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她不是我的目标,”季刚回答得很轻松,“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刚才有人承诺过会保护她的。我带她来,只是满足她一个小小的愿望。你可能还不知道,她在上海就已经准备甩掉我了。”
“是吗?”文钺不置可否,“那她真是狗咬吕洞宾了。冒昧的问一句。是程诺授意你带乔妆到这儿的吗?”
“不是,”季刚回盯着文钺,“如果他知道,乔妆就危险了。你说的很对,乔妆跟他之间的确曾经有些不愉快,但是恕我直言。他们之前根本不会有交集。”
“我也这样认为,”文钺似乎遇上了知音,“那你怎么看?”
“你认识禹筱吧?”季刚忽然把话题扯到了局外人身上。
“略有耳闻。”文钺微微颔首。
“她的情况应该跟乔妆有些相似,接近程诺之前,她似乎也记起了一些事,是关于程诺的,所以才会想方设法找上他”季刚点到为止,文钺却由此浮想联翩。季刚肯这么开诚布公的跟自己谈禹筱的事就已经证明了他的诚意,而这种诚意显然是要证明给自己看――他对乔妆的好是真心实意,所以这些话应该也是可信的。
只是有一点文钺不得不面对。季刚是程诺阵营中的人,也就是说他早晚会成为自己的对手。加上他对之前发生的事情了若指掌,自己本身就已经处于劣势,小优不帮忙还好,她若再搀和进来,自己难免会自乱阵脚。只是这样的场合根本不适宜提出小优的问题。画蛇添足这种事还是少做为妙。
“要不要一起下去吃个晚餐?”文钺提出了邀请。
结束了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他们各自邀约了乔妆和小优一起晚餐。虽然不是初次碰面,却的确是和解之后的首次会晤,大家的情绪都不算高涨,文钺只好起身带酒:“各位,咱们今天能有幸坐到一起,可以说都是为了乔妆。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是有共同目标的。所以,不管是曾经帮助过她的还是未来要继续保护她的。希望大家能共同举杯,预祝在座的每一位都能在毛里求斯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得到自己心目中最理想的结局!”
“你心目中最理想的结局是什么?”乔妆并未举杯,冷冷的看着文钺。
“我?我当然希望你得到你想要的结局,然后跟我去帮一个人。”文钺态度很诚恳,“至少在你帮她之前,你要做的就是我要做的。”
“文钺,”小优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文钺瞥了小优一眼,“你觉得只有你才能控制我是吗?很遗憾,我这颗脑袋只要还在自己脖子上,就只听自己的话。”
“好,”季刚端着酒杯站起来应和着,同时给乔妆使了个眼色,“咱们一起干一杯,见面三分情,有话好好说。”
乔妆见季刚帮文钺圆场心理有些诧异,但是季刚的面子到底还是要给的,只好也端着杯子站了起来。
文钺见势语气缓了一缓,“我们家小优妹妹什么都好,就是这点强迫症时不时发作起来有些吓人。好吧好吧,哥都听你的,快起来跟大哥大姐们干了这一杯。”
小优捡了个台阶下,也不好再闹腾,起身端起了酒杯。一桌四个人终于在这一刻维持了表面和睦的关系。
文钺心里很清楚,乔妆这样的人很容易受到环境、语言、气氛的影响,自己在她面前已经失信过一次,想要让她重新接纳并信任自己,就得从一点一滴做起,让她在潜移默化中慢慢恢复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季刚是个聪明人,他一早就在文钺面前把他跟乔妆的关系摆了个清清楚楚,这样一来,日后发生什么状况都能说得通。季刚再帮乔妆就是仁义,不帮她也无可厚非。而且无论他日后如何处理与乔妆之间的关系,至少在文钺这里,挑不出个不字。
小优的性子是急了些,但是文钺看得出她是因为关心自己。现在这一桌人里面,唯有她才是真真正正为自己考虑的。这一点文钺感受得到却领受不了,根据这几日对小优的观察,文钺已经明显察觉到表面看来的平和环境之下其实隐藏着很深的忧患。
首先,在这里的不只是他们四个人那么简单。至少在小优背后一定还有紫夜另外的耳目和触角,他们之前就一直在自己身边,他们知道乔妆、欧阳甚至骆炀和岚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对于真相,他们比自己了解的还要多、还要透彻。
这也是小优一出现就能掌握大局的原因,她那边得到的汇报材料比所有人现在掌握的都更详实。最可怕的是,自己身边一直有一个这样如影随形的人,自己却完全没有发觉任何异常。不是他们太强大,就只能说明自己迟钝的可怜。
文钺考虑了许久,自己身边的人都不具备知道所有事情经过的条件,每个人都只是参与了其中的某一部分,就连自己参与的部分也是断断续续的,完全没有接续起来的过程。
最有可能的穆涵也没有参与所有故事,她的嫌疑重在手下紫夜的耳目众多,但是奇怪的是,她对于乔妆的事似乎没有那么上心,就连骆炀赶去让她帮忙在上海布控些人手找找乔妆的要求她都没有答应,这是一个多好的顺杆往上爬的机会,没有理由坚决拒绝,再偷偷摸摸的派人跟上吧?
除非小优肯告诉自己她的消息渠道,这应该比天方夜谭还无稽。
文钺放不下心事,在与季刚推杯换盏间渐渐忘却了苦恼。季刚应该也想起了很多往事,小优和乔妆默默的吃着晚餐,谁也没有打扰他们的兴致。开战之前的对手能这样心无芥蒂的痛饮一场,心里应该很痛快吧。
有人欢喜自然也有人愁,现下最不痛快的人非骆炀莫属。他一路跟着苏静苒来了毛里求斯,白天全得躲在屋里,晚上也没什么可溜达的。他已经迷失在毛里求斯的大街小巷,没有方向也不知道此行的目的。
苏静苒是个少言寡语的女人,素日就是一张扑克牌脸,她从进了毛里求斯就失去了所有人的踪迹,如果她是要来找文钺或者乔妆的话。
骆炀每次问起她有没有文钺的消息,她都一脸的不耐烦。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汇报时也都会避着骆炀,这更使骆炀觉得烦闷。不知道苏静苒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也不知道她要找的对手到底是谁。
每日里要喝的那些水有没有功用,是不是像苏静苒说的那么有效,自己又到底怕不怕阳光,会不会出现苏静苒威胁自己时说的那种毒发的情况。所有事都不是骆炀自己可控的,这让他忍不住暗中计划着今天入夜以后,要悄悄的离开这个鬼地方。
骆炀已经受够了这些昼伏夜出的日子,他暗暗观察了几天,苏静苒放出去的耳目每天晚上八点钟会准时赶来向她汇报,只有这时她会避讳同在一个房间的自己,到只有一扇门连通着的隔壁客房去。
时机一到,骆炀就得抓紧时间离开。这个房型骆炀已经提前熟悉过,自己所在的客房只有一扇窗户和连通另一间客房的那扇门。窗户外面是一片乱石滩,出去百十米之后有一片小树林,只要自己能顺利通过乱石滩,基本上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苏静苒每天听汇报的时间不过十五六分钟,一百多米的乱石滩和树林外的世界骆炀还没有探索过,如果只是从酒店后门跑到了前门的话
第二百五十一章 莫名威胁()
欧阳终于安全落地,紫媛带着医疗队把他接上了救护车,他的心肺功能正常,生命体征完好。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对他来说不过是从一张床挪到了担架上,再从担架上挪去另一张床。但对于欧紫媛来说,过程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她一直很担心高空压强变化会给转运工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没想到行程竟然如此顺利。
紫媛微笑着看着医护人员将他从担架上接下来转送到救护车上,上前跟同行的两位专家打了个招呼,沟通了路途中的体征监测记录,确定一切如常,才将两位专家送上了另一辆专车。那是程诺公司接待贵宾的排场,从机场一路送进酒店,那里有两间总统套房是程诺长包的,现在已经收拾妥当,一间招待两位专家,另一间临时改造出了医护间,交给紫媛安排使用。
紫媛很感激未来公公为自己安排的一切,据说那两间包房一直用来招待重要客户和合作伙伴,紫媛之前亲自看过,周边环境非常幽雅静谧,很适合欧阳养病。
程诺为人行事的确很有大家风范,即使严格意义上讲,紫媛现在跟他、跟他们家族还一点关系也没有。也许他是想替程启轩好好招待自己吧,这个马上要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除了例行出席订婚仪式彩排演练之外,几乎很少在别墅出现。偶尔几次,也只是有一搭无一搭的跟自己随便聊上两句,没有重点,无非是病人怎么样。不要太操劳之类。
看得出来,他跟自己一样对这段婚姻充满了无奈。如果不是自己能救他出来,他可能压根不会正眼瞧自己一眼吧?这也难怪,自己跟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欧紫媛想起两人一起去意大利定制婚纱。程启轩只试了两套西装,一黑一白,就直接定下了款式。连设计师都还没拿准他的风格和喜好,要求他再选几件礼服式样的试一试,他就已经不耐烦了。
程启轩只说自己一辈子大概穿不了几次礼服,有这么两件意思意思就得了。接下来选新娘婚纱的时候。程启轩就更敷衍了。虽然表面上他也装作很上心的样子,但是紫媛还是敏感的觉察到了他的不快。他只想赶紧选定了礼服出去玩儿去,紫媛成全了他,想到日后难免要朝夕相处,紫媛甚至想要迎合他,所以提出陪他一起出去玩玩。
没想到程启轩竟然若无其事的带着自己去飞车、攀岩这些都不是紫媛玩得了的,她被程启轩的高速飙车吓得脸都紫了,一下车就吐得七晕八素,完全没看到程启轩什么时候已经上了半山腰。
他这个人就是这么我行我素,完全不顾及别人。也完全不受束缚。紫媛那时就有点后悔自己轻易许诺了要嫁给他,但是为了大哥紫媛定了定神,是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哥欧阳,那时是,现在也是。还不到必须考虑将来和后果的时候。紫媛拿起了直升机转运途中和落地救护车上的实时体征监控记录文件夹查看起来。
体温的确是降下来了,只是一直还维持在低烧三十七度左右的状态。也就是说,体内应该还有残留杂质引发了持续的炎症,从而导致身体的自然免疫抵抗。欧阳的体质状态一直不错,不然这么长时间低烧,身体早就出现问题了。
心电图正常,血液检测已经送去医院,现在除了例行杀菌消炎、等待后续手术之外,确实没有什么行之有效的好办法了。
紫媛将毛巾泡在凉水里,捞出来拧至半干。搭在欧阳额头上。小时候,哥哥一直是这么照顾自己的,现在终于轮到自己回报他了。紫媛一直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发高烧,半夜烧着烧着身体突然转凉了。要不是被哥哥及时发现,叫醒了父亲把自己送去医院,自己恐怕早就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紫媛目光中的柔情沉落在欧阳脸上,这几年总是各人忙各人的,父亲不愿意管他,他也不愿意回家,紫媛一直没看到,哥哥已经变得苍老了。也许因为在病中,文钺和骆炀到底是男人,粗手笨脚的,照顾的没有那么细致周到。而且最后一次联系的时候,他们似乎并不在现场,也就难怪哥哥的胡茬都冒出那么长一段了。
紫媛按了按额头上的毛巾,底下的温度应该已经跟皮肤温度差不多了,紫媛将它翻了个个。也许是突然变凉的毛巾给了欧阳适度的刺激,他的手随之抽动了一下。
动作虽小却很明显,紫媛因此激动起来,病人苏醒之前总会有一些细微的动作或者异常的反应。欧阳沉睡了这么久,四肢和身体应该还处在麻木的状态,能动就说明已经大好了。紫媛趁热打铁,冲着欧阳耳边喊了起来:“哥,快醒醒!起来看看我,我是紫媛呀!”
“哥,我们到家了,快起来吧,我给你做好吃的!”
“哥,睡够了没有?!太阳都照屁股了!”
“哥,睁开眼,看看我嘛”
紫媛兴致勃勃的吆喝了半天,却没有得到期待中的反应。她抓起毛巾沁到冷水里,再一次拧干了敷到欧阳头上。作为一个医生,她明知道同等刺激再次发生作用的可能性很小,却还是不厌其烦的将毛巾反过来复过去,一次一次的蘸水拧干、蘸水拧干
折腾了大半个钟头,紫媛才放弃了。
不过怎么说也是个好兆头,紫媛停了手,“咱们不着急,你要是没睡够就慢慢睡。不过你得好好吃饭,”紫媛拿出了营养液,每个小时一次,按比例调配的各种维生素、氨基酸、蛋白质等等,足以供养肌体机能,“其实,我还真给你定了好吃的。一会儿客房服务就给送上来,这是我在毛里求斯吃过的最好吃的一种饭。要是你能醒了,我就全让给你吃,好不好?”
“也不知道怎么了,每次一吃这个饭,就会想到你在家给我做的海鲜炒饭。每次都有不熟的鱿鱼脚,但是吃起来就是那么香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是不是在里面下了什么秘密调料?!怎么就没有人能做出你做的味道?”
紫媛自顾自跟欧阳聊着天,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紫媛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你好,请问是欧紫媛欧大夫吗?”对方是个女生,听起来很年轻,口气也很谦逊。
“嗯,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您一个病人的家属,”对方不急不缓的叙述道,“我哥哥受了伤,一直发高烧,现在还昏迷不醒,您能不能过来救救他。”
“很抱歉,我现在不在国内,”欧紫媛回绝道,“你现在在靖川吗?我可以介绍一个大夫给你,他的医术很高明,应该能够救你哥哥。”
“我不是靖川人,现在也不在靖川。您在哪儿?我可以把我哥哥送到您那儿”
“我不在国内,对不起。”
“我也不在国内,”对方回应道,“我在毛里求斯,您在哪儿?”
“你是谁?!”欧紫媛早就听出不对劲了。
“怎么了,欧大夫?”对方还想继续装下去,“您在哪儿,我们随时可以过去。”
“直接说你的目的吧,”紫媛舒了口气,“你根本不是什么病人家属,你要干什么?”
“我”对方停顿了一下,“很简单,我想你帮我做一件事。”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帮你做事?”欧紫媛反问道。
“因为,”对方笑了起来,“你哥哥刚才动过吧?你以为他要醒了是吗?”
“你什么意思?”欧紫媛听到了威胁,她似乎在哥哥手上动了手脚。
“你应该猜得到,也看得到,”对方解释道,“我在欧阳的手臂里埋下了一根人造肌腱,当我遥控他的时候,他就能配合我做一些小动作”
“为什么?!”欧紫媛不明白。
“我还想告诉你,人造肌腱中夹藏着三颗遇水即炸的小炸点,如果你想把它取出来,我劝你还是趁早免了这个心思。你敢动任何一颗,我都会收到信息,到时候”对方又笑起来,“你哥哥的双脚已经废了,你不会想让他的手也”
“你要我帮你做什么?!”欧紫媛已经听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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