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军破之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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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军破之堇年- 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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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打马冲出的吕蒙拉住马,回身看了看陆逊,“私心?你当真这般想吗?既然你这般想,那么就当是我的私心。”

    还要拦阻,却被吕蒙的副将挡在马前,只听得荆州军高声痛哭,陆逊绝望的闭上眼眸,难道真的是天意?不,不是天意,是她算无遗策,定要置关羽于死地

    站在关羽的尸身前,刘备只觉得温暖的血渐渐将自己淹没,他无法喘息,眼前只闪烁着吕蒙挥起大刀时的寒光……。

    “主公,”勉强睁开眼睛,却是自己的侍从,一颗心突然安定下来,是梦,原来只是一场梦,“军师有要事要见主公,他已在前厅等候多时。”

    披衣走进前厅,见诸葛亮、赵云和黄忠沉着面孔沉默而坐,刘备刚刚安定下来的心又高悬起来,他蠕动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听到脚步声,诸葛亮抬起首,满面的沉痛,“主公,荆州飞骑来报,云长,云长为国捐躯了。”

    他面上的悲痛如此真实,刘备只觉得心如刀绞,含在口中的血还未喷出,眼前发黑,已然晕倒在地。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八章第七节犹恐相逢是梦中(七)

    第八章第七节犹恐相逢是梦中(七)

    得到关羽去世的消息已是深夜,曹操披衣走到帐外,此时已近隆冬,呵气成冰,一轮圆月高挂寒空,曹操仰首凝视夜空良久,曹丕将斗篷披在他肩上,却听曹操深切的叹息,那声叹息发自心底,令曹丕觉得他的心正在为关羽痛哭。

    “孙权回建业了吗?”曹操缓缓转过身,不待旁人回应,又提高声音,“张辽,去江东大营见孙权,告诉他我要见步儿。”

    站在曹丕身后,神情复杂的注视着张辽飞骑出营,收回视线,曹操已经转过身,司马懿立即收回视线,缓缓垂下首,只听脚步声响,青灰色的袍角闪过,“仲达,你猜孙权会送步儿过来吗?”

    步儿?在他心里,那个女子还是他的孩子吧司马懿本就低垂的首垂得更低,“我猜孙权不仅仅会送孙夫人过来,同时还有关羽的人头。”

    “曹丕,”曹操回身唤道:“你的看法呢?”

    “魏王,”曹丕的声音很低沉,却很镇定,听不出他的真实想法,“我的看法与先生相同,关羽的死,一定会招惹刘备报仇的大军,孙权出于嫁祸的目的,也会将关羽的人头送……。”

    “你们都错了,”曹操冷笑起来,“人头孙权一定会送,但不是现在,至少不会随步儿一同送到营中,只要是男人,就不会想在自己的女人面前示弱。”

    待曹操回到帐中,曹丕缓步走下木台,司马懿随后跟了过去,“世子,我看孙夫人到营中时,你不便……。”

    “不,我要留在这里,”曹丕背对着司马懿,只能听见他冷淡的声音,“魏王之所以一定要见步儿一面,是因为他知道,这一面便是永别,对于我而言,也许这一面也就是永别,所以,我一定要见她。”

    想到他看到那张画时的悲伤,司马懿轻声道:“世子,相见不如不见,孙夫人的画像你已见过,我想她不会……。”

    “仲达,你觉得我会因为步儿老了而厌恶她吗?”曹丕突然笑了,笑得甚是畅快,随后突然顿住,长久的沉默过后,他低沉着声音,“步儿老了,我又何尝不是?”

    好奇的注视着他的背影,司马懿觉得自己难以理解他的想法,色衰而爱驰,这道理千古不变,他的夫人真真称得上是天下绝色,初到许昌时,看他待甄夫人也算得上是亲怜蜜爱,岁月如刀,美人儿易老,谁又知道随着甄夫人容色的流逝,他心中的爱还能存有几分?为何明明知道那个女子已老,他的心里始终不肯相信?

    “主公,”张昭见孙权面有不豫,小心翼翼道:“以曹操的为人,想必这个消息他已送至建业,夫人……。”

    “陆逊,”孙权突然起身,高声将陆逊唤进帐中,“你立刻赶回建业,接夫人到此,吕蒙,你准备妥当,我要亲自送夫人去曹营。”

    走出大帐,陆逊飞身上马赶向码头,虽然猜到孙权一定会送夫人到曹营与曹操相见,却没想到他竟然会亲自送她去,细细想来,想必是害怕夫人留在曹军不肯回来吧再仔细想想,又觉得他的用意并非那般简单……。

    昼夜兼程,赶到荆州时,已经疲累不堪,步儿吩咐距离荆州十里时停船休整,陆逊心急如焚却不便催促,只是命人上岸飞骑去报孙权,深夜时,步儿才从梦中醒来,此时,孙权已经快马赶到。

    赶到军营时,天已大明,孙权笑容可掬,“步儿,休息一日再去曹营吧你看两个孩子疲倦得连眼睛都闭上了。”

    “嗯,”步儿点了点头,雪脸上盛放的笑看不清她真正的想法,只是从她闪烁的眼眸中看出一丝说不透的端倪,“权,你也累了,早些歇息吧”

    站在外帐,听笛声悠扬,众将严肃的面容似乎也染了一些温柔的颜色,孙权高坐在案几之后,神情变幻莫测,就连张昭都不敢轻易开口说话。

    站在人群中的陆逊满心忐忑,他本以为孙权会怒斥吕蒙不听号令,没想到回营之后,他一言不发,只是命人将关羽的人头放在石灰当中,却又不说如何处置,真真的令人费解,可是心中的不安却在扩大。

    “陆逊,”突然听到孙权的召唤,陆逊便走出人群,站在案几前躬身行礼,“你到建业时,夫人是否已经做好出发的准备?”

    “是,”陆逊站直身,目光不敢与孙权相触,只是垂目而立,“臣从赶到建业,到夫人上船,只花费了半日时光,夫人说她已收到魏王曹操的飞鸽传书……。”

    只觉得帐内静得可怕,陆逊不敢抬首,过了许久,听孙权轻声笑道:“原来如此,你辛苦了这几日,下去歇息吧吕蒙,你明日随我一同送夫人去曹营,对了,派人送信给曹操,告诉他夫人明日前去拜访。”

    无论何时何地,那女子总是身着盛装,她始终穿着镶金嵌银的衣裙,满头的珠翠足以令江东无数的百姓丰衣足食,今日也不例外,她穿着淡紫色掐银线的长袍,内衬淡紫的绫罗,黑发挽成简单的发髻,长长的珠链缠绕在发髻之上,末端硕大的宝石在她身后轻轻摇曳。

    看她脚上紫色的绣鞋上镶嵌的翠玉,张昭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正待上前,却被陆逊死死拉住,直到马车飞驰出营陆逊才放开手,“伯言,你做什么?”

    “适才见先生的神情,已经猜到先生想要说什么,”陆逊微笑着躬身行礼,以示歉意,“先生难道未看到营中将军的目光吗?他们注视夫人的目光并无仇恨,反而他们为有这般美貌惊人的夫人而感到骄傲。”

    “骄傲?”张昭惊讶莫明,“你知道每一年她要花费多少的银两?几乎每个月,她都要缝制新衣,她的衣裙之上,都镶嵌着金丝和银线,那些金丝银线折成银两,足够十户人家过三年,那些军士还为她骄傲?”

    “先生,”陆逊在心中慨叹,他明白面前这位老臣对孙夫人的成见已深,单凭自己三言两语,是无法打动他的,“每一年冲步阁赚取的银两应该足够夫人的花费……。”

    “哼,”张昭一甩衣袖转身走向自己的营帐,“真真色迷心窍。”

    远远看见张辽,孙权吩咐停下马车,“夫人,我在此等你。”

    微微一笑,步儿并不说话,她知道孙权担心自己一去不返,便坚持带着鲁班和鲁育前来,看样子他也会要自己将她们带进曹营之中,能够让自己去许昌只有一个理由,那便是魏王曹操,他既是冲弟的爹爹,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也算自己的半个爹爹,只不过以他的智慧,是绝对不会要自己去许昌的,这番做作,只是多余。

    “育儿、班儿,咱们走吧”步儿迈步走下马车,返身将她们抱下,对孙权微微一笑,“放心吧明日傍晚我便回来。”

    执着鲁班和鲁育的手,缓缓走向张辽,张辽立刻大步迎上前来,“夫人受累了,魏王已在营中相侯。”

    目送着步儿抱着鲁班和鲁育上了曹军的马车,马车扬尘而去,孙权紧皱着眉头回过身,“吕蒙,你说夫人明日果真会回来吗?”

    “主公放心,”吕蒙容色沉静,只眼底深处微有不安,“许昌对于夫人而言,再无留恋,反正江东有主公,有鲁淑,她会回到主公身边的。”

    “是吗?”孙权坐在车帘后,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你却是夫人的知音,听闻你们自幼便相识,夫人从未与我提过,不知你何时与夫人相识?”

    隔着车帘,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吕蒙心下忐忑,镇定片刻,微笑道:“臣家贫,随父母在江东各处流离,那一年到了居巢,不曾想父母先后过世,我便留在了居巢,那一年夫人不过三岁。

    主公一定想不到,那时夫人是居巢的一霸,不是东家欺负了人家的姑娘,就是西家打了人家的小子,鲁大都督每日傍晚都要带着到人家府上去请罪,如此便认识了,两个月后,适逢先主公和周大都督途经居巢,谋周大都督不弃,便将我收进了军中,直到鲁大都督举家迁到建业,才与夫人重逢。”

    车中的孙权早已面沉似水,细想下来,自己输给曹冲的原因之一,便是少了与步儿幼时的那段记忆,若自己自幼也与步儿相识,怎会输给曹冲?没想到自己输的人不止一个,还有吕蒙,虽然只有两个月,他又以这样平淡的口吻讲述,但细细听上去,却仿佛在讥讽自己一般,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原来如此,没想到夫人自幼便是这般顽皮。”

    听他语气淡然,吕蒙心知不妙,情知越解释误会便越多,便沉默不语,过了半晌,孙权轻轻掀起车帘,“夫人走了不过半个时辰,我却觉得度日如年,只不知要如何熬到明天傍晚?”

    “主公,”吕蒙躬身道:“军务繁忙,既然夫人明日才会归来,主公不如先行回营,明日再到此相侯可好?”

    孙权转过首,眯着眼睛注视吕蒙良久,“不好,我要留在此处等候夫人归来。”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九章第一节天下谁人不识君(一)

    第九章第一节天下谁人不识君(一)

    马车到达营门时,司马懿的心几乎提到喉头,他觉得自己等候的是一场不会清醒的恶梦,一场能够令一切都彻底改变的恶梦,他不敢想像当曹丕见到那个女子时会是什么样的神情,他也不敢想像当那女子带着某种目的对曹丕说出那些甜言蜜语时,曹丕会作何反应?唯一的感觉是恐惧,一种一切都脱离常轨,而自己无法掌握的恐惧。

    冷漠的注视着被曹操星夜召来的许褚大步迎前马车,冷漠的注视着那辆朴实无华的马车车门徐徐打开,冷漠的注视着车里的人弯腰走了出来……。

    那是怎样的震惊,甚至超过了第一次在铜雀台上初见她时的激荡,司马懿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觉得为了拨得她的一笑,自己能够做任何的事,那是一种比恐惧更加深刻的恐惧,他不相信自己竟然会被女子浅薄的美貌所打败。

    收敛了心神,目光仍然忍不住被她所吸引,她比自己记忆中更加动人,云髻高耸,长长的珠链缠绕其间,在髻后长长的垂落,末端硕大的红宝石,落在银狐貂皮之上,仿佛一汪血色的湖泊。

    “步儿,”许褚含笑呼唤,对于这位以勇猛著称的虎将而言,他面上的笑容柔和得令他不像铁血战场的将军,“你回来了。”

    看那女子微笑着点了点头,她柔和的垂下首,温柔的注视着依在膝下的一对女儿,两岁多的女孩儿,梳着小小的发髻,插着两根玉钗,长裙逶迤在地,披着小小的狠狐貂皮,玉雪可爱。

    “娘,鞋带散了,”站在她左侧的女孩儿抬起腿,嘟着嘴,“娘,帮育儿系好。”

    于是,那个艳光倾动天下的女子优雅的蹲下身来,就那样的伏在尘埃之中,貂皮如同盛放的百合散落,司马懿莫明的觉得心酸,心中突然浮出一丝没来由的恨,她本应是高高在上的仙女,如同却****红尘,难道不是那个孩子的错吗?

    “步儿……。”

    曹操负手走出大帐,高高的站在木台之上,俯视着台下的众人,他的声音大得响彻云霄、震耳欲聋,伏在尘埃中的女子娉婷的起身,微笑着仰首,曹操威风凛凛的走下木台,“我等了你许久,你终是回来了。”

    回来了?又是回来了,在他们心中,她始终是他们的亲人,耳中传来女孩儿稚嫩的声音,细小得仿佛充满了恐惧,“娘,他是谁?”

    “是爷爷,”惊恐的抬起首,却见曹操面色如常,仿佛已然默认了这个称呼,“班儿、育儿,向爷爷行礼。”

    两个孩子听话的敛袖向曹操行礼,神态可爱得令人心颤,“起来吧天儿太冷,进帐去吧”

    帐帘高挑,即使站在营门旁,帐内的一切都一览无余,这是为了避嫌吧,站在木台上,听曹操谈笑风生,他似乎许久都无此刻般欢喜,曹丕一直都未出现,司马懿不由大感惊讶,在他的预想之中,曹丕此时不仅应该已经出现,还应该满面疯狂的惊喜。

    等了许久,曹丕都未出现,司马懿微觉诧异,目光从大帐移向营地,冷月孤星,黑色的木制栅栏上堆着残雪,巡营的军士执着火把悠缓的穿过营地,此情此景,孤清得直令司马懿觉得心酸。

    “娘,”孩子的声音似乎要被寒风淹没,“爹爹呢?我想爹爹了。”

    看那女子穿着雪白的貂皮长衣,披着厚厚的狐皮斗篷,优雅的坐在木台最高的那一级台阶之上,那两个孩子便藏身于长衣与斗篷之后,只露出顽皮的眼眸骨碌碌的转动,不住口的追问孙权的下落,想是惊诧置身于今日这般陌生的环境之中。

    女子笑而不答,只是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了抚两个孩子凝脂一般的雪脸,从袖中取出一支玉笛,放在唇边吹奏起来,静夜里,笛声如诉如泣,不由得听得痴了过去,负手站在营帐后,一动不动。

    那是多么美妙而空灵的笛声,思绪在笛声的牵引之下,悠然飘向了远方,在这刹那,从前那些欢喜的日子一一浮现在眼前,禁不住满面微笑,禁不住连眼睛都笑得弯若新月。

    匆匆的脚步声从营地深处传来,曹丕满头大汗引着无数推着大车的壮汉走向大帐,他终是出现了,司马懿上前一步,曹丕已经走到木台之下,月光落在他的眉梢,如梦如幻,从未见过他这般的喜悦,充满了无法描述的憧憬与期待,明明那个人就在木台顶端,他的神情当中却有一丝狂热的期盼。

    飞步从帐后走出,远远的跟随在曹丕身后上了木台,此时笛声已停,那女子的目光自头顶落下,虽然明明知道她并未注视自己,司马懿的心仍然忍不住激烈的跳动,“步儿,你回来了。”

    曹丕的声音颤抖,蕴藏着巨大的欢喜,说完一句话,他便呆呆的站在距离步儿三极台阶下,仿佛在品味此时的喜欢一般,“你来了,魏王太累了,他正在帐中歇息。”

    语气平淡得令人觉得她似乎从未离开,过了片刻,曹丕淡笑道:“是啊我虽然知道你近日便会前来,但我要送你的礼物还未准备好,我一早儿便出营去催促,但终是晚了,此时才回到营中。”

    “坐吧”步儿小心翼翼的向木台旁移动,微笑着示意身侧,“看你满头的大汗,想是极累了,坐在这里歇歇吧”

    看曹丕战战兢兢的坐下,步儿从袖中取出一面绢巾,“擦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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