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跺了跺脚,脚下的一块青砖碎成数块。
……
钟意房间。
钟意看完了唐宁的一篇策论,说道:“文法不对的地方,我都帮你划出来,改正过了,你先看看,有什么地方还不理解的,晚些时候再说。”
唐宁的目光怔怔的望着前方,有些失神。
钟意见他这副样子,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问道:“想什么呢?”
唐宁回过神来,看着她问道:“小时候有没有人欺负过你和夭夭?”
钟意看着他,疑惑道:“忽然问这些做什么?”
唐宁想了想,说道:“好奇。”
钟意想了想,说道:“一开始的时候,是有……”
“后来呢?”
“后来一些人被夭夭打落了牙,一些人被她打破了头,还有一些人被她踢断了肋骨……”钟意想了想,说道:“从那以后,就没有人欺负我们了。”
唐宁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原来她小时候就那么厉害……”
钟意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唐宁摇了摇头,将那张改过的策论拿起来,说道:“我先拿回去看看,晚上再来找你。”
他走出钟意的房间,先遣晴儿跑过去看了看,再三确认他的院子里没有人,然后飞快的跑回自己的房间,将门窗关紧,这才长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小时候欺负她和钟意的人被她打掉了牙踢断了肋骨,长大以后占了她便宜的人她会怎么对待?
砍了他的那只手?
或者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唐妖精曾经发过誓,对于占了她便宜的男人,要么杀了他,要么嫁给他,她应该是不会杀自己的,那会不会以身相许?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啊……
唐宁叹了口气,如果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刚才就干脆认输算了。
不过说来也怪,他刚才能临时想出那一招,反败为胜,也完全是福至心灵,灵光一闪,这是不是说明,他其实也有成为武林高手的天赋?
他坐在桌旁,仔细的回忆起刚才的那一幕,倒水的时候,发现桌子有些晃,应该是那几本册子没有垫好,唐宁俯下身子,重新调整了一下,趴在桌子上继续思考。
通过他战胜唐妖精的这件事情,应该可以证明,他还是有习武的天赋的,也没有唐妖精说的那么差……
……
唐宁有两天没见过唐夭夭了,却再次见到了李天澜。
楚国使臣来到灵州,自然是自州试结束之后,灵州官府遇到的头等大事。
自古以来,哪怕是两国之间的关系恶劣,对于敌国的使臣,也会拿出极好的态度。
无礼不立,这是作为一个大国,必须具备的礼仪。
更别说楚国和陈国互为友好邻邦已经有很多年,在灵州,面对楚国使臣的时候,灵州地方官员要拿出足够的待客之道。
虽然他们心中也巴不得楚国使臣快些离开,但只要对方在灵州一日,他们便要优待一日。
所以当那名叫做李蓝的使臣拜访钟府的时候,作为永安县令的钟明礼必须放下衙门里的事情,全程作陪。
县衙门口,李天澜看着钟明礼,说道:“钟大人事务繁忙,就不用再管我了。”
虽然县衙里的确积攒了很多事情,但却都是一些杂事,楚国使臣指明他作陪,这才是他现阶段最重要的公务。
钟明礼摇了摇头,说道:“无妨,衙门里事务不多,李大人对灵州不太熟悉,本官也正好没什么事情……”
“不是还有唐解元吗?”李天澜偏过头,看着从钟府走出来的唐宁,说道:“不好意思耽搁钟大人,不如就让唐解元陪我四处走走吧。”
钟明礼用诧异的目光看了她一眼,片刻才看向唐宁,招了招手,说道:“宁儿,你过来一下。”
……
唐宁就知道这位小李大人不会善罢甘休的,居然用上了曲线救国,兜兜转转了一大圈,还是麻烦到了他这里。
他已经不用再怀疑对方的居心了,傻子都能看出来,她对自己一定有什么企图。
这让唐宁很为难。
对方是楚国使臣,虽然武国和陈国是兄弟邦国,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别说异姓兄弟。
而且她是女人,顶多算是兄妹,或者姐弟。
从家国大义上讲,他也不该和她走的太近。
不仅如此,她虽然明面上表露出来的性别是男人,但唐夭夭钟意和苏如都知道她是女子。
作为一个有家室的人,从贞洁清白上讲,他也要和她保持距离。
唐宁看了看他,问道:“李兄想去什么地方?”
既然岳父大人将这个导游的任务交给他了,唐宁多少都要做做样子。
李天澜随意道:“随便走走,唐解元去什么地方,我跟着就行。”
“我准备去吃早饭。”唐宁走的方向是三叔的早点铺子。
虽然他在钟府已经吃过早饭了,但是经过了一番剧烈的运动,现在又饿了。
李天澜笑了笑,说道:“今天出来的急,还没有来得急吃早饭,正好一起。”
三叔和三婶从苏家村挑了两个小姑娘,帮他们打打下手,两个小姑娘都是勤快人,将店铺收拾的一尘不染,干净异常。
“三叔,来碗豆腐脑。”唐宁坐在店铺里面,对在里间忙碌的三叔说了一声,又看向李天澜,问道:“李兄吃点什么?”
李天澜想了想,说道:“和唐解元一样,一碗豆腐脑吧。”
唐宁又问道:“李兄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
李天澜略一思忖,说道:“甜的。”
唐宁对一个小姑娘挥了挥手,说道:“俏儿,两碗豆腐脑,一碗甜的,一碗咸的,再来一屉包子。”
“好的,小宁哥。”俏儿笑嘻嘻的去准备了。
李天澜在唐宁对面坐下,看着他,问道:“再过几个月就是省试了,唐解元准备何时赴京?”
“等到明年二月吧。”
李天澜想了想,说道:“此次州试,未能一睹唐解元风采,明年二月应是不会再错过。”
唐宁诧异的看着她,问道:“明年二月你还没回去?”
李天澜看了他许久,问道:“我有什么地方得罪过唐解元吗?”
唐宁摇了摇头,他心胸宽广,她在鹿鸣宴上烦他的事情,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上次他和唐夭夭相看两厌,吐的昏天黑地的时候,她还想伸出援手来着。
更何况,唐夭夭比她腿长,她比唐夭夭雄伟,虽然互有缺点,但都是唐宁喜欢的类型。
只是,无论是从家国大义还是家庭小义上来说,他都不能和李姑娘太过亲密。
李天澜看着他,问道:“既然没有得罪过唐解元,唐解元为何如此拒人千里?”
唐宁是想和她保持距离的,但被人当面指出来,就有些尴尬了。
俏儿将两碗豆腐脑放在桌上,笑吟吟的说道:“小宁哥,豆腐脑来了。”
唐宁看了看桌上两碗豆腐脑,目光再次看向李天澜,叹了口气,说道:“因为你喜欢吃甜豆腐脑,我喜欢吃咸的。”
自古甜咸不两立,道不同,不相为谋……
第八十九章 三日之期()
豆腐脑是甜是咸,兹事体大,为此仗义死节,在所不惜。
李姑娘根本想象不到,因为豆腐脑的口味问题,甜党和咸党在几百年后掀起了怎样的交锋。
李天澜吃了一口甜豆腐脑,然后目光平静的看着唐宁。
显然,唐宁刚才的理由并不能使她信服。
“豆腐本无味,甜咸自取之。”唐宁摇了摇头,说道:“开个玩笑而已,不必在意,你我无冤无仇,我又怎会无故的拒人千里,今天我请客,李姑娘可以吃三碗。”
虽然是唐宁请客,但是三叔肯定不会收他的钱。
这样一来,如果李天澜吃的超过了三碗,他就会心疼,他一心疼,就一定会在唐宁耳边唠叨。
李天澜没有再继续纠结下去,转移话题道:“陈国的州试之难,我早有耳闻,第一场将十余科汇集在一起,由考生自行斟酌,乃是诸国首创,能答完且答对所有的题目,自陈国建国以来,也只出现过一例,唐解元年纪轻轻,便能做到这一点,如此天赋,实在是让人佩服。”
“也不是什么天赋……”唐宁谦虚的一笑,说道:“我只是将别人喝茶的时间都用在读书上了。”
“唐解元还是一如既往的谦虚,州试第一场的确是可以通过勤奋位列榜首的,但第二场和第三场,只有勤奋怕是不行。”
李天澜看着他,说道:“尤其是第三场策论,涉及治水,防疫,情理与法理,一般人能答好一道,便已是难得,唐解元却能引得三位协考同时称赞,千余考生中,也只有你一人做到。”
唐宁这个时候才发现,李姑娘比唐夭夭强的不止一点,唐妖精就从来不会这么说话,她不会夸自己勤奋,更不会承认他的天赋,她只会怀疑他的耐力。
他看着李天澜,客气道:“李兄十七岁就是状元了,在你面前,还有谁当得上是人杰?”
做人要有礼貌,当别人夸你的时候,最好的做法,不是谦虚,而是立刻来一波商业互吹。
除此之外,他对李天澜的身份还有些怀疑,无论是陈国还是楚国,女子都是不能参加科举的,她能以女儿身成为楚国状元,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这其中不会是有什么黑幕或是暗箱操作吧?
李天澜看着他,说道:“那也比不上唐解元博学,治水、医道、律法、破案样样精通。”
唐宁笑了笑,说道:“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博学,其实都是略懂而已……”
“唐解元又自谦了。”李天澜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刚来灵州的时候,就听说唐解元机敏过人,屡破奇案,这些难道都是传言?”
“虽然不是传言,但也有些夸大……,破案这种事情,我真的不太懂。”唐宁的豆腐脑已经吃完了,他到现在还没有摸清李姑娘的套路,她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又是安排巧遇,又是曲线救国的,难道就是为了夸自己?
不过有一点肯定没错,那就是千万不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否则他的身边就会立刻围绕五百只鸭子,这一点他已经深有体会。
吃完早饭,唐宁便陪着她一起在街上散步,左右无事,就当是消食了。
压马路这种事情,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时间就过的非常快,遇到不对的人,每走一步都觉得是煎熬。
唐宁和李天澜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楚国使臣下榻的驿馆。
“我就送李兄到这里吧。”唐宁看着她,笑道:“改日再见。”
李天澜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片刻之后,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轻声道:“故意的吗?”
那名楚国的中年使臣从远处走过来,看着她,问道:“大人,套出他的话了吗?”
李天澜摇了摇头。
那中年使臣沉思了片刻,说道:“我们只要密切监视水部的动向,就知道他到底向陈国朝廷献了什么策,陈国荆江水患已久,想必很快就会有行动……”
他的话说到一半,语气又忽然一顿,看着李天澜,说道:“但这需要时间,不如,我们干脆将那唐宁……”
李天澜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不必了,此事我自有主张。”
见她已经开口,那中年使臣也不再多言了。
他对李天澜拱了拱手,走向驿馆的时候,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
他的脚步忽然顿住,猛地看向腰间,有些难以置信的四下里摸了摸。
下一刻,他便呆立当场,脸色立刻变得苍白。
李天澜看着他,疑惑道:“怎么了?”
中年使臣的脸色已经变的慌乱,颤声道:“印鉴,印鉴丢了!”
……
灵州驿馆变的一片慌张,鸡飞狗跳的时候,唐宁已经回到了家里。
钟明礼看到他,诧异道:“李大人呢?”
唐宁抬起头,说道:“送回驿馆了。”
钟明礼更加诧异:“这么快,你们都干什么了?”
“请他吃了一碗豆腐脑,散了会步,就送他回去了。”唐宁实话实说。
钟明礼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却也不再多问了。
唐宁向自己的院子走去,他哪有时间陪李姑娘散步,唐姑娘的事情她还没有解决呢。
这件事情一天不解决,他的心就一天不能放下来,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掉几颗牙或者断几条肋骨。
问题在于唐妖精这几天故意不见他,让他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他来到墙根,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打算先探探敌情。
他探出头,目光向唐夭夭的院子望去,看到她踩着石头,攀上了院墙。
两双眸子对了个正着。
偷窥本来就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比这更羞耻的事情是对方也在偷窥,两个人互相看到。
唐宁能够感受到唐夭夭的呼吸喷吐在他的脸上,气氛逐渐向着更加尴尬的方向蔓延。
“对不起。”先打破尴尬的是他。
唐宁目光诚挚的看着她,说道:“那天我不是故意的。”
唐夭夭的表情怔了一瞬,随后就变的慌乱,在听到唐宁说起那件事情的时候,脸色更是有些发红。
她跳下石头,从另一处跳上院墙,落在唐宁的院子里,很大方的摆了摆手,说道:“拳脚无眼,习武之人,不拘小节。”
她这么说,唐宁心里反而更加忐忑了。
这不是唐妖精,她要是不听他解释,直接和他动手,他心里可能会安定些。
她将指节捏的咯吱直响,说道:“来吧,让我看看你这两天有没有什么进步。”
唐宁摇了摇头。
唐夭夭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我还像那天那样让着你。”
唐宁继续摇头,让不让还不是由她说,她就是想找机会一报袭胸之仇,唐宁不傻,他以后自己练就好,不需要唐妖精喂招。
唐夭夭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看着他,问道:“你那一招,是从什么地方学的?”
唐宁疑惑道:“哪一招?”
唐妖精看了他一眼,目光略有不善,唐宁想了想,立刻道:“你说那一招啊,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忽然就用出来了……”
他看着唐夭夭,问道:“你说,这可不可能是我天赋异禀,自创的招式?”
唐夭夭看着他,扯了扯嘴角,“呵呵……”
唐宁能够理解唐夭夭,她可能有些接受不了自己天赋比她好的事实,这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无论如何,她好像都不准备计较上次的事情了,唐宁也稍稍放下了心。
他回到房间,开始做今天的策论练习,他要尽快写好,然后等到晚上去钟意的房间让她帮自己纠正文法……
他坐在桌前,提笔写下第一个字的时候,义安县衙,义安县令赵知节的眉头皱了起来。
楚国使臣在他的辖区之内丢了银子。若只是丢了银子,也还好说,但据那使臣说,除了银子之外,他还丢失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东西,那件东西,不能出任何差错。
使臣之事无小事,董刺史已经对他下了死命令,三天之内,必须破案。
赵知节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要是不能破案,别说他一个小小的义安县令,就连董刺史自己都难辞其咎。
他站起身,看向身旁的一名捕快,沉声说道:“将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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