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朝贾政行了重重一礼,脱掉头上的盔帽,便相继从屋子里离开。
寇斌看着他们的背影,顿时被气得五佛升天,转头看向贾政,呐呐地道:“贾大人,我寇斌说话算话,你不赶我走,我绝对不走。”
贾政转过身来,这时只能看到外面转角处的一片衣角,他重重地拍在寇斌的肩上。
“好,只要你不嫌弃,我们以后还一起干。”
寇斌咧嘴露出一个大笑,连连点头:“我寇斌是响当当的男子汉,自然说话算话。”他虽然没读多少书,但是男子汉一言九鼎还是明白的,何况他是跟着贾大人,一家人才从匠籍脱出来的,他不能背叛贾大人。
贾政心底是满满的欣慰,他做人不算太失败,好歹还有人与他共进退。
原本从贾政这出去的四人,他们已经脱离匠籍,自然不会再回千山工坊,其实他们是被别的商人用高额的待遇挖走了。
“玻璃的专利已经交于户部,我们可以休息一段时间,等我招募到足够的人数,我们就继续做下一个项目。”
寇斌连连点头,两人收拾好院子里所有的物事,关好门窗,便一起从甲坊院离开。
甲坊院位于千山工坊最靠近门口的位置,不过离着大门口还是有一段距离,这一路上,两人频频被别人瞩目。om
寇斌心里憋着气,没想到那四个人竟然是白眼狼,看他们出去之后,能有现在的地位吗?只怕他们都忘了,他们团队,其实最核心的人是贾大人,他们许多的想法全都来自于贾大人,离了贾大人,他们以后能做什么?
贾政心底不是没有想法,只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拦不住,还不如大大方方放他们离开,好歹共事一场,留点余地,大家以后好相见。
这会天色还早,寇斌回家去,贾政先回工部,只是很显然,他们研发团队的事情,工部所有人都已知晓,大家都对他行注目礼。
与他交好的同僚,关注了好半天,才敢开口问道:“存周,你没事吧?”
贾政整理着桌子上的文件,抬头朝他颔首道:“我没事。”扫视了一眼众人,他挺无奈地道:“是不是大家都知道了?”
同僚尴尬一笑,点了点头:“你没事就好。”
就跟人升官一样,你不能阻止人家发财,贾政点了点头:“放心吧,人各有志,我何必为道不同志不合的人伤神?”
同僚微微一笑,两人说了会话,见其他人都下班了,简单收拾收拾也都下班走人。
回到府里,贾政打听到母亲所在,便径直寻了去。
园子里,孙子孙女正在玩耍,红叶就在一旁的亭子里看他们玩儿,珊姐儿已过三周岁,脸庞圆圆的,白里透红,是一个可爱的小萝莉。
贾政来到母亲身边,行了礼便坐下。
红叶看他那样子,眼神有些茫然,就知道他前几日说的事情发生了。
“你那队员都离开了吗?”春天了,园子里各种花卉相继开放,空气里弥散着花的芬芳,春风拂面,让人一阵心旷神怡。
贾政垂眸点头又摇头:“只寇斌留下了。”
红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竟然还有一人留下?可见你做人还不是那么失败。”片刻后,红叶又道:“寇斌是否还属于千山工坊的匠人?”
寇斌户籍从匠籍中挪了出来,但是不代表他不可以从事工匠的活计。
“他随时都可以离开。”贾政想也没想就回道,就连他也不是千山工坊的匠人,他隶属于工部,他是正规的大凤官员,做不做匠人的活计其实并没有任何关系。
红叶蹙眉:“不若你们离开千山工坊重新组队?”自从千山工坊做出这般成绩之后,大凤所有的工匠都受到鼓舞,对于工匠来说,不吝于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而且工匠的地位在世人的眼里也有所改变。
“。。。这样也不行,你还是工部的官员,若是你们团队不在千山工坊做事,你也不能整日呆在研发室里。”工部的官员整日呆在千山工坊都无妨,但是若是跑外面去,被抓到把柄,这可是重罪,轻者扣俸禄,重者被夺了官位。
红叶是不想贾政他们忙忙碌碌研发出来的东西,最后只有一个专利权,所有的一切都归户部和工部,所以人还都是贪心的。
贾政想了一下,摇头:“暂且如此,以后再说。”看到外面的研发团队所收获的荣誉和金钱,贾政自然是羡慕的,不过有得有失,他暂且没法抛弃这身官服,毕竟这是他渴盼了十几年的东西。
“再等等,大凤发展变化很快,朝廷肯定会有新的举措。”红叶沉思片刻后点头同意。
如此,不过半个月过去,市面上已经有新的玻璃面世,经过漫长海路来到大凤的洋货玻璃制品受到冲击,引起了市面上一阵大的波动。
荣府原本每个人的卧室里只有一座半人高的梳妆镜,还是花了几百两银子从琉璃坊买来的,大凤的玻璃制品面世之后,一面一人高的穿衣镜做工精湛的做多也不过五十两银子,又贾政自己就会生产玻璃,是以又是半个月之后,荣府所有卧房都已换上清晰明亮的穿衣镜和梳妆镜。
贾赦从外面回来,先是在荣禧堂换下官服,简单清洗之后,接过丫鬟手里的外套,来到穿衣镜前,左看看,右瞧瞧,镜子里的美男是谁?
老二行啊,不过四年时间,就有这么大的成就了!
贾赦这阵子吃住在刑部,今日终于忙完一干事情,这才迫不及待地早下班回来。
开年之后,雪停了,仿佛一夜之间,春天就来临了,这原本美好的气候,却因为京郊一桩大案让整个刑部都忙碌不已,贾赦和左右侍郎这三个月的时间,从元宵之后,就很少准时回家,要么回到家里就是深夜了。
贾政忙着玻璃配方的最后校订,贾赦就忙着破案。
红叶看到贾赦,抬头望了望天,还不到申时,他就回来了,这是案子破了吗?
贾赦殷勤地凑到母亲身边,笑嘻嘻地道:“母亲,我回来了。”
红叶含笑拍了拍旁边的桌子,“坐下说罢,今日回来得这么早,案子已经破了吗?”
这件新案子,发生在元宵那一夜,尽管是在京郊的陵县,但是传播迅速,不过一天就引起了全京城的轰动。
因为这次又是一件凶杀案,赵家所有主子都被凶手残忍地杀害,唯留下几个小心谨慎的下人。
赵家老爷是方圆百里众所周知的老好人,赵家家境富裕,家里三个儿子,最大的二十岁,最小的十二岁,赵老爷年过不惑,赵太太比赵老爷小几岁,赵老爷与人为善,交友广阔,上至官府衙门,下至市井三教九流,赵老爷都一视同仁,只要有人需要帮助,他就不吝于给予帮助。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老好人,在元宵那日,全家被凶手杀害了,当晚夜深露重,起初发现的下人跟随着主人一并被杀害,不过还有几个小心谨慎的下人发觉不对,躲在暗处,直到天亮之后,才跌跌撞撞地跑到衙门报案。
回想到赵家的事情,贾赦的心情不可谓不沉重。
“破了,也抓到了凶手。”贾赦声音沉重地道:“是邹县三个泼皮做的。”
接下来贾赦说了前因后果,赵老爷是老好人,只要有苦难求到他面前他都帮扶,当然他也是看人好坏,然而有些坏人换上另外一层皮装扮成好人,赵老爷也发现不了。这三个泼皮也是在邹县混不下去了,无意中跟随跑商的商队来到陵县,听说赵老爷为人慷慨,便把自己打扮得人模人样去结交赵老爷,赵老爷看他们三个说起生意经头头是道,便没发觉他们另有目的,只以为他们只是暂时有困难,便借给他们银钱周转渡过暂时的困难。
如此,双方认识了一年,自然三个泼皮也不是那么傻,偶尔小小的回馈赵老爷,赵老爷越发认为他们是有为之士,继续扶持他们做生意。不过泼皮就是泼皮,只喜欢坐享其成,从未靠过自己本事挣钱,败光了赵老爷资助的银钱,又一穷二白。
元宵那日,三个泼皮从邹县感到陵县来,打算照以前那般骗得赵老爷的资助,不过这年节上下,赵老爷忙着应酬,而赵夫人早就看不上三个泼皮,是以她并未向赵老爷转达三个泼皮找他的事情。元宵,赵家全家团圆,三个泼皮冷风中挨饿,在赵家外面看着赵家人喝酒吃肉,就连下人也吃得比他们好,一时恶向胆边生,半夜就拿着斧头、刀剑翻墙进了赵家,原本是想偷点钱财,因为惊动了起夜的人,后来才发展到杀人。
凶案发生之后,案子从县衙转到府尹,因为死亡人数太多,案件转到大理寺,又转到刑部,几个部门合作破案。
因为赵老爷认识的人太多,这排查下来,就花了一个来月,一旦确定了凶手,半个月就抓到了。
“赵老爷可谓受了无妄之灾。”贾赦感慨万千地道:“他明明是个好人,却因为识人不清,送掉了一家人的性命。”
“升米恩斗米仇,帮助人也是有讲究的,所以有句话叫救急不救穷。”红叶也是长叹一声,赵老爷乐于助人这没错,但是他这方式用错了。
翌日,这件案子告破传遍整个京城,大家哗然,难怪老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赵老爷这货真价实的老好人,因为识人不清,搭上了全家人的性命,可悲可叹!
不过这件案子议论了不过三五日,整个大凤就被一件事情引得沸沸扬扬,有人欢呼就有人忧!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195章 平价盐盐()
长平帝在早朝上宣布,盐以后一律为朝廷定价销售,任何商人不得哄抬价格,从六月一日开始实行,若有商人私自抬高价格,则按照大凤律例量刑处置。om
朝堂上有一部分官员面面相觑,不知皇上为何突然下这样的政令?就不怕盐商暴动吗?
这部分被蒙在鼓里的官员扫视了一眼整个朝会,大殿里今日官员似乎比以往多了三分之一,许多不需要上朝的宗室王爷们也都纷纷到场,之前还未发觉异常,这会一细想,顿时大家恍然,原来皇上早已和大部分重臣商量妥当,也就他们这些不入皇上眼的官员丝毫不知。
这件事情,长平帝交给昭郡王办理,昭郡王为主,其他人为辅助。
不过两日时间,昭郡王就已经成立了一个专门管理盐的部门,这部门挂靠在户部之下,毕竟盐税以后还是要交于户部。
新成立的部门总人数六人,加上昭郡王和十皇子一共八人,而就是成立的这一日,就已经有账本从临近的县城呈递上来。
这座坐落在户部的院子,被一群士兵包围着,他们被皇上调派来保护昭郡王安全。
十皇子已经长成十五六岁的少年,他现在跟随着昭郡王一起做事,就这两天,他就已经感觉到几位兄长灼热的目光几乎能灼烧他整个脊背。
半下午,十皇子回皇宫,在宫门口遇上恭郡王,又在御花园分别遇上勤郡王和愉郡王,分别得到了来自三位兄长的关爱。
恭郡王一脸欣慰地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老十啊,你也长大了,可以为父皇分忧解劳,好好跟着老七干。”
十皇子傻傻一笑:“五哥说得是,十弟不会让父皇和七哥失望的。”
恭郡王依旧很是欣慰的样子,两人说了几句话就分别,十皇子挠着头嘴边噙着笑进了皇宫。只是八哥和九哥,就不像五哥那般好说话了,不过无妨,他心底明白,八哥九哥这般喜形于色,他还好应对,三哥五哥这般,他才需要提高警惕。
去年年底,后宫集体升位份,九皇子愉郡王和十皇子母妃纷纷被册封为六妃之一,不过愉郡王母妃没有封号,十皇子母妃有单独的封号为容,为此,愉郡王一直不待见十皇子。
回到后宫,十皇子去见了母妃,方容妃看到儿子,立即就吩咐宫人准备吃食,忙前忙后,嘴上也不停歇,叮嘱万千话语。
“皇儿开始办差了,可千万要小心谨慎,别给昭郡王惹事。”容妃这些话,十皇子已经听了好几遍了,自从年后他跟着七哥做事,每来探望母妃一次,她就唠叨一次,对此十皇子也挺无奈的。
容妃看儿子这心不在焉的样子,揪着他耳朵,又道:“母妃说这些话,你可得听进心里去。”宫人摆好膳食,她把所有人赶出屋子,一边看着儿子吃饭,一边继续唠叨。
十皇子郑重地点了点头:“母妃放心,我一心跟着七哥做事,旁的事情一概不理会。”
容妃很是欣慰,压低了声音,又道:“看皇上这做法,只怕对昭郡王寄予厚望,你可别有别的想法,母妃娘家不显,不能给予你更多的帮助,一切都要靠你自己。om前儿有实力的人都不在了,你没有昭郡王这般好运,咱们就踏踏实实地做事,挣一个亲王爵位就够了。”
十皇子眨了眨眼,手一顿,点了点头:“母妃放心,儿子知道。”他看了一眼御书房的位置,“儿子即便有那个野心,也没有能力,不是谁都有七哥这样的本事的,儿子很知足。”
容妃心底松了口气,趁着儿子吃饭的工夫,又叮嘱了许多事情。
十皇子临走前,容妃拍了拍他的头:“母妃在宫里一切都好,你别担心,跟着昭郡王好好做事。”她笑着走近了一步,声音小了几分,“你得小心其他几位兄长给你和昭郡王使坏,还有别去那些烟花场所,被母妃知道了,可不能饶恕你。”
她还想给儿子留一个好的名声,待明后年娶一个好儿媳妇儿。
虽说皇子不愁姻缘,但是婚姻毕竟是结两姓之好,她想让儿子过得幸福。
十皇子笑呵呵地道:“谨遵母妃命令,您放心,儿子明白。”他现在还未开府,若是不回宫,就是歇在七哥府上的。
七哥府上没有乱七八糟的女人,他犹如在自己家那般自在。
回到皇子所,十皇子被两个弟弟缠住了,与弟弟们嬉闹了一会,这才返回自己院子,不想刚踏进院门,就看到一个穿得白衣、脸上化成鬼的宫女在对月伤怀。
十皇子脸一黑,当他没见过女人?他贴身伺候的太监立即过去逮着那宫女就开骂,惊动了整个院落的宫人。
这后面的事情,十皇子就没管了,第二日他出宫住在了昭郡王府。
昭郡王知道缘由之后,点头道:“那这两个月你就住在府里,两个月后事情尘埃落地,想来就不会有那么多鬼魅。”
十皇子深以为然,他院子里的宫人一向被管束得很好,没道理以前没想着爬床,这会就突然顿悟才是。
就不知这次是谁出的馊主意,三哥应当无暇顾及,自从甄家的事情出了之后,三哥整个精气神就好像被抽掉了一半,他应该顾不上找他麻烦,看来就是其他三位兄长了。
这之后,十皇子除了偶尔白日进宫给父母请安之外,就鲜少踏进皇宫。当然与昭郡王待在一起,也过得惊心动魄,有些人为了利益,连刺杀皇子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原本平价盐的事情,长平帝也很顾忌盐商,就怕他们铤而走险,但是他七儿子和林海等一干人在沿海一带,用这两年的时间,屯了无数的盐,且开年之后,就已经运往各地,也派了许多人做准备,就等着朝廷的政令,看着侃侃而谈的七儿子,长平帝也说不出不改革盐政那话。
不过他没有想到,这些盐商竟然胆大包天到刺杀皇子,这等于在老虎头上拔毛,彻底惹怒了长平帝,之前长平帝还打算优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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