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军破之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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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军破之堇年-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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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景物都看在眼里,伸出手,却是一片空茫,我只能在梦境中绝对的看着许昌绯红的桃花,那是另外一个世界,我永远也无法回去的世界。”

    突然觉得她内心的恐惧那般的真实,那种恐惧仿佛浸入了自己的心底深处,如果正在凝结的湖水,初时是一点,随后每一点连成一片。将自己的心底凝成一片冰海,情不自禁的坐了下来,听她轻声道:“先生,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恐惧吗?一种无法对人言、一种无人能够理解、一种将被摒弃的恐惧。”

    在夜色中,她带着泪的面颊如同一朵幽幽盛放的昙花,那面上凝着的悲伤如此的刻骨铭心,令人觉得,在今后的日子里,自己再不会忘记她此刻的悲伤,“先生,你能救救我吗?把我从梦里救出来,让我能够触到许昌的桃花,让我回到暖玉轩,能够与冲弟再一次把臂同游。”

    这般凄切的恳求,心中热血涌动,几乎便要张口应承下来,诸葛亮心中一惊,自己心志坚定,竟会被她左右,“姑娘,这些只是没来由的恐惧,并不一定会成真,姑娘何必杞人忧天呢?”

    “我知道先生不会明白的,”步儿伸手拭净面上的泪,微笑着站起身,“先生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至少现在不会。”

    护着她走向船舱,鲁肃急急的走了出来,一见步儿,便一阵释然,“步儿,原来你在这里,不是告诉你夜凉,不要上甲板吗?”

    “我在舱中呆得闷了,”步儿轻快的笑着,将适才的悲伤和恐惧隐藏得天衣无缝。“正巧遇到先生,便闲聊了半刻。”

    “累了吧!”鲁肃伸手执着步儿手,“早些歇息吧!”

    待步儿回自己的舱中,鲁肃才返回客舱,诸葛亮含笑坐在小几旁,“子敬,长夜漫 漫,不如烹茶闲谈如何?待到了赤壁,想必再想闲谈,却是不能了。”

    敛袖坐下,鲁肃闭目轻嗅了半晌茶香,“是雨前茶吗?果真茶香扑鼻,先生真懂得享受。”

    用木勺舀起半勺茶水,手腕用力,轻轻摇晃数下才将茶水倒进盏中,双手捧起茶盏奉给鲁肃,“子敬,我本是一介布衣,躬耕南阳,品风餐露,有何享受?不过是闻香知雅意而已。”

    “先生真真的谦虚,”鲁肃笑着接过茶盏,此时月已过中天,月光与水波交相辉映,满面亮若白昼,满面开阔,仿佛置身于茫茫大海之上,胸襟为之开阔,“孔明先生在南阳卧龙岗静待天时,满腔报复,想必一腔热血,只待为皇叔这样的英主沸腾。”

    闲坐谈笑片刻,诸葛亮放下手中的茶盏,“子敬,你准备何时送步儿到许昌去?”

    “战事过后,”鲁肃轻声叹息,想到爱了她十数年,转眼便要成为别人的新妇,即使到了此时,都禁不住觉得伤心,“若不是这场战事,我已经送步儿回许昌去了。”

    回?敏感的觉察到鲁肃用了回这个字眼,在他心里,想必也觉得许昌才是步儿的家吧!淡然笑着,“子敬,你舍得她嫁到许昌吗?”

    “舍不得也得舍,”鲁肃惆怅的凝视着舱外涌动的江面,“自步儿在许昌遇到曹冲的那一刻,她便不再是我的女儿,而是曹冲的妻子。”

    听鲁肃语气里的悲伤与不舍,诸葛亮微笑着摇着羽扇,“若你不舍,那便将步儿留在江东吧!我看得出明公……。”

    “孔明,”鲁肃断然打断诸葛亮,“你不了解步儿,在她心里,她不单纯是我的女儿,她的心有五成是曹家的人,我也明白主公很喜欢步儿,他也曾试探过我,但是我怎么可能答应他,因为我明白,步儿不可能嫁给除曹冲之外的人。”

    说得这般肯定,诸葛亮抿嘴一笑,“若来日明公不舍得步儿离开江东,子敬当如何?”

    “主公绝对不会如此,”鲁肃愣怔之后,展颜笑道:“孔明,你既不了解主公,也不了解步儿,所以你才会有此一问。”

    是吗?看鲁肃心无挂碍的品茶,仿佛并不为孙权而感到忧虑,诸葛亮禁不住轻声道:“子敬,若果真有一日明公不舍步儿离开江东,你当如何?”

    第二次听他这般询问,鲁肃不由再次愣住了,过了许久,才低声道:“孔明,你究竟是何意思?”

    “因为我不相信明公会轻易放步儿去许昌,”诸葛亮放下手中的羽扇,弯腰添加木炭,烟尘翻滚,模糊了他的面目,“子敬,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今日所言,但你须得记着,你若有一日要去许昌,无论如何都不要告诉明公,你悄无声息的带着步儿离开便可。”

    站在门后,听诸葛亮这般说完,步儿沉默的站在黑暗中,眼眸在黑暗中闪闪发光,诸葛亮果然聪明绝顶,自己什么都未告诉他,他便猜到了自己心中恐惧的来源。(!)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八章 第四节 折戟沉沙铁未销(四)

    第八章第四节折戟沉沙铁未销(四)

    笼罩着江面的浓雾在渐渐散去。诸葛亮站在船头向前眺望,透过穿透浓雾的阳光,隐隐约约可看见码头上来回走动的人群,站在人群最前首的,正是大都督周瑜。

    步儿咳嗽的声音穿过浓雾,诸葛亮紧紧的皱着眉,想必此时鲁肃正心急如焚的坐在舱中,只待尽快靠岸,召医士为步儿诊脉,那孩子的身子着实太弱,上船的首日受了风寒,这几日病势越见沉重。

    眼见得大船靠近码头,诸葛亮返身走回船舱,在鲁肃舱前站了片刻,犹豫着回了自己的舱房,不知怎的,不想在赤壁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周瑜。

    大船刚刚靠岸,不及跳板放稳,周瑜已经大踏步上了船,口中连声道:“子敬,子敬……。”

    听到呼唤声。鲁肃抢步走出船舱,周瑜已经迎上前来,伸手与鲁肃相握,连声道:“我前日接到主公飞鸽传书,这几日每天都在码头上等候你和孔明先生,步儿呢?这孩子难道还未起身吗?”

    “步儿病了,”鲁肃皱着眉,“昨日****未睡,刚刚才闭眼,船一靠岸,她又醒了。”

    “病了?”周瑜扬了扬眉,“小乔已经侯在码头上,让她来接步儿下船,一切都准备好了,后面那几艘船上是谁?”

    “是主公派来的女兵,”鲁肃伸手推开舱门,将周瑜让进舱中,“有一百多名,大都督,曹军有什么动静?”

    “动静?”周瑜敛袖坐了下来,“曹操已经命蔡瑁为水军都督,日夜操练水军,加上荆州的降军,曹操的水军军力得到极大的提升,待你们安定下来之后,我要亲自去探曹操的营地。”

    正说话间,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内舱传来。周瑜皱眉站起身,“步儿病得这般重,不如送她回……。”

    “大都督,”鲁肃皱起眉,连连摇头,“若步儿愿意回建业,我早已送她回去,唯今之计,还是传军医为她诊脉吧!”

    即使在病中,步儿也坚决不肯躺在担架之上,秋风中,鲁淑负着她走上码头,步儿侧首眺望着满面,目光仿佛要穿过重重的水波,看到江对岸的曹营,直到走下码头,她才收回视线,轻轻的叹息。

    土垒的三间房,就在大都督帐房的右侧,虽然土房垒建得粗糙,但在一众的帐篷之中却如同华屋一般耀目。走进厚重的木门,土屋里平整的铺着大块的青石,清洗得光可鉴人,每间土屋正中都深挖了一个土坑,放满了木柴。

    在吕蒙的指挥下,士兵们将从建业带来的家具从船上搬下放在土屋外,女兵们将家具在桃花的指挥下搬进屋中,直到傍晚才安置好一切,鲁淑背着步儿走进土屋,将她放在床榻上。

    “哥,”步儿躺在榻上,透过纱帘,“你听江水拍打江岸的声音,你说冲弟在许昌能够听见吗?”

    真真是傻孩子,鲁淑从木盆中取出绢巾,返身坐在榻边,轻轻的拭着步儿面上的冷汗,“傻瓜,冲弟在暖玉轩,能够听到湖水拍打湖岸的声音,他一定知道你到了赤壁。”

    轻轻咳着,步儿兴奋得满面通红,“我想他会知道的,哥,我想喝水。”

    “你觉得好些了吗?”鲁淑满面的关切,“你可吓坏我们了,适才大都督去探营之前,还想来探你。”

    “嗯,”步儿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水杯交给鲁淑,“大都督亲自去探营吗?爹爹去了吗?孔明先生去了吗?”

    看她的小脸瘦得只剩一双眼,那双黑得透明的眼眸透着奇特的关切,鲁淑轻声叹息,压低了声音,“步儿,你和孔明先生在甲板上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步儿,你得记着,丞相不一定希望通过你获得胜利,你即使真的杀了孔明先生,也不一定能够改变战局,除了孔明先生,还有大都督,你看大都督胸有成竹的神情,你应该知道,这场仗,江东与丞相的胜算都是五成。”

    “哥,”步儿皱着眉,“爹爹知道吗?”

    “爹爹当然不知道,”鲁淑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转首看着木门,“若爹爹知道了。他得多伤心,在爹爹心里,你是完全置身于战事之外的,懂吗?”

    “嗯,”步儿想到鲁肃的愤怒,有些瑟缩,“我明白了,我不会轻举妄动的,但是如果战事不利于丞相,我一定会救他的性命。”

    “那是自然,”鲁淑放下心来。返身从外屋抱了一堆木柴,小心翼翼的压着灰尘加进火坑中,“我听诸葛公子说,大都督在离开建业之前,曾经命诸葛大人去见孔明先生,想要说服孔明先生投效主公,结果被孔明先生断然拒绝了。”

    断然拒绝吗?步儿闭上眼眸,耳中听鲁淑在屋中忙碌着将从建业带来的厚毡挂在土墙上,思绪却如潮水涌动,从前期的接触中,已经发现周瑜对诸葛亮有一种排斥的情绪,但这种情绪并不明显,也许自己可以利用这种情绪……。

    要怎样才能挑起周瑜和诸葛亮的矛盾呢?周瑜虽然并不是一个心胸开阔的人,但他的度量也并非很小,要做得没有一丝痕迹,并非易事,更何况周瑜和诸葛亮的智慧都不容小视。

    想了许久,都没有一丝的头绪,不由心烦意乱,突听鲁淑低声道:“步儿,你睡了吗?”

    忙睁开眼睛,“爹爹来了吗?”

    “孔明先生来看你,”鲁淑示意桃花为步儿更衣,“他特意去找了几味草药,想再为你诊脉。”

    挣扎着起身更衣,桃花扶着步儿到了外屋,诸葛亮悠闲的坐在火坑边,看见步儿,忙站起身微一躬身,“步儿姑娘,在下初略懂些医道,适才送大都督去探营时,顺路采摘了一些草药。”

    细细的皓腕悬挂着一串赤红的珠子,珠子滑动间,隐约看见串珠子的金线,不由微微一愣,串珠子的金线比珠子本身不知昂贵了几许。看她小心翼翼的将珠串取出放进袖中,异样的珍视,诸葛亮不由微微一笑,“这麝香串是姑娘珍爱之物吗?”

    “是丞相送给我和冲弟的,”步儿抬首凝视全神贯注为自己诊脉的诸葛亮,“先生,步儿无数次的听爹爹提起先生与刘备在隆中纵谈天下大势,对先生的见解推崇备至,步儿一直很好奇……。”

    “姑娘是好奇我说过什么吧!”诸葛亮示意书童取下背上的背篓,从满篓的草药中挑选适用之物,“其实很简单,我告诉主公,将来的天下将呈三分之势,北方的曹操、江东的孙权和主公。”

    草药的香味儿在土屋内弥漫开来,鲁淑用木勺轻轻的搅动药汤,耳中听诸葛亮对步儿笑道:“在下觉得曹操与袁绍相比,名声小,兵力少,但是曹操却能够战胜袁绍,从弱小变为强大,除了天时之外,也是曹操谋划得当,曹操现拥有百万大军,挟制皇帝来号令诸侯,主公无法与他抗争。而孙氏占据江东,已历三代,江东不仅地势险要,而且民众归附,英明的贤主能够任人唯贤,所以江东是友而非敌,主公可以取下益州,从而进入川蜀之地,那里物产丰富,足够养兵百万……。”

    放眼天下,能有这般见识的人也只有逝去的郭嘉能够与他匹敌,步儿垂下眼眸,看着土碗里褐色的汤药,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空茫,“姑娘放心,即使来日真的天下三分,姑娘的夫婿仍然坐拥北方。”

    “那个时候先生会是我们的敌人吧!”步儿双手捧起土碗,眼眸透过碗沿注视着诸葛亮,“也许来日步儿能在许昌与先生会面。”

    在许昌吗?诸葛亮微笑了,“在下真不想与姑娘为敌,还望来日在许昌相见,在下不是姑娘的俘虏。”

    含笑送诸葛亮出了大门,看他与书童的身影消失在沉沉的暮色中,返身回到屋中,步儿已经喝完草药,坐在火坑旁,“哥,这个人很可怕,我的所思所想他都能猜到。”

    “何止是步儿?我也觉得他很可怕,”鲁淑将木柴塞进火坑中,“爹爹还未归来,想必还在大帐等候大都督的消息,步儿若累了,回房休息吧!”

    “我在这里等爹爹,”步儿固执的摇了摇头,“哥,你说这天下间,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步儿,”鲁淑顽皮的走到步儿身侧,将声音压得有若蚊蚋,“我觉得不仅仅是诸葛大人,连大都督都不是他的对手。”

    是吗?若连哥都有这样的想法,想必其他人也会有相同的想法,如果是这样,要挑拨周瑜和诸葛亮的关系也许并不困难。

    “步儿,你在想什么?”鲁淑舒适的伸长腿,“你看大都督今日见到爹爹有多高兴,想必在他心里,也希望爹爹能够助他一臂之力。”

    “爹爹的确可以帮助大都督,”步儿依稀听到小乔说话的声音,竭力的压低咳嗽的声音,“但是孔明先生应该也是强助,大都督完全可以借助孔明先生的力量,这样,大都督也能轻松不少。”

    话音刚落,小乔已经携着侍女走到屋门旁,笑颜如花,“步儿,大都督吩咐我送些应用之物给你。”

    一股愧疚涌上心头,也许自己太过于卑鄙了吧!(!)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八章 第五节 折戟沉沙铁未销(五)

    第八章第五节折戟沉沙铁未销(五)

    天色微明,步儿便被营地响起的号角声惊醒。她躺在床愣怔片刻才省起自己是在赤壁,在两军交战的最前线,在清晨的静谧之中,江水拍打江岸的声响如同虫食桑叶的沙沙声,初时觉得有趣,渐渐的便觉得枯燥无聊。

    军士训练的声响破空而来,步儿更加难以入眠,只听有人在屋外压低声音说话,静心倾听,却是鲁肃和鲁淑,听上去,周瑜似乎下了军令要鲁淑到军中去任书办,只听鲁淑道:“若我去了,那么便只剩步儿一人。”

    “嗯,”鲁肃的声音很轻,但透过粗木条钉成的木门却仍然清晰,“步儿在病中,的确得有人照顾,你就留在帐中,仔细照看步儿,待步儿痊愈。你再到军中。”

    听脚步声响,鲁肃已经去得远了,心中微觉酸楚,爹爹是老实人,他夹在周瑜和诸葛亮之间想必十分的为难,自己也许应该帮助爹爹解脱出来,那么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周瑜和诸葛亮直接翻脸,那么爹爹就不用再受夹板气。

    躺在床上筹谋良久,天色大明时,终想到了办法,起床梳洗后,换了新做的衣裙,鲁淑看她披着火狐裘,手中抱了两个果子似乎要出门,不由觉得奇怪,“步儿,今日怎么起得这般早?”

    “我要去见大都督,”步儿示意鲁淑与自己同行,“在营地里建这样的房子可真不容易,咱们得向大都督道谢才是。”

    听上去顺理成章,但鲁淑总觉得步儿此去另有目的,但步儿不说,无论怎么询问她都不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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