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的不亦乐乎,自从他从楚国回来,没有替他求亲成功之后,就没有任何表示了,如今更是因为这件小事冷眼相向……
事实证明,唐宁看人还是很准的,很早以前他就觉得,就连看似很不靠谱的怀王,都比他们两人靠谱。
和怀王在宫门前挥手告别,回到家中的时候,发现宫里已经来人了。
陈皇做事永远都是这么有效率,有好几次都是唐宁人还没从宫里回来,赏赐已经到家了。
小意的命妇品级跟着他提升,已经变成了四品诰命,小如也变成了五品诰命,唐宁注意到岳母的目光有些羡慕,岳父大人只能用干咳来掩饰尴尬。
之前陈皇倒是因为岳父大人政绩突出,封了她五品诰命,但小意如今是四品,做娘的不如女儿,心中自然不太好受。
萧珏最近不陪着陆雅,总是往他这里跑,从亭子里走过来看着唐宁,问道:“刚才找你的时候,她们说你去宫里了,陛下找你什么事?”
唐宁道:“关于在报纸上诋毁刘风的事情。”
萧珏惊道:“你承认了?”
唐宁点点头,说道:“承认了。”
萧珏追问道:“陛下是怎么罚你的,罚俸还是停职?”
“没罚俸也没停职,赏赐了一些东西……”唐宁指了指堆在院子里的,陈皇赏赐的一堆物事,说道:“都在那里了。”
萧珏在院子里踱了几圈,看着他,喃喃道:“你说陛下是不是疯了,你做错了事,他不罚你,反而赏你……,哪有这样的事情?”
这就是萧珏这种直肠子难以理解的事情了,在皇帝眼中,错与对,是与非,其实并没有一个清楚的界限,做错了事情不罚反赏,做对了事情不赏反罚,再也正常不过,朝中的那些老狐狸都深谙此道,也幸亏萧珏是武将,要是在朝堂上和那些老狐狸斗智斗勇,没有陈皇庇护,没几天就被别人阴死了。
“我明白了。”萧珏摸了摸并没有胡须的下巴,说道:“这就叫帝王心术,有功也不一定要赏,如果功劳过大,功高震主,就算是有功也没有好下场,有过也不一定要罚,如果只是一些小错,不罚反赏,反而可以收买人心……”
萧珏的理解虽然浅薄了一些,实际的情况要比这复杂的多,却也并没有理解偏差,他因为大比的事情报复刘风,在陈皇眼中不算什么,但若是为了吏部右侍郎之位,参与党争,打击异己,意义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是前者,哪怕他狠揍刘风一顿,也不会受到什么大的惩罚,如果是后者,或许会因为今天进殿先迈右脚而被打入天牢……
萧珏面露思忖之色,忽而看着唐宁,说道:“你说,要是我和陆雅把凌风他们抓过来揍一顿,陛下会不会也赏我?”
……
临近年末,朝中没有什么大事,唯一能让所有人都在意的,无非是谁会接任吏部右侍郎的位置。
六部之中,户部管钱,吏部管权,能坐上这两个位置的官员,不出意外的话,前途都不仅限于一个侍郎。
显然,这么重要的位置,无论是端王还是康王都不愿意放过,之前就不知道经过了多少的明争暗斗,想要将自己的人安排进去。
可谁也没想到,陛下没有选礼部侍郎刘风,没有选工部侍郎李岩,这两个呼声最高,被认为是最有可能接任吏部侍郎之位的人,还是待在自己原先的位置上。
倒是被所有人忽略的京兆尹孙迁,莫名其妙的被调了过去,京兆尹官职不低,权力也不小,但着实是一个委屈的官,这次从官职上看是平调,但其实已经是异常的晋升了。
陛下的心思,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唐家,刘风垂手而立,满面颓败,原以为这次升任吏部右侍郎十拿九稳,虽然中间发生了一点儿波折,但很快就扳回一城,可谁想到,千防万防,防了工部侍郎李岩,没防住京兆尹孙迁……
此次唐家十分看重的布局失败,就连端王殿下都亲至唐家,刘风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青年,连呼吸都放缓了一些。
“怎么会是京兆尹孙迁……”唐琦在堂内踱着步子,喃喃道:“论资历,这位置就算不给刘侍郎,也应该会给李岩,怎么都不该是孙迁……”
“说反了。”唐淮端起茶杯,说道:“那些消息放出去,李岩被捧得越高,陛下就越不会选他,这个位置就算陛下不给李岩,也应该给刘风,不该是孙迁。”
端王沉着脸,看着刘风,说道:“这就要问刘侍郎了,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去招惹那唐宁?”
唐琦闻言怔了怔,看着端王问道:“此事和唐宁有什么关系?”
端王看着刘风,咬牙道:“如若不是那日你当众让他难堪,他此刻岂会报复于你,为了逞一句口舌之利,白白丢掉了吏部侍郎的位置!”
唐琦听的一头雾水,面露疑惑,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端王看着他,说道:“刘风当日当众让他难堪,他便在报纸上抬高李岩,贬低刘风,将事情搅得一团糟,康王今日在殿上以此为理由与我相争,连怀王也替他说话,父皇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放弃这两人,选了孙迁。”
听完端王的话,唐琦面色愕然的看着他,问道:“他当着陛下的面承认了此事,陛下不仅没有罚他,还赏了他?”
刘风怔怔的看着端王,依然有些难以相信。
就因为当日他的一句话,他居然如此的报复,此人,此人究竟小气到了什么程度?
更让他郁闷的是,明明受委屈的是他,陛下反而赏了唐宁,抹了他的吏部侍郎之位,这天底下还有王法吗?
“还是误算了。”唐淮站起身,说道:“我们斗的越狠越凶,反而在陛下那里失去了机会,倒是便宜了孙迁。”
“有机会试探试探,看看能不能将他拉拢过来。”唐琦想了想,又道:“不过,怀王向来中庸,此次竟会偏帮怀王,以后需要小心他了……”
“他有什么小心的?”端王挥了挥手,说道:“他在朝中一位亲信都没有,翻不起什么风浪,需要小心的是康王,屡次三番坏我们的事,这笔账,迟早要讨回来……”
康王府,康王同样一脸怒色,冷声道:“父皇选孙迁还是李岩,对本王来说都是一样的,可刚才本王已经暗示过他了,连怀王都选了李岩,他居然不帮本王,此人真的诚心归顺本王吗?”
康王身旁的一名中年文士看了看他,说道:“殿下有所不知,这件事情,殿下和端王可以开口,但外臣不行,否则在陛下眼里,便是参与党争,唐大人此举,才最为稳妥。”
他语气顿了顿,又道:“从这次刘侍郎的事情就能看出,唐大人遇事有些小……有些计较,殿下这次冷遇于他,怕是他会记在心中,一旦他心中有所芥蒂,再想拉拢他,可就难上加难了。”
“以他和唐家的关系,和端王的关系,难道他敢记恨本王不成,除了本王,他还能投靠谁?”自唐宁求亲失败,从楚国归来之后,康王就对他的表现十分不满,今日更是生气,挥手道:“今天晚上,请他过来,本王倒要问问他,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
“康王邀宴?”唐府,唐宁看着康王府管家递过来的请帖,淡淡道:“不去,就说我没空。”
第四百七十七章 烂泥【第三更】()
夺嫡时的站队,其实是一种投资。
选择了对的皇子,最后就有可能赚的盆满钵满,不费力气的走上人生巅峰,选择了错的皇子,仕途中断算是好的结果,搞不好还要抄家灭族,亏的一点儿不剩。
唐宁和康王算是共度过一段时间的蜜月期,那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相互利用,可以达到双方都想达到的目的,皆大欢喜。
从根本上来讲,他从来都没有站在康王那边过,确切的说,他只站陈皇。
不说在陈皇正值壮年,身体还很康健的时候,随便站队是一种很愚蠢的行为,单说康王本人,也不值得唐宁投资。
他不具备成为一个皇帝的能力,也不具备帝王的胸怀,他只具备了陈皇的吝啬……
好的不学,专学坏的,抛开唐宁和端王的恩怨不谈,不带有色眼镜看人,哪怕是端王给他的感觉也比康王强上一些。
如今两人的蜜月期已过,他虽然不是跺跺脚就能震动朝局,但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今日康王的态度,就是两人彻底划清界限的前兆。
从此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康王走康王的奈何桥,大家两不相欠,各自安好。
“没,没空……”
康王府管家看着唐宁,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怔了一瞬之后,重复道:“殿下说了,务必要请唐大人过去……”
唐宁看了看走过来的萧珏,说道:“你回去告诉殿下,就说我晚上和萧小公爷约了吃火锅,不好失信于人,只能抱歉了。”
康王府的管家看着他,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唐宁这是和康王殿下彻底撕破脸皮了。
他目光肃然的看着唐宁,问道:“唐大人确定要这么做?”
唐宁回头望了望,说道:“晴儿,送客!”
康王府管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唐大人刚才说的话,我会原封不动的转告康王殿下的。”
说完之后,他便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萧珏走过来,看了看他,问道:“怎么了,你和康王翻脸了?”
唐宁道:“再不和康王翻脸,陛下就要和我翻脸了。”
“也是。”萧珏在他对面坐下,说道:“夺嫡这种事情,最好别掺和,陛下最不喜欢朝臣结党了。”
萧珏想了想,说道:“不过啊,你现在已经将端王和康王彻底得罪了,以后你怎么办?”
以后的事情唐宁根本不用考虑,陈皇现在身体那么好,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就算是端王和康王能上位,也是十几年几十年后的事情了。
而三年后,他就要和小如小意以及澜澜她们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了,不管陈国上位的是哪个王,他们管得着吗?
唐宁随口道:“不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历史上夺嫡夺到最后,反而便宜其他人的事情还少吗?”
“这倒是。”萧珏点了点头,看着他,又道:“这次你可出名了,大家都知道唐大人小气,斤斤计较,睚眦必报……”
“传言能信吗?”唐宁瞥了他一眼,问道:“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萧珏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你是有那么一点小气,而且记仇……”
“不说这个了。”他拍了拍手,站起身,说道:“今天晚上火锅吃什么味道的,我叫上雅儿一起。”
“吃什么吃!”唐宁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挥手道:“要吃回你家里吃去!”
……
哗啦!
康王府,康王掀翻了桌子,脸色涨红的看着王府管家,问道:“他当真这么说?”
王府管家哆嗦了一下,颤声道:“属下句句属实,唐大人,不,那唐宁的确是这么说的!”
“看到了吧,他这是彻底和本王撕破脸了!”康王转过头,看着一名中年男子,厉声道:“徐先生,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中年男子叹息口气,低头不语。
康王脸色阴沉,喃喃道:“仗着父皇器重,居然连本王都不放在眼里了,唐宁啊唐宁,你已经膨胀至此了吗?”
一名谋士看着他,上前道:“殿下,那唐宁怕是一开始就没有想着归顺殿下……”
“哼!”康王冷哼一声,说道:“狂妄,以为没有了他,本王便夺不了嫡了吗?”
虽然康王被唐宁气的七窍生烟,但他此刻却也只能掀掀桌子,咒骂几句而已。
左骁卫中郎将已经是正四品的武职,更何况他还兼着礼部郎中,翰林院侍读学士,重重身份,再加上一个天子宠臣,朝中还真没有人敢动他。
一腔愤怒无法排解,康王召了几名舞姬,一边喝酒,一边看她们跳舞,派遣心中的烦闷。
一道人影从外面走进来,走到他身前时,拱了拱手,说道:“殿下。”
“何事?”康王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不耐烦。
徐先生虽然是他十分看重的一个谋士,但他向来都主张让他拉拢唐宁,为此送出去了不少礼物,可今日唐宁与他彻底翻脸,连带着让他对这位徐先生都不满起来。
徐先生躬身道:“回殿下,属下家中前几日来信,说是老母病重,属下要离京侍奉一段日子,特来向殿下告假。”
“走吧走吧。”康王挥了挥手,说道:“本王同意了。”
“谢殿下。”徐先生拱了拱手,最后看了康王一眼,转身离去。
片刻后,康王府外,一名年轻人背着行囊,快步追上前面的一道身影,问道:“师父,我们现在要去哪里,为什么不留在康王府?”
徐先生回头看了一眼,轻叹道:“再厉害的泥瓦匠,也无法将一滩烂泥扶上墙,这个泥潭,还是早些离开的好,免得到最后将自己陷进去……”
……
想要在朝堂混的如鱼得水,要么是有着雄厚的背景和势力,要么就抱上一条粗大腿。
什么端王康王的,加起来都不如陈皇的一根腿毛,只要不做出越过陈皇底线的事情,在这京师就能活得很舒服。
和康王摊牌已经有几天了,他也没有做出什么举动,让唐宁逐渐开始意识到,从两年前入京到现在,一路摸爬滚打,他也算是有些身份的人了……
临近年底,兵部还有些杂事,需要经过他的手,唐宁来到自己值房的时候,吴郎中正捂着肚子,满头大汗,见他进来,立刻道:“唐大人,你来的正好,周侍郎那里催的急,你帮我将这些整理好的卷宗交给周侍郎,我先去趟茅厕……”
“去吧。”唐宁对他挥了挥手,拿起桌上的卷宗,向侍郎衙走去。
兵部有两位侍郎,一位就是他认识的聂谦,另一位周侍郎似乎在边军中待了不短的时间,前两天才回来。
唐宁走进堂内,没有看到聂谦,只看到一名中年男子坐在位置上,不用猜他就是那位周侍郎,他将卷宗拿过去,放在桌上,说道:“周侍郎,这是兵部司的卷宗。”
“兵部司?”周侍郎抬头看了看他,问道:“你是何人?”
唐宁道:“唐宁,奉陛下旨意,暂任兵部郎中。”
周侍郎拿起那些卷宗,随意的看了看,随后便将之重重的摔在桌上,冷声道:“一团乱麻,兵部司整理的是什么东西,拿回去重新整理,全都整理清楚了再来交给我……”
唐宁微微一愣,不知道这位周侍郎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难道是吴郎中整理的这份东西有问题?
他将之重新拿起来,准备带回去让吴郎中再看看,顺便传达一下这位周侍郎的意思。
周侍郎看着唐宁走出去,才缓缓站起身来,这位新来的唐郎中,与他说话的时候,不卑不亢,看起来有些气盛,此类属下,在启用之前,需要好好敲打敲打才行。
他踱着步子,走出衙门,听到走廊上有两名小吏在议论。
“真的啊,唐大人当着陛下的面承认他想报复刘侍郎,这样陛下都没有罚他?”
“不止没有罚他,还重赏了呢,刘侍郎就倒霉了,本来这吏部右侍郎之位应该是他的,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这算什么,户部韩侍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