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现在只有三条乌篷船,不如咱们来抓阄选择吧。”等到五人来到岸边,李景名这才开口说道。
“抓阄?”
吴子初朝余少白眨了眨眼睛,笑道:“抓阄这个主意好,公平。”
余少白见其他人都没有意见,便没有出声。
很快家僮拿来一个瓷瓶,李景名先伸手进去,从里面掏出一支竹签,上面写着清字,余少白摸到了明字,霏儿小姐摸到了风字,吴灵柔摸到了月字,至于吴子初则是摸到了清风二字。
“你~”李景名疑惑的看着吴子初,看他脸上的得意,顿时了然,这小子又耍赖,不由得有些气闷,按照之前计划,这瓷瓶里面有暗格,能够让余少白和吴灵柔摸到明与月二字,成全他们二人,而吴子初则是该摸到一张空签,独自一人坐船,谁知道在最后这家伙竟然耍赖,拿了清风竹签,硬生生的挤在他和表妹之间。
“霏儿小姐,咱们真是有缘。”吴子初跳上船,得意的看着李景名。
余少白看着自己手里的竹签,又扭头看向那少女,最后还是道了声:请。
二人上了船,余少白拿起船桨,看着已经划出老远的两条乌篷船,他内心有些崩溃,为什么大明的读书人除了泡妞把妹之外,竟然还都会划船赶车,一定是平时太无聊。
在尝试了无数次后,余少白的乌篷船终于离开了河岸,他有些尴尬的说道:“吴小姐,要不咱们就在这里赏月吧,我实在划不动了。”
看着余少白的狼狈模样,吴灵柔一直都憋着笑意,不过也不愿为难他,便点头答应。
余少白放下船桨,走进船舱坐下,脸上已经全是汗水,自己这辈子加上上辈子,连船都没坐过,让他划船实在太难了。
“给你。”
忽然眼前出现一只小手,递来手帕,他抬头看去,烛光下的少女脸上洋溢着迷人的笑意。
他接过手帕,说道:“让小姐见笑了。”
“余公子以前没划过船吗?”
听到这话,余少白脸上一囧,不光也能理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自己是新手,这船是动了,只是一直在水面画着圈圈。
“对于划船,我确实不行,不过我喜欢垂钓。”说话间,余少白已经把鱼竿架起。
“垂钓需要一定的耐心,这一点我哥很难做到,我也从来没试过。”
“人生太多的第一次,总有你不曾尝试的,只是钓鱼这种兴趣,对于还不曾解决温饱的人来说,有点奢侈。”
看着坐在对面的少年,吴灵柔没有看出他的自卑,而是一种淡然,眼神中一片平和。
“听我哥说,你是他的同道中人,难不成你也喜欢那种地方?”
听到这里,余少白一时语塞,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同道中人,忙解释道:“其实子初兄身上也有不少优点,为人仗义,个性洒脱,不拘泥于小节,最难能可贵的是那颗痴心,这一点说起来,我和他确实很像。”
“你也已经有了意中人?”吴灵柔呆愣的问道。
余少白笑了笑,却透着一丝伤感,时至今日,前世的那张面孔仍停留在自己的记忆中,挥之不去,自己努力了却没能救她,都说爱一个人不是得到她,而是让她幸福,可自己却连这一点都没有做到。
“我说的话可能有点像是疯语,意中人上辈子有过,这辈子不到死的那一刻谁能料定结局呢。”
看着少年脸上的伤感,吴灵柔有些莫名的心疼,却不知道如何接话,最后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半个时辰后,余少白把船划到了岸边,而他手里则提着两条鱼,足有三四斤重。
蹲在河岸将鱼开膛破肚,看着远处河面上的亮光,余少白不禁有些羡慕,这船划得真挺远,不过对于他来说,至少他有鱼可以吃。
在马车里找来了火石,生了一堆火,将鱼架在火上,现在只等着鱼烤熟了便好。
“那个吴小姐,失礼了。”说罢余少白起身朝芦苇荡跑去,之前水果吃多了,关键时刻尿急。
正当余少白畅快淋漓的时候,忽然一道身影从草丛里冲出,手里闪着银光刺向自己,他下意识的往后退去,脚却绊到了芦苇梗,一屁股坐了下去,躲过那匕首袭身,自己这屁股却遭了殃,虽然没有爆菊那么悲催,但尖锐的芦苇梗还是刺穿了衣服,扎破了他的屁股,疼痛随之袭来。
看着面前朝自己的蒙面汉子,余少白有些惊恐,可更多的却是惊疑,这男人看起来有些眼熟。
“三郎!对不起!”只听一声低喝从男人嘴里说出,手里的匕首再次扎出,这次的位置是余少白的胸口,此人打算一击毙命。
“啊~”
一声痛叫从芦苇荡传来,吴灵柔慌忙跑去,却听到:“吴小姐,你别过来!”
余少白躺在芦苇梗,身上还趴着那蒙面汉子,已然昏迷,他一脸龇牙咧嘴的看着面前站着的男人。
“余公子,你没事吧?”王进歉疚的问道。
“王捕头,你看我这表情像是没事吗?你快帮我把身上的这坨肉挪开。”
“啊!”
“余公子,不好意思,我这笨手笨脚的。”
余少白忍着屁股上的疼痛,使劲一挺,屁股微微抬起,扎进肉里面的芦苇梗这才算出来,看着染红的裤子,余少白别提有多心酸。
一切都是拜王捕头所赐,可他又没理由抱怨人家,当时这蒙面男再次向自己扎来的时候,王捕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记手刀便把那蒙面人打晕,然后他倒下了。
就在余少白松了口气的时候,那蒙面人四面八方这么多个选择,他偏偏朝前面倒,一头压在余少白身上,这一百来斤的头,差点没把余少白砸断气,原本只是刺破皮的屁股,来了这么一个冲击,芦苇梗直接扎进屁股里,痛的他叫出声来。
“让我来看一看是谁这么大胆。”
当黑布揭开,月光下那张憨厚的脸庞。让王捕头一惊:“怎么是他!”
余少白在他出声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同村子佑他爹郭三九。
“王捕头,现在重要的不是他是谁,是你能不能先扶我起来?”
王进闻言连忙上前将他扶起,“余公子,这郭三九在你们村可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他为什么动手害你?”
余少白叹了口气,说道:“或许今天我说的太多了吧,不知王捕头为何出现在这里?”
“县丞大人不放心公子和小姐出远门,便让属下随行,以免发生意外。”
“这次还要多谢王捕头及时出手,这郭三九还请王捕头押回衙门,我要告他谋财害命。”
听到这话,王捕头点了点头,扛着郭三九出了芦苇荡,唤来附近的弟兄,把人带回衙门。
余少白站在芦苇荡吹着晚风,晒着月光,却等不来王捕头,这家伙不会跟着直接回县城了吧?自己现在屁股疼的厉害,他怎么跑掉了?
“余公子,你还好吧?”
就在余少白郁闷的时候,吴灵柔跑进了芦苇荡里,一脸担心的看着他。
余少白朝她摆了摆手,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屁股,有些尴尬的说道:“刚才进来的时候,脚底下不小心打滑,摔在了芦苇梗里,屁股刺破了。”
“屁股?”吴灵柔才注意到余少白一手捂着屁股,探头看去,脸色微变。“都流血了!”
“你出去看看子初兄他们是否回来了,我现在走路有些费劲,恐怕得有人帮我一把才行。”
吴灵柔犹豫了一下,伸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低声说道:“我哥他们在河中心,喊话他们是听不到的,我扶你便好。”
“吴小姐,这样不太好吧?”余少白清楚现在这种情况很特殊,但自己是在大明朝,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根深蒂固,他怕给人家姑娘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我都不怕,你还怕什么,放心吧,没人会看到的。”吴灵柔见他比自己还要紧张,顿时羞涩被冲淡不少,脸上露出笑意。
余少白半推半就不再逞强,自己虽然年纪不大,个头却是已经长到一米七五的样子,吴灵柔扶着他有些勉强。
“啊~啊~啊~”一路上余少白忍不住痛吭,也不能怪他怂,换做是谁,都会痛的厉害,不过让他欣慰的是没有伤到骨头,一点皮外伤,只要能止住血就可以了。
“哥!哥!哥!”站在河岸的吴灵柔大声的叫喊着,希望大哥能否听到,可距离太远,根本没有回应。
余少白趴在草地上,将自己的衣服撕掉,想起身旁的小姑娘,他扭头说道:“吴小姐,你能帮我把那石头旁边长着的牙子拔出来吗?那玩意能止血。”
吴灵柔点了点头,抬步走到石头旁,伸手说道:“是这个吗?”
“旁边的那个。”
“是这个吗?”
“旁边的那个。”
“是这个吗?”
第二十九章 水落石出(一)()
吴灵柔终于拔对了草药,递到了余少白手中。
“吴小姐,你看”余少白有些为难的看向火堆旁的姑娘,自己接下来就要脱裤子了。
吴灵柔自然明白余少白的意思,忙转过身去,两朵羞云飞上脸颊,一种奇怪的气氛陡然而生。
余少白现在感觉不到奇怪的气氛,只能闻到让人不舒服的血腥味,将自己裤子褪下,拿起牙子塞进嘴里,咀嚼了几下,便包在了屁股上,将伤口包扎好。
“呼~”
正趴在地上给自己包扎伤口的余少白,忽然视线中出现了一只癞蛤蟆。
如此丑陋的东西猛的出现在你面前,谁都吓一跳,更别提余少白天生怕蛙类。
转过身来的吴灵柔听到他的惊呼,好奇的扭头回身,看到的就是一张慌张的俊脸和雪白的屁股,她慌忙捂住眼睛。
余少白也没注意到小姑娘转身,他赶紧提上裤子,努力从地上爬起,靠在了马车上,想想自己的囧样,他也有些尴尬,前世因为这个原因,自己被同学捉弄过,耻笑过,就连她也曾笑话过自己,可这又能怎么办,天生带来的,即便是死了一次,它还是依旧不变。
“你没事吧。”
听到姑娘问话,余少白表示自己没事,可以转过身了。
“你的伤要不要紧,这里离平度镇很近,要不去医馆瞧一瞧吧?”吴灵柔一脸担心的看着他。
“现在也只能这样子。”余少白望着对面已经离得有些近的乌篷船,传来清晰可闻的琴箫合鸣声,想想人家如此,自己却挂彩,看起来这坑还没完。
乌棚船靠岸,三人从船上走出,闻到了一股烧焦味,吴子初打趣道:“少白,你这烤鱼的手艺可不行啊,你看这鱼都焦了。”
“哥,余公子他受伤了,咱们赶紧带他去镇上医馆吧。”
见妹妹一脸慌张的样子,吴子初上下打量了一番,吃惊的说道:“少白,你是不是对我妹妹动手动脚了!”
“哥!你胡说什么呢!”
吴子初莫名的被妹妹瞪了一眼,有些无辜的望着余少白,“难道不是我妹妹打的?”
余少白无奈的叹了口气:“行了,你就收起你的想象力,先去医馆再说。”
在路上余少白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他们,得知他差点送命,吴子初这个大舅哥倒是气愤难当,一是因为,自己这小妹夫,二是因为这也是他头一次知道,他爹竟然暗中派王捕头跟着他。
驾车来到镇上医馆,大夫替他重新包扎了伤口,余少白并没有回去的打算,他这个样子回家,只会让余母担心,所以他最后留在了医馆,而吴子初等人则是附近的客栈过夜。
一夜而过,趴在床上的余少白慢慢睁开了双眼,慢慢动了动自己的身子,让他吃惊的是,屁股已然没有那么疼痛。
当大夫看着余少白已然能够下床走路时,表情和他如出一辙,短短一夜,伤口怎么会恢复的这么快?
余少白也没多想,恢复的快又不是什么坏事,看着自己这身新衣服,不禁有些可惜,这副狼狈样子,显然是不能继续穿了。
就在这时,吴子初等人便来看他,对于余少白的恢复倒是没有太多吃惊,毕竟伤势如何,他们也不清楚,只当是破皮流血多些罢了。
换上他们送来的衣服,余少白开口说道:“子初兄,咱们还是先回趟县城吧。”
听到他的话,吴子初明白他的意思,便让李景名和霏儿小姐还有小妹先回图山村,自己和余少白有些事情要做。
之后他们便乘车回到了县城,一路直奔县衙羁留所。
靠着吴子初的这张脸,轻轻松松的来到羁留所的一间牢房前,余少白一个人走了进来。
“三郎你来了。”昏暗的牢房里坐着一人看到余少白的进入,声音有些颤抖。
“郭叔,你错了~”
“我确实错了,希望你不要怪郭叔。”
“想必昨日我对子佑说的话,应该不是凭空猜测,你确实错了,你存在护子心切,让我从怀疑变成了肯定,子佑应该和郭婶的死有关。”
“佑儿什么都不知道!”
一刻钟后,余少白一脸无奈的走出牢房,这郭三九还真是倔,就是不肯说出事情原委,一口否定子佑与郭母之间的联系,至于他为什么要加害自己,一样是矢口否认余少白的猜断,把所有罪责都一人承担。
二人坐在茶馆里,商量着对策。
“现在他不愿意说,该怎么办?杀人案与失踪案线索都断了。”
听到这话,余少白笑道:“昨天让你找的和尚来了没有?”
“我已经派人去平度寺请了高僧,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图山村了。”
“既然如此,咱们也该去看看热闹了,开坛做法,我可从来没看过。”说罢余少白起身走出茶馆。
“妹夫,你说这能行吗?”
“原本我还想做场戏让子佑说出真相,不过现在看来,倒是多此一举,你就安心的看开坛做法吧。”
说罢,二人便乘车赶往图山村。
而此时图山村的清水河岸已经围上了不少村民,中间是几个光头和尚,也就是平度寺的高僧,听说图山村清水河岸有些诡异,这几位高僧大老远的从平度寺赶来,免费为图山村开坛做法。
而此时余少白已然走进图山村,自己那位“大舅哥”兴致勃勃的去了清水河岸,而他却朝子佑家走去。
郭家小妹将门打开,余少白笑道:“你二哥在家吗?”
“在东屋里躺着呢。”
余少白微微点了点头,抬腿走进了房间,郭子佑看到他的到来,有些不自然的笑道:“三郎,你来了。”
“这么好的太阳,你该多出去走走,总是躺在床上哪能好的快。”
“我不想出去。”
余少白坐在桌上,轻声喃道:“我想你应该是在担心郭叔吧,他一夜都没回来。”
“三郎,你怎么知道?”子佑有些疑惑,爹确实一夜未回。
“他现在在县衙羁留所。”
“羁留所?”
余少白看着他吃惊的模样,不似有假,想来他确实不知道郭叔的事情。
“他想要杀我,最后落在衙门手里,又打算把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真不知他为何要杀了自己的妻子。”
听到余少白的轻喃,郭子佑脸色微变,眼神有些呆滞,“爹”
“你现在心里应该很痛苦吧,一个父亲做到这种地步可悲又可叹,我也不怪他曾要杀我,郭叔为人忠厚,能让他舍弃性命去守护的应该就是子佑你吧。”
“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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