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你们都出去吧。”萧婉缓缓从纱幔后面走出来,一身水红的轻纱寝衣和她脸上淡淡的精致妆容,将她衬托的尤其娇媚。
“萧婉,你又想耍什么花样了!”玄启冰冷冷地说道。
萧婉并不理会玄启冷漠的态度,她上前,双手攀住玄启的肩,将红唇送到玄启的唇边,“陛下,如此良辰美景,陛下不觉得臣妾很美吗?”
玄启冷冷地盯着萧婉眼中明显的诱惑神色,突然薄唇勾起冰冷的笑弧来。玄启用力掰开萧婉缠着他脖颈的手臂,沉声道:“怎么,皇后一向深明大义的很,原来也会耐不住寂寞?”
玄启用力捏住萧婉的下巴抬起她的头,指尖的力道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温柔,似是捏着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一般,令萧婉不由颦眉痛吟。
“萧家的姐妹果然都是美人,只可惜,再美也入不了朕的眼。皇后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当自己端庄贤惠的一国之母,别再凑到朕跟前,省的朕看着心烦。”
玄启甩开萧婉的下巴,转身便要离去。哪知道他刚迈出一步,萧婉却从他身后将他的腰身用力环住。
“陛下,臣妾只是想要一个孩子,臣妾不想以后在这深宫里孤零零一个人生活。孩子就是个寄托,臣妾求陛下成全。”萧婉闭上眼语带幽怨地说道。她只要一个孩子,一个孩子就可以让她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统统化解。
玄启闻言,冷哼一声,“朕不是没给过皇后机会,实是皇后自己身子弱,不能为朕孕育子嗣。皇后今日如此,意思是说,是朕不让皇后孕有子嗣吗?”
萧婉靠着玄启的后背沉默了片刻后,苦涩道:“陛下,臣妾真的是身子不好,所以不能孕育子嗣吗?”
玄启颀长的身躯僵硬了一下,“这个皇后该去问御医,而不是来问朕。”
“呵呵。”萧婉冷笑着放开玄启,“陛下,事到如今,您还瞒着臣妾吗?陛下的心真狠。”
萧婉转到玄启身前,伸手探进他的衣襟里,柔软的身躯紧紧贴在他身上,仰头在他唇边语带哀求道:“陛下给臣妾一个孩子,臣妾就甘愿做一个冷宫皇后。臣妾不争,也不会抢,臣妾可以烧了先帝留下的不许陛下废后的圣旨,如果陛下计较,臣妾情愿不当这个皇后,臣妾还会帮陛下保护好陛下心爱的女人。臣妾只是想要一个孩子罢了,就当这是臣妾喝了这么多年苦药汁的补偿不行吗?”
玄启在心中长叹一声。是他做的又如何呢?是他不让她孕育他的孩子又如何呢?有问题的不是她的身体,而是她的姓氏。要怨,就怨她姓萧吧!要怨,就怨她有一个不知足的父亲吧!
玄启推开萧婉,头也不回地离开,身后突然就传来萧婉凄厉恨绝的喊声:“东方玄启,你会后悔的!我萧婉发誓,你一定会后悔的!”
这天夜里,玄启睡的极不安稳。他从噩梦中醒过来,发现身边的寒雪如往常一样枕着他的胸膛睡的正沉,不由得贴近她光洁的额头,狠狠松了一口气。
刚才的梦境太真实了,真实的令他几乎就以为那是真实发生的事,几乎就为自己失去怀里的人发狂。幸好,只是梦境。
玄启伸手轻轻抚上寒雪圆润了少许的脸颊,胸中的柔情如蚕丝一般柔柔密密地将寒雪笼罩起来。他最近真的是想太多了吧。玄启伸手将寒雪背后的棉被掖紧一些,便又搂着她沉沉睡去。
这天的天气格外冷,天空也是灰沉沉的,干冷干冷的空气吸进来,冰的喉头和肺部都在打颤。
寒雪领着羿儿从玄启的御书房回来,迎头碰上一身墨绿色大麾的玄磊正要去御书房见玄启。
玄磊身边跟着一名女子,她的右脚有些瘸,衣袖比普通衣物长,严严实实地将手部的肌肤盖住,她脸上还蒙着黑纱,令人看不清她的摸样,只是她浑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很特别,总让人觉得她好安静,几乎就让人忽略她的存在。
寒雪跟玄磊互相问候了一声,就见羿儿已经欢呼着松开了寒雪的手,扑向那名黑衣女子,拉着她的手显得颇亲密,而黑衣女子似乎也并不排斥羿儿。
“这位是……”寒雪打量了黑衣女子一番,她从未听羿儿提起过他认识这样一个女子。
“夫人,这位是哑奴,原是本王府上的一名厨娘。前几日太子殿下到安王府的时候说特别喜欢哑奴的厨艺,一来二去,太子殿下就跟哑奴熟了,而且颇为投缘,所以一定要本王带哑奴到宫里做客,本王拗不过太子殿下,就答应了。是以,本王趁今日来见陛下,就将哑奴带进宫来,不然本王怕太子殿下说本王不守承诺,拆了本王的安王府。”玄磊宠溺地看着羿儿道。
玄磊真的是很喜欢羿儿呢,只有面对羿儿的事时,他冷硬的声音里才会有一丝的柔和,或者说他太爱年允芳了,所以才对羿儿百依百顺。
寒雪在心中感叹一声继而笑道:“说的也是,咱们这位太子殿下,真的是很难缠,连陛下都拿他没办法呢。”
羿儿翻翻白眼,不理会两个大人拿他打趣,只顾着高兴地拉住那名黑衣女子的衣袖说:“哑奴,你真的进宫来看本太子啦!看在你信守承诺的份儿上,本太子决定中午请你用午膳!”
哑奴的眼睛闪了闪,有些忧虑地看了寒雪一言,羿儿似是看出她的不安,生怕她反悔跑掉似得,连忙又转身跑过来抱住寒雪的腿急急道:“云母妃,羿儿要哑奴留下陪羿儿玩儿嘛,云母妃答应羿儿好不好嘛!”
孩童软软的嗓音令寒雪一阵心疼加心软,许是自己也要当娘的缘故,寒雪现在最受不得羿儿用这样的嗓音求他,要是羿儿再适当加上一双可怜兮兮的天真童眸,寒雪就什么要求都会答应他。
羿儿本是个小鬼灵精,也发现自己这个摸样颇能博得寒雪的疼爱,于是最近一有什么事便来求寒雪,寒雪心软之下便替他去求玄启,九成九便将他想干的事干成了。对此玄启颇为无奈,只能搂着寒雪说将来若是生个儿子,一定要他自己亲自教导,不然寒雪这副软心肠,定是要将孩子宠的无法无天了。
“好,云母妃答应你还不行吗。”寒雪失笑地揉了揉羿儿的小脑袋,却不知道羿儿正在心里腹诽她揉他脑袋的动作。
羿儿在心里想:“云母妃怎么越来越像父皇了?都喜欢揉本太子的脑袋,不知道揉多了会长不高吗?算了,看在本太子今天有求于云母妃的份儿上,本太子就不计较了。”想完,羿儿又跑过去拉起哑奴的手道:“看吧,本太子就说,云母妃最疼本太子了。哑奴,这下你可以留下陪本太子玩儿了吧?”
哑奴复杂地看了看寒雪,这才弯身又向寒雪行礼算是应下。
“呃……夫人,哑奴她不会说话,还请夫人谅解。本王听说鸾鸣殿里的宫人懂得手语,本王还有个不情之请,劳烦夫人照料哑奴几日,反正太子殿下现在也是住在鸾鸣殿里,还请夫人答应。”
寒雪愣了愣,这才发觉今日玄磊的话尤其多,她从未见玄磊如今日一般话多,而且似乎心情还特别好。
“好的,王爷放心吧。”寒雪听闻哑奴不会说话,心中莫名一疼,想起自别宫之后再也没有见过的夜莺来。不过,她至少确定夜莺在风无痕的手下办事,风无痕绝对不会亏待她。这样想着,也就略略宽了心。
“羿儿,你又让你云母妃帮你做什么事了?”正待寒雪准备领了众人回去鸾鸣殿,却听见身后玄启沉缓的嗓音低低响起。
众人给玄启见礼,拉着哑奴的羿儿发现哑奴的身形略微僵了僵,以为她是第一次见天子所以有些怕,连忙握紧她的手鼓励她。
“陛下,您不是在御书房里批奏折吗?怎么又出来了。”寒雪见者玄启匆忙而来的摸样有些疑惑,难不成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玄启搂着她柔声道;“你呀,一会儿不看紧你,你就忘东忘西的。”玄启从韩征手中接过寒雪落在御书房的红漆镶金手炉,“还是让韩征多备几个送到鸾鸣殿去,省的你又找不到。”
羿儿见二人如漆似胶,淘气地捂住眼睛大声道:“羞!羞!”
寒雪被羿儿闹得脸色微红,连忙轻咳一声掩饰心底的尴尬,随即将羿儿要将哑奴留在宫中陪他几日的事跟玄启简略说了,玄启这才注意到哑奴。
玄启皱皱眉,犀利审视的目光令哑奴怯怯地低下头去。须臾,玄启才道:“嗯,有人陪羿儿玩儿几天也好,省的他每天缠着你不放。”
远远的,萧婉站在高高的楼台上看见玄启和寒雪亲密的摸样,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来了。
上元节夜里玄启绝情的摸样还清晰地映在她的脑子里,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愤恨过一个人,愤恨过自己的身份。
只是,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法不是要他死,而是要他活者饱受煎熬,要让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东方玄启既然剥夺了她最在乎的东西,那么就别怪她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秦霜,你将信想办法交给宰相大人了吗?”
秦霜将手炉递到萧婉手中,却被萧婉挥手拒绝。“皇后娘娘,今天宰相大人下朝的时候,奴婢就等在外面,奴婢是亲手将信交给宰相大人的。”
萧婉点点头,目光盯住玄启和寒雪的身影露出鹰一般锐利的光芒。“东方玄启,我说过,你会后悔的。你总说我要怨就怨我姓萧。那么,等到轮到你来怨恨的时候,你也谁都别怨,要怨就怨谁让你是皇帝!”
寒雪将哑奴带回鸾鸣殿,羿儿高兴的似是小猴子一样上窜下跳的,拉着哑奴四处转悠,说玄启对寒雪如何如何好,寒雪又对他如何如何好。其实这些话,几天前在安王府的时候,羿儿已经跟哑奴说了好几遍,可是也不知怎的,羿儿觉得自己特别喜欢跟哑奴说话,他尤其喜欢哑奴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摸样。
羿儿一直想知道哑奴究竟长得什么摸样,可是哑奴用笔纸告诉他,她的脸被火烧伤了,她带着面纱是怕吓到外人。羿儿想起寒雪曾经教过他,不要为难别人做别人不想做的事,这是身为君子的风度,也就不再吵着要看哑奴的脸。
寒雪对哑奴很好奇。若是平常人家的女子,进了皇宫见了天子皇妃,定然已经紧张的拘束扭捏起来,然而哑奴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应,反而任羿儿拉着走来走去,举止大方行为有礼,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教出来的女子。
可是,碍于哑奴不会说话,又是安王府的人,寒雪不好问东问西,只是将哑奴当成鸾鸣殿里难得的客人一般,以礼相待。
第三十七章 宫廷深深深几许37
宰相府里,萧鼎黑沉着脸色,死死将手中的信件捏紧在一次。本以为十四年前他扳倒蓝靖,又撺掇先帝斩草除根之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可是却没想到,蓝靖的一双儿女不但没有死,而且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
纳兰宇!难怪他总觉得纳兰宇眼熟,看了萧婉的信,他才猛然想起来,他正是十四年前,首次在刑部大牢外见过这个人。当时,纳兰宇用一种极度痛恨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后就匆匆离去,而他正沉寂在扳倒蓝靖的喜悦中,便没有多花心思去跟纳兰宇计较。
行刑那天,蓝靖似是看透了生死一般安静的很,不再为自己喊冤,也不再大骂他陷害忠良总有一天不得好死。蓝靖的目光直直地望着某一个方向,似是在交待什么似的一动不动地望着,甚至在人头落地之后,都在直直望着那个方向。
他心中疑惑,顺着蓝靖目光的方向看过去,似乎正看见纳兰宇站在蓝靖视线的彼端面带哀伤,可他只眨了眨眼,再看时,早已经不见了纳兰宇的身影。
原来,是他!当时蓝靖一动不动地直视着纳兰宇,就是在交待他一定要救出他的两个孩子吧!哼!不简单啊,竟然敢在他眼皮子地下动手脚!
萧鼎再看桌上的另一封信,这是他之前派出去查纳兰宇的人带给他的消息。若是不知道纳兰宇本不是婉州人,想要从头开始查纳兰家还真是大海捞针。只可惜,苍天也在助他,令他这么快就查到了纳兰宇本是凉州人。而蓝靖,曾经在凉州呆过近十年的时间,他们二人是故交,绝对不是没有可能。
没想到啊,他当年的一时疏忽,却让蓝靖一双儿女顺利长大**,而且蓝靖的女儿现在还是皇帝最宠爱的夫人,她的存在已经严重威胁到了萧婉的地位。他不确定纳兰寒雪是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无论她知不知道,他都不能留下这个祸患。
萧鼎盯着两封信沉思片刻,若说当年的事,唯一的漏洞就是他没有派人去检查蓝靖一双儿女是否真的已经死了。既然问题出在这里,要找到寒雪身世的证据,便要从这里下手。
萧鼎打定了主意,随即提笔写下一张字条,取出笼中的一只信鸽来,将信绑上去。看着信鸽越飞越远,萧鼎眸中的杀气更盛,“蓝靖啊蓝靖,你若在天有灵,休怪本相心狠,怪只怪你当年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而此时,玄启正面对着玄英同样沉重的脸色,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玄英甚至已经将能够证明纳兰小姐早在十四年前就死于一场意外的认证都找出来,囚在了瑞王府中。只是,他仍不知道寒雪真正的身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秘密,她的生身父母究竟是谁,为何纳兰宇要瞒她十四年这么久?
“玄英,这件事一定别让雪儿知道,至于证人,就暂且秘密囚在你府中,待朕思虑周全,日后再做打算,万不可让人发觉。”玄启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才好,这件事太突然了,他也只能暂时压下来,待查清了寒雪身世之后,才能做出处置。
转眼,就到了三皇子东方昚的满月酒。寒雪清晨起来,略略打扮了一番,瞧着镜子里愈渐笨拙的身子,心底泛起浓浓的甜蜜和喜悦来。
她瞧见外屋正陪着羿儿玩闹的哑奴,不由在心中赞叹,原来这个世上还是有人能镇住羿儿淘气的性子。这羿儿也奇怪了,平常若闹起来,别说玄启了,连她的话都是听不进去的,唯独对哑奴,言听计从。
不过,寒雪发现哑奴似乎很怕看见玄启,只要听见玄启来了鸾鸣殿,她便匆匆忙忙退到不起眼的角落去,要不就是静悄悄地退出去。想一想也难怪,当初,她刚入宫的时候,对玄启身上那种属于帝王的威慑感也是颇为惧怕的。虽然她仍是不知好歹地惹怒他好几次,可心里当时也是在打鼓。
寒雪望着二人笑笑,伸手摸了摸隆起的腹部,也不知道她肚子里这个,将来会不会比羿儿还要难管。不过也好,喜欢玩儿闹得孩子是活泼聪明的,小孩子还是淘气一些好,总不能小小年纪就将孩童的天真烂漫压抑起来。
寒雪拿出准备好的满月贺礼,嘱咐哑奴看好羿儿,便由香染和苏晴陪着往长乐宫去。
那是一只纯金打造的拨浪鼓,小巧精致,正是大人最喜欢用来逗弄小孩子的玩具。玄启本来是准备了两只的,都是留给他们的孩子的。寒雪想一想,还是决定将其中一只送出去作为昚儿的满月酒贺礼。玄启也没拦着她,说只要她喜欢,怎样都好,反正他们的孩子,将来肯定不会缺这些。
玄启下了早朝,便同玄英一起到御书房议事,二人准备午膳的时候再一起去长乐宫看望昚儿。最近的政务颇为繁忙,虽然那些密密麻麻的奏折看着都令人头疼,可玄启似乎没有半点的为难。
玄英瞧着玄启意气风发的脸,眼角眉梢都时不时露出一种被幸福填满的笑意来。那是一种被心爱的女人所爱的满足感,很快的,他们的孩子也会出世了,这让玄启如何能不开心?
从小到大,玄英从来没见过玄启如现在这样对任何事都充满期望。以前他是睿智冷静的,虽然看着温文尔雅,可身上淡淡的疏离感却令人不敢太靠近他。无论什么事他都能处理的滴水不漏,只是那样的玄启总让玄英觉得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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