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长,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便走了进来,一身锦衣卫飞鱼服,腰间带着绣春刀,对着骆思恭施了一礼,恭敬的说道:“卑职参见大人!”
缓缓的点了点头,骆思恭语气轻缓的说道:“免礼吧!有什么事情吗?”
“回大人,前几日大人传下命令。命被指等暗中查访白莲教,卑职在查访过程中发现了一下疑点!”张柏武脸上带着几分兴奋,如果自己发现了线索,这份功劳可是不小。要知道卫所里面立下功劳是很不容易,查访白莲教是一个很大的功劳。
毕竟白莲教从宫里就很重视,可以说是锦衣卫长久的课题。所以这次骆思恭传下去命令,下面的人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果然是这件事情,心中虽然欣喜,可是骆思恭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是吗?人如果真的是的话,本都会有赏赐。如果是大的功劳,本都会奏明皇上,或许你有上达天听的机会!”
张柏武顿时激动了起来,撩起衣服跪倒在地。恭敬的说道:“卑职谢大人栽培,不过整件事情都是都督运筹帷幄,精心布置。卑职尺寸之功,何足挂齿!”
笑着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张柏武,骆思恭心里为他加了不少分。懂事!无论这次有没有功劳,这个人都可以重点观察一下!
虽然心里转过了不少想法,不过骆思恭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不置可否的说道:“起来说话吧!本都一项赏罚分明,真的有功劳本都不会亏待你的!”
从地上站起来。张柏武再一次恭敬地施了一礼,沉声说道:“卑职下大人栽培!”见骆思恭看着自己,张柏武连忙道:“自从大人交代了事情,卑职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便命手下的人查访了治下的客栈饭馆以及青楼和赌场。找到了今日到这里来的大队人马,总共查到了四伙可疑的人物!”
听着张柏武的话。骆思恭缓缓的点了点头,听话,做事有条理,这个张柏武真的不错。
“经过卑职亲自查实,这四伙人全都是刚刚来到京城的商户。并且全都是第一次到京城里面。那些总是往来京城做生意的,卑职觉得查起来很费力,这些人似乎嫌疑更大一些。”张柏武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骆思恭。卫所里面的人都知道,现如今这位锦衣卫都督可不是好糊弄的,心狠手辣,手腕也是极为强硬。
在整个卫所里面,没有人敢挑战骆思恭的威严,哪怕是新进起来的锦衣卫同知掌北镇府司的许显纯,在骆思恭面前也都是毕恭毕敬的,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见骆思恭对着自己点头,张柏武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接着道:“在这四伙人里面,有三伙是没什么问题,其中一过来自南直隶的人最可疑,他们自称是做丝绸生意的。卑职带着人却和他们谈丝绸的生意,同去的大掌柜说他们根本不懂丝绸生意,态度上也是漫不经心。卑职敢断定,这些人不是做丝绸生意的!”
骆思恭聚精会神的听着,张柏武确定这一点,这些人就算不是白莲教,肯定也不是什么正经人。皱着眉头想了想,骆思恭对张柏武说道:“你接着说吧!”
恭敬的点了点头,张柏武接着说道:“在那之后,卑职便命人暗中监视这伙人。发现他们总共有十六个人,全都是精壮的男子。每天除了一个人出去,其余的人全都是早出晚归,在跟踪之后,发现这些人行踪颇为怪异。”
“怪异?有什么怪异的?”骆思恭一皱眉,迫不及待的问道。
“回大人,这些人全都回到酒楼茶馆里去,每日都是和别人闲谈,在那里一坐就是一天。”见骆思恭追问,张柏武顿时大喜,看来自己的功劳有希望了,连忙武恭敬的说道。
轻轻的舒了口气,只要有了突破口,事情就好办了!笑着对张柏武点了点头,骆思恭赞赏道:“不错,很不错,这件事情完了,到北镇府司来吧!”
“谢大人栽培!”张柏武顿时面露喜色,知道自己会得到奖赏,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见骆思恭示意自己接着说,连忙道:“为了弄清他们究竟在打探什么,卑职便派人上去和他们闲聊。”
赞赏的点了点头,骆思恭沉声说道:“有什么收获吗?”
“回大人,有!在谈过一天之后,卑职就发现这些人同时关注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遵化城之战!”张柏武话语异常的肯定,声音中也充满了自信。
“遵化城之战!”骆思恭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眉头轻轻的蹙了起来,在大厅里面来回的走动了几圈。大厅遵化城之战做什么?遵化城之战有什么特殊的?
张柏武看着骆思恭,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他知道已经说完了,那些人为什么打听遵化城之战,张柏武并没有弄清楚。因为怕别人抢了自己的功劳,来不及弄清楚,便到这里来了。
骆思恭低着头想了良久,骆思恭忽然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眉头也舒展开了。看了一眼张柏武,骆思恭沉声说道:“当务之急要弄清楚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是这些人究竟是不是白莲教,第二这些人为什么要打听遵化之战!张柏武,本都将事情交给你了。”
连忙撩起衣服跪倒,张柏武大声的说道:“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完成任务!”
慢慢的点了点头,骆思恭沉声道:“你回去那排一下,让人和他们接着谈,不过注意可以多说一说皇太极。既然打听的是遵化城之战,唯一值得别人关注的,恐怕就要数建奴的皇太极了!”
张柏武顿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面带敬佩道:“大人果然材质非凡,卑职回去就办!”
“至于确定白莲教的事情,诏狱里面有三名白莲教的要犯,他们供出了一些事情。你一会儿带走一个,看看能不能确认这些人的身份!”骆思恭面容严肃,目光炯炯的看着张柏武!
“大人放心,卑职回去就办!”恭敬的答了一句,张柏武这次没有拍马屁。
轻轻的挥了挥手,骆思恭语气温和的道:“你去吧!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只要听本都的命令就好了!”
“卑职明白,一定会保密!”张柏武恭敬的行了一礼,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虽然得到消息,可是骆思恭的心里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究竟什么地方不对劲,骆思恭自己也没明白。抬头看着外面阴郁的天空,轻轻的叹了口气,恐怕今天晚上京城又要下雨了!
京城里面锦衣卫正在四下忙碌着,南京的锦衣卫也一样,不过全都是在私底下。天启皇帝在南京的日子过的很舒坦,整日游山玩水。至于案子的事情,全都交给你了袁应泰和党寒。
因为有扬州转运使丁千里、扬州知府杨夏禹和盐商李昌配合,第一批要抓捕的人已经确定了下来。至于第二批要抓捕的人,那就要等到第一批人审问之后了。
现在天启皇帝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到锦衣卫和东厂人员的到来,再有就是要把抓捕的人调查清楚。这些事情自然有人去做,天启皇帝自然是不用太操心。
这一日天启皇帝难的没有出去,很罕见的在屋子里看书,这让袁可立和党寒都有些诧异。这一路上两个人都没到看到天启皇帝看书,这是怎么了?
不过当两个人看到天启皇帝看的书时,全都觉得遍体生寒,无论是久历官场的袁可立,还是身在锦衣卫的胆寒,虽然书名只有四个字:御制大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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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二章 许显纯到了
没有理会进来的两个人,天启皇帝依旧不紧不慢的翻着手中的书册,时而微蹙眉头,时而脸色淡然。
袁可立和党寒对视了一眼,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一项是人命如草芥的锦衣卫,在这本御制大诰面前也显得有些紧张。
站在一边的袁可立额头上已经浮现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这御制大诰可不是轻易动用的。根据天启皇帝以往的行事准则,这次很可能要使用这本御制大诰了。
御制大诰,袁可立详细的研读过,大诰是太祖皇帝朱元璋在位时的一种特别的刑事法规,是独立于大明律之外的。
太祖皇帝朱元璋为了从重处理犯罪特别是官吏犯罪,就将自己亲自审理的案件加以汇总,再加上就案而发的言论,合成一种训诫天下臣民必须严格遵守的刑事特别法。
大诰在明朝是普及最广泛的一种法律,基本每一家都要有一本。而且,科举考试中会涉猎《明大诰》内容。到了太祖皇帝朱元璋统治晚期,他认为国家治理大有成效,于是将大诰中的很多内容并入了其他法规里边,同时也废除了使用过的法外酷刑。
看着天启皇帝翻动御制大诰,袁可立觉得自己的后脊梁直冒凉风,身子似乎都晃动了起来。
将手里的书合上,天启皇帝抬起走,笑呵呵的看着两个人,语气轻缓的说道:“两位爱卿坐吧!”
等到两个人坐下,天启皇帝又接着道:“袁爱卿身体似乎不太好,要不要找个郎中给你看看?”
“回皇上,臣年岁有些大了,可是身体还是不错了。只是进来体力似乎有些不支,站立久了难免有些吃力!”袁可立恭敬的对着天启皇帝施了一礼。面带感激的说道。
天启皇帝笑着点了点头,将手放到一边的书册上,笑着说道:“朕少年登基,不谙世事,时刻不敢忘太祖创业之艰辛。每日将太祖亲自御制大诰带在身边,须臾不敢忘。每日研读,希望能够做到太祖十之一二,便已经是奢求了!”
原本听到皇上励精图治,无论是袁可立或者是党寒都应该面带喜色的拍着马匹。可是天启皇帝拍着御制大诰的神情,这两个人不但没笑出来,反而都要哭了。
两个人的心里都非常的清楚,御制大诰处罚比大明律都要重,而且其效力在大明律之上,大诰使用了很多的法外酷刑。如断手、阉割为奴等,可以说极尽残酷之能事。
与大明律及历朝历代法规相比,御制大诰都有不同,列举种种以酷刑惩治吏民的案例,公开肯定律外用刑的必要性、合理性。御制大诰总共罗列族诛、凌迟、枭首案例几千件,斩首、弃市以下罪案例万余种,其中酷刑种类有族诛、凌迟、枭首、斩、死罪、墨面文身、挑筋去指、挑筋去膝盖、断手、斩趾、刖足、枷令、常号枷令、枷项游历、重刑迁、充军、阉割为奴等几十种。
同一犯罪,御制大诰较大明律大大加重。其中不少依明律只应处笞、杖的,御制大诰却加重为死刑。设置了不少为明律所没有的罪名。著名的有“禁游食”、“市民不许为吏卒”、“严禁官吏下乡”、“民拿害民官吏”、“寰中士夫不为君用”等。强调重典治吏。
如果说是因为御制大诰的严苛,倒也不至于让袁可立和党寒如现在这样。或许会有不妥,或许会劝谏,可是绝不会畏惧成这个模样。
因为御制大诰有个非常特殊的地方,那就是他的适用人群,这一点让满朝文武都不寒而栗。御制大诰的打击矛头总的说来是针对全体吏民。但侧重点是惩治贪官污吏,其条目八成以上是属于治吏的。
如果天启皇帝真的决心使用御制大诰,恐怕这大明朝顿时便被腥风血雨所笼罩了。虽然没有亲见,可是太祖朱元璋一个贪污案杀死几万人的事情,他们可是都知道啊!
狠狠的咽了咽唾沫。袁可立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发干,拿起一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有连忙放下。几次想张口说什么,可是却怎么也没说出来。
文官总爱说一句,祖宗之法不可轻废,自己要怎么说呢?如果天启皇帝将御制大诰拿出来,自己应该怎么反对呢?
袁可立虽然忠心耿耿,可是对于御制大诰实在是觉得不妥,非常简单的一点,上面规定但凡官员以权谋私,官商勾结者,全都剥皮填草。在这个时候,如果按照御制大诰来,单单是这一条,满朝文武全都要被剥皮填草。
“爱卿,朕对爱卿信任有加,登基至今也从未因为禁言而治任何人的罪。今日屋中只有君臣三人,爱卿有什么但讲无妨!”天启皇帝见袁可立那个样子,轻轻的抚摸着桌子上的书册,笑着说道。
把心一横,袁可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撩起衣服跪倒在地,声音坚定的道:“陛下对臣有知遇之恩,臣自应以国士报之,臣之言或冲撞陛下,不过臣非讲不可。”
缓缓的点了点头,天启皇帝正了正神色,沉声说道:“爱卿说吧!”
“皇上,御制大诰乃是太祖费尽心力编纂的,其中审案规定甚是详细,太祖皇帝英明神武,这御制大诰可谓极好。”袁可立恭敬的跪在那里,开口便说道。
一边的党寒一愣,这是怎么话?不是要劝谏吗?怎么有拍上马匹了!这段话要是放到外面说,袁可立估计会被大臣们骂死。
天启皇帝却没有说话,这种先扬后抑的手段不新鲜,恐怕接下来就是但是了。
“皇上,太祖皇帝北逐蒙元,南定蛮夷,其功在万世,唐宗宋祖皆不如也!御制大诰乃是太祖皇帝之时制定,正所谓乱世当用重典,御制大诰自然是在合适不过了。秦之所以能够一统天下,依赖的便是严苛的律法。”袁可立说到这里,抬起头看着天启皇帝,他的心里也害怕啊!大明朝可是有灭十族的说法啊!
慢慢的站起身子,天启皇帝走到窗边,伸手将窗户打开,深吸了一口气,回头对两个人说道:“不开窗户,屋子里总觉得有些压抑。”
袁可立和党寒一愣,互相看了一眼,谁也不知道天启皇帝这是何意?
将身子靠在窗户上,天启皇帝笑眯眯的看着袁可立,沉声说道:“袁爱卿,你不必吞吞吐吐的,朕把你没说完的话说完。秦历两世而亡,便是亡在了这严苛的律政上,没有与百姓休养生息。御制大诰过于严苛,在开国时使用尚可,如果后世使用,恐怕会倒秦朝之覆辙。”
听着天启皇帝语气中淡然,袁可立的身子却颤抖了起来,跪倒在地,大声的说道:“臣罪该万死!”
轻轻的挥了挥手,天启皇帝语气轻快的说道:“起来吧!朕说了不会怪罪你的,唐太宗有魏征,朕自然可以容下一个袁可立。”
“谢陛下!”袁可立感激的站了起来,恭顺的站在了一边。
沉吟半晌,天启皇帝又道:“杜牧有诗云: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复哀后人也!朕觉得这句话说的很好,秦朝的确值得借鉴,可是要认清楚本质,而不是一味去追求苛政的过错!”
见天启皇帝这么说,袁可立站在了一边,脸色有些发红,想要说什么,可是却没有说的出来。
轻轻的摆了摆手,天启皇帝没有看袁可立,转过身接着道:“太祖皇帝在位多年,一直在使用御制大诰,可是却没有人出现秦朝两世而亡的局面,你们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两个人全都低着头,谁也没有说话,这不是乱说的,天启皇帝说说也就算了,他们可不敢开口。
“那是因为制定的初衷是不一样的,秦朝的苛政或许为了修建长城,可以说是好事情,可是却加重了百姓的负担,致使百姓苦不堪言。太祖的御制大诰乃是针对官吏,使官吏不能横行,不能贪污,百姓得到却只有好处。自太祖皇帝之后,国朝越来越优待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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