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夭夭撇了撇嘴,“不用化成灰,她换件衣服你就认不出来了……”
唐宁看着她一眼,说道:“我们走吧。”
董明俊本来还想张嘴再嘲讽两句,唐宁目光淡淡的瞥了他身体的某个部位一眼。
这一眼,董明俊只觉得裆下发凉,浑身寒毛直竖,似乎就连那个部位都抽痛了几下,话到喉咙,再也说不出来了……
直到唐宁等人走远,他身旁才有人轻轻推了推他,诧异道:“董公子,你没事吧?”
董明俊身上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这才消失,只觉得那家伙刚才那一眼有些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让他想想就觉得下体又开始作痛……
他有些愤愤的看了某个方向一眼,挥手道:“我们走!”
……
回去的路上,唐夭夭诧异道:“居然就这么走了,姓董的改性子了?”
唐宁只顾走路,刚才耗费了太多的精力,他有些饿,极其想念家里的那一顿丰盛饭菜。
钟意和苏如看了看一言不发的他,面露担忧。
唐夭夭却是没有停下,自顾自的说道:“我听人说啊,姓董的前两天逛青楼的时候,那个,那个……,总之,我表姐那天晚上那一脚,踢得真狠……”
听到她的话,唐宁顿时来了兴趣,看着她,好奇的问道:“他逛青楼的时候怎么了?”
“就是,就是……”唐夭夭组织着语言,有些为难,目光望向唐宁的时候,眼前忽然一亮,说道:“就和你早上一样!”
唐宁心道不会吧,他那一脚,居然踢的刺史公子硬不起来了,难怪他那么恨唐夭夭的表姐……
等等……,他早上怎么了!
什么叫和他早上一样!
唐宁用杀人的目光望向唐夭夭,今日之仇,来日必报!
方小胖咬着手指头,扯着唐宁的袖子问道:“青楼是哪座酒楼,我怎么没有去过,那里面有什么好吃的?”
唐宁捏了捏她的圆脸,说道:“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
“哦……”方新月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抬头问道:“那唐宁哥哥,你早上怎么了?”
……
唐宁早上在院子里进行深蹲跳,他的这具身体还是很文弱的,需要多加锻炼。
州试已经过去,他也就彻底的不再去想这件事情了。
考完策论之后,岳父岳母都没有问他考的怎么样,似乎是所有人都选择性的忘记了这件事情。
纵然前两场他都能够用开挂的方式安然度过,但这最后一场,极具这个时代的特色,他短时间内,还是无法适应。
灵州贡院。
阅卷的考官们起了一个大早,用过早膳之后,才不急不缓的向批阅试卷的小阁走去。
州试已经结束,经过了两场的筛选,考生已经不足一千,平均分到一位考官手中的试卷,不过数十,他们有着充足的时间慢慢批阅。
梁栋来的很早,他先是将自己手中的试卷翻阅了一遍,没有看到熟悉的字迹,心中有些失望。
他非常想看看,那个妖孽的策论答得如何,但看来这一次,他的试卷,是分到别的考官那里了。
失望归失望,他调整调整心情之后,便坐下来开始批阅。
经过两次筛选,留下的学子,素质显然更高,他翻开第一份的时候,看了一会儿,脸上就露出了满意之色……
与此同时,此处堂内的另一处,一位考官看着面前的一份试卷,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毫无章法,狗屁不通,简直是狗屁不通!”他不仅皱起了眉头,脸上甚至露出了愠怒之色:“此人到底是不是读书之人,写的是什么狗屁文章,便是八岁幼童也要胜他一筹,这样的人也能通过前两场,莫不是做了弊!”
王硕心中十分愠怒,就拿这第一道策论来说,谈治理水患,他既不歌颂圣人的功绩,也不引经据典,简直是乱写一气,文笔幼稚,没有任何章法可言……
“裁弯取直”是什么东西,“植树造林”和治理水患又有何关系,这一道策论,哪怕是寻常学子,闭着眼睛也能写出来胜过这一篇千倍百倍的文章,他阅卷多年,从未见过这样拙劣的策论。
本着负责任的态度,他又看向了第二题。
防治瘟疫,多喝热水?
他已经不用再看下去了,顺手将这张考卷放在右手边……他放在右手边的,都是劣等不中的试卷。
他重新取过一张试卷,此考生第一题先歌颂了大禹的功德,引经据典,又肯定了当代治水的举措,提出几点看法,文章写得花团锦簇,当取!
看完了这一张试卷,他的心情才好了一些,在试卷上画了一个圈之后,将之放在左手边,代表这是他向主考强烈推荐的考卷。
有几人从门外进来,堂内的考官抬头看了看,纷纷起身,抱拳行礼。
为首的两人,是本次州试的主考,方王两位大人。
他们身旁,还有三人,所有的考官已经认识过了。
这三位并不算是考官,不过,自数年前科举改制之后,但凡策论试卷,除考官外,还会设有三位协考。
这三位协考,必定是精于某道,他们的意见,对于主考至关重要。
这三道策论涉及治水,律法,防疫,所请协考,也是各有来头。
水部郎中,张昊。
京东路提刑,宋千。
太医丞,凌一鸿……
第六十九章 策论激辩!()
【ps:水部是工部的内部部门,掌航政和水利。】
从门外走进来之后,方鸿对三人拱了拱手,说道:“劳烦三位同僚了。”
此次州试的考官,大都是从礼部和吏部抽调的,他们或许能分辨的出来考生的文采如何,但要分别出策论的优劣,定出先后,还是要靠这三位协考。
凌一鸿负责审阅有关疫情控制的第二道,拱了拱手,说道:“分内之事,方大人客气了。”
京东路提刑宋千与方鸿是多年的至交好友,和他则没有那么客气,微微点头,拿起了一叠考卷。
方鸿看向水部郎中张昊,说道:“有关治理水患的这道策论,就麻烦张郎中了。”
张昊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不过就是些马屁文章,有什么好看的,难道还能真指望他们去治水不成?”
方鸿有些无奈,水部此次将张昊派过来,他就知道会出一些事情。
这位张郎中,虽然官职不高,但在兴修水利,治理水患上,却是有真本事的,只不过他平日里为人太过清高自傲,脾气又倔又硬,对于近些年朝廷策论取仕的现状,极为不满。
张昊认为,近些年来,科举的策论早已失去了策论的本意,太过注重于文章本身,反而忽略了最重要的“策”,仕子们文章写得花团锦簇,但通篇下来,都是些空话套话,最后取的,都是些只懂怎样写文章,不懂如何治国的庸才。
科考中的这些问题虽然存在,但方鸿却认为,没有张昊说的那么严重,摇头道:“张郎中此言差矣,考生之见识与学识,参差不齐,也未必都像你说的那样……”
他从桌上拿过来两张试卷,说道:“这两份,都是今年策论的优秀之作,张郎中且看看。”
张昊虽然不觉得这些考生能想出什么有用的方略,但也知道方鸿不仅是主考,也是吏部侍郎,他的面子,还是要稍微给一些的。
他接过两份试卷,看了看之后,脸色稍稍缓和,却还是摇头说道:“只是重复前人的东西而已,看似头头是道,实则毫无用处,鸡肋至极。”
方鸿摇了摇头,说道:“州试考生,大都是些年轻学子,张大人总不能将他们与水部官员相比。”
张昊最终还是退了一步,坐在属于自己的那张桌旁,便算是屈服了。
毕竟这是州试,事关重大,他心中就算再不满,也要服从朝廷的安排。
他坐定之后,拿起一张白纸,若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优秀的策论,也好记录下来。
虽然这个可能几近于无。
他望向身旁的一名考官,问道:“这位同僚,你那里可有落卷?”
落卷便是未被录取的试卷,他需要几张垫在桌上。
王硕点了点头,将刚刚批阅过的几分落卷递过去,其中便包括那一份“狗屁不通”的考卷。
“多谢!”
张昊拱了拱手,接过试卷,将其垫在桌上,目光不经意的一扫,看到了最上面一张考卷上的几个字。
“……有益防洪,加快航运……”
张昊表情怔了怔,不由的坐直了身体。
水部的职责不仅是兴修水利,作为水部郎中,洪水的防治,船舶航运,渔捕运漕,都是他的分内之事。
几个月前,朝廷关于荆江的防洪和航运一事,便已经向工部下了命令,尚书大人不懂治水,作为分管此事的水部郎中,张昊几乎是独自抗下了所有的压力。
这期间,他翻阅了无数典籍,实地考察数次,都没有想出一个好的方法,此次刚刚回京,就被调来灵州担任协考了。
防洪和航运这两个词,一经出现在他的眼里,便再也不能忽视。
他将那份落卷拿起来,目光投上去。
没有提到大禹治水,也没有歌颂朝廷这些年在治水上取得的成就,开门见山的罗列出一条条……,疏浚、塞支强干、源头治理,减少泥沙来源……
张昊没有漏过一字一句,因为这一道策论,此人根本没有写一句废话,这才是真正的“策”!
这是一份与众不同的考卷,水部这些年来,为了治水,做了不少努力,他们没有一味的按照古往经验治水,也做了不少创新。
这些年来,他们一路磕磕绊绊,想出了不少新的治水方略,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进行试验之后,发现了每一种方法有优点,也有缺点,每一种方法都需因地制宜,综合考虑。
他们为了得到这些结论,付出了太多的代价。
现在,这些结论,就明明白白的躺在他面前的纸上。
水部是不会将这些东西公布出去的,因为就在他离开京城之前,水部内部,对于这些结论,还有不小的争议。
这道策论的最后,还举了一个例子。
关于荆江某条江段的防洪和航运,应该采取何种措施。
这是一个张昊没有听过的词语,“裁弯取直”。
考卷上详细的写了裁弯取直的优点和弊端,说的张昊心花怒放,只要能有效防洪,改善航运,这些弊端都是能够接受的……
可纸上写了这么多,就是没有说“裁弯取直”是什么。
荆江某条江段的防洪和航运问题,已经困扰了张昊好几个月,他正看得兴起,就像是长达数个月的黑暗中忽然射出来一道耀眼的光芒,让他朦朦胧胧似有所悟的时候,这条光芒又消失了。
“岂有此理!”
他本就是容易暴怒的脾气,心中一股无名火起,狠狠的拍了拍桌子,猛地站起来。
方鸿就在他前面的桌旁,正在审阅被诸位考官推荐上来的考卷,身后传来的异响吓了他一跳,转过头,诧异问道:“张侍郎,你这又是怎么了?”
张昊余怒未消,指着那张考卷,连声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在他身旁的王硕见他指着那张落卷,笑道:“张大人也觉得此人写的实在是狗屁不通?”
张昊看着他,瞪眼道:“你说什么!”
王硕被他吓了一跳,站起身,诧异道:“此人文章写的毫无章法,可谓狗屁不通……”
“你懂个屁!”张昊脾气耿直,即便是在朝堂上,也分毫不让,指着王硕,大声道:“他写的要是狗屁不通,其他人便连狗屁都不如,我告诉你,这里所有的考卷加起来,也不如他一个!”
王硕也被激出了火气,怒道:“此人文章没有章法,策论之中,竟夹杂白话,这里随便拿出一张考卷,也比他强上百倍千倍!”
“章法?”张昊看着他,冷笑道:“你说的章法,就是从头到尾,只知阿谀奉承,满篇空话套话的鸡肋文章?”
“此人就不是满篇空话套话了?”王硕冷哼一声,目光看向凌一鸿,抱拳道:“凌大人不妨看看他这第二篇策论写了什么?”
王硕记得清楚,第二篇策论问的是如何防疫,他竟答出了多喝热水,若是喝水能治病,要这天下的大夫还有何用!
凌一鸿接过那张考卷,看向了策论第二道。
这一看,便是许久。
王硕等不及了,看着他问道:“凌大人,如何?”
凌一鸿心中正好奇这字迹看起来怎么那么熟悉,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此人之文章,的确毫无章法。”
张昊面色沉下来,王硕脸上露出笑容。
凌一鸿放下考卷,说道:“但若是不论文章,只看策论,论如何防疫,如何控制疫情,本官看过的所有考卷加起来,也抵不过这一篇。”
王硕脸上的笑容僵住。
第七十章 无名英雄()
“一派胡言!”王硕看着凌一鸿,大声道:“凌大人不要以为本官不懂医术,防疫和多喝热水有何关系?”
凌一鸿摇了摇头,说道:“《黄帝内经》有云,病至而治之汤液,饮用热水,可助阳气,行经络……,更何况,王大人难道只看到了“多喝热水”,没有看到除了多喝热水之外,他还写了诸多疫病的防治与控制之法?”
王硕皱眉道:“凌大人也认为这是一篇好文章?”
凌一鸿摇了摇头:“本官说过,若单以文章论,此文文笔稚嫩,章法全无,只能算作劣等。”
说到这里,他的话音却又一转,说道:“但若不论文章,只看策论,此文当为上上佳。”
京东路提刑宋千也早已拿起了这份颇具争议的试卷,看了看之后,点头道:“凌大人说的有道理,此人文章稚嫩,但策论却是与其他考生不同,没有半句虚言,条条落到实处,这篇文章中的很多想法,和本官不谋而合,不管这份考卷取与不取,本官也都要见见这份试卷的主人。”
“为何不取?”张昊皱起眉头,质问道:“这一场考的便是策论,既然两位大人都说了,他的策论可定为上上佳,为何不能取?”
王硕挥了挥手,不容置疑道:“即便是他的策论有可取之处,但文章实在太过劣等,取之不足以服众!”
“这样的策论不取,那什么样的策论该取?”张昊眼中已经升腾出火焰,指着王硕,大声道:“像王大人这样只懂文章,不懂治国的人才该取吗,朝廷要的是治水的人才,不是不学无术,只懂得写文章的学究!”
这已经是被人指着鼻子骂了,王硕气的胸口起伏,指着他,颤声道:“你……”
张昊的愤怒却并没有平息,愤慨道:“荆江水患,一条有用的治水之策,能够为朝廷节省数十万两赈灾款项,能够节省多少人力物力,能够挽救多少无辜性命,这些你王大人算过吗?
他气的手都在哆嗦,愤然道:“若是你王大人凭借着几篇锦绣文章便能治理水患,我张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当着天下人的面,向你王大人磕头认错!”
王硕胸口起伏,面色涨红,哆嗦道:“你,你……”
张昊的愤怒已然达到极致:“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在,才让朝廷错失诸多人才,庸臣误国,庸臣误国啊!”
“你,你……”王硕只觉得两眼发黑,扶着桌子,身体摇晃,险些摔倒。
张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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