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
闻言,廖文烽叹了一口气,小王,没必要啊,想说服李书记谈何容易?
陆大海盯着王强看了好一会,才道:“走。”
……
镇政府。
正常说来书记和镇长不在一起办公,民强镇穷,大楼修建在了一起。
说是大楼,其实也就三上三下,楼房有些年头,外表看上去比较陈旧。
王强和陆大海在工作人员带领下往里走。
书记办公室。
咚咚,小吴敲响门,“书记,陆大海来了。”
“进来。”里面传出沙哑的男人声音。
小吴推开门,对陆大海和王强道:“进去吧。”
王强跟在陆大海后面走了进去,只见屋里很简陋,除了一张办公桌和两个热水瓶外,便没了其他东西,一点都不像书记的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后面低头不知道在写什么东西的四十来岁男子很瘦,用皮包骨来形容都不为过,年纪不大,头顶上方却秃了一块。
门被小吴从外面咔嚓带上了。
李书记依旧低头写着东西,并没有和两人说话。
王强看见陆大海有点拘束不安站着,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有点发抖,他心里暗暗好笑,在厂里威风八面的陆大海,竟然在李书记面前表现出这副模样?
看得出来,李书记故意晾着两人,甚至都没说让两人坐下。
自然,王强和陆大海只能等待。
不多时,他发现随着时间推移,陆大海额头上竟然出现密密麻麻的细汗,现在是上午,又是阴天,天气不太热,一看就知道是冷汗,不知道陆大海心里在做什么斗争。
可能过了二十分钟左右。
就在王强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办公桌后面的人忽然抬起头,上来第一句话就带着冷笑,“好你个陆大海!”
陆大海顿时腿一软,慌忙道:“李书记,不是,你听我解……”
“解释什么?”李书记很不客气打断他话,生气道:“当初你要买厂的时候,咱们合同怎么签的?这才过去几个月,工人就来我这边告状,说你平白无故算他们旷工?来,靠近点。”
陆大海微微颤抖着双腿靠近了两步,好像很怕李书记。
“我问问你。”李书记轻轻拍了拍桌子,“你当初是不是答应过我,只要工人不旷工超过三天,就不能辞退?是不是每个月至少发放三百元工资,现在你后悔了?想变着法子扣他们钱了?你把合同约束力放在哪里了!”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大了起来,眼神里带着一股莫名的凌厉。
陆大海唯唯诺诺道:“书……书记,我,我不扣他们工资就是了。”
本来王强以为陆大海这么大老板,多多少少要据理力争两句,谁曾向,对方才说了几句话,结果就软了?他知道,现在很多人概念中都是民不与官斗,但是,道理在自己这边怕什么?“
听到陆大海认怂,李书记脸上表情很满意,挥挥手道:“没事了,回去吧,下次别给我整出这样的幺蛾子。”
陆大海垂头丧气,刚准备应声。
突然。
一直没说话的王强开口了,“书记,镇政府插手私人企业管理是不是不太好?”
陆大海倒吸了一口凉气,吓得立刻跳起身,想要伸手捂住胆大包天的王强。
本来已经低下头准备写材料的李书记,闻言抬起头眯着眼道:“你说什么?”
陆大海拼命给王强打眼色,意思不要再说了。
王强当做没看见,丝毫不畏惧看向李书记,一字一顿道:“我说,镇政府插手私人企业管理是不是不太好。”
李书记猛然看向陆大海,指着王强道:“他是谁?懂不懂规矩?”
陆大海哭丧着脸道:“他……”
“我是谁不重要。”王强反问道:“既然你问我懂不懂规矩,那我倒要问问身为人民公仆的你懂不懂规矩?如果我现在去县里或者市里举报你插手私人企业管理,你说你会怎么样?”
陆大海吓得面色土灰,都快哭了,小王,你干嘛呀?坑我坑得还不够惨啊?怎么什么话都敢说?这下子不彻底把李书记激怒啊?
可和他想象的不一样,李书记脸是很黑,不过只持续了一小会儿,随即莫名露出和蔼的笑容,柔声道:“小伙子,你想说什么?不是我想插手金工机械厂的事情,而是当初陆大海买厂的时候,和我们签过合同,答应安置三百名工人,现在工人到我这边告状,我不能坐视不理,对不对?不过呢,既然我身为人民公仆,肯定会听听老百姓们怎么想,来,你说,我听着,只要你有道理,那么我保证从此以后不插手金工机械厂管理上任何事情。”
王强微微一笑,“当真?”
“当真!”李书记点点头。
好。
就等你这句话。
他当然知道镇里头疼三百名工人的事情,乐于被金工机械厂接手,所以想快刀斩乱麻让陆大海捏着鼻子认了。
但是,王强从一开始就知道镇里的这种态度,是对工人们强硬的底气,如果不解决,那金工机械厂别说谈管理,甚至继续恶化下去都可能,有些话,不得不拿出巨大的胆量来说,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今天,他做好准备给陆大海消灾,做好准备一劳永逸解决掉那群老油条底气来源的底牌!
自己一介草民,奉公守法,还真不怕李书记事后惦记,王强已经完全放开了胆量,说,不仅要说,还要说的镇里服服帖帖。
第32章 这小子够阴损啊(求收藏)()
屋子里。
两双眼睛直勾勾看着,都在等他即将要说的话。
那三百工人不论对于谁来说都是烫手山芋,李书记这边合同在手,那么肯定要按照合同行事,没有错;陆大海想要厂里生产不出现问题,工人们不配合,自然也没有错。
那错在哪里?
肯定是错在不配合工作的工人那边。
脑袋里过了一下,穿得很朴素,衣服上还打了个补丁的王强,不吭不卑道:“书记,你问过那几个工人,他们为什么来告状吗?”
李书记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原来问这个,随口道:“问了,他们说迟到一小会,被你们关门外不准进去,我倒想问问,迟到是不对,但你们有什么理由不让他们进厂,还要算旷工?”
王强点点头,再问道:“那你问他们迟到多久了吗?”
李书记一愣,摇摇头没说话。
“那好,我告诉你。”王强伸出三根手指,“三十二分钟,不信你可以问陆老板,他应该知道。”
都到这地步了,陆大海能说什么?只能配合王强,用力点点头。
李书记往椅子上一靠,脸上表情变得有点难看。
“且不论他们迟到多久,那么,迟到一分钟就不算迟到了?”王强带着质问,毫不留情道:“如果你们政府单位的办事员,无缘无故迟到,你会心里怎么想?”
李书记辩解道:“事出有因可以原谅。”
“哦,一次可以原谅,两次,三次,甚至十次八次呢?我不知道那几个人到底迟到过几次,不过据我所知,短短四天时间,姓甄的已经迟到三次。”王强侃侃而谈道:“不知道李书记你有没有进工厂参观过,金工机械厂是流水线生产,也就是说,上一道工序没有做完,下一道工序只能等待,他们迟到影响的不仅仅是自己本身做工,更影响整个厂里运转,每耽搁一分钟,工厂要损失多少?而现在,他们迟到了整整三十二分钟,工厂因为他们四个人耽误三十二分钟运转,这里面损失的钱,是他们负责赔偿,还是提供用人单位的镇里赔偿?”
李书记不爽道:“怎么还扯到我们镇里了?”
陆大海也有些不解,是啊,和镇里有什么关系?不过他有点佩服王强的胆量,竟敢和李书记这样说话,要知道李书记不是普通人,是下来镀金的,只要拿出点政绩,回头就升迁了,所以即便担任副镇长二十来年的地头蛇张爱国都得给面子,王强一个十七岁初中刚毕业的小青年,居然连着质问书记,还隐隐要向镇里索赔?
“因为镇里和金工现在是劳务派遣关系,那些员工并非金工正式员工,实际上还是镇里的员工。”王强淡淡道:“劳务派遣早在我国70年代就出现了,相信李书记您贵为一镇之首不会不知道吧?”
李书记当然知道劳务派遣的义务和权限,只是他并不认为是这样,“你越说越糊涂,镇里怎么还和金工达成了劳务派遣关系?我们根本没签这方面合同。”
王强:“人是不是你们派的?”
李书记:“是。”
王强:“费用是不是我们这边出?”
李书记:“对。”
王强:“工人是不是还是国有企业员工?”
李书记:“没错。”
王强:“那不是劳务派遣是什么?”
李书记:“是……是……”他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仔细回想一下,按照法律法规上来说,这就是劳务派遣,王强没有说错,如果硬要说有错的地方,就是金工机械厂没有给提供劳动力的镇里额外报酬,但是镇里当初提出的条件是每个月至少发放三百元工资给工人,相当于金工已经给了钱镇里,只不过以某种方式直接发放到工人手里。
陆大海自然也明白劳务派遣是什么,见到两人一问一答,最后李书记解释不清楚,他顿时眼前一亮,觉得似乎有点希望啊。
调整了下呼吸,王强继续说下去,“赔偿不赔偿的事情我们先不说,既然是劳务派遣,那么双方肯定有各自的义务和权利。”
李书记沉默,已经默认这一点。
“第一,用工单位有自主决定录用者的条件、方式及人数等,第二,有权依法与劳动者约定试用期和服务期,这两条合同里已经注明,权当那些工人都已经过了。”王强道:“那么,既然他们拿了我们工厂工资,我们自然有权依法与劳动者约定竞业限制条款,有权依法制定劳动者的内部调配、日常管理等,更有权依法制定劳动管理奖惩制度,没有说错吧?”
李书记点点头,挑不出任何毛病。
见到他点头,王强忽然笑了起来,“我们厂里制定的奖惩制度是不允许迟到,迟到就要扣钱,考虑到员工可能真有什么事耽搁,所以在半小时内,我们只会扣除两块钱,这和工厂损失相比,不值一提,但是迟到半小时以上,不好意思,工厂不是慈善堂,损失太多,只能算员工旷工,这样做有错吗?”
李书记还在沉默,王强说的每一句话都没错。
陆大海见状,觉得有戏,激动的暗暗攥紧了拳头,看向王强的眼神充满期待,小王,今天就看你了。
“唉。”李书记长长吐出一口气,手在表袋里冒出一包飞马牌香烟,从里面抽出两根,示意陆大海和王强抽不抽,王强摇摇头,陆大海弯着腰跑过去接了一根,散完烟后,李书记自己点燃了一根,腾云吐雾道:“你把金工的奖惩制度和我说一遍,我听听合适不合适。”
金工的奖惩制度就是他做的,王强自然记得非常清楚,从总纲开始说起,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一口气把奖励和惩罚制度都详细说了一遍,甚至其中有些惩罚制度还解释了一遍为什么要那样做。
听完后,李书记抽着烟久久不语,一直到抽呛着剧烈咳嗽才道:“咳咳,金工待遇这么好?满勤奖励三十?产量超标也有奖励?“
王强确认道:“是的,就在昨天刚刚公告全场推行这些制度,今天老甄和其他三个人就违反了。”
“咳……咳咳。”李书记又咳了两声,随即指指旁边的长凳子,“你俩坐,我们慢慢说。”
从进门到现在半小时了,陆大海早就两腿站的发软,现在总算有的坐了,从这句话里,他隐隐感觉到李书记态度已改变,否则根本不可能叫他和王强坐下。
站着确实有点累,王强坐了下来。
李书记询问道:“大海,刚才小伙子说的这些奖惩制度昨天才推行?谁想出来的?”
陆大海被他一声大海叫得骨头都有点软了,人一下子振作起来,刚刚坐下的他,立刻站起来道:“书记,是小王想出来的。”他手指着王强。
“坐,坐。”李书记压压手,略带惊奇道:“看他样子不过十七八岁,竟然能想出这么详细的奖惩制度?”
陆大海以为他怀疑,赶紧解释道:“他不仅帮我想出了奖惩制度,还有安全条例和5s管理方法。”
“5s?”李书记不明所以。
陆大海赶紧5s的管理方法说了一遍,最后拘束地坐在那边。
李书记一直默默听着,只是边听边看看眼前的小伙子,待到陆大海说完,他才感慨了一句,“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哪怕不懂工厂管理的他,在听完5s以后,都忍不住赞叹这套方法的优良性。
王强实诚道:“这是日笨企业的管理方法,并不是我想出来的。”
本来被顶撞有点不喜的李书记,此刻怎么看王强都觉得这小伙有前途,虽然是日笨企业的管理方法,但为什么国内没有一个企业懂?不由,他对王强微微点了点头。
还没弄清李书记的态度,王强迟疑了一下,再次说道:“其实我们并非一定要针对那些工人们,而是不得不那样去做。”
李书记饶有兴致道:“继续说。”
王强组织了下语言,“镇里把三百工人交给陆老板,肯定是希望长久,他们不好好做,厂里没有效益赚不到钱,迟早会破产,如果金工倒闭了,那么这三百工人只能退回镇里,您还得给他们安排工作单位。不说他们会不会继续像在金工那样,我们反过来说一句,如果他们好好工作,金工赚的钱越来越多,企业发展规模越来越大,那么不是能替镇里解决更多劳动力?交的税更多?甚至,金工强大到一定规模,还可以成为民强镇的标杆,成为民强镇的招牌,到时可以吸引到其他人来投资,当然,这只是我美好的想法,但金工发展好了能替镇里解决更多劳动力是毫无疑问的。”
李书记点头道:“这倒是大实话。”
陆大海紧巴巴道:“那您的意思?”
王强也在暗暗期待,希望已经说服李书记。
“让我再想想。”李书记有点苦恼,一方面王强说的确实在理,另一方面,那些工人来闹,他也头疼,肯定要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其实王强也知道李书记在担心什么,于是提醒道:“如果国企中的工人屡教不改,会怎么做?”
“开除啊,还用问……”李书记话说了一半,随即反应过来,对啊,正愁没办法解决这问题,现在王强瞌睡送枕头来了,不过他还是很慎重,道:“我不可能一天到晚盯在金工,怎么知道他们表现好或不好?怎么确定一个工人是不是应该被开除?”
“如果有工人应该开除,我们会注明是由,直接退回镇里,到时你不就知道该不该开除了?”王强道。
李书记还是不太放心,道:“那我还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犯了多严重的错误?你们厂里要开除一个人,自然可以想出很多理由来。”
王强看了一眼陆大海,越俎代庖发出邀请道:“既然这样,今天晚上你来个微服私访,亲眼见见金工的工人们情况,如果他们工作情况很好,那么我替陆老板说了,永远不开除任何一个员工,如果他们工作情况不好,那以后我们金工有权把人退回镇里,至于开不开除出编制,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