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三年一届的进士游街一事在京城算是一大盛事,早有酒楼、茶铺等等准备好了瓜果点心,又百姓多围在街道两边看热闹。
当一众骑着高头大马的新进进士从众人眼前路过,不少的人投掷瓜果香包一类的,消息灵通的人很快拿到进士名单,对于年龄大或者成亲的男子不予考虑,目光都放在年轻未婚的男子身上。
其中状元已年过三十,但是未婚。榜眼也年过三十,已婚。探花年轻啊,才二十二岁,但是人家早已成亲。
传胪年轻且未婚,这个好!可惜人家出自高门大户,普通百姓高攀不上。
热热闹闹的游街结束,只怕过不了多久,京中就会盛起一股办喜事的热潮。
成勇伯府,成勇伯年若古稀,身形很是瘦弱,整个人唯一可看的就是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
“石达,还是没有消息么?”他靠坐在躺椅上,对府里的现状很是担忧,拎不清的夫人、歇斯底里的儿媳妇,糊涂的儿子。。。。。。
早知今日,当年他就不该由着夫人来。现在谁都打府里的爵位的算盘,就连他那好女儿也都想把小外孙过继回娘家来,更别说族里的那一群人吸血虫。
石达是成勇伯的随从,从他年轻的时候就跟着服侍他。
“老爷,今日是殿试放榜的日子。”石达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虽说万一不是小少爷,会让老爷失望,但是老爷这几日咳嗽得厉害,情绪不高,有这件喜事想来心情会好上许多。何况那位新进进士叫刘凌,与小少爷的名字一样,而且刘姨娘不就是姓刘吗?
成勇伯诧异地看了一眼石达,不知道他为何说这不相干的事情。
“方才进士游街,老奴看到里面有一个年轻的男子与老爷年轻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石达从小与老爷一起长大,老爷小时候什么样子,他自然记得。
成勇伯撑着椅子几乎立即就起了身,胸口起伏不平地道:“叫什么名字?速速去查实。”
石达松了口气:“我已问过旁人,那位新进进士叫刘凌,京郊人士,今年二十二岁,已成婚三年。”
成勇伯鼓圆了眼:“绝对就是我那凌儿,石达快去查实。”冷静下来,“不能告诉府里的人,等我见到凌儿再说。”
府里现在乌烟瘴气,难怪说娶妻娶贤,就刘氏那势利的样子,要不是看在儿子女儿的份上,他真是想现在就休了她,哪管现在多少岁数!
石达的动作很快,成勇伯府虽然落魄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消息等来源渠道比普通百姓强多了。
成勇伯看过情报,顿时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那人没说实话,原来不是在柳州出事的,就在离着京城不远的山道上。”
发泄过后,他叹了口气,很是无奈,他能拿明宜郡主怎么办?她可是皇上的侄女,是凤家女,皇上册封的郡主。
“凌儿都已成亲了啊!”情报上显示孙媳妇是与孙子一同长大,青梅竹马,看到后面,原来那处收容所是林家所办。
“明日我去见凌儿,总要让他认祖归宗!”他的家业不可能交给外人。
刘凌没有想到祖父来得这么快,他还以为需要一段时间,毕竟他在京城生活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他们发现,有时候他还到成勇伯府外面去偷看,他们依然没有发现他!
成勇伯起初还端着长辈的范,以为孙子知道他的身世必然会迫不及待地认祖归宗,然而面前这个年轻人沉着冷静,他道明身份,孙子脸上毫无动容,这一刻成勇伯顿时恍然,这不是以前那个还需躲在小刘氏身后的孩子,他已经长大成人!
“想要我回去,简单,就看祖父拿不拿得出诚意来!”刘凌冷笑一声。
成勇伯皱眉:“什么意思?你姓赵,叫赵凌,你骨子里流着赵家的血脉,我让你回去,还需拿什么鬼的诚意?”
刘凌讥讽一笑:“回去作甚?认那个女人为母亲?祖父,你真天真!我明确告诉你,我与那个女人不可能共处。那个女人害死我娘,想让我下半辈子孝顺他,我想我比较想砍死她!”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鹜的神情,一个人最在乎什么,就是要毁掉她什么!既然她那么在乎赵晋夫人这个头衔,他就给他拔掉,很明显老天爷都站在他这边,否则十几年下来他那一辈子被亲娘耽误的爹没让府里那么多女人生下一个儿子来!
成勇伯明显没有想到孙子竟然知道他们出意外的真相,刘凌温和一笑:“祖父知道吗?人从高处掉下来,会摔得五脏六腑皆碎,鲜血覆盖整个雪地,那片开在雪地里的血花真红啊!”
不知怎的,成勇伯觉得心底发颤,刘凌又道:“祖父想要我回去,就这么简单。”
“否则,我有大把的时间想一想该如何复仇!”
“那时候就不管会不会误伤成勇伯府!”
“没事,反正你也没有别的孙子,或许那时候你已经驾鹤西去,看不到,人死之后哪管身后洪水滔天!”
“当然你也可以提前除掉我,再过继一个孙子,这样成勇伯府依旧能继续延续下去!”
“不过找的人最好狠一点,最好一次弄死我,但是我有许多朋友,我死之后,他们也会帮我复仇!”
成勇伯神情恍惚地回到成勇伯府,一连好几天都未开怀,然而府里没有人关心他,老妻一心与儿媳妇较量,儿子整日在外流连,三个孙女都已出嫁,嫡孙女已经死亡,剩下的两个孙女不到逢年过节不会想回娘家来,更别说特意看完他这个祖父。
“石达,你在外面也听到了凌儿的话,凌儿他是要报复整个伯府。”
石达也被小少爷微笑着说这般阴测测的话吓到了,小少爷神情淡泊,轻描淡写,仿佛不值得一提一样。
“老爷,该如何做?”石达叹口气道:“小少爷既然知道是世子夫人下的手,那么双方必然不能和平共处。”
石达沉吟了一会,又道:“老爷,老奴说句大不道的话,世子夫人她当时是意欲一起除掉小少爷的,若不是刘姨娘牺牲了自己,否则小少爷和小小姐定然活不下来。小少爷今日有这样强烈的复仇念头,一点也不奇怪!”
杀母之仇,换了谁,谁都不会妥协!
刘凌也不在乎祖父会如何做,他若是不想得罪宁王进而妥协,那么他就慢慢地筹谋,然后把成勇伯府、宁王府一并除掉,这样那个女人没有任何依仗,临死前的挣扎也挺有趣的,有福之人晚年安康,但是那个女人肯定不是个有福的,她的晚年注定凄凉!
237 番外〇四()
能够看到这个的,请一小时后再看来正文。母亲这样说来,确实是二哥的不是,确切地说是男人的不是,同为女人,她确实不应该觉得二嫂可恶。现在她仿佛也处在二嫂的境地了,迟迟不孕,以前婆婆只是露出了一点苗头,她心里就整天疑神疑鬼,若是婆婆一心想让林海纳妾,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了孝顺婆婆,又为了林家子嗣,林海肯定会屈从婆婆。
那么她呢?那时,她应当如何?想到他们夫妻二人中间要插着别的女人,林海也会向对她那样亲密地对待别的女人,贾敏觉得心底就有一团怒火在升腾。
若是她一直不孕,难道她也要变成二嫂那样的人?贾敏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鸡都没有杀过一只,真的敢沾满鲜血?
贾敏迷蒙着双眼,在这萧条的深秋,站在一棵树叶掉光的大树底下,头顶是蓝天白云,然而她只能看到这片天空。
若是不像二嫂那样做,任由后院妾室庶子庶女来分薄未来自己孩子的宠爱和权益,她肯定不待见庶子庶女。。。。。。
贾敏叹了口气,怎么这么烦呢?女人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呢?她很怕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到了那一步,她该如何对待林海?现在她想起昨日忘记问母亲的问题——母亲对父亲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但是贾敏的心底却蒙上了一层黑影。
“太太?”园子外面丫鬟似云在唤她,很焦急的样子,贾敏收敛了一下心绪,母亲的问题她现在回答不了,便从容地走了出来。
“何事?”贾敏颔首示意似云说,似云屈身一礼:“太太,荣府中来人,说是奉老太太的吩咐,给太太送了不少的东西。”
贾敏脚步顿时加快,昨日才回了娘家,没听母亲提呢,所以母亲这是有什么事情么?
贾敏在前院大厅见了荣府来的一位嬷嬷,身边跟着两个小丫头和两个小厮,她见姑太太出来了,笑盈盈地道:“姑太太,老奴奉老太太命令给您送东西,都是些吃的穿的,您看一下,可有什么话让老奴带给老太太,老奴便完成任务啦。”
贾敏颔首:“辛苦嬷嬷了。”便掀开担子上青蓝色的布,有水果、燕窝等等,另一个担子是一些布料,她若是没记错的话,这些布料都是母亲收藏在库房里的好货,这次一并送给她了?
“请嬷嬷回禀母亲,过几日我再回府向她老人家致谢。”贾敏心情又变得愉悦了,转而又想到,“单是我一个人吗?大姐三姐那里可有?”
嬷嬷双手顿了顿,依旧笑容满面地道:“都有呢,老太太打发了三拨人,给三位姑太太送东西。”
贾敏若有所思,莫非母亲是想宣召大姐?没名目总归不好。
田侍郎府
或许是因为田侍郎明显地给主母脸色,田夫人最近很安分随从,贾希瑶和田高杰并未受到田夫人任何的责难,田高杰也就安安分分上班下班,然后龟缩在自个院子里陪着妻子守孝。
贾希瑶知道现在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不过父亲不在了,她好似又成长了,不管是心里和面上都非常平静。
今日嫡母打发人给她送东西,还都是送的吃食,水果、燕窝、干果等等,就差没把厨房整套送来了。
贾希瑶顿时眼眶有些红,婆母现在没法明面上磋磨她,但是他们院子里的小厨房里的蔬菜都是从大厨房领的,下人看主人脸色行事,他们院子领的蔬菜都是放了好几天的那种。
不巧,今日田侍郎休沐在家,看到红叶派人送给三儿子和三儿媳的东西后,脸色顿时又黑沉了下来。
红叶还就是故意的,就是因为知道贾希瑶过的是什么日子,她还真怕一年之后,贾希瑶一脸菜色,好歹是贾家出去的姑娘,她还就护着呢。
田高杰从衙门回来听说之后,唯有苦笑。
齐家
贾思瑶送走荣府的嬷嬷之后,还在琢磨着嬷嬷那话:“老太太说她不急,姑太太不用着急回娘家。。。。。。”
嬷嬷这话分明是反话,嫡母肯定有事情找她,贾思瑶决定立即就回娘家,反正齐家也是她当家,婆婆早几年就已驾鹤归西,她不用请示谁。
当即吩咐管家安排马车,她回屋换了一身衣服,带着两个丫鬟便坐车前往荣府了。
一路上贾希瑶都在猜测嫡母找她是何意,她以为父亲离世之后,她与娘家可能就属于疏远的亲戚关系了,也就逢年过节走动一下,平日里不会来往的。
红叶正在翻开账本,古代的账本看起来真心头疼,当然习惯了之后,现在进度明显快了起来。她的旁边,贾瑚和贾珠一人坐一边,一个认真练字,一个鬼画符,当哥哥的还要顾着弟弟,但是就是如此,弟弟还是成了花猫。
贾思瑶被丫鬟领进来时,看到这和谐的一幕,还有些吃惊。当然做了当家主母十多年,她早已不是未出阁的娇女,已经能很好的掩饰情绪。
贾思瑶屈身一礼,“女儿给太太请安!”打破了屋内的安静。
红叶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旁边贾瑚已经搁下笔站了起来,朝贾希瑶行礼:“大姑姑好。”
贾珠这才从桌子底下抬起那张花猫脸,贾思瑶顿时忍不住,瞪大双眼:“瑚儿不用多礼,珠儿这样。。。。。。”
贾瑚一本正经地道:“没事,待会给弟弟洗一洗就好了。”
贾思瑶忍不住一笑,红叶拍了拍贾瑚的脑袋:“自己在这里好好待着,看好珠儿。”
她示意贾思瑶跟着她走,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书房,来到荣禧堂正堂。
“坐,不用拘谨。我找你来确实有事情。”红叶先吩咐小丫鬟奉茶水,待屋子里没有第三人时,方才说道:“平时大女婿的事情,你清不清楚?”
贾思瑶满脸疑惑,正了正色,摇头道:“老爷的事情我一般不过问的。”
红叶转着茶杯点了点头:“这样啊,我看你也别整日都只关注这后院那点事,你该多关心一下大女婿。”
贾思瑶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难道嫡母发现齐帧在外养女人?
红叶一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想歪了,顿时有几分无语,叹道:“前几日,有人看到大女婿给承安候世子的外室贺寿去了。”
贾思瑶满脸呆滞,什么意思?半晌依旧没懂。
红叶少不得给她仔仔细细讲述了一番,贾思瑶这才明白,她顿时站起身,喃喃道:“太子殿下是那么好攀附的吗?”
她一介后宅妇人都知道从龙之功不是人人有命享受得了的,她那男人有几斤几两,这十几年她还没有看透么?
“太太,我应该怎么做?”贾思瑶不免失措地道。
红叶想着齐帧官位那么小,太子肯定看不上,便让贾思瑶好好地劝一劝齐帧,“你先好生规劝大女婿,你是他的妻子,你的话他还是会听的。就算不为他自己着想,也要为越哥儿想一想,他还那么小,受不住任何风吹波折。”
贾思瑶咬了咬唇,她与老爷都已经快四十的人了,老爷这辈子的仕途估计也就这样,她不能因为老爷的野心害了齐家,尤其是儿子还那么小。
“是,太太,我知道怎么做了。”然后贾思瑶告辞离开,她得好好琢磨琢磨这事,当然她也要求证一下,别是嫡母冤枉了齐帧呢?
红叶看着贾思瑶离开,心中也是思考齐帧的作为会给荣府带来什么后果。若是他收敛了,那倒无大碍,若是他一意孤行呢?
不出几年太子应该会坏事,齐帧官位小牵连不到荣府,红楼中贾赦承袭的爵位被降了好几级,是因为什么原因呢?红叶琢磨着,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现在荣府的爵位一事还悬而未决,千万别出什么篓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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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草一行人坐了两辆马车,她这俩是女眷的,后面一辆是管家安排的护卫,都是从林家抽调的健硕的壮丁。
艾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了,忌讳也没那么多,窗户的帘子挂在两边,正好她能好好看一看外面的风景。
现在这个时节,田地里的庄稼都已经收获了,只见官道两边的水田里有些百姓正在耕田,更多的田是空出来的。
天空飞过一群大雁,一字排开。
这次跟着艾草出来的,都是她身边的人,两个大丫鬟清瑶清芷,小丫鬟清芊,赵嬷嬷。
清芊指着天空的一排大雁,咧嘴笑道:“老太太,看大雁。这大雁真懂规矩,还会排字型。”话音落,大雁的队形又变了,变成人字形。
艾草笑呵呵地道:“是啊,大雁这是往南飞,打算回南过冬咯!”
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艾草这两辆马车本来行的就慢,车夫见状立即靠边慢慢地前行,片刻后一行五匹马从艾草他们身边奔驰而过。
打头的是一位少年公子,以艾草的眼力来看,那小脸稚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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