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的家事,咱们还是不要管了。实在不行,你们就去跟主帅说一声,就说再让她这么吵下去,咱们这一天都别想安生了。”
女侍卫无奈地去找玄磊传话,刚走到主帅营帐外面,就见玄磊已经怒气冲冲地冲出来往寒雪营帐过去。
寒雪一边在口里骂着,一边在心里想哭,外加觉得有些对不起玄启。估计过不了多久,所有少昊人都会知道,陵轩皇帝陛下最心爱的女人,竟然是个骂人不带脏字儿的泼妇。她跟玄磊相交不深,对玄磊的脾气也只是从别人的叙述中猜得几分,心中实在有些底气不足,不知道自己今天牺牲形象叫骂的激将法,能不能将玄磊气过来。
不过,很快的,寒雪就知道她的激将法成功了。玄磊面色黑沉地掀开寒雪营帐的棉帘时,见到的景象更是令玄磊的怒气更盛三分。只见营帐里被寒雪砸得处处狼藉惨不忍睹,而寒雪此刻却正悠闲地站在营帐中间,端着茶杯润嗓子,大有喝完茶继续骂人的架势。
“哼!东方玄启平日就是这么纵容你的?云舒夫人饱读诗书,可《女戒》却读的不怎么样啊。”玄磊瞧着寒雪那张被热茶逼出几分红晕的俏脸,气哼哼地说道。
“哦?原来是安王爷。抱歉,本宫从来不读《女戒》。”寒雪找了个还能坐的地儿坐下。少昊跟陵轩一样,都有席地而坐的习惯。少昊的毛毡子比不得陵轩的软垫竹席好坐,不过寒雪也懂得入乡随俗的道理。
“哼。”玄磊瞧着寒雪淡定的摸样,这才了解寒雪是想用激将法将他逼过来。呵,东方玄启喜欢的女人,果然不能小觑。
“云舒夫人如此想见本王,究竟有何用意?”玄磊弯身捏住寒雪的下巴抬起来,一双跟玄启极为相似的凤眸犀利地盯着寒雪的眼睛,让寒雪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冷颤。“本王可不会认为夫人是因为思念本王,才用如此心机想见本王一面。”
寒雪翻翻白眼挥开玄磊的手,从怀中掏出那张图画,严肃道:“本宫要见王爷,自然有见本宫的理由。这里是少昊军营,耳目众多,这个王爷拿去。王爷想好了,就找个没人的机会来见本宫,本宫自然会将王爷想知道的事告知王爷。”
玄磊展开图纸,登时惊讶地瞪大了眸子,随即凶狠地瞪住寒雪道:“你,从何得来的?”
还未待寒雪开口,就听见侍卫在外面问道:“主帅,公主殿下跟军师请主帅过去一趟。”
玄磊连忙将图纸藏起来,冷声道:“本帅马上过去。”随即又低声对寒雪道:“本王会尽快找个机会来见你。但是,纳兰寒雪,如果你敢耍本王,本王定要你生不如死!”
耶律瑶跟萧鼎原本来担心玄磊见到寒雪会有什么阴谋,但见着玄磊黑沉可怕的脸色,便放下心来。
入夜后,玄磊假扮成巡夜的侍卫,待巡视到寒雪营帐前时,一个闪身进了寒雪的营帐,却见寒雪已经在等着他。
“说,这张图纸,你是从哪里来的!”玄磊特意将嗓门压到很低。
“图纸从哪里来并不重要,本宫只问王爷一句话,为了一个年允芳,王爷不惜背负叛国的罪名,究竟值得还是不值得?”寒雪坐在暗处,淡定地问道。
“值得。”玄磊的回答没有一分犹豫。
“王爷果然,是这天下最痴情的王爷了。”寒雪感叹一声又道:“可王爷也不必与自己的国家刀兵相向啊!”
玄磊良久才冷漠道:“本王若不为允芳报仇,誓不为人。”
“报仇?”寒雪不由拧紧了眉心,不是说玄磊是为了向玄启要回失踪的年允芳吗,怎么又变成要为年允芳报仇了?
“王爷是听谁说,陛下处死了年允芳?”寒雪敏锐地抓到了阴谋的味道。
“萧鼎亲眼看见,是东方玄磊杀死了哑奴,哑奴就是允芳,有哑奴染血的黑纱为证。”玄磊闭上眼,语调中包含着浓烈的悲怆。
寒雪心中气愤不已,难怪玄磊扬言要跟玄启势不两立,原来竟然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又被萧鼎那个老混蛋灌输了这样的认知,真是可恶至极!
寒雪气恼地跳起来:“说你笨,你还真笨,萧鼎那个老东西的鬼话你也会信!陛下根本没囚禁过年允芳,更没有杀害过年允芳。陛下一直都在为了你保护年允芳,你知不知道陛下为了维护兄弟情义,究竟受了多少委屈!”
“哼,他会这么做?他们母子巴不得本王和本王的母妃死无葬身之地!他们巴不得,本王一辈子都得不到幸福!”玄磊握紧手中的图纸,愤愤道。
寒雪长叹一声,这么多年的深宫旧怨积攒下来,该是何等浓重的愤恨。做母亲的,要的是地位,可是牺牲的却是自的孩子本该无忧无虑的简单童年,还有骨肉至亲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天家的孩子,注定没有真正的亲情可言吧。即使是玄英跟玄启相处的时候,玄英也会不经意地保持着君臣之间的相处之道。
“当年,陛下制造年允芳逝世的假象,放了年允芳出宫,谁知道陛下为年允芳安排的别院起火,年允芳下落不明。这纸上的图案,是太后娘娘从羿儿随身携带的一块玉佩上拓印下来的。那玉佩是哑奴离宫的时候,偷偷送给羿儿的。年允芳在当初的火灾中毁了容貌,所以,她一直都躲着没有去找你。”
“后来你碰上哑奴,又让她入宫陪了羿儿几日,陛下发现了哑奴的身份,本来要派人将哑奴送回你身边,但哑奴不愿意,她说她要回安王府等你。只要你还记得他,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哑奴就是年允芳。可是,哑奴还没回到王府,就被萧鼎劫走了。安王爷,您听清楚了吗,劫走哑奴的不是陛下,是萧鼎!年允芳还活着,萧鼎不会杀她,因为最后,她将是萧鼎用来牵制王爷的最好王牌!”
寒雪一口气说了很长的话,可玄磊听见年允芳还活着的消息,心中狂喜之下还有些懵,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寒雪,也许最后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有什么证据,说明东方玄启并没有害过允芳!”
寒雪叹了叹道:“就凭羿儿不是陛下的骨血,而是安王爷和年允芳的骨血。安王爷该不会如此糊涂,忘了六年前中秋家宴上,自己因为酒醉做了什么吧!”
寒雪将所有的事联系起来,得出了当年的真相。
六年前,年允芳受宠,玄磊在中秋家宴上见着玄启对年允芳的关心,心中醋意横生,喝得烂醉如泥。当夜便趁着玄启要宿在皇后的甘露殿里,闯进了年允芳的寝宫。经此一夜,年允芳便有了羿儿。
第二日,玄启首先发觉玄磊竟然是从年允芳的寝宫里慌慌张张地出来,他没有声张此事,而是找到玄磊质问。二人因此大打出手,玄启心中气愤,便下旨将玄磊关押入天牢中。
当夜,玄启去天牢探望玄磊,知道原来年允芳入宫之前,曾经跟玄磊是一对情侣,是慈安太后将这件事隐瞒了起来。
玄启几番思考之下,决定找年允芳问个清楚。玄启早就知道慈安太后跟沁太妃之间的所有恩怨纠葛,更因为慈安太后的所作所为对玄磊母子心存愧疚。他为了维护兄弟情谊,便开始冷落年允芳,甚至想找个机会,将年允芳放出宫去。
没想到不久之后,年允芳被查出有了身孕,玄启独自承担了所有的事,给了羿儿名正言顺的身份,希望将来能让羿儿继承皇位,算是自己替慈安太后,为沁太妃和玄磊做出的补偿。
然而宫中妃嫔倾轧日益激烈,年允芳因为难产元气受损,玄启便计划着用假死放年允芳出宫。之后的事,一如寒雪方才讲的一般。
“所以,王爷知道了吧,陛下不可能会害年允芳,否则,当年,年允芳跟王爷就已经依照国法被凌迟处死,陛下断不会留着王爷,等王爷今日打着光明正大的旗号来找他寻仇!”
玄磊震惊地盯着寒雪郑重的表情,羿儿,是他跟允芳的孩子!这怎么可能呢!可是,仔细想一想,每次他借口去看羿儿见到允芳的时候,允芳都是抱着羿儿,对他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来。
“可是,你如何证明羿儿是本王的骨血呢?你如何证明允芳还活着呢?”玄磊还是没有完全相信寒雪的话。
“等救出年允芳,王爷亲自去问她,不就知道本宫说的是真是假了。只是。我只知道年允芳被藏在耶律瑶的营帐里,却不知道她是怎么被藏起来的。”寒雪的话很认真,令玄磊不相信都不行。
“好,本王暂且相信你。纳兰寒雪,你最好别骗我。”
玄磊一整晚都在想,耶律瑶的营帐里,究竟怎样才能藏起一个人而不让外人知道。如果,所有的事真如寒雪所言,他发誓,一定要将萧鼎和耶律要碎尸万段!
寒雪没想到的是,玄磊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清年允芳的所在,居然做了一件比她还出格的事。
玄磊偷偷在耶律瑶的营帐里放了一把不大不小的火,虽然看起来是侍卫不小心导致失火,可寒雪知道,这是玄磊的计谋。
倘若年允芳真的被耶律瑶藏在营帐里,那么,这个方法虽然是兵行险招,但是也是最直接的方法,而且耶律瑶一定不会让年允芳出事,届时,只要耶律瑶那里有所异动,那么玄磊就一定会发现。
可是,一切都很正常。玄磊怒气冲冲地来质问寒雪,寒雪虽然肯定年允芳还活着,却不知道是不是风无痕的情报有所偏差。
然而,正当玄磊因为忧心几乎要失去耐性,寒雪却在耶律瑶的身边,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在寒雪被困在营帐里六天之后,耶律瑶突然让人带话,说她想见寒雪一面。耶律瑶的营帐虽然失火,可也只是有些地方被醺黑了,一些小摆设被烧毁,但是,营帐并没有破碎损,耶律瑶只是命人换了新的摆设,一切如常。
寒雪被带到耶律瑶的营帐里时,特别留意了耶律瑶营帐里的陈设,发现营帐里根本就不可藏一个人而不被外人知晓。这令寒雪异常苦恼。可是,耶律瑶身边的一个小婢女,却引起了寒雪的注意。
大结局 比翼双飞无尽时
少昊国的规矩跟陵轩大不相同。耶律瑶因着公主的身份,营帐也比主帅营帐大了很多,里面还有两个随身婢女侍奉。
这两名婢女,一位名叫阿紫,一位名叫阿兰,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平日里只在公主营帐中侍奉耶律瑶,若没有耶律瑶召唤,轻易不会走出公主营帐。
这两名婢女虽然看起来都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可寒雪总觉得有些奇怪。
在寒雪眼里,只有这名叫阿紫的婢女,才称得上训练有素,有资格贴身侍奉主子。比如说,寒雪跟耶律瑶谈话间茶水喝完了,只有阿紫会主动上前再为二人斟满。炉子里的炭烧没了,只有阿紫会主动上前添火。营帐的棉帘被风掀开,也只有阿紫会主动上前将掀开的缝隙合上。
但阿兰明显不一样,只有耶律瑶特别吩咐阿兰要做什么的时候,才会看见阿兰有所动作,否则,她便像是木桩子一样,直立在耶律瑶身后,一动不动。
按常理来讲,只有阿紫的行为是正常的,宫里侍奉主子的宫人若凡事都要主子吩咐才做,势必会在宫中无法站住脚跟,或是经常受到主子训斥,可是耶律瑶对阿兰的态度,却是极为精心的,更没有分毫的不满。
若说是耶律瑶太过宠爱阿兰,所以凡事都不用阿兰主动去做,眼前这个情形也实在有些太过。比如说寒雪自己对待香染,纵然寒雪对待香染跟对待其他的宫人有所差别,可以由着香染想干什么便干什么,香染自己也断不会如此不长眼见,总是要做些事才对。
当天,风无痕又来为寒雪送饭时,寒雪将心中的疑惑讲给风无痕听,风无痕这才恍然大悟,想通自己为什么明明知道耶律瑶将年允芳藏在了自己的营帐中,他却查不出人究竟被藏在哪里。
耶律瑶的心机,果然不是一般女子能比。正确的答案,便是耶律瑶将人就藏在身边,正是那名算盘珠子一样的婢女,阿兰。难怪耶律瑶不让任何人随意进出她的营帐,也不许阿兰阿紫随意出去,怕的就是万一她不在,阿兰的不正常会被人看出来。
易容术风无痕自己就在用,将一个人的脸变成另一个人的脸实在不是一件难事。而控制一个人的神智,让他只听从另一个人的吩咐行事,也是苗疆巫蛊术常见的把戏,江湖上一些歪门邪道的门派也经常用这种方法来控制人心。耶律瑶既然有噬心蛊这样已经失传百年的巫蛊奇毒,若也有能够控制人心的蛊毒,实在不是足以稀奇之事。而且,这种控制人心的蛊毒,大多好解。
翌日,风无痕寻了机会借耶律瑶之口试探阿兰阿紫,果然如寒雪描述的一样,而且,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风无痕本身就是个易容术的高手,魅影楼所有的训练中,易容术便是其中之一,他几眼便看出,阿兰的脸上和手上,果然有易容术的痕迹,她身上所中的惑心蛊,只要是内力深厚的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化解。
当夜,玄磊忍不住再来见寒雪时,寒雪便将阿兰的事细细说了一回,玄磊大喜之下,却仍保持着一分清醒的头脑。
长久以来,他心中称之为仇恨的东西,突然一下子消失不见了,玄磊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很想带着年允芳离开,可是,他也突然发现,原来这么多年,真正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他,而不是玄启。
没了与玄启刀兵相见的理由,玄磊当下允诺寒雪,他会隐忍再隐忍,直到他们找到可以安全脱离少昊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很快便由风无痕造了出来。玄磊这才知道,寒雪是因为知道少昊军营里有能带着她安全脱身的人,才敢只身前来劝他回去,他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看起来柔弱、时刻都需要人保护的小女子,难怪东方玄启会爱她至深。
寒雪留信时,在信中跟玄启约定了十日期限,十天她若不能劝服玄磊,就会跟风无痕一起回来。寒雪要玄启在第十天的夜晚,点齐人手准备接应她和风无痕。待玄启见到寒雪放出的红色烟花,就出兵相救。若见不到红色烟花,就当她已然糟了不测,从长计议。
第十天夜里,玄启一身战服,直挺挺立在瞭望楼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少昊的方向,而寒誉也是一脸沉重地站在他身边,瞭望楼下,是整装待发的两万精兵,二人皆瞪大了眼睛一眨都不敢眨,生怕自己看漏了什么。瞭望楼上,安静得只能听见两个人此起彼伏的心跳声。
忽而,朗朗夜空下,少昊军营的方向升起一团红色的火焰,灰白色的尾巴直直拖出一条痕迹,红色的火焰升到最高处,清晰地炸开成一朵红艳艳的莲花。玄启心中一紧,转身便施展轻功跳下瞭望楼翻身跳上战马,抽出腰间的宝剑威严地大声道:
“将士们,朕的云舒夫人为了化解这场战乱,不惜只身深入敌军阵营。如今,她身陷险境,是朕的士兵,就拿起武器,随朕一起去接她回来!”
“接夫人回来!接夫人回来!”士兵们对寒雪的印象极好,此时更是精神抖擞,举着武器高喊。
玄启提剑策马奔在最前面,两万精兵如洪水决堤一般,直直朝着红色火焰发起的方向冲过去。
夜幕下,平坦辽阔的戈壁荒原上,四人两马,正在疯狂地往前跑着。身后,是挥着弯刀紧追不舍的少昊士兵。寒雪没想到,最后的关头,还是被耶律瑶发现了端倪。耶律瑶也没想到,自己跟寒雪这一场智慧的角逐,她最后仍是棋差一着,输得彻底。
风无痕带着寒雪,玄磊带着已然恢复容貌和神智的年允芳,一刻不敢停歇地策马狂奔。雨点一样的箭支落在马蹄刚刚踏过的地方,留下黑压压一片痕迹!
这段距离太难熬了,四个人的心脏提在嗓子眼儿上,丝毫不敢懈怠放松。好不容易,寒雪才瞧见前方有陵轩的军队用最快的速度朝他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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