只是在于刘同寿会不会信守承诺。
他这边苦苦思索,刘同寿却一直慢悠悠的喝着茶。真心说,他是打算帮忙的,否则他也不会煞费心思的催着梁萧查阅典籍,弄明白寺观产业相关的法规了。
至于原因么,对方帮了他的忙,他要回报是其一,另外,他对这人也有点好感。董员外是这个时代相当典型的乡绅,他家财不少,在地方上也颇有威望,跟衙门也有藕断丝连的关系,不过却很少有仗势欺人的事迹传出。
或许是没必要,或许是为了名声,反正这个时代的乡绅完全不像教科书里那样,就算是霸道的谢家,想吞并田地,也得找个委婉的理由,遮遮掩掩的下手图谋。
有权势却不祸害人,在刘同寿的道德理念中,这就已经超过及格线了,要是再能做点好事,在某个时代,就可以被奉为楷模了。
所以,他愿意帮对方这个忙,不过最终还是要看董员外自己,毕竟这么一来,就要跟紫阳观牢牢绑在一起了,风险可是很大的。
犹豫再三,董员外终于抬起了头,他略带迟疑的说道:“田地的事就依小仙师,不过子弟么,一时却没有年龄合适的,您看……”
“无妨,只要在我离开紫阳观之前就可以了。”刘同寿提出这要求,只是为了安对方的心罢了,紫阳观是他和楚楚的二人世界,他才不喜欢多个电灯泡呢。
第40章 忽悠,接着忽悠
第40章 忽悠,接着忽悠
东山镇最近很热闹,男女老少齐上阵,只要能抽出时间的,都赶到了紫阳观的扩建工地。人手多,热情高,进度自然也很快,眼见着一座崭新的大道观渐渐成型了。
“差不多了,晌午了,大家先吃饭,等下午日头落了再接着干。”齐胖子身兼主要股东及包工头两职,这些日子也是一反常态,一直泡在工地上指挥调度,好好的一个白胖子,已经晒得发黑,仿佛麦饼的颜色。
“用不着等那么久,避过午时也就是了,这里没人那么金贵,看这进度,赶赶工,再有个一两天也就差不多了,正好赶在小仙师回来前,把活儿干完,到时候请小仙师做场法事,将大伙儿的祖宗灵位都请进去,多好啊。”
“嗯,难得老赵这个杀猪的说话也能说到点子上,这话是正理儿没错。”
“我说崔木匠,你这是夸俺呢,还是损俺呢?”赵屠户瞪着眼,一副气哼哼的样子。
“当然是……损你的呗,哈哈。”崔木匠却是个牙尖嘴利的。
“好了,你们这对老冤家就别闹了,好好将养气力,下午多干点活儿才是真的……”知道这俩人一贯如此,众人也不以为意,都是笑呵呵的看热闹,有那老成之人劝解了两句,突然问道:“老赵,你跟观里走得近,知不知道小仙师到底去哪儿了?”
“俺怎么会知道?再说了,俺娘说了,俺这叫虔诚,什么走得近走得远的,真难听,倒说得俺是个趋炎附势的人似的。俺估摸着,解决了韩举人的事儿,小仙师应该是帮老周想办法去了,所以,老周,你也别愁眉苦脸的了,神仙弟子都出马了,你还有啥可愁的?”
赵屠户性子憨直,但猜测却很靠谱,但大多数人却都不以为然。
“老赵,不是我说你,你这心眼也太实诚了点,老周那事儿是随便就能解决的?同寿他一个孩子,你让他去找钱还是打官司?打官司,县衙已经去过了,无功而返,现在难道去府衙?找钱……那可不是小数目,嘿,六百两你自己算算,你要杀多少头猪才能赚出来?”
第一个跳出来质疑的,仍然是他的老冤家崔木匠。
“是啊,同寿那孩子心性是好的,开了窍之后,也是个聪明孩子,若是老神仙眷顾,时不时的托个梦给他,这小仙师三字倒也叫得。不过,单凭他一个娃娃,又怎么处理得了老周那档子事儿?老周,不然这样,大伙儿凑些盘缠出来,你还是……”
“可不,你爹那辈才逃荒过来的,既然惹不起人家,干脆还是避开的好,小仙师若是因此出个闪失,那大家就都要糟糕了。”
话题不知不觉的转到了周老板身上,他那张皱纹密布的脸上,愁苦之色也是愈发的浓重了。东山镇和那些以宗族为主的村镇不太一样,这里是在战乱之后,由外来之人聚居,并一点点的在荒地上建起来的。
而周老板则来的更晚,是在他父亲那一辈,才从江西移居此地,遇到无法抵抗的麻烦,一走了之也是个不错的办法,至少谈不上弃离祖宗故地。当然,带着全家老小逃难的风险也是很大的,不过怎么也比硬撑着,被人逼得家破人亡强。
周老板这些年走南闯北的,见识也很不少,即便别人不说,他也类似的打算。不过,想到刘同寿充满自信的笑容,他却有着相当的信心。
他自己也不清楚,这信心到底是怎么来的,他甚至分不清,是不是心中对安稳生活的期盼太过强烈,以至于产生了幻觉,否则怎么会相信奇迹会接二连三的发生呢?
但是,他还是决定等等,等到那位少年回来,给他一个确定的答复,哪怕那个答复让他失望,耽误了他逃亡的准备和时间。
在一片劝说声中,他闷声不响的又扛起了一块砖,虽然手上已经磨出了水泡,甚至还破了几个,见了血,可却依然是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