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途·女巫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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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途·女巫手札-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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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偶拖回角落。“我调查了她的生平,那岂止是偏折;简直就叫反向逆转!”

    以十八岁为中点,之前惨不忍睹;之后光辉灿烂。虽然没能恢复王室,但堪堪凭她自己便救出一拉帮的亲戚;这任谁看来都要赞一声勇敢智慧的奇女子的。

    如果她没做出后续行动的话;几乎称得上圆满。比起无数被其打包送给凶兽、食人魔、黑暗行者等恐怖玩意的宫廷侍从,她仅仅把自己不跟男人眉目传情就会死的姐姐们送入暗无天日的女子修道院;把唯一单纯无害有点傻帽的小妹卖进穷乡僻壤给老乡绅做小情妇;最后把身为大王子的哥哥去势丢进寄生兽的巢穴等等等……几乎仁慈得不行了。

    “可怜可恨的典型,”再补充一句:“可悲可叹可笑!”还不自知。

    雷扬泽斜靠着湖边不远不近的一棵歪脖子树;眉峰微隆。

    “怎么,内疚?”黑烟绝不放弃任何一个机会来打击他,“你啊你,欺骗人家感情不说,末了甚至临阵脱逃。”用老娘家出品的替身啊哈!

    雷扬泽不做辩解,他当然知道黑烟只是在报复,报复他把她的下落透露给了斯加尔图。

    至于临阵脱逃,那更没什么好说的。

    他的确是临阵脱逃。

    阿尼娜用藻须轻轻拍拍男人的肩膀以示安慰。

    “谢谢。”雷扬泽回首看她,温和微笑。“谢谢你愿意帮我。”

    不客气。阿尼娜在水里吐出好些泡泡,她其实到现在仍有些恍惚,兴奋得静不下来。

    即使知道那只是个无比真实的幻境,她依旧很高兴,很高兴能再看到自己的尾巴,为此要她唱上一天一夜都没问题。

    这时黑烟掀开娜塔莉的衣物,仔细察看那枚螺旋图案:“哦……这可真是……”

    雷扬泽把视线转向她,他既已得到他想得到的答案,剩下的还是交给深谙此道的人解决比较好。

    会跟黑蔷薇取得联系便是为防万一中的万一。

    只没料到对方竟能把自己的影子派过来。

    “好吧,我想我明白了。”黑烟摇摇细细的看不出样貌的脑袋,“第一次她卖掉的是自己的灵魂,还有一个婴儿——成为‘王’的资质嗯?原来如此,这事我会搞清楚的,你先不必管——第二次,她卖掉的应该是‘自我’和‘时间’。时间很好理解,她大概仅剩两三年可活的。”黑烟一顿,似乎有些遗憾。“一些女巫惯常使用此类带陷阱的文字游戏:‘我想要你的时间,为我所用’,跟‘我想要你的生命,为我所用’是一个意思,这可怜的姑娘恐怕把她的卖身契理解得太美好了点——‘想要你的时间’可不仅仅是为对方卖力做苦工而已。”

    黑蔷薇冷笑,“至于‘自我’,你觉得虚无缥缈的‘自我’跟灵魂相比哪个值钱?”

    貌似只有哲人才致力于研究的“自我”更掉价。

    多得是傻瓜被骂作“你这没有自我的懦夫!”好像真的随便谁都可以没有一样。

    但事实上,“自我”作为与生俱来的奇妙烙印,是一个人的精神存在的根基。

    随后人才能围绕命题而思考,产生信仰孕育心灵,以本我之名。

    “不过,”雷扬泽皱皱眉,那是针对人自身而言的珍贵之物,“取走它对女巫有什么好——”

    男人蓦地一顿,眸底锐色闪逝。

    黑蔷薇几乎想为他鼓掌了。

    “没错,这根本不算双向契约,从头至尾就是某个恶毒女人的实验计划。”

    灵魂易噬易控,但想将之在肉/体仍活着的情况下硬是从一个形态转变为另一个形态根本不可能。基于此有个折中的方法——先将人家的灵魂易主,虽则还呆在体内,却也混混沌沌失去了先天的固性和排外性。

    接着夺走自我,把另外一个人的生活硬塞进她脑内进行覆盖。

    这就不难理解一个本性阴郁的人为什么能彻底变成别副爽直干脆的惹火样子,而且有意识地掩埋掉很多记忆——人素有遗忘自己痛恨害怕之物的强大惯性。抛弃得越多,她便越复杂越不稳定,以致瑞丝一颗小小的真心石都能让她变得两不相像神身分裂。

    到此为止可勉强视作人格转换,娜塔莉也算实现了她上不得台面的小愿望,美丽漂亮热情奔放,但加上那枚螺旋纹身才当真坏事。

    也许那不该叫纹身,也不该叫咒印,它是图腾,代表某类远古魔鬼的拥有其意志和侵蚀力量的图腾。在很久以前甚至被黑暗部族膜拜过的这两圈小翅膀一样的可爱线条,绝不是能简简单单往身上刻的东西。

    就比如拿处子献祭之前会在她心口画所要召唤的魔鬼的标志,或是五芒星。由魔鬼来选择吃了她抑或是占据她的身体。

    黑烟犹疑地飘至纹印近处,但不敢轻易下手去摸,两个相对的螺旋看得久了竟让人觉得有莫大的吸力,头昏脑胀如坠云端。

    “我想……其本意恐怕并非召唤一头魇魔,而是……”

    人为创造。

    雷扬泽眯眼,遮住瞳心深处风雨欲来的汹涌。

    “不然何必拿我家傻丫头作参考?也许等她寿命终止之时真能成功变为第二朵刺玫花,即便不成功……死也就死了,关系不大。”黑蔷薇压抑着愤怒轻嗤,余下的话没再说出口,但他们都明白。

    谁会把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娜塔莉这样的实验体……就算没有十数上百,也绝不止她这一个!

    “在费拉克时,傻丫头便说有人刺探她的身份——想来也并非全无联系的,让我不理解的是其中的时间差。”黑蔷薇焦躁得影子几乎不成形状,“在过去与现在之间穿梭要花费的代价谁也承受不了,而且能改变的东西十分有限——”

    躺在草地上的女人嘤咛一声,从螺旋纹中心缓缓逸出零星几丝似水似雾的细线,漆黑如墨纤,飘飘忽忽几欲消散。

    遥远的金霜森林里黑蔷薇脸色一变,连忙招来格子架底的物事扔进与脚底相连的影之国里。

    此处黑烟一波动,缠着一个蛋白一样半透明的方盒子猛地窜上去一把将细丝倒扣进去,随即啪地封上精致的盒盖。

    雷扬泽看她电光火石间完成这一系列动作,顿了顿,不先发问,而是瞧向娜塔莉肋间的图案。

    颜色浅了些……可,没有消失。

    黑蔷薇抱着盒子显然也发现这一点,沉默半晌叹气。

    “原来还是没猜对……”

    雷扬泽缓缓颔首。

    娜塔莉依然是实验体,但却并非为了让她成为新的魇魔,而系作为合适的塑体来产生那点属于魇魔的气息,再轻飘飘不露痕迹地收集走。最后这批带着阴悒生气的特殊魔力若足够浓厚,不需要人来转化,其中自然能诞生出真正的魔。

    ”我本以为她的这些异常造成了老娘**咒失灵,结果竟因为她是个快死的。”外表看上去虽没问题,可被用于产生高腐蚀性的魔气不说,还连同生命力一起被吸走,别说两三年,挺不挺得过近年寒冬都是问题。黑烟止住话音,与雷扬泽对视了眼,继续叹气。“也罢,我回去继续查。你悠着点我家姑娘,丫经常二缺得紧……最近我总觉得她怪怪的,问又不说。”

    男人点头,他知道,不然何必在她睡着的时候当床边君子?单单贿赂史宾塞就许已下无数好处了。

    “至于这位没一样东西属于自己的娜塔莉小姐,半废不废的空躯壳一个,也不在乎她剩余的价值被谁获得,你稍微瞧着点也就算了。另外还有……那谁,莉莉莎……”黑蔷薇难得迟疑片刻,“你也……注意些。”

    雷扬泽抿抿唇,下颚的线条利落而坚定。

    ****

    黑蔷薇切断联系,身子软趴趴地粘回软椅,脚下黑黢黢的影子泛着水波纹由淡变深慢慢成型,继而定住不动了。

    “不过是施展一天的影半身就要死不活的,你变得很没用。”乔娜伊迪丝凉薄地啜口茶。

    黑蔷薇没力气反驳,掰着蛋白色的盒子推到桌上,当中隐约可见一团黑乎乎的异物冲撞来去,但始终不能顶开看似脆弱轻薄的盒盖,概因盒帽竟是头半身的羊头魔骨雕。

    羊头魔镇守地狱大门,连俄尔默也得退避三舍,何况是它?

    乔娜木着脸摸索了会儿,淡淡道:“这么少一点?”

    “哼,如果每隔一天就可产生‘这么少一点’,小几年的确不算什么,但五年十年里共有数十人几百人一起呢?”黑蔷薇很愉快地扳回一城。

    乔娜冷下脸,紧闭的双眼默默瞪向她。

    黑蔷薇揉揉鼻子萎了。

    “……反正,白派的老贱/人们肯定脱不了干系,上次被我撞见候因菲出门坑蒙拐骗,尽寻婴儿下手,这下可让我知道了。”

    王的资质?

    我呸,如果没有别的什么给她们撑腰,量她们有几千个胆子也不敢对这种命理的孩子下手。

    不仅是女巫,所有的非人类都有各自的行为准则,大家习惯性地也必须给人类留下一线希望禁止赶尽杀绝。

    比如,避开王族。

    “我比较在意的不是她们凭什么‘敢’,而是为什么‘做’。”乔娜叮地搁下杯子,“婴儿的灵魂最强大最具可塑性这很好理解,但,为何选择了魇魔?她们要干什么?”

    黑蔷薇干笑,“不至于是想创造古魇神吧?”

    乔娜倏地扭头,神色狰狞。

    “对不起。”黑蔷薇缩了缩,“我乌鸦嘴……”

    作者有话要说:某:呜哦哦哦哦哦!!俺居然又更了!绝逼是隔日更啊!!

    填坑君:(挖鼻)。。。不想鸟你。。照尔之定律,下一章绝逼是隔隔隔隔日更呐。。

    某:你结巴啊你,还隔、隔隔隔、隔呢,小叽巴~

    填坑君:=_=#脱裤子!

    某:!【扭头泪目。。看在俺即将被家暴的份上。。给俺献点小雏菊呗。。。。嘤嘤嘤嘤!

第70章 PRINCE70前夜() 
瑞丝披着身水气回到领主府;一开门阿米德雅那厮竟然搬着张椅子正坐在客厅中央;满脸的哀怨几乎化成实质。

    “你去哪玩儿了?”

    玩你奶妈!

    瑞丝假装没看见没听见,脚步一转拐进卧室。

    莉莉莎仍睡着;消瘦的身躯配上硕圆高隆的肚子显得既滑稽又无比孱弱,单薄的胸脯隔很久才徐徐起伏一下不至让人觉得她已经失去呼吸。

    瑞丝摸摸她额头;触手一片冰凉。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一小瓶粉红色的液体,看一眼;放回去;再掏出来,纠结往复。

    “那是什么?”艾利华威从山一样高的卷宗里抬起头。

    “反正不好。”瑞丝塞回包里;“饮鸩止渴。”

    森林里的淫/乱女妖吸瘪了男人再被她渔翁得利;只是这生气虽丰沛,但就从它不大朴素的颜色来看也绝非可以笑咪咪倒进胃里的东西。

    瑞丝只期望临盆之日快些到来;到时再让她喝下也好过现在便用上之后承受那毒素。

    “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艾利华威疲倦地揉揉鼻梁。

    “讲。”瑞丝看着他掩不住的灰败脸色干脆道。

    “抽取我的记忆……我想清楚地知道当时我究竟答应了什么?”艾利华威望向莉莉莎的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柔和,继而阴沉冷厉地瞪着自己的掌心。

    瑞丝沉默一会儿,摇头:“那都过去十多年了,我最多回溯到四五个月前。”

    “没有别的办法吗?”艾利华威皱眉,“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瑞丝奇怪地瞥他:“契约这种东西可不是嘴巴上随便讲讲,时间一久就能忘记的玩笑话,到实现为止它会一直刻在双方脑子里。你何必对我撒谎?”

    艾利华威沉默,瑞丝瞧见他眼底隐现的挣扎很心焦,又觉得难以追问。

    “理由……你以后会知道的的,现在仅需告诉我,行不行?”

    瑞丝咬唇,她应该愤怒地跳脚大吼老娘肯帮你已是你三生有幸他妈的竟还敢跟老娘耍神秘等等等等,但最终她只是闷声回答:“办法是有,不过眼下还早,到凌晨出太阳那会儿在约尔逊见吧。”

    “谢谢。”艾利华威郑重道。

    瑞丝哼了哼,甩头离开。

    ****

    此刻街上正热闹,一对一对黏黏糊糊的小情侣们横在瑞丝面前碍手碍脚,身后阿米德雅很骚包地低扣着顶小圆顶垂翎小礼帽,不紧不慢犹如闲庭信步的雄孔雀。

    瑞丝真心想给他跪了,怎么甩也甩不掉啊尼玛,花好月圆夜你不去谈情说爱跟着老娘打地洞啊尼玛!

    拐来拐去发现人始终在后头,瑞丝索性不躲了,踢踏到烤肉摊上嗅鼻子。

    凯帕的私家小食品种极为丰富,这在别的城市是十分少见的。虽则物美价廉但当街吃起来根本谈不上优雅,多数稍有身份的都不太拉得下脸面买点什么蹲在屋檐下磨牙齿,不过实在架不住人流量巨大,喜爱花都想游玩花都的可不仅仅是贵族,还有平民还有小户家出身的爱侣们,进不起餐馆旅店难道还买不起几串煎炸烫烤的小玩意儿么。

    瑞丝表示她同样喜好从街头尝到街尾,嘴巴根本没听过——只有这点她才能勉强对阿米德雅另眼相看。

    此人统治凯帕快十年,功绩的确有目共睹。

    十年前的凯帕也叫花都,那仅仅是因为家家户户养花卖花,除去花山花海别无长处。

    十年后的凯帕依然叫花都,却是花簇锦攒人比桃李艳。

    瑞丝毫不客气地指着男人道:“老板!这一包肉丸都归我了,他付钱!”

    阿米德雅也干脆,爽快问:“还要别的么?”大有你想包下这条街我就为你一掷千金的豪气。

    “不。”瑞丝悠悠荡荡地往前走,“你打扰了我的私人时光我才让你付账,咱两不相欠,用不着玩客气献殷情。”

    阿米德雅笑了笑,“抱歉,对待女士我一向如此。”

    瑞丝嗤地声,多漂亮的绅士调啊。

    “怎不见你对莉莉莎也这么大方?”

    “你很纠结于此?”阿米德雅略感惊奇地抬眉,“可不是第一次听你为莉莉莎小姐驳我了。”

    “……为她打抱不平怎地?”瑞丝不快地横他一眼。

    “没……”青年低头状似认真地思考着什么,帽檐的阴影几乎遮蔽了他大半容颜。“只能说,我跟拥有莉莉莎这名字的女性都没有缘分。”

    “啥?”瑞丝抠耳朵。

    阿米德雅看着她笑起来,“不骗你哟,我国帝都里还有一位莉莉莎也爱慕着我呢,遗憾的是我心别处。”

    ……老娘可以扇死这个臭不要脸的么?

    “啊,说起来可真算得孽缘,”阿米德雅抿嘴邪笑,“我哥活了三十年,唯二喜欢的女孩子都叫莉莉莎。”

    然后“都”喜欢你。

    瑞丝翻白眼。

    “啧啧,第一位莉莉莎小姐长什么样来着?很多年没见了记不清楚……”阿米德雅敲敲前额,“依稀也是名金发美人,啊哈,我哥就好这口嘛。”

    老娘真的特别、特别想扇死你!

    瑞丝暗自替莉莉莎泣血——记得你的人终归会记得不管他是否生命垂危咒术无效,不记得你的人终究不会记得不管你原来是何身份。

    幸亏当时她出于少女式的罗曼蒂克心理,写下的愿望算是比较笼统宽泛的,若细致到此人身上,瑞丝觉得莉莉莎一准悲剧到底。

    “你说你又好哪一口?”一幅画?嘿!还不如金发美人来着。

    阿米德雅渐渐敛了笑,眸中毫不掩饰的眷恋深情倒叫瑞丝惊奇地多瞧了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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