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们吸引旁人的注意,牵扯他们的精力,你不担心程诺和莫少卿之流空出手来追查我们么?”乔妈妈将最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这两年他们处理‘暗影’的能力越来越强,我们损失了多少人马,你不会心中无数吧?”
“是该转换思想,改变套路的时候了?!”齐眉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暂且静观其变,必要时我们再出手,一击即中方能转危为安。”
“那文钺呢?”乔妈妈问道。
“文钺倒看不出原是个沉不住气的,也罢了,你不是也曾同我说过‘从未见过哪个孩子拥有那般犀利冷冽、直探人心的眼神’。”齐眉将披肩紧了紧,“你不要他的命,送他去宾夕法尼亚大学攻读医学,辅修心理学、法学,给他八年时间拿到了三科博士学位,又给他四年时间参加了法国、英国、美国的雇佣军特训和特种兵集训,回国之后也不启用,让他安安心心的当了三年大学心理学教授,真是让我羡慕嫉妒恨啊,生生花掉我几千万了,我怎么能不担心?!”
“几千万拿来打水漂也得出个大动静儿,”乔妈妈笑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第十三章 焦头烂额()
程诺此刻既没有莫少卿的儒雅淡定,也没有乔妈妈和齐眉那般谈笑风生,他正面对着一张愁眉苦脸,哭的梨花带雨、不依不饶,搅得他心烦意乱、不得安生,这人正是程诺的现任夫人――安雅荷。
真是讽刺,“安宁雅致荷花”,这名字里没有一条符合程夫人的性格,她不安宁:日日担心老公出轨,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比小三玩儿的还熟练;她不雅致:浓妆艳抹的脸上已然沟壑难平,却仍不死心的往坑道里狠抹各式各色化妆品,前两日又注射了肉毒杆菌,额头和两颊僵硬的做不出任何表情,若不是脸上挂着两行眼泪,你若说她此刻在笑也没什么破绽;她不似荷花:自小观摩父亲混迹官场,高高在上,使得她一辈子都改不了颐指气使的大小姐脾气,即使哭得这般惨烈,也依然像朵生满刺的玫瑰,不怒自威,让人无从亲近。
程诺任由她哭她的,夫妻多年,对安雅荷他还是颇为了解的,不等她发完了这股邪火儿,解释什么都是白费,一不留神,还容易引火上身,烧个五内俱焚,不若由着她哭够了闹够了,买只钻表或爱马仕新款也就糊弄过去了。
被她这三天一小哭五天一大闹折腾恼了,心里竟常常浮现出禹筱的音容笑貌,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旗袍,袅袅婷婷的站在木栈台上,金蜜色的长发在微风中轻扬,那样好看的锦缎真是世间少有:幽绿的底子,大红的花儿,大胆的对比色腻出厚重的油画风格,将她的胳臂、小腿衬得嫩藕一般白皙水润,让人忍不住想掐上一把,咬上一口,及时享受她的脆嫩多汁、甘甜丰美。
大俗亦雅,何况那般凹凸有致,程诺似乎隔着水域闻到了她自上游随风飘散而来的体香,她的鸭蛋脸,细长柳叶眉,杏仁圆眼,天然去雕饰,更似七八十年代电影画报上走下的风韵美人儿,各有各的姿态各有各的美法儿,她鼻梁上有道断亘,不完美却迷人,像带惯了眼镜留下的一道印痕,更衬得鼻梁高挑入眉,上薄下厚的嘴唇招人怜爱又性感热烈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程诺耳畔惶然响起一阵似有若无的歌声,声音华丽柔美、勾魂摄魄,飞翔在水面上,随着波纹游来荡去,她就好似古老的希腊神话传说中拥有天籁歌喉的海妖赛壬,飞越到程诺眼底,引着这个老谋深算的男人不惜将自己尽毕生之力打造的商界航母驶到她设计的暗礁前
“程诺,你个王八蛋,要不是你在外面招蜂引蝶,怎么会惹出这档子事儿,又怎么会连累轩儿被警察抓去,现在又逼他娶欧敬轩的女儿,你明知道那个老家伙出了名的六亲不认”说罢,安雅荷冷笑了一声:“还是你已经把安雅莲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程诺的思绪被她打断,“安雅莲”三个字已经是他们之间隐晦了三十多年秘而不宣的禁忌,他不禁怒火中烧,却依然冷静的压低了声音:“马上给我滚!别逼我动手!”
安雅荷知道自己怎么无理取闹都不能真正使程诺动怒,她肆无忌惮了三十年,却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程诺的恨意,如果她是要触怒程诺,那她已经成功了,但她心里却忐忑不安起来,慌忙抓了沙发上的爱马仕,冲出了办公室。
这个世界未免太小了,程诺颓然落座,欧阳和紫媛都是她的孩子,乔妆的身份又像她那般扑朔迷离,欧敬轩也应该知道欧紫媛决不能够跟程启轩结合,那他为什么放启轩出来,又同意两人的婚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想当初自己假意许诺紫媛和启轩的婚事,只是为了把这个烫手的热山芋扔给欧敬轩处理,却万万想不到最后得到这样一个结果现在启轩带着紫媛去了意大利选婚纱,紫媛这孩子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启轩吧,为了他甚至不惜自辱清白,程诺想起启轩跪地起誓的坚毅表情:“我绝没碰过她,以前没有以后也绝不会,不然叫我天打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就当他们去休假旅行吧,既然欧敬轩能沉得住气,我程某人有什么可着急的,敌不动我不动,以不变应万变。那么欧阳和乔妆涉案潜逃这事儿,他也不知道么?还是不想管?毕竟欧阳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欧敬轩不管总有别人要管,刘副局长此刻正焦头烂额的等待指挥中心传来消息,他们跟丢了,不是警员车技不行,完全要归谬于警队的破车,在市里还能凑合着追一阵儿,一上高速,就连q7的车尾灯都看不到了。刚刚q7闯卡撞坏的栏杆还在清理,料想不几天又得收到高速大队上报要求增加办公经费的报表了,上个月他们申请警员配车升级的方案省厅还没批,这下刘副局长额上流下一道冷汗,欧阳,这回你可是跟兄弟们正面交锋了,日后倒要看你如何向上面交代。
欧阳现在可没时间考虑日后如何交代,现下他就很难交代,刚刚闯了卡,虽然甩掉了追兵,但是势必已经引起指挥中心和高速大队的注意了,白色q7目标着实明显,从哪里下道,到哪里隐匿,都是目前亟待解决的难题。
临江口早就过了,滨河在反方向,既不能离目标太远,又得给警队造成两人不惜远程潜逃的假象,欧阳挠了挠头,侧脸向后座的乔妆问道:“舍得拿q7换辆破车么?”
“什么?”乔妆不明白,却依然点了点头:“你看着办吧。”
欧阳继续行驶,直到最近的服务区拐入便道。
他看中了一辆“蒙”字打头的黑色桑塔纳,车主正离开驾驶室向服务区厕所走去,欧阳也急忙下车,紧跟着他走进了厕所。
几分钟后,他回到乔妆身边,掏出钥匙解锁了桑塔纳。
第十四章 亡命天涯()
“我怎么有种要‘亡命天涯’的错觉呢?”乔妆委屈在局促狭窄的后座,抬手堵着鼻孔:“哪里有股馊味儿呢?”
欧阳没有说话,他太了解乔妆,她觉得欠了自己的,所以没话找话说,借以缓和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
“你喉咙还痛吗?”乔妆还在继续找话题:“其实你不用这样包庇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又没有杀人,警察还能栽赃我吗?!”
“靖川市在编制内的警察有两万多人,还不算联防队员、协警等等不在编的队伍,良莠不齐也属正常,至于栽赃?我愿意相信兄弟们都是好人,但是有时候警察也有能力和技术达不到的情况”欧阳无法继续下去,这个话题实在太沉重,警察也是人,也要赚钱养家,也想升官发财,关键点上做点无伤大雅的推断,即使错了,被纠正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几年过去后,即使真的纠察出什么问题,完全可以用一句当时的技术达不到,所以只能根据表面证供结案等等借口搪塞;甚至有不求上进者,拖沓着拖沓着,案子一过追诉期就蒙混过去了;最可恨的是那些借查案之名,吃了原告吃被告的警界败类,脑满肠肥之后,一切从利益最大化出发,审时度势的结案。
当然,也有欧阳这样不畏权势、正直廉明的,却也在乔妆这件案子上,知法犯法:不走正规程序、包庇嫌疑人、暴力抗法、袭警、驾车逃逸
这下恐怕郑局也保不了自己了,那他呢,如果东窗事发,自己真的要面对公义的审判裁决,他肯为自己说句话么?欧阳不是不明白,他只是一直不肯承认,如果他不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以自己这般不侍权贵只管呆头呆脑、埋头查案的倔强,一辈子熬到退休也就是个警长的命,再想往上爬,那些人际关系、利益分配恐怕都不是自己能够胜任的了。
欧阳将思绪收回来,走一步看一步吧。接下来两人的每一步行程都必须很小心,得先找个偏僻的下道口下高速,趁警察还没预料到自己换了车,掉转头赶回临江,不能上高速也尽量不进市区,时间不多了,要避开所有道路监控在有限的时间里找到那个姓范的,弄清他捡到钱的具体时间、地点,判断出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文钺扔在靖川的钱是如何飞到了临江、滨河,这将是洗脱文钺罪名的关键!
飞奔在高速上的欧阳和乔妆心中仍残存着希望,他们此刻还无从知晓,不久之后他们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动了,”禹筱坐在显示屏前,看着画面上再次开始移动的红点,汇报到:“已经出了服务区,方向继续向北。”
“向北?”柳叶眉一蹙,一双丹凤眼也微眯了起来,不该啊,临江在西,滨河在南,难道自己判断失误了?不可能,欧阳不可能弃文钺不顾的,他应该知道文钺的价值,没有他的帮助,欧阳很难触及到事件的核心。何况,博物馆门前那点小小冲撞,以欧阳的身份背景,还不至于害怕到要负罪潜逃的地步,难道全是为了那个女人?他们宁肯放弃追查真相,不惜隐身于犄角旮旯、不问世事?她迟疑了一下,眼光定在禹筱身上:“你怎么看?”
“虽然已经把警察甩了,但欧阳肯定知道高速大队很快就会追上去,所以他们应该是在服务区停车购买了大宗食物和生活用品,现在往北进山区找个地方暂时隐避行踪。”禹筱顿了一下:“需要派人跟着吗?”
“不必,我还有事得赶回去,继续监控,每五分钟给我一条信息,汇报具体位置。”直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最大的可能是他们换了车,欧阳作为老刑警,一定知道跑路至少要跨省,这样会引起两省公安部门的相关事务交接和申报许可,能给自己赢取更多的时间,而且他也绝不会如此大意的停在服务区买食物和用品,如果他们真想要隐匿踪迹,一定会避开人群熙攘的时间和地域,还必须成功躲开所有监控摄像头
他有他的麻烦,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将头上用作簪子的铅笔拔下,顺手塞进斜跨在腹前的小牛皮包里,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没了束缚,瀑布般倾泻而下,她从包里拿出粉饼盒打开,用上面的镜子四下照看过没有“尾巴”,才又将双头眉笔拿出来,用黑色一端在左边眼角点了颗泪痣,又用棕色一端在两颊补了几颗小雀斑,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确很像“叶音”,满意的用粉扑重点按压了补过的痕迹,再将全脸补了一遍粉,才放心的将化妆品全部收起来,最后拿出一副老式黑框眼镜带上,她已经做了近半年的“叶音”,是以技巧相当熟练,做这一切不过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从一个精明干练的“枪手”恢复成一名与世无争的小学音乐老师。
自从接手了莫煌集团的任务,“sg”就一直在着手安排“岚”的身份,她的身材和长相都让负责寻找合适替身的“魔术师”很为难,她一米七五的身高,体重还不到一百二十斤,脸型瘦削,柳叶眉,丹凤眼,高直鼻梁,小小的蒜头鼻,安在旁人脸上恐怕会是五官中的败笔,唯独在她脸上竟然不违和,反透出些许可爱,再加上她唇峰耸立,唇形饱满,如果遮住眉眼,活生生就是天后王菲翻版再现,这种质素,去做演员合适,但是做“枪手”
“岚”耳边又响起“魔术师”的叹息声,“我看还是要动刀,你这张脸长得太招摇了,让人不多看两眼都觉得对不起自己,做‘枪手’还是大众脸最好,隐藏在人堆里,连你亲妈都找不着人,那才叫成功。”
“不然还是选模特的身份得了,给公司省点手术费吧。”“岚”最不愿意在自己身上动刀,那一刀已经是她一生都过不去的坎儿,她绝不容许再有第二次。
“还做模特?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厉害?!我看我还是跟公司申请,做别人的‘魔术师’吧,你实在是麻烦又难缠。”
“不要离开人家嘛,你看着我,”“岚”微眯着凤眼,撅着小嘴扑贴在“魔术师”身上,“你忍心把我变丑吗?”
“真是拿你没办法,”“魔术师”推开她,公司有两样东西是无论如何不能碰的:女人和钱,否则将死无葬身之地,他不是不明白,只是面对她却说不出生硬的话来:“算了,再看看‘叶音’的档案吧。”
第十五章 岚与叶音()
“魔术师”翻开“叶音”的档案,那是“岚”第一次见到这个面容清秀的邻家女孩,虽然只是一张两寸证件照片,但她脸上稚嫩的笑容和懵懂羞涩的表情打动了“岚”,照片右侧是叶音的资料和履历,上写着:叶音,女,24岁,身高1。75米,体重58公斤,三围84、62、88,“萌芽小学”音乐教师,现停薪留职
“公司现有的能安全落户靖川不留痕迹的女孩中,她的身高、体重、三围甚至脸型都是与你最匹配的,”“魔术师”看着“岚”的眼睛,“但是我不建议你选择她的身份,因为她曾患过小儿麻痹症,后遗症使她的左腿比右腿短三公分,我知道要你模仿她的走路姿势并不难,但是行动不方便这一条,日后会给你的任务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况且她现在还因为抑郁症在医院接受治疗。”
抑郁症?!这就意味着,她不能正常的跟其他人交流,而且周围的同事朋友恐怕也会对她敬而远之,这对“岚”来说不啻于一条喜讯,能正大光明的不理会周边的人多口杂,是“岚”最渴望得到的福利。
“而且她是靖川本地人,虽然生活圈子范围很窄,但是圈子里的人与她相处的时间过久,不利于你隐藏身份,”“魔术师”摇摇头,“这个身份被拆穿的几率远远高于空降身份,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我反而觉得这个身份可能会适合我,”“岚”抓住“魔术师”的手:“给我几分钟,让我把所有档案看完,相信我,我比你更加了解我自己。”
眼前这位“魔术师”已经在公司工作了十几年,从“岚”进入“sg”到现在,与她合作也有六年之久,他的谨慎细密、步步为营使他在替身身份筛选上格外严格,能将“叶音”的档案抽出来,就已经说明“叶音”是基本符合条件的。
“岚”一字一句的仔细斟酌着档案中的情况,叶音六岁时感染脊髓灰质炎病毒,也就是小儿麻痹症,高热、惊厥、呕吐,因医生误诊为流感而错失了最佳的治疗时机,留下了后遗症。因为跛腿,她从那时起就很少出门与同龄人玩耍,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家里练琴,近二十年的钢琴训练,对“岚”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挑战,而且她停薪留职的期限只有半年,现在已经治疗了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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