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如此,系统此时也并未将赵恩对后宫的掌控度加到她的头上,最新的主线任务里,掌控度不但未增,反而因失了执掌后宫之权慢慢跌到了百分之六,好在静娴也并不着急,只一面在未央宫修身养性,一面慢慢准备着,等待时机。从赵恩传来的消息看,因原本新起的她被禁足,前朝里废后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贺贵妃一家独大,在后宫真是风头更胜往昔,几乎像是马上要入主中宫。
而接下来的发展似乎也证明着一切,宣启二十九年冬,赵尚衍下了圣旨,原贵妃贺氏,德行具佳,册印晋为皇贵妃。随着这道让后宫震惊的圣旨,相较之下静娴却是丝毫不引人注意的以同庆之名免了禁足。
只是刚刚解了禁足的静娴还未还得及做什么,成了有了副后之称的贺皇贵妃,也还没等到皇后卫氏被废,整个后宫便又紧接着被忽然响起的丧钟震出了不小的波澜。
凤仪宫皇后卫氏,久病不愈,殡天!
☆、
皇后殡天的消息来的很是突然;让人没有丝毫准备。静娴也确实很是惊诧,她虽知道皇后必然会被废;却从未想过她会有生命之忧。夏日里刚见过的卫皇后,虽说确实不算好,但也只是疯症,决不至于到因病而终的程度,更何况那般恰好的亡在了贺贵妃晋皇贵妃的次日!说是这其中没问题怕是都没人相信。
静娴立在未央宫正殿,慢慢消化着这消息;本想着要不要问问赵恩皇后的死因,但回过神来又只是摇头苦笑,卫皇后便算确实不是寿终正寝,死因内有蹊跷;也只不过是自缢或皇上贺贵妃出手这两种可能,已经癫狂的皇后一时迷糊了自尽倒也可能,如今这情形,贺贵妃应不会多此一举的做这事,皇上那虽说已过了这么久,又多少有些情分应当不会在这时候出手,却也难说是不是为了应对贺氏的步步紧逼釜底抽薪。而无论哪一种,对静娴来说其实都没什么区别,与其去追究卫皇后的死因,倒不如好好想想卫皇后的死会带来什后果,要如何应对。
皇后殁了,随之而来的自然是国丧,哪怕是已经失宠,几乎要被废,但到底卫氏一日未废,便一日是他大赵王朝的皇后,哪怕只是为了国家的体面,起码的礼仪规制总不能缺。国之大丧,举国同哀,臣民缟素,禁婚嫁喜乐宴饮,而对赵尚衍来说,更是“上甚痛,一月不能临朝。”
因皇后新丧,贺国公一众本几乎已要成功的废后打算自是无疾而终,在皇上这般伤痛的时候,本打算好废后之后立即上折请立贺贵妃的计划,此时提出显然也不甚妥当,毕竟就算是再不受宠,也没有前皇后这边刚亡,那边就迫不及待册封新后的道理,贺国公也只能暂时搁置下来。这般一来,本是炙手可热,刚晋为皇贵妃的贺念络却是连晋封的大典都未来得及进行,便极突然的淡了了下去,不论前朝后宫,这时的大事便都似乎只剩了皇后国丧这一件,原先贵妃封后的留言却是再少有人提起。
赵尚衍却是当真因此实实在在地获得了缓和之机。其实还不仅如此,赵尚衍在静娴解了禁足后的次日,便又以皇后国丧事物繁杂的理由,让她助贵妃一同处理殡葬事务,原先因禁足失去的执掌六宫之职便这般又多多少少的回到了静娴手上。这诸多好处,也难怪静娴会有这般的怀疑。
而这时的静娴,却不得不先面临些别的问题,比如长公主赵烟儿。
确实和之前赵恩静娴预料的一样,皇后去后本没几人知道的长公主便这般忽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赵尚衍也并没有表现出对自己刚刚丧母的长女有多么重视,甚至连一面都未见,只是一道口谕便将她送到了静娴的未央宫,从此静娴便有了一个要称呼她为母妃的孩子,当然,赵烟儿并不会开口说话,自然也不会叫她。
静娴看着跟在赵恩身旁,一言不发,也没有丝毫表示的赵烟儿,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当日在凤仪宫初见时,赵烟儿穿的是一身男装,虽也让人觉得性情怪异了些,却也算合宜干练,到底还有些孩童的清俊灵动。绝不像这时这般,虽是女孩的繁复服饰,却因刚从停着灵的凤仪宫过来,是一身墨黑的宫装,玄色的黑带束发,浑身没有丝毫首饰装饰,更衬的面白越发白净,右边脸颊上的疤痕也并未完全去掉,还留着丝淡淡的痕迹,再配着那圆亮漆黑却不带丝毫人气的眸子,面无表情,如一漂亮的人偶般,却丝毫不像一刚到十岁的孩子。
这两人面面相觑,却都不开口,气氛很是有些尴尬。一旁的赵恩看了一阵,还是主动开口打破了这僵局:“娘娘莫见怪,公主因皇后娘娘的事悲痛过了,神思却是有些恍惚。”
静娴回过神,还是稳妥的在面上带了亲热的笑:“无妨,既然到了这就当是自个家里,芳华殿里虽收拾过了,不过终是忙乱了些,若缺了什么或是不合意的咱们再慢慢添减便是。”
赵烟儿不知听懂了没有,依然一动不动的看着静娴,不为所动。赵恩见此依然接着开了口:“老奴便代公主谢过淑妃娘娘。”
“应该的。”这般状况静娴也不再觉得赵烟儿会对她有所反应,只是又与赵恩闲话客气了几句,便让人带了两人去赵烟儿日后居住的偏殿看看,赵烟儿这回倒很是配合,听了赵恩的话便随着宫人的脚步离了主殿。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眼前,静娴也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只觉得面对这样一个公主实现是不知如何是好了,抚着眉心也是一阵头疼。
一直站在一旁的绿柳也在这时小声开了口:“主子,公主那样子瞧着真是吓人的很!奴婢在这看着那眸子都觉得心里发凉。”
静娴苦笑着:“的确,不过生母刚丧,倒也难怪。你也跟上去看看,若有什么缺的东西直接去库里找出来加上,顺道再问问公主平日喜好忌口一类,让厨房都注意着些。这些明面上的东西,咱们总要做到了,免得落人口实。”
绿柳明白的答应一声,刚行到门口却又忽的行了一礼,叫了声:“丽贵人。”
静娴一愣,起身行了上去,果然是念语的身形,因静娴吩咐了,宫人都清楚静娴与念语私交甚好,丽贵人来时一向是不必通报的,静娴因禁了这几月的足,刚解了禁却又遇上这样的忙乱,这许久却还是第一回又见着念语,不禁露出了些真心的笑容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我本还想着一会去延玉宫寻你,刚好你就来了,这可算不算心有灵犀?”
念语依然并没有什么变化,面容冷清,眸里却终是带了些暖意,略福身见了一礼,按着规矩问了安,静娴止住了她,遣退了下人两人进了内殿,念语上下仔细将她打量了一遭:“你看来倒是自个在未央宫里调养的不错。”
静娴轻笑了一声:“还劳你记挂着,当日事出匆忙倒是忘了先知会你一声,也免得你忧心。”
“那倒不至于。”念语摇了摇头:“你不是那般轻易便栽下去的人,我也知道你总能出来的。”
静娴笑着点了点头:“的确,我确实没吃什么苦头,倒是你,这几月在你那嫡姐手下怕是讨不了什么好。”
内宫里踩低逢高本是常事,念语自第一回侍寝过后便再未被临幸过,这般明摆着失宠的贵人内务府自然不会多重视,以往静娴盛宠时还好些,多少要看些她这淑妃的面子,对念语自是不敢如何轻慢,但静娴禁足贺贵妃独大的那段时日,在贺贵妃有意无意的示意下,念语自是吃了不少亏。
“不过苛待些素日用物罢了,她也不会明着对我如何,这些在贺府里我便早都经过,算不得什么。”念语却并不在意,寥寥几句带过便又接着对静娴说道:“你在这未央宫里困了这许久,怕消息闭塞的很,我来却是为了和你说说,你如今前途艰险,早知道一日也好有个底。”
静娴一愣,明白她特意到这的来意后,心里也不禁因她这心意起了几分感动,虽说有赵恩在其实并不需念语说这些,却也不知为何,并不好意思说自己早已清楚,还是认认真真的听了念语对宫中这几月情形的解说,贺贵妃的这几月很是得宠:大皇子似也在贵妃特意动作之下开始展露些头角,并不像以往般默默无闻:叶昭仪近些日子却像是有些失宠,皇上不太爱召见她等等的大小事,几乎算上事无巨细。
静娴越听心里便不由得越是软了下来,这些事桩桩件件皆记得很是详尽,虽说其实细论起来还比不上赵恩送来的精准,但一听也知道,念语身为一不起眼的贵人,定是极留心,甚至一直仔细打探才能知道的这般详尽。素日那般清冷的念语却为她做到这地步,静娴面上虽不显,心里却也是实实在在的记住了她这情分,只觉在这后宫中能有这样一和好友也实在算是一件幸事。
两人这般说完了这事又闲话着,相谈甚欢,不觉便到了晚膳时辰,静娴正打算着留念语一同用饭时,殿外的小太监忽的脚步急促的行了进来禀报:“皇上到了!”
静娴闻言一怔,当即转身看向了念语,果然在她面上便看见了显而易见的不喜,但皇上已到了门口自然也不能不迎,念语站起身,不语的跟在静娴身后在正殿外恭敬的向赵尚衍见了礼,赵尚衍扶起了当前的静娴,看见念语也是瞬间便皱了眉头,对着她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语气平淡:“丽贵人也在。”
念语低头又福了一礼:“皇上到了,妾身便不打扰了。”
“恩。”赵尚衍随意的答应了一声,摆了摆手便径直入了殿内,念语也并不在意,反而像是松了口气般对静娴点头示意一下,便转身往未央宫外行去。
静娴瞧着念语的背影也转身跟上了赵尚衍的脚步,心里却有些奇怪,自皇后去后赵尚衍一直未曾踏足过后宫,今个却为何忽的到了她这儿?只是等着赵尚衍一开口,静娴这疑惑便瞬间有了解答。
只见赵尚衍满面的疲惫,进到殿内后便松身靠到了榻上,轻声开口:“烟儿应已到了你这儿?”
☆、
赵尚衍满面的疲惫:“烟儿应已到了你这?”
静娴恍然;上前低声开口:“是,晌午到的;这会应在偏殿歇着,皇上可要见见?”
赵尚衍揉了揉眉心,坐直身点了点头,静娴见此便叫了让绿柳让她去把公主请来,自个则在面上带了满满的担忧,端了杯热茶放到了赵尚衍手上。
赵尚衍这时候异常的显得很是恍惚;低着头将茶盏在手里慢慢转着,思绪却不知去了哪,静娴立在一旁默默不语的看着,一时间屋里便只剩了烛火闪烁着;偶尔响起几不可闻的爆响。便在这般的静谧里,绿柳侧立着小心打起了门帘,忽的轻声开了口:“公主当心门槛。”
赵尚衍闻言抬起了头,确实是赵烟儿,依然是晌午时的那身玄色的宫装,许是因这会天色晚了有些凉,加了件织锦羽缎的披风,却也是近黑的深墨色,没有宫中公主该带的钗饰碰撞,便就这般没一丝的声响的缓缓行过来,这场景实在是有些诡异。
离着赵尚衍还有半丈远时,赵烟儿便停了脚步,抿紧了嘴立在毯上,睁着猫儿般黑漆漆的眼神瞧着他,依然未曾说开口,一动不动的显然也并没有福身见礼的打算。
赵尚衍起身行到了赵烟儿身边,蹲了下来和她对视着,半晌叹息了一声,开口叫了一句:“烟儿。”
赵烟儿依然不语的瞧着他,听了自个父亲的这声呼喊,却是猛地往后退了一步,面上第一回有了反应,却是皱紧了眉头,嘴唇也抿的越发紧,配着眉目分明的清秀脸庞,像是被惹怒了的猫儿般透出了几分汹汹的气势,不过这么一来倒反而有了些人气,竟反而比先前的人偶一样的死寂要让人舒服的多。
静娴瞧着这一幕,正打算识趣些转身避让出去,久违的系统便忽的冒了出来,出现了任务提示,只是这回却比以往都来得简单:
【叮咚!条件符合,触发后续任务支线,长公主的心愿(未完成):协助长公主赵烟儿完成她此刻的迫切心愿,任务完成后相应奖励获得。请努力完成任务,祝您游戏愉快!】
只说了心愿,却并未说是什么?静娴脚步一顿,还是接着示意绿柳一同出了内殿,门帘放下时最后往里看了一眼,从这儿看不见长公主的面色,只能瞧见赵尚衍神情复杂,分不出是慍怒还是愧疚。
内殿外的赵恩佝偻着身躯站着,看见静娴后带着慈善老人般笑眯眯对她拱了拱手,面上很是亲近,接着跟着静娴一起行到正殿坐了下来。静娴想着刚刚系统出现的支线,觉着这会倒是要先清楚赵烟儿这会想做的是什么,看赵烟儿那样子怕是不会开口,倒不如从赵恩这打探看看,这么想着便抬眼看向赵恩,轻声说道:“公公倒是一点不担心公主这性子会惹怒了皇上。”
这回殿里并没有外人,赵恩便带着笑容,说得很是坦然:“不必,皇上心里自觉亏欠,公主便是再无礼,他也不会真生气。”
静娴瞧着他轻笑着:“公公倒真是明白人。”
“活了这么些年,总要学点东西!”赵恩叹息着摇了摇头:“除了指着皇上心里剩的几分愧疚,公主在这宫里是也是再没旁的倚靠了!不然老奴也不必这般来求您的善心。”
“静娴既答应了您,这该做的便总要做到的。”静娴正色说道,想了想又接着问道:“况且公主也是可怜人,若能帮些我心里也舒服些,我这会瞧着,公主却是比上回在凤仪宫见时还要沉寂了多。”
赵恩沉下了脸,说得波澜不惊:“任谁眼睁睁看着自个亲娘在眼前自尽了,都要沉寂些的。”
静娴恍然:“皇后是自尽?”
赵恩点了点头,面上带着怜悯:“皇后娘娘的失心之症一直是时好时坏,三日前未犯病的时候还好好的把公主叫到了内殿说话,到了晚膳的时辰,老奴进去便看见皇后主子用纱帐把自个挂在了房梁上,叫人放下来早已迟了。”
静娴挑眉,想到了什么,立即问道:“公主呢?不是也在一旁,未曾叫人吗?”
赵恩一声叹息:“未曾,公主就那般立在门口,一声不吭的看了小半时辰。以往虽不说话,总还有些反应,出了这事那晚却是连动都不会动了!”
一个刚到十岁的女孩,就那般一动不动的看着自个母亲在梁上悬了小半时辰!静娴心里想象着这场景,只觉得一阵阵的发凉,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深深的出了一口气,虽然还没从赵恩口里打听出赵烟儿这会的迫切心愿,但只是听了这一番话,却也直觉般知道了这任务应是棘手的很,怕是没那般轻易完成。
正当静娴心里想着这任务,一时还未回过神再问些什么时,内殿里忽的响起了脚步声,却是赵尚衍面部表情的行了出来。静娴扭头瞧见,忙起身迎了上去,走到他面前却不知该说什么好般欲语还休。
赵尚衍瞧她一眼,沉声开了口:“朕还回乾政殿里,娴儿早些歇着吧。”
皇后新丧,按着规矩起码一月里皇上是不得留宿妃嫔的,若是皇帝对皇后感情好些,这期限还会按皇帝的心意延长。静娴自也明白这道理,默默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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