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派去的人却发现陈家在不久前被人带走了。
玄启早猜到,萧鼎若要给蓝家致命的一击,定然会想办法找到陈庚,并利用陈庚唯一的侄儿威胁陈庚配合他演一场戏。玄启猜,陈庚对当年的往事,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所以才会成为萧鼎的目标。所以,他便放任萧鼎,专等他将陈庚拱手奉上。届时,他将陈庚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就不相信,萧鼎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人灭口,否则,他这天子,就真的不用当了。
第三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3
“四哥,你觉得萧鼎那只老狐狸下一步会采取什么行动呢?”玄英摸着下巴,对即将面对的局势忧心忡忡。
“还用想吗?肯定是想尽办法,杀人灭口。”
玄启揉着眉心靠向椅背,陈庚的证词,令他不得不将纳兰一家从王府转移到天牢囚禁起来,而陈庚也被当做重要人证软禁在宫中,他如此做,只是为了更好地保护他们。只是,寒雪若听说了这件事,肯定又会急上心头,他最怕的就是寒雪因为此事又出现什么状况。
“那,要不要多派几个暗卫在暗处盯着,以免又被萧狐狸钻了空子。他若有异动,便直接以抗旨之罪将他除掉!”玄英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来。想一想这些日子以来萧鼎为寒雪添的麻烦,他就不由自主地怒上心头。若是取了萧鼎性命就能将所有的问题统统解决掉,他早就提剑送那老狐狸下地狱了!
“萧鼎若是那么容易就能对付的角色,朕还用坐在这里为他头痛吗?哼,不过,朕不会让他永远都如此逍遥的,朕要逼得他自己走上断头台。”玄启捏紧拳头砸在桌面上,似是带着千钧力量,震的桌上的笔墨也跟着跳动一下。
玄英瞧了瞧玄启带着蓬勃怒气却又隐忍不发的样子,心中了然地叹慰一声。“四哥,其实要对付萧鼎,你并不需要费这么大的力气是不是?只是,四哥想实现对风无痕的承诺,想让小雪儿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边,想彻底将萧家的威胁从前朝后宫里拔除,这才暂时忍受萧鼎的制肘吧?”
玄启闻言不语,忽而便扯起唇角笑了一下,“你平常吊儿郎当的,想不到竟也将朕的心思猜透了七八分。不过,你说的也对也不对,确实,除掉萧鼎有很多种方法,而朕却选择了最费力气的一种,但却也是最彻底的一种方法。朕这么做,一部分是为了雪儿,一部分是为了我陵轩江山以后不再受萧家的影响。”
玄启朝玄英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没想到一向对朝政不热心的玄英,也在不知不觉之间,开始成长了。
“朕确实没有足够能将萧鼎入罪的证据。那只老狐狸,总是有缝就能插针,现在只能希望,派出去的暗卫和风无痕能尽快将萧鼎的罪证统统挖出来,如此,朕才能一举永绝后患,才能早一点,给蓝将军雪冤,给雪儿一个名正言顺地站在朕身边共看江山如画的身份。”
“正言顺同他共看江山如画的身份?指的便是陵轩皇后的位置吧。”玄英在心中猜想道。
虽然玄英并不认为寒雪会稀罕那个位置,可是他也觉得那个位置是非寒雪莫属的,于情于理,他都双手赞同玄启废掉萧婉,立寒雪为后。他相信凭寒雪的德行和智慧,定然能成为陵轩有史以来最出色的皇后,不过这个目标,恐怕暂时还不能实现。
兄弟二人正商议接下来要对萧鼎采取的行动,突闻韩征来报,说天牢的牢头捧着一份纳兰宇亲笔写的供词,要呈给玄启御览。
纳兰宇在供词中写到,说安斌与此事毫无瓜葛,当年救助蓝靖一双儿女并隐瞒寒雪身世的,只是他一人所为,他与安斌只在十多年前有过一面之缘,之后再未有过接触,并且提供了不只一位人证,可以证明当日与他在茶楼见面的并不是安斌安将军,唐钰是看走了眼,将别人错认成安将军。
玄启沉默着将纳兰宇的供词读了又读,纳兰宇的心思他猜得几分,无非是不想连累了安将军,更不想他在这个紧要关头,还要为了如何安抚安宸伤脑筋,说到底,只是想替他扫除一些障碍,要他将精力放在彻查蓝靖的冤案上,还蓝靖一个清白,还寒雪一个清白。
“唉,纳兰宇如此对待蓝家兄妹,也算是对蓝靖仁至义尽了。就算蓝靖在世,恐怕也不一定能比纳兰宇更疼小雪儿了吧。这么多年了,也许连纳兰宇都分不清,小雪儿究竟是蓝雪还是纳兰寒雪了吧,可无论他是怎么想的,他都是一个值得令人敬佩的人物。”玄英感叹道。
玄启也叹息着点点头,“有父若此,想必蓝靖夫妇在天有灵,也会为雪儿高兴的。”
玄启捏着供词沉默片刻,继道:“玄英,你替朕去见雪儿一面吧,现在的情形,朕是无论如何都不合适去见她的,而且,恐怕朕有一阵子都不能去见她了。你就替朕跑一趟,将朕的心意转达给雪儿,要她好好在鸾鸣殿里养胎就好了,其他的,有朕在。”
玄启说完这段话,心中滋味说不出得抑郁。做出这个决定,他有千百万个不愿意,一日看不见那张牵肠挂肚的脸,他就一天心神不宁。可是现在的状况,容不得他去儿女情长了,他多犹豫一点,寒雪的危险就多一点。他早一天一锤定乾坤,他便能早一天给寒雪安定的生活。
一晃,已是满池荷花快要凋谢的夏末时节。寒雪安静地坐在阁楼的轩窗边,望着就在不远处御书房的方向出神。
方才,她看见那边有人影晃动,该是玄启又在那里同玄英商量什么大事吧。她虽然已经在努力克制自己蚀骨的思念,可还是忍不住想见玄启一面,想让他摸摸腹中的孩儿像小猴子一样不停动来动去的调皮摸样。
回想起那天夜里玄英来探她,玄英将玄启的意思转达给了她,她知道玄启一定是不得已才做出这个决定,他一定同她一样,一刻都不想离开对方。可是,能怎么办呢?在那种情况下,如果玄启依旧像从前一样对鸾鸣殿恩宠不断,只会增加朝臣对她的不满,他暂时不见她,只是为了以后可以长相厮守。
所以,她是抱着跟他同样的心情,在期待这所有的一切灾难快些过去。
她知道昚儿的死是被玄启压下去的,他故意将所有的精力统统集中在调查当年蓝靖的案子上一再拖延,对苏尚书的话也总是敷衍了事。她知道他用自己所有的力量替她挡掉了一切压力,他为了保护她和她的家人用尽了所有的方法。
她了解他的辛苦,了解他的良苦用心,所以她虽然担心家人,仍旧乖乖地躲在鸾鸣殿里养胎,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他的安排,好好保护腹中的孩子。其他的,就像他所说的,一切还有他在,她相信,他能将所有的麻烦都解决的很好。
“夫人,您的产期眼看着近了,别总是坐在窗子边吹风了。现在的天虽然还是很炎热,可是夏末的风也是很厉害的。万一受了风,生产的时候,您带着病没有足够的体力可怎么办?”苏晴上来阁楼,担忧地将大敞的窗户半掩起来。
苏晴瞧着寒雪隔着窗户,依旧呆呆地望着对面御书房的方向,心中不由涌起一阵辛酸。自从玄启下令封了鸾鸣殿不准任何人靠近以来,寒雪每日都会坐在这里,看着对面御书房的窗口发呆。
苏晴心中明白,玄启就连暗中来看寒雪一眼都没有的做法是迫于无奈,但看着寒雪失魂落魄的摸样,心中仍是禁不住对玄启产生了些微的不满。至少,派人来传个话也是好的,可是这些日子以来,这两个人就好像生活在两片不同的天地中一般,明明近在咫尺,却是遥不可及。
“夫人……”苏晴刚想开口再劝一句,却见寒雪浅笑盈盈地抬头看向她,淡淡道:
“本宫知道了,本宫再待一会儿就下去。”
苏晴长叹一声,只得安静地站在一般守着。
“玄启,你看见了吗?孩子就快出世了,他每天都很调皮,好像等不及要出来见你这个父皇了呢。”寒雪摸着又动了动的腹部,唇角叫着一抹期待却又落寞的笑意。
“玄启,儿子将来说不定比羿儿还要难管,我们可是要做好心理准备呢。”
……
“玄启,宝宝出世那天,你会陪在我身边吗?我好紧张,听说分娩是很痛的,女人生孩子,就是要在鬼门关前走一遭,我怕。”
……
苏晴站在一边听着寒雪不停喃喃自语,心中就更是忧虑。无论如何,她都得想办法让寒雪跟玄启见一面,哪怕就远远看一眼都是好的。寒雪虽然仍旧每天努力保持着充沛的精力,可苏晴看得出她是在努力支持着自己,可是再坚强的女子,也是需要夫君陪在身边安慰关怀的。
苏晴正顺着寒雪的视线望向对面的御书房,想着该怎样才能让寒雪跟玄启见一面而杜绝任何被他人知道的可能,突然,香染气喘吁吁下地跑上来,顺了半天气,这才急匆匆地说道:“小姐,瑶妃的孩子……没了!”
寒雪闻言,脸色瞬间惨白,她吃力地抚着苏晴的手站起身来,焦急地拉住香染问道;“你说什么?叶冰的孩子没有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寒雪虽然知道那个孩子并不是玄启的骨肉,可是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失去宝贵的孩子,无疑是一个天大的打击。她虽然不赞同叶冰用这样的手段得到瑶妃的位置,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突然之间没有了,她不知道叶冰能不能承受得了这个打击。
寒雪很想去看看叶冰的情况,不论她是什么身份,不论叶冰曾经对她做过多么过分的事,她心底还是顾念着那一段姐妹情谊,想亲眼看见她好好地坚强地挺过去。
寒雪就在忧心忡忡的焦虑中度过了又几个漫长的日子。然而这天夜里,天空暗沉沉的,微微飘起了斜风细雨。寒雪放下手中的棋谱,正想熄灯歇息,却看见纱幔后面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寒雪惊了一惊,她方才将所有的宫人都屏退出去,就连香染都没有留下,究竟是谁神不知鬼不觉便进了她的寝殿中呢?寒雪心跳快了几排,警惕地缓缓靠近那个身影,仔细辨认了片刻,这才扶着后腰急匆匆地上前将纱幔撩起,惊喜道:
“冰儿!真的是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寒雪扶着叶冰的肩让她转过身来,可当她瞧见叶冰虚弱苍白的脸时,刚刚放下的心在一起高悬起来。
“冰儿,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是不是不舒服?我这叫派人去请御医。”寒雪正要张口唤香染,却听见叶冰冰冷淡漠的声音响起:
“不必了。纳兰寒雪,你少在我面前装好,我叶冰若是还是相信你是个没有心计的滥好人,我就是这天下最大的傻瓜!”
叶冰瞪圆泛着红血丝的双眸,恶狠狠地盯着寒雪,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
寒雪被叶冰仇恨的摸样弄得心下一凉,原本的欣喜和担忧也瞬间被失望和心痛淹没。怎样说,都是叶冰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背后对她耍手段,她自认并没有对不起叶冰什么。虽然她知道因为玄启,叶冰一定会恨她,可是感情的事本来就是不可勉强的,谁都控制不了。
如果玄启说他心里有叶冰,她会二话不说就退位让贤。可是,偏偏玄启爱的是她,她也一样深深爱着那个男人,她并不是大爱无疆的圣女,她也希望她爱的人只爱她一个。而且,早在叶冰当初设计想要除掉她腹中孩子的时候,叶冰就已经失去了质问她独占玄启的资格。
“如果你今天是想来跟我吵架的,那对不起,我很累,请瑶妃回去吧。”寒雪放下纱幔,缓缓转身走向床榻。
“站住!”叶冰从纱幔后走出来,疾步来到寒雪面前挡住她的去路。“纳兰寒雪,你做了什么,你还跟我装蒜!我现在就要你还我的孩子!”
叶冰激动得两眼染上嗜血的颜色来。虽然,她并不是很期待那个孩子的降生,毕竟那只是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得不怀上的孩子。可是一旦失去了,她还是哀伤的几乎想要死去。
毕竟,那是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是她在这世上的亲人。即使不喜欢,母子之间那种微妙的牵系,却也让她打心底接受这个孩子。
可是,一切都毁了,都被眼前这个她曾经视为好姐妹的女子毁了!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孩子有没有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瑶妃请回吧。”寒雪越过叶冰,并不想跟她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却见叶冰突然拉住寒雪的手臂,挥开,寒雪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这才扶着桌角,险险稳住身子。
寒雪扶着腹部惊喘几声,还好没有伤到孩子,否则,她一定不会放过叶冰。寒雪深吸几口气,站直了身子,尽量与叶冰保持距离,避免她伤到孩子。
“叶冰,我知道你我之间有一天会走到这一步,却不想来的如此快。你若恨我便恨我吧,但是我绝对不允许你伤到我的孩子!”寒雪露出严肃的表情来,语气中的坚定令叶冰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个狠毒的笑意来。
“你也知道孩子对于一个母亲而言有多重要吗?可是你的好夫君,东方玄启他竟然设计拿掉了我的孩子,你爱的男人在我的熏香里掺了浓烈的麝香,他杀了我的孩子,他亲口对我说的,这是他替你讨还的我欠你的债。纳兰寒雪,你说我该不该恨你!”
寒雪闻言,大惊失色地愣在原地,好一会儿她才能消化叶冰话里的意思。“你说,是陛下他拿掉了你的孩子?”寒雪惊愕地瞪着叶冰,这孩子并不是东方家的血脉,玄启若要拿掉他是迟早的事,她早就猜到玄启断然不会让叶冰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却不想发生的如此突然。
看样子,玄启是准备肃清混入皇宫的少昊国细作了,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拿掉了叶冰的孩子。只是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令寒雪一下子无法回过神来。寒雪还在愣神之中,可叶冰已经从衣袖中取出一把锋利的尖刀,一步一步朝着寒雪靠近。
寒雪惊愣间回神,连忙朝后退去,她大叫了几声来人,可是宫人都被她遣退,想要跑过来也需要一些时间,叶冰若突然向她扑过来,她还真没有把握能躲过此劫。寒雪只能用手护着腹部,一边退,一边用言语拖延时间。
“冰儿,我该叫你叶冰,还是叫你瑶姬公主耶律瑶”
此话一出,叶冰立刻举着刀顿在原地:“你……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寒雪镇定心神,目光朝窗外瞟了一眼,又道:“你说陛下在你的熏香里掺了麝香致使你没了孩子,莫非当初是你怂恿苏静萱在我的熏香里掺麝香,欲要我无法怀上陛下的子嗣?”寒雪根据玄启的举动,立刻就猜到玄启这样做的原因。
“哼!你还真聪明。”叶冰恢复了镇定,“是又怎样?纳兰寒雪,是你傻,是你笨,只有你才会相信这宫里有真正的姐妹存在。本来我们是真的可以做姐妹的,错就错在,你不该独占了东方玄启的心。”
叶冰一个闪身来到寒雪身前,锋利的刀剑抵上她圆润了些许的下巴。寒雪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千算万算,却没想到原来叶冰竟然是懂武功的。难怪当初那只一舞倾城,她练了好久才能达到身轻如燕踩莲旋舞的境界,而叶冰却能轻而易举地做到。
叶冰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寒雪身上,没发现寒雪焦急地斜眼瞅了瞅窗外的动作。
“你应该早就知道,陛下是绝对不会让这个孩子出生的。”
叶冰皱眉,刀尖靠近了寒雪几分:“你什么意思。”
寒雪咬咬下唇,脸上的神色越显焦急起来。“这个孩子,不是陛下的,陛下当然不会要他。”
叶冰闻言,手中的尖刀抖了抖,随即恶狠狠地掐住寒雪的喉咙,“纳兰寒雪,你都知道些什么!说!”
寒雪不语,只是将视线淡淡地投向叶冰的身后。此时,终于刚上来的陆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