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旗舰?”鲁淑只觉得自己的头大了一圈,“什么是装修?步儿,为什么你说的话,有的时候令人完全无法听懂?”
“旗舰就是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放在那家店来卖,”步儿眨着眼睛,嘟着嘴,“那家店就是其他店的精华所在,装修就是那些装饰,你还记得我对你说的皇宫吗?咱们的店面也要像皇宫一样金碧辉煌,处处透着贵气,丁香花粉已经制成了,加上还没有上市的玫瑰胭脂和蔷薇胭脂。还有董衣草味的香水,足够吸引人了,一百两不算贵,丁二叔已经帮我们做好了玉石的胭脂盒,凡是入会的人,咱们免费清洗胭脂盒,同时可以送新产品的小样供试用,这样的条件不怕没人上钩,一百两银子就像白赚的一般。”
听步儿说得高兴,鲁淑却听得一头雾水,这孩子哪儿学来的这些东西,除了在许昌外,自己与她朝夕相对,从未有人教授过她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那么她的这些想法是从何而来的呢?
想来想去,只怪爹爹太纵容步儿了,当日从山贼那里偷来的一箱珠宝,被步儿高价变卖之后,一半给了爹爹用作治河,另一半步儿便用来开了这家冲步阁,似乎就是从这家冲步阁开业始,步儿便变得奇奇怪怪,满脑子都是赚钱的念头,奇怪的是爹爹非旦不阻止她,还有意放纵……。
“哥,”步儿突然呼唤,吓了鲁淑一跳,忙挤出一脸的笑,“咱们一会儿到桃花巷去看看,我听管家说桃花巷有一幢房屋要卖,若地段好,咱们就买下……。”
听她缓缓说完,忍不住还是问了,“步儿,你来日要嫁给冲弟,要这许多的银两做什么?”
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般问,步儿明显愣住了,过了片刻才缓缓道:“哥,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从许昌回来的路看到那些可怜人,连年的战乱,许多的百姓流离失所,江南虽然富庶,但因为战乱失去亲人的老人和没有家的孩子太多了,爹爹虽然竭力的救助他们,但咱们家有多少的家底你清楚,爹爹殚精竭虑,能救助多少人?咱们开一家店,就能救数百人,这数百人又去救其他的人,这般算来,便是救了许多许多的人,我这般做,既是为了爹爹,也是为了那些饱受战乱之祸的人。”
听得呆住了,这孩子竟然有这般的心思,难怪她拼命的赚钱,那般的感动,“好,步儿,哥从现在开始,就拼了命的助你,一会儿就去桃花巷看房子,这家店一开,又能救不少的人。”
“嗯,”步儿点了点头,展颜笑道:“而且我嫁给冲弟的时候,嫁妆也不能太薄……。”
真真的无言,前一刻还听得热血沸腾,只觉得自己也能为国为民,下一刻便被浇了当头一盆冷水,真真怀疑她是故意所为,可是看她心无鹜、全神贯注的挑选糖果子,那般的毫无城府,不由笑而露齿,她还只是个孩子啊!一切的所作所为,都是随心而至,伸出手,“步儿,分一粒糖果子给我。”
话未说完,步儿已将糖果子藏到身后,本是玩笑之举,不曾想却被刚刚进屋的鲁肃看到眼里,皱眉轻斥道:“淑儿,你这般大了,还要抢妹妹的东西,成何体统?”(!)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一章 第三节 载花买酒少年事(三)
第一章第三节载花买酒少年事(三)
因为一粒糖果子。足被训斥了一柱香的时光,鲁淑低垂着头,做出一副心悦诚服的模样,眼睛却盯着悠闲的坐在一旁的步儿,直到她吃完手中所有的糖果子才站起身,鲁肃这才作罢,“走吧!步儿也该回去用药了。”
临出门前,孙府来人将鲁肃召去,临行前,鲁肃再三交待鲁淑小心护着步儿回府,直到看着步儿上了暖轿才打马前往孙府,待马蹄声一消失,步儿立刻便命轿夫先去桃花巷,全然没有要征求鲁淑意见的意思。
“步儿,”鲁淑骑在马上,寒风吹过,几乎蜷成一团,“今日太冷,不若改日再去。”
轿中悄无声息,意示拒绝,只得强忍着冷。护在暖轿旁向桃花巷行走,走过两条街,却听前方一阵喧嚣,抬首望了过去,却见一个衣着破烂的中年女子伏在地上,如狗一般的大口咬着手中的馒头,几个膀大腰圆的闲汉围在她身边,高声嘲笑,围观的人面有不忍,却畏惧那几个男子,不敢出言相助。
正义愤填膺间,一个身穿大毛斗篷的女子走出人群,似乎要走到那躺在地上的女子身旁,那女子的身影真真的熟悉,鲁淑侧过首,眼角的作光扫过,暖轿的轿帘掀起,轿中空无一人,果然是步儿,手忙脚乱的跳下马,挤进人群之中,此时步儿已将那中年女子扶起,怒视着那几个闲汉。
满头大汗的挤到步儿身边,手扶剑柄,不住的打量那几个闲汉,如此的健壮,真真打起来。自己可不是他们的对手,难道步儿在管闲事之前,不会衡量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
“你们做什么?”步儿大义凛然的扬着眉,“几个壮年男子,竟然欺负女子?”
“你懂什么?”左侧闲汉怪叫道:“你知道她是谁吗?当年醉红阁的柳妈妈,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小姑娘不懂事,回家问你爹爹去。”
又是一通嘲笑,步儿眨了眨眼睛,疑惑的看着鲁淑,然后转首环视那几个闲汉,平心静气道:“我才不管什么醉红阁,你们欺负弱女子,真真是无耻之徒。”
那几个闲汉满面涨红,其中一个提起拳头,意作威胁,鲁淑闪身将步儿护在身后,沉声道:“做什么?想打不是?你们当街欺侮弱小,还真真的得意,有这样的闲功夫,何不去投军?将这一身的功夫报效国家。”
口中义正词严。心中却异样虚溃,真真的害怕那几个闲汉冲将上来,自己受点儿伤也就罢了,若伤到了步儿,爹爹可不能饶了自己,越想越怕,偏偏步儿在身后尖叫,“哥,他们冲上来了。”
手一抖,长剑几乎要掉落地上,可是那几个闲汉只是留在原地,并没有冲上前的打算,他们目光复杂的打量着鲁淑和步儿,这两个衣着华丽,而且鲁淑腰佩长剑,一见便知是士家子弟,说话气定神闲,直视几个壮汉为无物,而平日里在城中欺侮寻常的百姓也就罢了,若得罪世家子弟,后患无穷吧!
恨恨的吐了一口唾沫,转身走了,直到他们走远,鲁淑才放松下来,转过身,步儿晶莹剔透的双眸骨碌碌的转动,“哥,她全身都僵了,咱们找家客栈让她喝点儿热汤吧!”
如步儿所言就近找了一家客栈。吩咐店中的婆子烧了热水帮柳妈妈梳洗,直等了一个时辰,柳妈妈才慌慌张张的从客房跑了出来,匆忙向步儿敛袖行礼,看她虽然衣着破烂不堪,但举止仍然优雅,“抱歉,我不能在这儿久呆,得回家去。”
一边说,她一边在身上摸索,“我的馒头呢?糟了……。”
“我们送你回去吧!”步儿微笑着一跃而起,“哥,去买些馒头和时鲜的小菜,还有一罐热汤,咱们送柳妈妈一同回家。”
全然忘记了感激,柳妈妈只是拼命的快步向前走,鲁淑牵着马,快步跟随在她身后,不时转身查看马背上的步儿,防她掉落马下,幸好柳妈**家并不远,走过正街,拐进一条小巷便到了。
看着那幢破烂不堪的房屋。鲁淑不由有些疑惑,这样的房子怎么能住人?可是柳妈妈没有一丝犹豫的冲了进去,伸手将步儿抱下马车,示意客栈的伙计跟随在身后,也快步进了破屋,只见柳妈妈憔悴的脸有一丝笑,她抱着一个襁褓,“谢谢你们……。”
初时并肩坐在破屋中,片刻之后便觉得寒冷彻骨,鲁淑用剑斩碎了几把破椅子,堆在一块儿。燃起火堆,屋中才稍稍暖了起来,刚刚坐下,柳妈妈已经喂饱了那个婴儿,满面感激的扫视着步儿和鲁淑,柔声道:“真不知如何感谢你们,这孩子已经一日没有进食了。”
“不是你的孩儿吧!”步儿坐在火边,仍然微微发抖,“你怎会住在此处?”
“因不容于醉红阁的花魁,我被赶了出来,没有居处,也没有银两,我便坐在这间无人的破屋里,”柳妈**神情始终淡然,全然不为自己沦落觉得苦楚,“平日我会绣些手绢去卖,可是天太冷,绣庄的老板病了,这些时日停业,没有结到工钱,偏偏前日在途旁捡到这孩子,让他跟着受苦了。”
“我明白了,”步儿点了点头,“你带着孩子住在这里可不行,过些时日我的店铺就要开业,正需要你这样的人,你可愿意到我的店中做工。”
惊骇莫明,这柳妈妈是**楼中人,冲步阁却是脂粉铺,莫非……,恐惧得几乎要昏过去,步儿仍然笑吟吟的凝视着柳妈妈,柳妈妈一脸的疑惑,“姑娘,看你年纪幼小,气度不凡,应不会去赚黑心钱……。”
“你误会了。”步儿莞尔一笑,“我的是脂粉铺,这世上最会梳妆的,当然是**楼的姑娘,我需要你教导我店中的女孩儿,让她们学会梳妆的技巧,这样更能讨好客人。”
原来如此,长出了一口气,可是雇佣这样的人,若爹爹知道……,那可不妙!
“我很愿意,”柳妈妈垂首看着襁褓中的婴儿,“可是我的出生……。”
“那有什么关系,”步儿笑着站起身,“你不是已经离开醉红阁了吗?你自己用自己的技能养活自己,有何不可?这锭银子先借给你,你收拾收拾东西,搬到客栈去住,三日后到东门大街的冲步阁来见我,我自会安排。”
走出很远,鲁淑才轻声抱怨道:“步儿,若让爹爹知道你请了这样一个人,他肯定会生气,到时你如何向他解释?”
“哥,你没看到柳妈妈多可怜吗?”步儿坐在暖轿中,声音闷闷的,“她自己已经那般困苦了,还想着帮助别人,她的心地不坏,爹爹一定会谅解的。”
说是桃花巷,不如说是大街,宽阔的大道铺着青石,已有些年月了,石缝间尽是褐色的青苔,步儿要买的房屋老旧而摇摇欲坠,仿佛风大一些,便会在风中碎成粉末一般,这样的房子怎么能买?
可是步儿却兴致昂然,她不住的四处走动,不时询问买屋的人一些问题,看样子对这房子极感兴趣,鲁淑心中大急,可是步儿看都未看他一眼,“这房子如此破旧,非得推倒重建不可,价钱……。”
几经还价,终还是以原价七成的价钱买了那幢破屋,付了定银,三日后鲁淑到官府改了地契,一切都尘埃落地。
果如步儿所料,鲁肃并未对雇佣柳妈妈有任何意见,鲁淑私下想肯是步儿的眼泪攻势起了效果,但是不能否认的是,柳妈妈到店里之后,店里那些少女的梳妆技巧飞速的提升,渐渐的也有客人专程到店中奉上银子让柳妈妈指点妆容,这才觉得步儿真有一些鬼才。
一日冷胜一日,眼看便到了隆冬时节,大雪阻门,在鲁肃的弹压下,步儿减少了去店中的次数,每日里坐在书房中,与鲁淑讨论她口中的旗舰店,偶尔也会请柳妈妈到府中,听她讲述醉红阁的布局,由鲁淑执笔画出,步儿又将记忆里曹皇后居住的庭院里各幢小楼的布局画出来,将那数十张图样送去工坊,让工匠们汲取其中的精华,。
每日里细细的从绸缎庄和木工坊送来图样中初选出中意的,天气暖好时,便亲到绸缎庄和木工坊查看,每日里忙得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其他。
这日终于一切尘埃落定,只待春暖雪化之后便可动工,正准备到城中庆祝,不曾想刚刚走到庭院中,便听见周瑜笑容满面的大步走了进来,“子敬,我得了一罐好酒……。”
苦着脸坐在楼上,周瑜显然谈兴正浓,手舞足蹈,不知与爹爹在说什么,那般的兴奋,听到鲁淑的脚步声,疑惑的转过身,“哥,大都督和爹爹在谈什么?”
“我也不知道,”鲁淑摇了摇头,“只听见爹爹和大都督不住口提刘皇叔,我想应该是荆州发生了有益江东之事吧!否则他们不会如此兴奋,我曾听吕蒙提起过,主公觊觎荆州许久的时日,苦于没有机会染指而已。”(!)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一章 第四节 载花买酒少年事(四)
第一章第四节载花买酒少年事(四)
这个地方之所以取名为桃花巷是因为整条街都种了桃花吧!不知怎的。看着那些开得有若云霞的桃花,步儿觉得异样的伤感,在记忆里,有两个地方的桃花如此地一般的娇美,其一是居巢,另一个,便是许昌,北地春日来得迟,此时的暖玉轩冰雪还未消融吧!
每每想到曹冲,都觉得心头暖暖的,鸽子每十日准时到达建业,带来冲弟的消息,而自己则将建业的种种在信中一一书写在白绫之上,由鸽子再带回许昌,数年下来,书信已积满了两个木箱。
在书信中,知道了曹冲在许昌的一切,丞相怕他孤单,特意为他找了一名叫仓舒的陪读,在曹冲信中,曾经详细的描述过这位新的伙伴。他聪明睿智、腹藏锦绣、过目不忘,正是来日建立大业最佳的辅助者。
最最伤心的,莫过于在丞相征讨乌丸之时郭先生的病逝,当年的种种还历历在目,虽然已记不清他的容貌,但在丞相府中,他是唯一敢斥责自己的人,也是因为他的严厉,自己所获的收益之丰,足以惠及一生。
冰雪融化之后,那幢破屋便被拆除了,步儿每日午间到店中查看帐本之后,便会绕到桃花巷查看房屋修建的进展,可是每日里看上去,总觉得与前日一模一样,全然没有一丝改变,本要到工坊去兴师问罪,匠人们万分委屈,工坊的老板也颇觉为难,要对这样一个小姑娘解释清楚建房的工序,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春夏交季之后,鲁肃请的先生到了建业,每日里需得花费半日跟随先生念书,午间过后,鲁淑仍然习武,步儿才可到冲步阁查看帐本。
这日先生微恙,当日的课业便暂时停歇了。步儿一早儿便到了店中,刚刚翻开帐本,便听见有人叩门,不知来人是谁,店中的人知道自己的习惯,平日这个时候绝对不会打扰自己,合拢帐本,“进来。”
走进来的却是孙策,一见他,步儿便觉得头皮一紧,难道他又陪伴自己的夫人前来购买脂粉?心下不悦,面上却堆出笑,起身行礼,“主公……。”
“步儿,我今日要出城狩猎,”孙策点头以示回礼,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一向喜爱热闹,正好夫人也要同去,她很喜欢你,想邀你一同出城,可好?”
这样的邀请方式着实令人着恼。为何他的夫人出门打猎,竟然要自己陪伴,只是之前已被鲁肃斥责,只得含泪应了,坐在轿中,暖风阵阵,道旁的野花开得如火如荼,衬着碧绿的长草,倒也赏心悦目,渐渐便忘了烦恼。
到了城外,果见大乔身着猎装,神采奕奕,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模样,而大乔身边,却是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子,身着一身火红的劲装,眉目极美,但坚毅的目光令她如男子一般有些令人难以接近。
“夫人,”孙策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大乔身边,刚刚下轿的步儿看他注视大乔的目光中的缱绻,不由微微一笑,“步儿,这是我的妹妹孙仁,小名尚香,平日里她总听大家谈论你,一直想见你,终没有机会,今日听闻你要一同前来打猎。便跟随而来,正如与你做伴。”
而站在大乔身边的孙仁,也在打量步儿,果如传闻中一般美貌,那双如同被清晨第一缕阳光映照的清泉般的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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