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静雯和顺娴也是往来密切,虽也谈论过此事,但都是一带而过,可见在无心人的眼里这只是一句话的事。但这有心人听了,便喜欢无事生事了。
“老三家的,你到底是会不会管家!当初就警醒过你别光为了给自己脸蛋儿贴金不要姑娘名声,现在你看可好,满京城都在说咱们曹佳家的小姐比不过拜察家的,连带着钰儿名声也遭到连累!”
曹佳老太太之前虽也听过几句闲言碎语,但因想要整治郭罗氏,就算她屡进谗言也大都是听听便罢了。这两日也不知郭罗氏使了什么手段,倒叫老太太心中恶气消了大半,又听说乖孙女顺钰名声遭累,心中大气,便趁着这次机会叫回儿子媳妇,打算立立威信。别以为一个个的分家出去就可以眼里不装母亲了,要知道在曹佳府宅里,只要自己活着一天,那便是当家主母,想要造反也得看自己同意不同意。
李氏听老太太这不讲理的话一出,好悬没气个倒仰儿,顺娴虽在外面有些名声,可一直都是顺其自然的事情,因只传些绣活手艺之类的,自己虽从未阻止但也未掺和运作过。况且连那低门小户的姑娘都会显显女红,自家怎么也算官宦人家,有了这个好名只能是锦上添花的。之前老太太拿此说事便是大嫂从中使坏,想让顺钰得个便宜师傅,估计这次又是如此,准是不满之前自家没送上粽子方子,心怀怨恨。
“娴儿养病在家,从未有过和谁攀比之心,钰儿的名声又与娴儿何干!在说就算是娴儿与拜察小姐比试输赢,那掉面子也是娴儿和我们三房的事情,咱们府上早已分家多时,就算是抄家都不会连坐。现在只不过是传些拜察小姐的女红名头,这和曹佳府八杆子打不到的人事,又怎么会影响到才高八斗精通琴棋书画的顺钰侄女!”李氏说到‘女红’和‘琴棋书画’时刻意加重了语调,让大家明白就算拜察小姐打擂赢到的是顺娴,那也影响的是顺娴的手艺,而不是顺钰的文采。
老太太被李氏一句话噎个正着,这老太太年纪都不小了也不长记性,还是会被人挑唆两句便头脑发热,前因也不仔细想想,后果也不好好考虑。这会儿又被人堵了话茬,真是又急又恼,可惜嘴皮子还不够利索。只得瞪着眼珠子看着李氏,这时郭罗氏搭了腔,道:“弟妹说的是什么话,额娘这也是为了咱们满府姑娘的名声着想,看你说的什么话,又是抄家又是连坐的,这话说的当真是难听。”
老太太一听,可不是么,这不是在诅咒家运么,啪一拍手边的小炕桌,道:“你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见不得家里好是么?再怎么说你也是曹府一枝,府上荣耀了才是你们的荣耀,府上落败了,谁又能讨到好去!!怪不得德业总是对我这额娘赏赐的人推三阻四,一定是你这不贤惠的背后杵坏,让德业与我和他大哥生分!连个粽子方子都不舍拿出,你们是不是要自攒私业?要知道我还活着呢,你们竟然就敢藏私!”
郭罗氏听的是心里连连叫好,最好是让三房把挣来的钱都交上来才好,自己是长子嫡枝,理当接受供奉的。李氏却不以为意,心道这家人真是好不要脸,已然分家还惦记着儿子兄弟的产业。不过这事也不用理他,只要自己不主动拿出,量他们也不敢强行霸占,不然到哪都能说出理来。
还说什么府上荣耀了弟弟们也沾光,呸,大伯德江已经官居正四品,可见他拉拔过哪个兄弟,反倒是恨不得能在兄弟身上扒层皮来填补自己。
“母亲息怒,虽然已经分家,但媳妇与夫君孝敬母亲的心思只增不减。只是奈何独自开府过活实在是百般困苦,奴仆们睁眼便要吃,到月便要月钱,可怜顺娴还养病在家。前些日子大夫还说要百年以上的山参滋补才行,母亲也知道媳妇哪里见过此等金贵之物……”李氏话到一半便住了口,只是可怜巴巴的瞅着老太太,一副想要请帮帮我的表情。
老太太被看的混身不自在,一口茶水也是呛了嗓子,身便伺候的人赶忙是又捧痰盂又给顺气。好容易一口气缓了过来,老太太唉了一声说道:“年纪大了身子也不中用了,只能指望你们多寻些上好药材来与额娘将养了!这一口气没喘匀累的身体都乏挺慌,看来得去歇上一歇,老二老三家的留过午饭再走,和你大嫂多联系联系感情,免得一家人多有生分了。”
因怕鱼没掉到反损鱼饵,曹佳老太太便假装精神不济回房歇着了。
老太太回房半晌,厅里三个妯娌还是谁也不先做声,最后还是李氏先打破了沉默,李氏觉得自己既然是条总被猫儿惦记的鱼,与其躲藏不如让猫知道鱼儿牙尖嘴利,想要冒犯万是不能的。
“二嫂今日安好?淑姐儿和贞姐儿好长时间不上我府了,娴儿在家时常叨念两位姐姐的,特别是淑儿的桂花糕,现在旁人做的她总嫌味道不对,说不如淑姐姐的手艺地道。嫂嫂是与淑姐儿娴姐儿请了灶上师傅?我尝那糕点也是与旁的不同,定是有名师指点的。”
董氏莞尔一笑,平常时时怯懦的人今日到多了三分气势,道:“哪算什么名师,不过是这灶上手艺的确拿的出手!要我说这闺女家的就要多学学厨艺女红才是正经,虽说顺娴侄女这女红不算第一,可被他人问气来我这伯母也是与有荣焉的。那些书啊画啊的虽说怡情,可也当不得吃喝的。”
董氏这一番话更是叫李氏吃惊了,平时扒着老太太哄着郭罗氏不说,只差恨不得鞠躬作揖了,这会儿是怎么了,气势十足还这般的不给郭罗氏脸面,是谁给了她这样的底气!?董氏的变化不止让李氏惊讶,郭罗氏一时也反应不过劲来,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说道:“二弟妹在说谁?”
“呦,当然没说谁,大嫂你可千万别多心啊!我说的可不是你们家钰姐儿!只是前些日子听说府学先生的女儿被婆家休弃回家,一时有些感慨罢了。要说那位待字闺中时也是位顶顶才女,求亲之人都不知道踏破了几跟门槛,到最后却也落得如此下场,真叫人心酸呐。”董氏一撇嘴,状若伤心,虽是在和郭罗氏说话,可眼角却连瞟都不瞟她一眼,鄙视之意路人可见。
这兔子急了咬人更疼,老实人说实话更气人,更何况是个不想再受压迫想要反抗的老实人了。
“我劝大嫂还是多把心思放在自家人身上,莫要有事没事想要伸手去旁人家搅合,自己家这一亩三分地都快让人占了,还想着他人家产,别家女儿的名声呢。呵呵。”董氏一番话意有所指,郭罗氏一向自诩聪明又怎会听不出。
忙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嫂今儿是怎么了?我这京话难道说的不清楚?怎地总也听不明白!不过大嫂一向聪明绝顶,又惯会举一反三的,想来应该不会弄不清楚的。”
董氏说罢起身,拿帕子掸了掸钗裙上不存在的浮灰,一番作派倒叫李氏看了明白。许是习惯了董氏以往的小意不显,自到老宅便和以往一样并为多加注意董氏,现在上下打量,却发现早已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身钗裙均是精致,收拾钗环也是不俗,以往带着愁苦的脸也抹去老态,细白中带些明艳。
许是李氏的眼光太过直白,连董氏也感觉到了,但董氏并不逃避,反到迎着李氏的目光微微点头一笑。
又道:“这午饭我就不留了,我那府上也是一大家子人等着开饭,没得放下一堆的事跑这来躲清闲。三弟妹得闲时就找我去聊聊闲话,现在嫂子家也有了能拿得出手的招待之物,不似以前连件见人的衣裳都穿不得了。淑儿贞儿那俩丫头也爱和娴姐儿耍到一起,都是安静本分的丫头,共同话题就是多。”
李氏汗……董氏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怎么地敲打起来还没完没了了。就算对郭罗氏再多不满,可毕竟低头不见抬头见,弄的太僵穿出去也不好听,只得哼哼哈哈的答应,并不接她的话茬。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霸王的亲!!之前还不知道是什么呢!现在才知道是对作者的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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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下乡了
38、下乡了
晚上夫妻二人夜话,李氏把今日反常之事与夫君一一说道,又问:“二嫂怎地这般行事,好似全然不在把大嫂放在眼里一样,淑姐儿和贞姐儿到今还未入谱,之前是最令二嫂挂心的。对此对着大嫂也从来都是夹着尾巴做人,小意讨好的,怎么这会儿又不怕她从中挑唆了!”
德业接道:“本以为只是二哥与往日不同,没想到连二嫂也一反常态!今日我们三兄弟闲话,二哥也是全然不给大哥脸面的,最后搞的大哥恼怒也是一副不惧的样子,我劝上两句也是被他驳回,但好在口气还算客气!这二哥一家到底是怎地了?”
“就是,往常总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恨不得能把大哥一家捧上天去,就想能沾点嫡子主枝的光耀,怎的这会儿却反了嘴脸!?难道是找到了更好倚靠的大树?”李氏惊讶于自己的分析,二伯一家一直庸碌,即不如大伯的前程似锦,也不似德业的耐苦肯干,只是爱与一帮烂赌混混玩在一起,什么样的主家能看上这样人物?不过看二伯一家的作派,这官阶必定不小,大伯堂堂四品都浑然不看在眼里,这后台不硬的话又怎能有如此的底气!!
德业也认同夫人的想法,道:“估计是这样了,看来二哥是在发泄这些年被大哥打压的怨气了,咱们还是不要掺和进去,都是一家人,免得里外不讨好。”
李氏当然不会理睬这些,就算平常与二伯家交好些也只是看在亲戚的份上,按她的想法是曹佳府上全是属白眼狼的,怎么喂到最后也会咬人。这会大伯二伯两家不快,不管是真的相斗还是只是泄泻私愤,李氏都只会隔岸观火看个热闹。
“一家人没什么隔夜仇,这般无端挑衅三两次下来便也会觉得无趣的,不过二嫂还邀我与娴儿过府,许是想要拉个同盟一起唱擂台!咱们既然不想掺和进去,不如妾身带着女儿去庄子上住上些时日,正好庄上来信说要搭建暖棚了,这事关咱们家的一大生计,妾身正好去给把把关口!”李氏不想羊肉没吃到反倒惹了一身腥,躲的远远的偶尔瞧瞧热闹才是美哉!
德业点头同意,道:“也好,反正我现在大营里事务繁忙,许是月半不回家也是常事,你们去了庄子,就算大哥二哥想寻咱们一起搅合一番也是无处找人的!只是顺庆该如何?怕是要耽误功课了吧!”
“这在拜察小姐那事儿一出妾身就考虑了,庆哥儿明日妾身送回娘家,正好与他舅舅一同做伴。这暖窖事了怎么也的个把月,耽误功课是一方面,心玩儿野了可不好收。最主要的是娴儿,现在京城里也有不少闲言,与其让人拿做比较,不如躲出去告诉大家咱们并不在意,也好封封那些人的嘴。”
德业也同意李氏的想法,道:“最主要是顾好儿女,其他无关要紧的事莫要理会,到了庄子有什么事就给我送信,自己休要逞强。”
李氏柔声应是,道:“妾身省得,只是夫君得空时常去效验下庆哥儿功课,铺子上也需主人家不时查问才行!!”
德业点头答应,夫妻二人吹灯就寝,那些个两人的体己夜话咱们压下不提——
到李氏的陪嫁庄子需得走大半天的路程,转日早起德业嘱咐:“今日我去营上告个假,明日送你们母女二人去庄上。”
李氏当然欢喜夫君能够同行,道:“正好今日收拾一番,还要回去娘家,夫君如能得假便一同前去,如果事务繁忙就莫太强求了!”
见李氏这般贤惠,德业心头温暖,紧抓了下夫人的纤手神情对视一番才去营上。
夫君走后李氏又叫儿子女儿进来,将夫妻二人的决定告诉两兄妹。听不能同母亲妹妹一同去庄上着实让顺庆失落一番,可能住在外祖家有舅舅同伴也是不错。顺娴当然能理解哥哥的顽童心理,道:“庄上虽然新鲜,可也是日复一日的活计,又没朋友玩耍又无先生授课,想来哥哥去上两日定是烦闷的。要是哥哥新鲜,等顺娴去了便将所见事物写信回来,多少弥补些哥哥不能同去的遗憾可好?”
顺庆没去过乡下,只听过乡下什么事物没有,并不知道其中野趣,听了妹妹这么一说便高兴的同意了。
顺庆去了学堂,李氏冲女儿问道:“与你大姨母的珠绣可归置妥当了?”
顺娴应是,又吩咐夏儿去把东西来来与李氏过目,竹报平安珠绣早已完成,又装裱了金丝紫檀做成摆屏。
“娴儿的手艺越发好了,看这针脚细密,金丝错落规整,可见每一针线都是用同样力度完成的。这有了师傅教导就是不一样,以往还在担心你性子过急,须得几年的历练,没想到冯师傅倒是好本事,年余就给你板正过来了。”
“额娘怎地不说是女儿的悟性好,不打赏一番也就罢了,就知道给他人脸上贴金,也不晓得表扬表扬女儿。”顺娴嘟嘴假装不满。
李氏点了下顺娴的小脑袋,道:“不夸你这小尾巴都翘上天了,夸了你怕是这屋都装不下了吧!女儿家就要温顺谦恭些,哪有像你这样追着讨赏的!”
母女俩闲话一气便收拾规整直奔李府,李老太太已然得信,准备了七碟八碗的点心吃食招待女儿外孙。
“庆哥儿放到这来感情是好,这阵子正想接了庆哥儿娴姐儿来耍上几日呢!不如娴姐儿也一并留下来吧,正好你妹妹置办嫁妆,丫头鬼点子多,也好帮着参谋参谋。”李老太太见准备的吃食顺娴爱吃,爱怜的推了推食盘让孩子够的方便。
李氏听了母亲的话,便把顾忌与其说了一番,惹的老太太一顿脾气,道:“这些起子小人,真是听风是雨,莫说娴姐儿年纪尚小,就算是妙龄女儿也是不消与那种心思深沉的人对比的。”
李老太太护短,甭管是天仙还是神女,都不如自个儿孩子的一个小指头。都说人言可畏,这流言哪是谁能管的住的,所以一些话虽不好听,但也一笑便过,没几个似老太太这般动气的。
李氏劝慰母亲,又道:“本就与咱们无关,离开两日没了话题之人也就淡下了,其实本就是不值一提的事情。主要是女儿想要去庄上监工,修建暖窖的这笔投入不小,不亲眼看着总是放不下心。”
“听你之前说过一嘴,只是冬日出产蔬菜?这不是与季节相逆反么,这可是要遭天谴的!”李老太太悄声静语的,一副唯恐得罪神灵的样子。
顺娴扑哧一乐,心道古人真是愚昧,不过就因为如此才能让自家占得先机啊,好在自家父母算是开明。李氏也对母亲的言行无语,道:“真要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御贡的还有冬日蔬菜呢!那只是一些眼红之人的说辞罢了,这有能力种出冬日蔬菜的把式难寻,所以市面上才难得一见,这次女儿机缘巧合,乃是上天赐的机会让我家翻身,又怎么会是天谴呢。”
虽然之前李管家也说了这是个赚钱商机,可李老太太这想法总是转不过弯来,这会见劝女儿不住,也知她是个主意正的,只得收住后话,心想日后得多添些香油钱才是。
又问了问前些时日卓克泰将军家宴客的事宜,李老太太道:“听说送了将军夫人一副鸟儿羽毛绣制的抹额?前些日子我们见到还在听她显摆,你这做女儿怎地有好东西就知道帮着夫君巴结上司,倒是把老娘忘到脑后,让我平白看着人家显摆干眼馋!”
李氏捂嘴轻笑,道:“额娘这是挑的哪门子礼,女儿自然会捡那最好的孝敬额娘了!”见母亲挑理,忙让柳嬤拿出顺娴新制的吉凤抹额,李老太太展开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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