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休的张姐,平时闲来总爱跳跳舞,把自己打扮的很时髦。由于张姐是个热心的人,邻居们也亲昵地称她为“楼长”。
一进门,便扯开银铃般的嗓音说道:可儿上学去了?张姐张望着;“这月轮到我家收水费,收齐了就到银行交去,顺便再跳会舞。”
“多少钱?”
“哦!………你家最少,10块零8毛。”张姐笑嘻嘻的答道。
“我说小陈,别老在家呆着,有空跟我一块跳跳舞。”张姐用眼睛扫描着我; 卷曲的波浪发,黑黑的,像只刚出生的羊羔毛湿润,嘴里不断发出啧啧声:“这么好的身段,不跳舞简直就是浪费!”
我笑笑:“行,我还真不会跳呢。”电话响了起来。
得:我走了,你接电话吧!”
原来是我的好同学爱民打来的,语气有些急促:“陈萍,你在家呢?我在医院陪着祥子输液呢!”
我惊诧:“祥子病的厉害吗?”
“老毛病,血压高。你猜我在医院看见谁了?一个人怪可怜的。”爱民说。
………“谁呀?
爱民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是蔡小同”!他现在可显老了,还带着眼镜。我和祥子在医院门口看见的,祥子说那个上出租车的人,怎么有点像蔡小同? 我看司机正扶着那人往车里坐,待那人摆手谢司机时,我看那人特像蔡小同,等祥子追过去时,出租车开走了,这不我赶紧给你打电话说一声,这么多年没联系了,老同学在一起的没几个了。”………………陈萍! 陈萍你听见了吗? 她在电话那头不停的说,而我的心儿怔的什么也听不见了。。。。。。。
傍晚,窗外下起了春季里的第一场雨,雨点重重弹在楼下的护栏钢板上,发出铛铛声响; 象是在钢琴键上重复敲打一个音符; 一直持续到半夜。
连日的梅雨使得道路有些泥泞,整个城市象被洗刷了似的,没了灰尘,空气到也清新了不少,还隐约着一丝凉意。终于迎来了艳阳高照。待可儿吃完早点上学后,就赶到市场买些水果去看望祥子。
祥子住的房子是里外相通两间北房,一间小西屋接了间不大不小的橱房。院子里有棵上百年的枣树;每年中秋的时候,两头尖的枣儿便挂满了枝头,又脆又甜,成为院里老少邻居一次丰收的聚会;几个年青人手持长短杖杆用力敲打树枝;那又脆又甜的枣儿象雨点似的砸在地上拾枣儿人的头上背上。小爱更是性急; 索性骑在树上摘下个枣直入口中; 自然是院子里第一个尝到鲜的人;尝过之后便开始不断地把摘下来的枣儿,放进贴身的背心里; 一会儿顺梯而下的小爱已是大肚翩翩了。
他门热情的把我迎进屋,看着病怏怏有些发胖的祥子,我说;听爱民讲你病拉; 输了几天液可见轻? 你有老毛病得注意身体; 既使工作再忙,也得注意身体。 祥子憨笑的有点腼腆; 那张钢毅不阿的脸,体现出十足的男人味; 嘴唇暗紫,年轻时就是这个样子,单眼皮的他,看上去有些倦殆困乏的很,因常时间熬夜;下眼袋处色淤肤暗; 看上去沧老了许多,祥子说道;这阵子工作太忙了,图纸、预算的敲定全压在我身上了,开了几天夜车,这不血压上来了,老毛病,休息几天就没事了。祥子说得倒亦轻松,让坐在一旁的爱民不高兴了; 努了下嘴;“你没事?害得我跟你老往医院跑,这家里家外全靠我一个人忙乎着。”
祥子向爱民投去暖融融地微笑;身旁能有这么个贤妻良母,对他百般照顾; 任劳任怨的操持这个家; 感到非常的满足和宽慰了。想到这,便起身说道;陈萍好久没来了,今天咱们吃饺子,我去和面,你们姐俩聊。
爱民随和着;对!………对! 咱姐俩好久没见了,我也想和你说说话儿呢。
爱民和祥子是在参加工作后谈的恋爱; 确确的说是在同同的生日聚会后巧然发生的。
当初,谁也没看好的他们走到了一起。
祥子是个勤快能干的人,在一家建筑公司当总工程师,并自学了预算课程,还拿了证。
他们有一个可爱的儿子叫小爱,长得像爱民,白静静的,是个很帅气的小伙子,聪明好学,并以优异成绩考入北京大学。祥子是家里的独子,母亲去世早,固执的父亲一个人过,不愿给他们添麻烦,爱民只好经常过去看望老人,小爱有时也住爷爷家。
爱民是去年办的内退,在家照顾着老小的生活。
当年,我们是抱着远大的理想奋力一拼,想考上每个人心中理想的大学,去实践个人的价值,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最后只有赵燕、蔡小同考上了南开大学。我们几个都落榜了,难过了好一阵子。之后,不得不面对现实,各自找到适合自己干的工作,无怨无悔着。
我在一家地产开发公司上班,当了一名管理员,从此和仗量房屋,记算租金,房屋买卖,及各种手续打上交道。长年的伏案作业落得个职业病,“颈椎”发作起来头昏眼晕,疼得不能动。医生开了诊断书,需要休息一段时间,经过治疗病情会减轻,否则,严重的话只有手术了。
人到中年真是悲哀呀!什么病都来了,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似的。
第三章。
忘忧草真的能忘丢一切吗?一夕话儿;一份缠绵。。。。。.
乏味的日子转眼又是一周。暮色中,飘荡嚜黑的云烟有意感染徘徊的月亮,便剩下一半不规则的皎洁,如同给幽暗中的世界添加了怯怯的面部,让人更期盼黎明能早些到来。
灯下可儿翻弄着课本,那纤瘦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自从可儿上小学第一次拿起笔学写字; 便是这熟悉的画面; 只有这时; 我的心方感塌实; 坐在一旁不去想别的。
有些心疼女儿的身子; 还想再给她吃点什么? 我端着洗好的水果; 上前打断认真读书的女儿;“可儿吃点水果; 陪妈妈说会话儿吧! 一星期咱娘俩也说不上两句; 在学校的生活还习惯吧? 前几天小爱的爸爸病了; 输了几天液,爱民阿姨还问起你呢。”我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可儿。
可儿边吃边问道;叔叔好点了吗? 妈妈! 小爱哥也在家吗?学习紧张吗?
我说;没见着他; 听你爱民阿姨讲,小爱这几天在照顾爷爷呢,等明年毕业了就和爷爷一块住去。
“妈妈,快到“十一”了,等我放了假,和您一块去看看祥子叔叔吧! 我也好长时间没去了。”可儿的话音刚落; 我高兴的说道;行,爱民阿姨也挺想你的,还说等“十一”放假叫着小爱一起去郊游呢。
可儿攥着拳头一脸的兴奋;说道;太好了,那就说定了,这阵子学的我头都有点晕了,也想到大自然当中; 去呼吸清新的空气呢,给大脑补补氧。女儿俏丽的一双大眼神彩飞扬着。随后,撅着小嘴笑眯眯地做个怪样;说道;不过现在呢,我还要看书, 您就别打搅我了,………“拜拜。”
“好! ………妈这就出去,不打搅你了。”我给孩子轻轻地关上门,心里甜甜的。
星期一; 中午时分,爱民坐着祥子单位的车子,带着祥子分好的过节东西; 来到我家。司机老刘抱着一纸箱子跟在爱民后头。一进门,爱民拿着手帕不断地搽汗,嘴里叨咕着;“老刘把东西放这。”指着厨房门口;“你先回去吧,我在陈萍这再待会儿; 不用等我了。”我忙递过饮料给司机并热情地送走老刘。爱民拿起桌上的水咕嘟咕嘟地喝着,说道;热死我了,立了秋,天还这么热,再来一杯。说着又到了一杯。
看着满头细汗的爱民,脸红的像是被火烤出来似,我心疼的说;真是的,大热天瞎跑啥呀! 我和可儿到你那吃去不就行了。
爱民咽着半口水,急不可奈地说;祥子都分好了,给他爸一份,你一份,我不得照章行事,再说我也过来看看你,胳膊疼得见轻吗?你要是连饭都做不了,就让可儿到我那吃,保管比你做的好吃。我感激的看着爱民,心里安慰了许多; 因为我早已把爱民当做亲姐姐看待。
爱民象是想起了什么? 忽闪着那双大眼睛; 像股清泉流淌;说道;陈萍:上回你到我那儿,也没跟你提蔡小同的事,祥子怕你难过,所以就。。。。。.
语后的爱民窥视着我,沉默片刻,用试探的语气加着惋惜道;你说,这蔡小同住哪儿?现在病得怎样?咱都不知道,就是想管也找不到人那!爱民把杯子重重的放到桌子上,不难听出爱民有些责怪我的口吻,我是这样想的。
望着她焦急的样子,心里也非常难过。我知道那是心疼的样子。是啊! 这就是命!当年我们没有缘份在一起,现在又事隔多秋,何处去寻他的踪迹呀! 现在喂一能做的就是乞求老天保佑他身体健康,一切平安。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点到我的痛处;爱民说道;你这么多年过的幸福吗?一个人带着孩子风里来雨里去的,又是当爹又是当妈的都“十年”拉,可儿她爸一个人在外面住,他到底什么意思吗?这孩子也是他的呀!推得倒干净,那个女的还和他一块住吗?
爱民的牢骚; 句句使我的心颤栗,碰到那痛处,不想那个人在我的生活中再出现,甚至有关他的一个“字”,现如今又提到他,脸痛的胀热,之后是深恨!一张冰冷的表情,说了句冷话;“爱民不说这些了,那次你和祥子在医院,看见蔡小同,他的精神怎么样?病得重吗?”提到蔡小同,语气柔了些,眼急的不能安分那渴望,已是抛开一切的想知道。
爱民后悔道;嗨!我当时扶着祥子也没看清楚,不过听祥子说,好像不太好。她无奈地摇着头; 没了先前的气恼,感到她和我一样失望。
我们沉默了好一阵子。
傍晚,闷热的天,又下起了雨。
倚着阳台门,看着窗前的君子兰,绿绿的颜色透着一股子生命的旺盛,那么坚强,那么的美好。看着这一对对的叶子就好像我和他,拥有过去却不知将来。。。。。.
恰似;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勾起我的往事。。。。。.
英语课上,坐在我后面的同同,拿笔轻戳我的后背,小声地说;我忘了带英语书,把你的书借我用一下,好吗?
我说;一会儿上课我用什么?
同同笑笑;“就用一下,马上还给你”。
“好吧”。
上英语课的老师是我们班主任,一张严素的长脸,梳着短发,两道秃秃的眉股闪着亮光,嘴巴厚实的拥挤在下巴上,永远找不到温度,再加上一副大黑眶眼镜架在笔直的鼻子上,让人看上去就有种恐惧感,很是不舒服。
班主任踩着上课的铃声走到讲台,先是带我们复习上一节的内容,接着朗读课文。
我最喜欢读课文了,因为能很流利地把课文全部朗读下来,而且发音标准在班上是公认的;连班主任都说念得很流畅,一定是下了不少功夫。果然,班主任叫到我了;“陈萍,请你朗读课文的第二段”。正和同桌一起看书的我,忙转身从同同的手里抢过书,得意地朗读起来。旁边发出一句“念的这么快,我都找不着了。”说话的是数学相当好的一名男生。
当我念完课文坐下来时,发现课桌上躺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陈萍,我爱你!非常的喜欢你!”
同桌见我脸儿红了噗嗤一笑,说道;上面写的什么呀?是求爱信吧!。我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心想:等下课再找你算帐。连忙把小纸条塞进课本里。
下课的铃声响了,同学们熙熙嚷嚷地出了教室,只剩下少数同学在有说有笑的。
同同静静地坐在那儿,他知道接下来我会对他做什么?
我的脸冰得没了少女的温存,眼中更是一股子怨气;拿着他写给我的纸条,面上装作心平气和地样子;说道;你说:你是主动拿回去呢?还是我把它交给老师?说完,直盯盯地看着他。
身旁的同学听到这儿,也无声的望着。
蔡小同的两只手像被沾在课桌上,丝毫没有要拿回去的意思也不说话,就这样和我面面对视着。我更是怒气暴增;诡异的脾气不屑而发;双手把纸条举起;“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我的手开始慢慢地撕着、撕着、纸条被撕得很碎,被撕碎的纸片,在手可怜地飘落下去,仿佛所有的怨气所有的委屈一下子发泄出来,一种报负后的快感迅速地填满心间,舒服极了。而此时,身边的同学也都随着纸片的飘落,一双双瞪大了的眼睛由上而下的惊鄂;气氛时分紧张。我的好朋友性格泼辣的宋小英,看着我们更是一脸惊呆的样子。
我得意地站起,往教室门口走去;身后隐隐传来同学们的窃语。
“她怎么这么冷酷,一点面子都不给”。
“就是,蔡小同多好呀! 有什么配不上她的”。
“拽什么拽”不就是个班花吗”。
听到这冷嘲热讽的话,我仍是只高气昂地走着,心想:她们大概是醋意大发了。
在放学的路上,快嘴宋小英紧跑过来当着爱民的面,冲着我辟头嚷道;陈萍:你做的太过份了!你知道吗?你走后蔡小同坐在那一动不动,低着头发呆真可怜,你不应该在同学面前给他下不来台呀!。
爱民听后也觉不妥便柔声道;是呀!当时我不在后来听同学说的;好歹也得照顾一下蔡小同的面子。
我委屈地看着眼前的好伙伴,这二人不但都帮蔡小同说话;反而还怨声载道责怪起我来。
心中顿感憋屈;冲着二人辩道;你们都别替他喊冤了,要不是他在班委会上投反对票,说出我一大堆的不是,这期的学习委员我早就当上了,他当初怎么不念这份情,这期,下期我还不当了呢。有什么了不起,这辈子我和他势不两力。
倔强、任性的我甩着两根细辫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从她们脸上惊愕的表情,不难看出我当时的语气是多么的生硬和坚决; 毫不顾及她们的感受; 如果当时蔡小同也在场; 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可能我的吼声会吓跑身边所有的人。
第四章。
感事匆匆风情仪,展思量,怨自嘲。寄远如初梦;只为窗上水仙;。。。。。.
回想往事的我,看着君子兰苦笑着,仿佛这发生的一切,仍能触及到它的温存。
我后悔没有保留那张小纸条,现在想想,觉得它份量好重、好重、因为它是同同唯一、一次写给我的留念。
我依然清晰地记得,那是八三年的春节,让我和他又相遇了。
那时的我穿着小花布衣,厚厚的棉衣棉裤显得有些臃肿,扎着两根小辨子。在大年初一的早晨,给院里的大爷大妈们去拜个早年,讨个吉利话儿。小花布衣的兜里被大爷大妈的热情装满了瓜子、花生和糖。拜完年准备和同学一块去看电影。我们班的同学大部份住在一条又深又长的胡同里,同学赵伟住的院子,和我住的院子只隔一堵墙。“细高的个子,白净的鸭蛋脸,眼睛虽不大却很有神;看上去倒有几分姿色”,且性格温顺;只是愚钝的脑子,说话有些不打眼。
在胡同的深处,我们边说笑边走着。有些心急的赵伟,步子走得快我半步;“咱俩快点走;要不然摸着黑进去看不着开头多没意思,我听说“张俞”特漂亮。”“是吗”?我顺口说。这时,同学项光荣走过来,穿着一件合体的蓝色短棉大衣,摸着后脑勺,笑呵呵地露出两颗板牙;说道;二位同学过年好,这大清早的,干什么去呀?听说今天珠市口影院演“卢山恋”,你们是不是?
“对了”,我和赵伟不等他说完,异口同声地答道。
我又道;老同学你也想看?可惜票只有两张,想看下次吧。
项光荣不急不慌地从裤兜里掏出票,特显倍地亮在我和赵伟面前;有人和我一块儿看。 赵伟问道;不会是你女朋友吧?赵伟用一种介于潮弄和迫切的眼光注视着项光荣。
看着眼前比我高一头的项光荣,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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