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居的湖景不错,天气适合时,会有不少人在湖中泛舟,如今元宵未过,天气还有些冷冽,人们大都站在湖中水榭上观景。
湖心亭处,原本欣赏湖景的客人被赶了出去,碍于那些人的身份,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义阳公主坐在亭中,一名侍女从碟中取来蜜饯,小心的喂到她的嘴里。
她的气色看起来不错,自唐宁从江南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找过她的麻烦,担惊受怕了一阵,她才逐渐意识到,他似乎是真的将自己忘了,除了平日里避着唐宁之外,做事又恢复了之前的肆无忌惮。
独占了湖心亭之后,她满意望着湖边的岸景,目光移至某处,她的眉头皱了皱,说道:“那两个人是干什么的,站在那里真煞风景,去赶他们走……”
公主府的一名管事目光望过去,表情先是一怔,仔细瞧了瞧之后,有些惊异的开口道:“公主,那个人,不是当年的那个御史……”
义阳公主看了他一眼,问道:“什么御史?”
那管事走上前,立刻道:“公主忘了吗,一年多前,就是他在金殿上弹劾公主,害的公主被陛下训斥……”
“什么,居然是他!”义阳公主对此事还有些印象,猛地站起身来,目光望过去,愤怒道:“他不是被赶出京师了吗,谁让他回来的!”
她纵横京师多年,还从来没有哪位御史敢当着满殿朝臣的面弹劾她,让她被父皇训斥,在所有人面前丢了面子。
这种耻辱,她向来是要报的,于是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御史,便被她设法贬去了江南,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京,岂料这才过了一年,居然又在京师遇到了他……
这些时日,义阳公主被唐宁欺负的极惨,几个月里,她不能吃肉,不能见荤,不能行房事……
她的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却又不敢找唐宁的麻烦,担心他又放她的血,但一个小小的御史,她还是能随意揉捏的。
安排下人去处理这件事情,不是她的行事风格,义阳公主站起身,咬牙道:“走,过去看看!”
……
天然居,湖边树下。
张炎生啧了啧嘴,说道:“唐兄的本事,不仅在朝堂,还在内宅,当初在灵州之时,第一才女就没有逃脱他手,来了京师,第一美人也被他收入府中……”
徐清扬叹了口气,说道:“唐兄家中已有四房妻妾,你我二人却还未成家……”
张炎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大丈夫何患无妻,你我共患难这么久,彼此扶持照顾,不也一样过得很好?”
徐清扬笑道:“所幸还有炎生你……”
他话音未落,目光不经意的瞥向某处,面色忽然一变。
张炎生察觉到了他的表情变化,诧异道:“怎么了?”
“快走!”徐清扬地上说了一句,抓着他的手腕,大步向前方走去。
几名公主府的护卫拦在他们面前,那名公主府的管事看着他们,似笑非笑的问道:“两位,这么着急走做什么,不知道见了公主要行礼吗?”
徐清扬和张炎生转过头,看着向这边缓缓走来的义阳公主,无奈的对视一眼,双双躬身道:“见过义阳公主。”
义阳公主看着徐清扬,冷笑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徐清扬面色发苦,拱手道:“下官徐清扬。”
义阳公主看着他,嘲讽道:“徐御史,好久不见了啊,这些日子,在江南过的可好?”
徐清扬自然能听出义阳公主话语中的暗讽之意,微笑道:“托公主的福,很好……”
义阳公主看看着他,问道:“既然在江南过的很好,这次回京做什么?”
徐清扬道:“回公主,吏部已经调下官回了御史台。”
义阳公主脸上露出一丝嘲弄之色,说道:“我看御史台也不缺人,倒是西北马上就要打仗了,你在御史台,还不如去西北,西北更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西北是陈国最乱的地方,西北的官员,连安全都不能保证,这就是赤裸裸的针对了,徐清扬低着头,没有言语,张炎生却是一时不忿,上前一步,正要开口,却被徐清扬拦下,护在身后。
徐清扬抬起头,轻笑说道:“这是吏部的安排,下官不能做主。”
“这个简单。”义阳公主看着他,毫不掩饰脸上的讥讽,说道:“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本公主帮你和吏部尚书打个招呼,过几天你就能启程了……”
“正好一会儿下官要去吏部,公主有什么话要和方尚书说,不如让下官代为转达?”唐宁从后方走过来,看着义阳公主,笑道:“公主的气色看起来不错,下官打算明日去公主府,再帮公主检查检查身体,公主以为如何?”
义阳公主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由的汗毛耸立,回头望了一眼,脸色立刻就变的惨白。
他所谓的检查身体,就是放她的血,就是用针扎她,这哪里是检查,这分明就是折磨!
她扶着脑袋,颤声道:“我,我的气色不好,我头晕,恶心,我回去养病了,有什么事情,等我病好再说……”
唐宁看着她,说道:“公主上次就是这么说的,头晕恶心可能是贫血,下官也懂医术,要不下官帮公主看……,公主,公主别走啊!”
第六百六十二章 势不两立!()
唐宁跨出一步,便已经拦在义阳公主面前,笑着说道:“公主若是明天不方便,我们不妨约在后天,大后天下官也有时间的……”
唐宁一到公主府,在她的身上就有非常可怕的事情发生,义阳公主看到他,心底便浮现出某些不好的回忆,脸色苍白,立刻道:“后天大后天我也不方便!”
唐宁看着她,无奈道:“那大大后天总行了吧?”
义阳公主退到湖边,惊惧的看着唐宁,尖声道:“我警告你,你不要再过来了,你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我要是死了,父皇也不会饶过你的!”
唐宁走上前,无奈道:“公主这样,下官没法向陛下交差……”
义阳公主哆嗦了一下,大声道:“你别过来了,你再过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了!”
唐宁担心她真的跳了湖,只好停在原地,看着她,叹息道:“下官也是为了太后的身体着想,公主你这又是何必呢?”
徐清扬和张炎生呆呆的看着一幕,不知道义阳公主为什么会害怕成这样,后者舔了舔嘴唇,看向唐宁,问道:“唐兄,这是……”
唐宁看着他,解释道:“我和义阳公主之间,有些误会,没事,解释清楚就好了。”
唐宁目光再次望向义阳公主,说道:“徐兄和张兄是下官的朋友,他们的职位,吏部自会安排,就不劳公主费心了……”
义阳公主连连点头,说道:“我不找他们麻烦,你也别来找我……”
两人就这件事情达成了一致,义阳公主逃也似的离开,唐宁望着徐清扬和张炎生,说道:“徐兄,张兄,前面请,我已经让人备好雅阁了。”
一路之上,徐清扬沉默没有说话,张炎生则是频频的望向他,来到雅阁之后,终于忍不住问道:“唐兄和义阳公主,莫非……”
张炎生的眼神传递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信息,唐宁心中一阵恶汗,急忙解释道:“别误会,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张炎生一脸不信的说道:“没关系她怎么会为了你去死?”
“……”唐宁一脸无奈的说道:“真没有……”
张炎生神秘的笑笑,点头道:“懂的,懂的……”
他的笑让唐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唐宁想了想,看着他问道:“义阳公主刚才说的,张兄要不要考虑考虑?”
张炎生诧异道:“考虑什么?”
唐宁道:“要不要送你去西北历练几十年?”
“开个玩笑……”张炎生表情立刻肃然起来,说道:“唐大人的夫人,哪一个不是国色天香,怎么可能会看上义阳公主,你说是不是,徐兄,徐兄你说话啊……”
……
陈国很大,数十个州府,灵州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教育资源比不上京畿,更比不上江南。
当年灵州的同届考生,通过殿试者寥寥无几,还留在京师的,只有唐宁徐清扬张炎生三人。
朝廷之上,同年进士之间,如果没有仇怨,往往会相互扶持,若是本来就出自同籍,就会被认定是某种无形的党羽。
这件事情不一定是好事,在朝堂上,对与错,是非黑白,有时候并不存在一个明显的界限,站在哪一边,跟了什么人,才是决定仕途和人生的主要因素。
徐清扬和张炎生自回京之日起,身上就贴上了唐宁的标签,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威胁。
只不过,唐宁在京的时候,别人动不了他们,等到他离开了,那些人也没有了和两人作对的机会,至于之后他们能走多远,就看他们自己了。
至于义阳公主那边,虽然他们曾经有过一些小过节,但这段日子,对她的惩罚已经足够了,既然她已经有所悔改,不打算再找这一对的麻烦,唐宁也不打算再继续难为她。
得饶人处且饶人,每天只能吃白粥青菜,还不允许有性生活的日子,对于她那样的人来说,的确有些难熬。
唐宁只需要递上去一封折子,告诉陈皇,太后的身体已经好转,再也不需要义阳公主的血就行了。
此时,天然居外,某处华丽的楼阁。
义阳公主站在门前,眼睛快要喷出火焰,这几个月的禁欲生活,已经快让她憋出病来,若是以后这种事情都要靠自己动手解决,那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丽人阁看似是一个酒楼,实则是暗娼之地,楼中有女妓也有男妓,她以前常来此地,如今却已经有数个月没有光顾过了。
她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最终一咬牙,想要踏进去时,一道身影忽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一名老妪平静的看了她一眼,说道:“陛下有旨,为了太后,公主这段时间应该禁欲。”
“我是公主,你敢拦我!”义阳公主愤怒的看了她一眼,就要踏进前方的建筑。
那老妪倒也没有继续阻拦,只是淡淡的说道:“公主可以自便,只不过今日之事,老身会如实禀告陛下。”
义阳公主脚步猛地顿住,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让她瞬间便清醒起来。
她可以现在快活,但后果是她绝对无法承受的,如果她的父皇真的在乎她,就不会派此人来监视她,他可以为了大局毫不犹豫的牺牲平阳,也可以为了所谓的孝道牺牲她义阳。
她咬咬牙,转过身,说道:“回府。”
……
公主府,丫鬟下人们站在院子里,时不时的望一眼某处房门的方向,面露惊惧。
从昨天开始,公主便开始发泄似的乱砸东西,摔了青瓷花瓶,砸了楠木桌椅,进去收拾的丫鬟被她甩了好几个耳光,今日这些东西刚刚换了新的,就又毁在了她的手下。
那名老妪站在院子里,表情始终古井无波。
某一时刻,几名宦官从外面走进来,为首的一人走到那老妪跟前,小声道:“王嬷嬷,陛下口谕……”
……
“连一个小白脸都奈何不了,废物,都是废物,什么唐家,什么冯相,什么端王康王,都是废物……”房间之内,义阳公主摔了最后几个名贵的花瓶,已经无物可砸,看着一地的狼藉,面目狰狞道:“姓唐的,本公主和你势不两立!”
便在这时,那名老妪从外面走进来,义阳公主看着他,怒道:“看什么看,本公主连自己的东西也不能砸吗?”
“公主就算是砸了这公主府,也和老身无关。”老妪淡漠的看了她一眼,说道:“老身只是想告诉公主一句,陛下刚刚下了口谕,太后的病用不上公主了,今日以后,公主不必再慎食节欲,大可自便……”
一番话说罢,她便径直转身走了出去。
义阳公主站在原地,面色呆愣,有些难以置信。
太后的病用不上她了,岂不是说,她以后不用再吃斋念佛,也不用戒男人,想睡谁就睡谁?
这些日子来,她的忍耐早就已经到了极致,脸上露出狂喜之色,正要走出房间,看到一人从外面走进来。
张超看着一地的狼藉,表情一怔,问道:“这是什么回事?”
义阳公主看着他,脸上忽而露出笑容,媚声道:“驸马,你回来了……”
张超看到她的笑容,不由的汗毛耸立,下意识的转身便要逃跑,却被人从后面锁住了脖子。
义阳公主看着他,冷笑道:“想跑,没都没有!”
刺啦!
衣物撕裂的声音从房间之内频频传来。
公主府的丫鬟下人,尤其是男性家仆,听到房间内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惨叫声,皆是面色发白,忍不住打了几个寒战。
……
盏茶之后。
“没用的东西!”义阳公主一脸怒容的从房间内出来,不屑的回头看了一眼,冷声道:“去丽人阁!”
房间之内,张超全身**的躺在床上,面色晦暗,眼中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第六百六十三章 赠书()
昨天从天然居回来之后,唐宁就递了封有关义阳公主的折子上去,告诉陈皇,太后的病,义阳公主帮不上什么忙了,想来她身上的禁令,这两天就能解除。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狗急跳墙,兔子急了咬人,更何况她还是一位公主,真要疯起来,唐宁或许不惧,但还是免不了手忙脚乱。
这几日朝廷各部门都在休衙,要到十五之后才开衙,禁卫们却不能休息,他们每年只有一个月的假期,只能轮休。
京中的将门子弟走了大半,左骁卫中的将领校尉,也没剩下几个,唐宁抽空去营里看了看,营内秩序尚可,一切井然有序。
几天前,陈皇想要的一万重骑,所有装备都已经打造完毕,数百名铁匠忙活了几个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提前完工。
从十六卫中选出来的一万名精英,也早就接受了系统的训练,再让他们带上真正的装备,训练几个月,就能前往草原了。
萧珏走了,唐宁不在左骁骑卫时,营里的主事之人理应是义阳公主驸马张超,但自从那次的事情之后,张超就做起了甩手掌柜,再也不管营内的事情,左骁卫一应事宜,都由陈舟做主。
他前几日帮助义阳公主解了束缚,恢复了他们的夫妻生活,想必张超会很感激他。
唐宁在营里偶然看到张超时,险些没认出来他。
他看着眼眶深陷,脚步虚浮,比之前憔悴了太多的张超,惊诧道:“张郎将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张超抬头看着他,有气无力的问道:“唐将军,太后的病,真的不需要义阳公主了吗?”
唐宁经常听人说义阳公主和驸马关系不合,两个人在外面各玩各的,谣言止于智者,夫妻一场,唐宁看的出来,张超对义阳公主,还是很关心的。
他看着张超,说道:“张郎将放心吧,以后都不需要了……”
张超脸色瞬间便灰暗下来,喃喃道:“怎么说不需要就不需要,太后的病怎么这样呢……”
……
唐宁凭心而论,陈国朝廷对于官员们,还是很体恤的。
京外暂且不说,京中官员,五日一休沐,一月一休衙,年假更是足足有半个月之多。
元宵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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