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腰,刚睁开眼准备说话的时候——
长生扑上去把阎王揍了一顿。
“我好不容易来申请了假期回来!”阎王怒瞪着眼,里面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委屈,“你就对我动手动脚的……”
“你还敢回来,”长生眯着眼看他,但这张脸怎么看都不像凶恶的模样。
“我那是迫不得已啊,”阎王辩解道,“我那天没了功力被强行一键还原也是没办法,当真不是故意不回答你的话,现在好不容易跟上面申请了假期,这就赶忙来了。”
“真是瞅准了好日子,”长生不为所动,“你是来蹭青竹的年夜饭的吧。”
“哎……也不是,你不想知道你师父的消息吗?”阎王从狗窝里爬起来,顺蹄踢走了地面上的奶瓶。
“我知道师父是青竹啊,”长生有点愉悦,“你说不说都没关系了。”
“……谁说你师父是青竹了?!”阎王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又忽而一顿,“算了算了,你这么觉得也没错,反正都差不多。”
长生皱眉攥住两只小羊角,“什么叫差不多?”
“你师父不让我说!”阎王来了底气,脖子一梗,语气极为悲壮惨烈,“要杀要剐随便你!”
长生从谏如流地站起来,“哦,那跟青竹说晚上吃烤全羊好了。”
阎王:qaq???
阎王跟着长生走出房门,见长生不再过问师父心中虽有稍许疑惑,但很快松了一口气,前腿一弓即刻跃上沙发,在袁青怀里就是一阵乱蹬。
“哎哎我手机,”袁青连忙按住阎王的四蹄,拿着手机心疼地吹了吹,“季医生刚跟我聊天呢,狗蛋你别闹。”
“季医生是他男朋友,”长生贴切地补充,顺便给白来财发去消息问他要不要跟会说人话的狗蛋交流。
等白来财蔫儿了吧唧地下楼,霜打茄子一样精神萎顿地跨上沙发,把身边的袁青往外推了推,“让让,我睡会儿。”
袁青手指舞动忙着发短信,不经意看了白来财一眼,接着一愣,“我说你没事儿吧?秋裤都穿上了?”
说完甚是担忧地看向长生,“他脑子是不是有病?”
“你脑子才有病,”白来财虚虚地瞪了他一眼,又裹上毯子翻了个身。
长生抱着阎王坐在一边,伸手戳了戳,“该不会是你桃花的事儿吧?”
他跟阎王对视一眼,这桃花邪性的很,他忍了好几次都没敢说出来。
“是这么回事儿,”白来财烦闷地把头埋进毯子里,闷声闷气地说把方连成的话简要叙述了一边。
袁青已经收起来手机,没好气地冲白来财的头拍了一巴掌,“成天念叨着合约一到期就息影开火锅店,你还在意个什么劲儿?反正都要走了,干嘛非得恶心着自己?”
长生磨着小羊角没说话,只是时不时瞧几下白来财,见来人精神气慢慢恢复后,眼神也逐渐亮起来,“你说的也没错,我也犯不着啊。”
颇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气势,把身上毯子一卷,风似的地跑进卧室。
“你干嘛去?”袁青在后面喊。
“脱秋裤!”白来财应了一句,没多久又挽着衬衣袖子走出来,“大厨中午不回来吧?咱谁包饺子?”
说着手机震动,长生见是陈青竹发来短信,“青竹说一会儿就回来,让白来财别糟蹋粮食。”
白来财:……
“不是说晚上才回来吗?”袁青纳闷地问了一句。
长生觉得心里不太对劲,还未回短信,就看到来电显示上出现了陈清河的名字。
第66章 葫芦娃()
陈清河先是啰嗦一阵广告的事,接着才切入正题问陈青竹是否到家。长生听对方语气有些焦急,一问才知道这顿提前的年夜饭吃的并不舒心。
“嘿,”陈清河不知做了什么,刚笑了一阵又倒抽一口气,“今儿被出柜了,青竹给我挡了几下,回头给他上点药,挺疼的。”
长生连忙跑去翻药箱,结果多是防过敏的药物,想着等会儿穿上衣服下楼买点药,也不知道附近的诊所除夕开不开门,“打的严重吗?”
大过年的还挨揍,长生简直想哄哄大厨。
陈清河琢磨着该怎么说,说打的严重吧怕小团子心疼,说不严重的话太跌助攻的身份,“我爸火起来下手没个准头儿,你知道厨子手劲又大,平常又练点拳……”
含糊其辞说了一阵,把长生听得心惊胆战,眼神不住地往阎王身上瞄。
正在白来财怀里窝着给摸毛的阎王一阵哆嗦,眼珠滚了滚,又闪过一丝茫然。
挂了电话,长生跑到白来财身边抱起来阎王,“借用借用,一会儿把干儿子还给你。”
刚准备跑去对门,没想到一旁玩电脑的袁青一把攥住长生,“等会儿等会儿,先看看你拍的这广告。”
“还挺好看,”白来财勾着长生脖子坐下来,“没瞧出来啊,这镜头感强的,要不要跟着哥混?”
袁青循环看了几遍,胳膊肘一捣白来财,“刚说自己要不干了,有没有准头啊你?”
白来财一愣,摆摆手,“顺口了,话说大厨怎么还不回来?”
长生这才插上嘴,“估计快回来了,就是……”
说着门锁转动几下,陈青竹肩膀上还落着未融化的雪,缓慢地踱着步子走进来,把手中的袋子放下后,见长生几个或蹲或坐在地上,便在长生面前停下,却没有弯下腰仍然是直着身子冲他张开双臂。
长生身形一扭,接着抱住了陈青竹的大腿,顺势蹭了蹭脸颊,“你回来啦。”
陈青竹拍拍长生的小脑瓜,“快起来,带你去……”
话转了一个弯,想起来上次教长生片肉结果把指肚削去一小块肉的情景,立马改口道,“带你去陪我做饭。”
“好!”长生爬起来,抱着阎王拉着陈青竹回了对门。
年夜饭的主场还是在长生家里,里里外外布置得热闹喜气,对联和福字都是长生的手笔,看得袁青惊叹连连,十分悔恨当初没有被逼去少年宫,白来财又跑到后面去拍了个视频,懒得处理后期又甩了上去,接着找出来包饺子视频,端着陈青竹和好的馅料去撺掇袁青一起祸害粮食。
大厨已经发话了,不管包成什么形状不露馅开口就成,哪怕用线缝起来。幸好之前买了几个包饺子模具,两人一人一个倒也捏出来了饺子形状。为了讨个好彩头,白来财和袁青手边各放一碗一元和五毛的硬币。
没错,来年就是要财,源,滚,滚!还是长生好说歹说,他们才放弃包鲤鱼馅儿饺子。
这会儿长生带着陈青竹回了卧室,有些担忧地问,“你是不是伤着哪儿了?”
看走路的时候行动缓慢非常,难道不成是抡起棍子打腿上了?
大哥出柜就是一顿胖揍,要是陈青竹呢?
长生心里一颤,上辈子虽然只和师父相依为命,但好歹还能自由恋爱。
陈青竹脱了大衣,换衣服的时候露出一节精瘦的腰身,长生一把捂住阎王的眼,看着腰上一抹淤青心疼的不行,“你快趴在床上。”
把阎王一放,情不自禁地伸手触摸了一下,但还是轻轻的,怕稍微一用力弄疼了对方。
陈青竹换好衣服,回握住长生的手,“我买了药,等会儿抹上点就行。”
“怎么打在腰上啊。”长生吸吸鼻子,觉得眼眶烫得慌。
“没事儿,就是看着吓人,”陈青竹微微低下头,贴近长生的耳畔,“吃点东西补补也行。”
长生红着脸,小肥爪子推开陈青竹的头,努力平复表情,“去趴着,狗蛋给你疗伤。”
陈青竹刚单膝跪在床上,抻得腰又有一丝疼痛,听到这话又好笑的说,“它怎么给我疗伤?”
“好歹也是妖精呢,”长生满不在意地把阎王抱在怀里,“没点本事怎么行?你快趴好了。”
一旁看热闹的阎王搞不懂为什么烧到自己身上,但妖精两个字可是听明白了,骂谁呢!
陈青竹一听到是从容地掀开腰上的衣服,“到是忘了它还是有个本事的。”
阎王:哼,凡人。
“我还以为它的法术是变成饭桶。”
阎王:吗得现在的凡人这么嚣张???
可又不能neng死他,毕竟我是一个有职业道德的风流倜傥举世无双的阎王。
况且对方做饭太好吃,技术人才不好培养,得珍惜。
阎王为了在人间放开肚皮的畅吃,专门到上头申请了人间长期出差的名额,要不然之前也不能耽误那么多天没回来。加上羊狗蛋还在地府蹭灵力,不可说的那位还没修炼成功,就连中西方交流大会也得过几个月,不如到人间来放个假。上次回去还收缴了手下一堆办爬梯的道具,总得给他们点时间推陈出新,等出差回去再收缴一次。
我简直太英明了!
不愧是玉树临风气宇不凡的十殿阎王之首!
没有'用完五次法术自动召回地府'束缚的阎王,施了一团治疗术就丢到陈青竹的腰上,浓郁的白晕像是逐渐渗透融合到皮肤中,青紫的淤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直到消失,甚至没有一丝疼痛感,整个过程像是早晨赖床时沐浴了一番暖洋洋的阳光。
“挺管用,”陈青竹放下衣服,揉了揉阎王的小羊角,“多谢你了。”
“大哥受伤严不严重?”长生凑上前把阎王抱走,又把陈青竹的大手放在自己头顶,眨着眼问道,“他的法术还能混合在食物里,给大哥吃也没关系。”
“没事儿,那点伤也算情趣。”陈青竹笑着揉揉长生的脑袋,“去给你做一直想吃的羊头签。”
阎王浑身一抖,不可思议地瞪眼看向陈青竹,这个菜名好吓鬼神的!
帅气的我如今附身在一只羊身上,你做这道菜真的合适吗?!
“说习惯了,”长生带着歉意对阎王解释,“用的是猪头肉,你不要怕。”
本王才不怕,阎王傲娇地一扭头。
“我先把狗蛋送回去,”长生想起之前和袁青父母的视频,心里忽然有了一番顾虑,“等一会儿就回来。”
回到家中,长生见白来财和袁青脸上像贴着面膜一样都是面粉,依然乐不可支地包着奇形怪状的饺子,手边碗里的硬币已经下去了一半,没个饺子形状不一,但明显的能看出来包硬币的饺子,大抵都是一个模样。
长生:你们这作弊现象也太明目张胆了。
回到书房,阎王才不情不愿地下来,在大厨那儿说不准还能混个小灶,这间房子里的凡人能干啥?只会跟本王抢吃食!
“我一直忘记问你了,”长生端进来一盘干果,边剥杏仁边投喂阎王,“就是……我原身在哪里?”
“惦记这个干吗?”阎王一口一把杏仁,吃的嘎嘣香,满嘴的炒货浓香。
“今天见到袁青的父母,我觉得关心原身的人……要是知道这件事的话……”喉咙微微发肿,说不出下一句话。
“你不说他不问,这谁知道?”阎王用前蹄推了推长生,示意快点剥,速度已经赶不上吃了!
“那我占用别人的身体,过着别人的生活,我总觉得不好。”长生把手里冒出个尖的松子仁喂过去。
“哦,那你就不用担心了。”阎王满意地舔了舔嘴角,小胡须一抖一抖,“人家过得舒坦着呢,不信你看。”
前蹄一挥,墙面如水波般浮动,隐隐地露出熟悉却又陌生的画面。
一个清瘦却精神的小少年笑嘻嘻地依靠在一个男人身上,这男人有点眼熟,像是大庆王朝的将军。小少年更是熟悉……
长生把干果一扔,扑上去冲着阎王又是一顿揍,“那个人不是我吗!!既然还没死,为什么还不让我回去?你们地府一准儿有鬼!”
阎王嗷嗷惨叫,还不忘争辩,“我们地府本来就都是鬼啊!”
声音可委屈。
长生抹了一把眼泪,“你为什么不让我回去?”
“因为出了差错,”阎王低眉道,“现在让你回去你乐意吗?”
长生浑身一僵,当然不乐意,不说师父没在这儿的时候他心里有陈青竹,现在又把陈青竹当成师父,就算回去也没有牵挂,反而心中所有的惦念都转移到了异世。
“你说得对,”长生忍下心中的抑郁,“我不想回去,但是……”
拧着小羊角扯着胡须,但是心里就是不痛快!
年夜饭还没吃,阎王已经开上了竹笋炒羊肉、红烧羊肉的小灶。
第67章 一棵藤上七朵花()
年夜饭里袁青还贡献了几道菜,全是给季医生送爱心午餐练出来的手艺,摆在大厨烧出来的菜旁边,倒是自成一派,泾渭分明。年夜饭也图个好兆头,大吉大利、欢聚一堂、五福临门、金玉满堂……加上羊头签凑了个十全十美。
十道菜加上还未下锅的饺子,统共四人一羊,幸好菜量都不是很大,免得大年三十的年夜饭吃到正月十五。袁青扫了一圈,夹了个最嫩的鸡腿肉给长生,“来,吃块鸡…吧,这块肉最好吃。”
白来财想也没想一筷子抽上去,“这特么叫大吉大利,会不会说话。”
“……”袁青也是服气,给白来财盛了一碗母**蛋汤,“来,别生气,喝个全家福尝尝。”
白来财一愣,“这哪儿是全家福了?”
“可不是吗,全家都搁这儿了。”袁青护着头,在白来财出手前一把抱过来阎王护体。
“别挡着我吃猪头签,”阎王不满意地拱了拱羊角,这从羊头签强行改成猪头签的菜,它可是垂涎很久了。
袁青跟白来财之前也没听说过这道菜,白来财本着美食节目主持人的职业道德,抄了根鸡腿采访陈青竹。
陈青竹皱着眉,拿着公筷压低了鸡腿,“这菜你问耿直,还是他告诉我的。”
撕下猪肠上的一层油网,冲洗干净后将羊头上的肉片下裹入其中,加上作料如同寿司一样卷成长筒再切成小段。鸡蛋打成糊状,外面再蘸上一层金灿灿的鸡蛋糊,把口儿给封严实了到油锅里一滚,等外皮炸得金黄酥脆再捞出控油,插上竹签儿,拿起一咬满嘴的都是外脆里酥的香气。
为了避阎王附身的嫌,羊肉换成猪肉,吃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话音未落,猪肉签被两人一样一通哄抢,长生呆愣愣地还举着筷子,眼看着一盘肉要落到狼嘴里。陈青竹看着对方委屈哒哒的模样,重新拿了盘子过来,“给你留的小灶,不跟他们抢。”
煮饺子的时候正赶上春晚,长生守着新闻联播结束,拉着陈青竹看电视的时候白来财过来分饺子。
“要醋吗?”袁青掰着蒜瓣儿,“还有几头蒜要不要?”
长生摇摇头,芹菜猪肉馅儿的饺子,里面混着野山菌,刚咬开就是浓鲜。饺子个头十足的大,长生咬了一小口,里面露出一块亮晶晶的硬币。接连吃了三个,总共吃出来两块五。
“……你们到底包了多少钱进去?”长生怕咯着牙,吃过三个不肯再吃下去。陈青竹也怕他晚上吃多了不好消化,早上起来还得难受,顺手把人捞进怀里一面看春晚一面给他揉小肚子。
倒是餐桌上的白来财跟袁青你追我赶地凑钢镚儿,春晚看了一半,袁青坐不住了,好说歹说这相声小品还能重播到元宵节才把长生拉离了沙发,一通去郊区放炮竹。
裹成团子就露出眼睛一条缝的长生,被拥着出了门,寒风里也带着过年的喜气,又像勾着早春的暖意,在半天空中融成绚烂的烟花。
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