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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居民本就生活在最底层，这时又碰上了没日没夜的盘问搜查，自然是不得不放下各自手中赖以谋生的某一种活计来应付来自名义上‘天朝’下达的搜寻。甚至有些比较倒霉者，家中本来就放着那么几件可以看的过眼的瓷器花瓶摆饰之类的，若是被搜查者‘不小心’打翻打碎，那也只能是自己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他们根本不敢也没能力去得罪那些搜查者。如果胆敢开口请求一些赔偿什么的，更是会被搜查者随便找些私通嫌疑，窝藏嫌疑之类的罪名直接带回大牢，然后还得再花些钱财赎出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遵循一个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来执行的，而罪魁祸首就是剑南道节度使陈敬瑄，虽然此举遭受到了当朝宰相以及中书省，尚书省，门下省的一致反对，可如今就连禁军超过半数的兵权都掌握在陈敬瑄手中，还有谁敢冒着丢掉性命的风险去用嘴巴跟人家的刀剑相抗衡？
陈敬瑄早在出事的当天晚上就把整个行宫的醉霞宫给派亲卫封锁了起来，以至于事发两天了都没人能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而陈敬瑄则对内宣称是当天晚上有刺客潜入行宫刺杀唐僖宗，至于到底刺客是什么身份并没有直接说明。即便是这样，当朝的那些老狐狸们还是从中嗅到了一些危险的味道，毕竟数百虎卫军出城未归是实打实的存在，这是无论如何都隐瞒不了的。
虽然陈敬瑄早在当日出城的禁军中下达了封口令，那些整日里就靠着扯些家长里短来打发时间的禁军士兵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完全闭口？如今的成都府对于虎卫军出城追杀‘刺客’而导致全军覆没一个未归的事实就连街巷间的三岁孩童都已经能流利的说出口了，当朝的那些老狐狸们又岂会猜不出几分这所谓的‘刺客’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夜，原本应该沉浸在黑暗中的西城却是灯火通明，一队队的衙役，巡夜士兵以及陈敬瑄可以指挥动的禁军打着火把在这里开始了例行检查。所谓的例行检查，就是在居民已经睡下之后，突然闯进民宅搜查盘问一番，盘问的细节甚至要问到晚上吃了几粒米或者几个馒头，搜查的时候，甚至连民宅主人床上的夫人或者小妾都得提起来检验一番，就差那根本不可能藏下人的小马桶了。
这样的扰民政策其实在昨晚已经实行过一次了，所以今晚西城的居民也就都学乖了一些，每家每户在天黑吃过晚饭之后都没着急去滚床单，而是一家**眼瞪小眼的坐在厅堂的正桌周围发呆，甚至就连卧房床上的被子都叠的整整齐齐，好让搜查者更方便快捷一些，更有甚者，一些比较‘懂事’的主人则还会烧上一壶热茶等候搜查盘问，一些手头阔绰的则是会准备一些小钱，直接交给当差的请他们‘喝茶’。
有了这些准备，今夜的盘查很快就过去了，原本需要子时结束，现在却比预计的时间提早了近半个小时。不过这结果却是两大欢喜，居民们终于可以安稳的睡觉了，而那些搜查者也得到自己各自多少不一的好处向上面交了差，随后也可以去一些自己想去的地方潇洒快活了。
就在搜查者大范围撤出西城的时候，在西城的一条巷子伸出缓缓出现了两个人影，正是非要带伤出来的林枫和青龙，经过近两天的恢复，林枫的腿伤已经基本愈合，没有了毒液的侵蚀，伤口几乎是几个时辰变一个样，所以此时的林枫在将伤口包扎捆紧之后，拉着青龙两个人来到了西城。
刚刚从一座民宅墙头落下，林枫一个侧身躲到了墙后，顺势一把将青龙拉到了身旁，紧接着就看到面前不远处的拐角处亮起一道火光，那是一个刚点着的火把，随即从拐角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咒骂声：“娘的！发的什么破火把！还能被风给吹灭了！倒霉死了！”
“嘿嘿，王哥，别骂了！赶紧回去吧！娘的，今晚拿的还没昨天的一半多！真是倒霉，这种大冷天的竟然遇到的是个寡妇！要不是看她挺可怜的，嘿嘿。。”另外一个听起来极其猥琐的声音随后便跟着响了起来，特别是那几声猥琐的笑声，充满了无尽的**与下流。
“呵！不是当哥哥的笑话你，就凭你小子，最多也就是想想！我说老张啊，你若是做出些什么，你家那头母老虎估计得把你扔锅里烹了！”开始那个低沉的说话声又响了起来，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话语中却是充满了嘲笑和不屑。
听着两人猥琐的谈话以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躲在墙后的林枫和青龙相视一笑，顿时两人互相交换一个眼神，两人同时一个闪身从墙后蹿了出去，瞬间站到了那猥琐的两名衙役面前。
两个衙役被眼前突然出现的林枫和青龙吓的一愣，手中火把尖端的火焰在黑暗中一跳一跳的向上窜着，在两个衙役的眼中不仅仅有两团火，更是有无尽的恐惧与骇然，因为两人看到放在自己面前的是两把黑黝黝的唐刀，虽然不像一般名贵刀剑那般闪亮耀眼，但是从刀锋传到脖子的寒气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伴随着丝丝凉意的传达，两人终于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不停的哆嗦着身体满脸骇然的看着林枫和青龙，口齿不清的不停点头求饶：“大侠，哦，不，爷，大爷！饶命啊！”同时还用眼不停的瞥向压在脖子处的刀锋发出提示：“大爷，这玩意可真不是闹着玩的啊，有话好好说还不行么，先拿开好不好啊？”
“哼哼！知道不是闹着玩的就好！给老子老实点！”林枫冷哼着伸手抓住了那人的肩膀，手中一用力便将那人拉到身旁，不过这期间架在那人脖子上的暗枫刀可丝毫没有离开。
第四十五章 柿子总捡软的捏
林枫和青龙带着那两名衙役到了一个堆放垃圾散发着恶臭的胡同死角，在向两人盘问出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后，毫不犹豫的将两人杀死，顺便将两人的尸体给塞到了垃圾堆里，这样的天气温度下，即便是想要腐烂估计也得两三天，到时就算是腐烂了，也不一定立马有人可以意识到。
做完一切之后，两人靠在胡同边的墙壁上，趁着月色微弱的亮光看向了对方，不由的相视一笑，林枫低声笑道：“果然不出所料，这陈敬瑄还有两把刷子，竟然会在三更时分再来一次大搜查！看来这西城的百姓这几天也真让他折腾不轻啊！”
“呵呵，柿子总是捡软的捏嘛！”青龙垂头轻笑，低声对这些所谓的官员做出了经典的点评，随后仰头看着月光叹道：“哎！就是感到有些拖累了这城中的百姓，特别是西城的百姓！”
林枫诧异的望向了青龙，竟然从那撒满月光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愁容，并且还夹杂着一些复杂的神情，具体是什么林枫也不敢肯定，但是能肯定的是青龙的这番感慨是发自肺腑的，是真诚的，林枫不由的摇头脱口而出：“青龙，想不到短短半年多的时间，你的变化如此之大！”
“哦？是么？”青龙转头看向了林枫，面带一丝诧异。
“嗯！的确如此！”林枫点点头继续分析了起来：“以前的你，最起码不会有这种感慨。恐怕就连独自思考这些的情况都很少吧，或者可以说没有。你确实变了，以前的你，脸上永远都是一种阴狠嗜杀的表情，眼神中更是毫不掩饰的流露着无情的杀戮，浑身上下都散发这一股让人看到就会感到凛然的杀气！”
“嗯。。”青龙听后不由的垂下了头，沉吟半晌之后，才缓缓抬起头重新看向了林枫，脸上更是浮起一丝阳光正义的笑容：“或许是这些年经历的太多，失去的也太多。在杭州城外的事情发生之后，我也就没能力再去经历那些杀戮了！之后养伤的时候我也想过很多，之前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最终只是为了某些层面的大人物的私利而已！特别是当朱雀带着我住进汉中府之后，经过在汉中府的安逸生活，我才真正感受到了什么是生活，才渐渐明白了作为一个人，特别是一个男人，应该去做些什么！”
“嗯。。”林枫听后也沉吟了起来，片刻之后才抬头笑道：“沿路的风景很多，就看你去怎么欣赏！人生的经历很多，就看你怎么去对待了！”说完以后，抬脚走到一脸茫然的青龙面前，伸手拍了拍青龙的肩膀笑道：“现在明白，也为时不晚！走吧，回去！今晚的事情也结束了，咱们兄弟今晚不醉不休！”
“好！”青龙虽然没有完全理解林枫的话，不过也是参透一些，特别是听到喝酒之后，立马来了精神，点头应了一声，两人便肩并肩的转过拐角，快速的消失在了黑暗的街巷中。
回到北城的宅子后，朱雀在林枫房间的隔壁确实准备好了一桌酒菜，虽然相比以前的酒菜有些寒酸，只有一些牛肉烧鸡，不过对于两个地道的酒鬼来说，桌上放着的六坛美酒已经足够了。
据朱雀说，在子时的时候有过两个衙役来宅子搜查的，不过因为宅子较大不像是普通人能够住的起的，所以两人也没敢硬闯，加上朱雀出手阔绰，两个衙役也就得到不菲的好处之后欣然离去了。
了解完事情之后，林枫又专门回房间看了一次碧柳，此时的碧柳已经明显较昨天好了很多，起码已经可以从表面看出一丝血色，再不像先前那般苍白，给人一种虚弱至极的感觉。看到碧柳已经睡熟之后，林枫满意的微笑一下，走到床边俯身亲吻一下碧柳的额头，便又轻步离开了房间。
当晚，林枫和青龙两人直喝到第二天大亮才各自回房休息，除去那六坛美酒，两人又在朱雀的第四次催促下让其又搬来两坛，并且保证最后两坛，不过最后也确实是最后两坛，因为两人离开房间时已经开始走路发飘了。
期间两人聊了很多以前的事情，青龙甚至把小时候被收养然后整日接受魔鬼般的训练都说了出来，其后还讲过很多为田令孜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无非就是些暗杀反对派的官员示威之类的。
后来两人还互相吹捧一番对方的身手如何如何，特别是青龙还拍着胸脯指着头顶说整个大唐都没有一个州县能比的上汉中府的情况，还说自己如何如何佩服林枫的治理能力，简直是文武全才，就算是当朝宰相都不如。
开始的时候林枫还有些羞愧，不停的摆手推脱，随着大口大口的酒肉下肚，后来也就索性不再推脱，只要是青龙开口佩服的，一律点头应声，照单全收，并且还丝毫没有脸红的意思。
最后，有些喝高的两人还开始拿着筷子在半空来回挥舞，开始起了文人墨客喝酒之后经常所做的指点江山。只不过文人墨客是喝酒之后才指点江山，并且还会适时的题一首诗，手中拿着的是毛笔或者扇子一类的物品。而林枫和青龙则是边喝酒边指点江山，不仅没有什么大手笔的豪诗，更伤大雅的则是两人便扯着鸡骨头或者提着筷子。
一顿酒肉下来，两人的关系更进了一步，两人之间那层看不着的薄膜似乎在无形中也已经完全消失，两人心中的芥蒂也似乎随着美酒的下肚而渐渐冲淡散去了。后来两人更是来了一场古人非常喜欢的结义，不过因为身份的原因，在青龙的执意要求下，青龙虽然年长，但是依旧称呼林枫为枫哥，而林枫则是执意称呼青龙为兄长。最后，两人也互相执拗不过，只好互相都称对方为兄长。
在天大亮的时候，酒也喝完了，肉也吃完了，两人不约而同的打个饱嗝，随后相视一笑，齐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异口同声的冲对方笑道：“睡觉去！”说完以后，两人更是仰头放肆的大笑起来。
这让端着两碗清粥刚刚进门的朱雀看在眼里很是无奈，不过最后还是再朱雀的一再强迫下，两人先后将各自的那碗粥喝光，然后才逃离了朱雀的束缚得以出门回房。
站在房间外的走廊上，林枫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同时还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抬头眯眼看向了清晨初生的太阳，感受到撒落在脸上的日光带来的丝丝暖意，林枫不禁嘴角扬起，露出了满足的笑意。
第四十六章 准备出城
一觉醒来，林枫发现碧柳竟然坐在自己身旁，猛的转头看了看身侧，竟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他不禁疑惑的挠了挠头，满脸不解的看向了一脸笑意的碧柳：“我怎么会在床上？我记得我在地上啊！”说着林枫还用胳膊撑起身子看向了地面，确实发现地上还有他自己整理的地铺。
“嗯，我醒来后发现爷睡在地上，结果我就去叫爷了，然后就搀扶着爷上床来了！”碧柳眨巴两下眼睛，仔细想了想才答话，随后还关心的补充了一句：“爷，您头疼么？我给您端茶！”
林枫正要开口阻止，就见碧柳一转身就从床边的火炉上端来了一杯温茶，随后也就没再说什么，接过茶水咕咚咕咚就喝光了。
“爷，您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么？为什么突然会喝这么多酒？”碧柳现在的表现也随着林枫态度的变化而变的随意起来，根本不再像以前那么拘束，所以有什么心中疑惑的好奇的也就直接开口询问了。
“嗯？”林枫躺回到床上，似笑非笑的看着碧柳反问道：“谁告诉你说遇到不开心的事才会喝酒？这是遇到高兴事才会喝酒！”说完以后，林枫顿了一下，回想了一下在两当城时的那次醉酒，转了转眼珠子，又点了点头补充道：“当然，如果有烦心事，偶尔也是会喝这么多酒的！”
“那，爷遇到什么开心事？能给奴家说来听听么？”碧柳略微迟疑一下，最终还是笑着开口了，同时还伸出双手抓住了林枫的胳膊，似乎生怕他不同意一样。
“嗯？”林枫沉吟一声，总是内心感到些许不对，皱着眉头响了片刻，就在碧柳以为林枫是生气的时候，林枫终于抬手一拍脑袋惊呼道：“想起来了！你以后别叫我爷，也别自称什么奴家！”
“啊？”碧柳显然没能跟上林枫的跨越式思维，顿时呆呆的愣住了身子，双眼直瞪瞪的盯着林枫，半晌以后，她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同时原本带着一丝笑意的脸蛋被无情的落寞所占据，碧柳怯怯懦懦的低声询问：“爷，您是打算把我卖掉？或者是送人？”
“啊？”这下轮到林枫跟不上思维了，一时间愣在了那里，片刻之后，当他看到碧柳垂下的面孔滴下的两滴泪珠后，才渐渐对碧柳刚才的话有了一丝了解！原来碧柳认为让她换称呼是表明自己以后就不是她的主人了，所以碧柳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林枫是要将她卖掉或者送给别人了。
这该死的封建礼教！林枫在心中暗暗咒骂一句，不过手上却没敢停下，忙起身伸手揽住了碧柳的身体，当他感到怀里碧柳的躯体不停颤抖时，不知为何竟然内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似乎是真的要失去什么宝贵的东西一般。
“不是，不是！你听我给你解释！”林枫一只手轻拍碧柳的背部柔声安慰，另一只手不停的擦拭着碧柳眼角不停涌出的泪水：“我没想要卖你！更不可能送给别人了！我只是不习惯这个称呼，所以才让你改的！都怪我刚才没说清，你可别哭了，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呢。乖啊，先别哭了！绝对不会卖掉你的，更不可能送别人！我发誓，发誓还不行么！”
说着林枫就要松开碧柳抬手发誓，被松开的碧柳突然转身抱住了林枫，一直手还将林枫抬起的右臂按了下去，只不过她的身体还在不停的抽泣着，迟迟不能开口说话，林枫也只好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