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来剑气满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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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来剑气满江湖-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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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衣罗刹嗤的一笑,伸手把三支子午银钉,朝毕云英手上一塞道:“快收起来吧,说真的,凭你这手功夫,江湖上已很少对手了!”

毕云英从她手上接过银钉,又向地上捡起另外五支,一起藏入镖囊。

玄衣罗刹俏生生走近许庭瑶身边,同样伸手往他手中一塞,低笑道:“好好收着,别辜负了我一番心意!”

许庭瑶只觉得她塞到手掌上的是一件小巧东西,急忙低头一瞧,原来玄衣罗刹塞到自己手上的,赫然是那方白玉罗刹!

自己明明藏在怀里,怎会又到她手上去了?

不错,准是方才施展“乘隙蹈虚”身法欺近她身边之时,被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取去的。

像她这样本领,如果存心要害自己性命,当真易如反掌,看来那式“乘隙蹈虚”,固然神妙,但仍要本身武功能够配合才行!

心中想着,一时不禁望着玄衣罗刹,怔怔出神!

玄衣罗刹双手拢了拢披散的秀发,然后又包上了黑纱,朝两人笑道:“我邀两位来此一叙,原是钦慕两位风仪,时光不早,夜露已深,两位请回去吧,日后有缘,当再作良晤。”

说罢又冲着两人一笑,转过身子,俏生生朝前走去。

毕云英因对方武功既高,人又处处透着神秘,心头始终对她怀着戒惧,当然对方生的妖艳无比,更使她放心不下,巴不得和许庭瑶早些离去。

此刻眼看玄衣罗刹回身走去,连忙笑道:“罗刹姐姐,再见了!”

戴好人皮面罩,低声朝许庭瑶道:“弟弟,我们也走吧!”

两人并肩走上石桥,忽然身后玄衣罗刹娇声唤道:“许相公,你回来!”

毕云英、许庭瑶同时停步,回身瞧去,只见玄衣罗刹,站在那里直向许庭瑶招手!

她喊的是“许相公”,又是只对许庭瑶招手,自然只要许庭瑶一人过去,毕云英不便同往,只好在桥上等他。

许庭瑶走到大树底下,玄衣罗刹满脸春风的迎了过来,眼波欲流,盯着他看了又看,才缓缓问道:“你知道我叫你回来,为了什么?”

许庭瑶道:“在下不知道。”

玄衣罗刹眨了眨眼睛,梨涡一旋,流露出神秘媚笑,低声道:“我想起刚才我们交手之时,我和你开开玩笑,你心头好像有些生气,现在还恨我吗?”

许庭瑶见她叫自己回来,只是为了问自己恨不恨她?毕姐姐还等在桥上,自己和她单独相对,不知怎的心头感到有点发慌,红着脸嚅嗫的道:“不恨!”

玄衣罗刹白了他一眼,格的一声轻笑道:“怎么啦!瞧你这般心神不宁的,还是怕我这做姐姐的会把你吃了?还是怕她吃醋……”

这位女魔头说话当真大胆,许庭瑶外貌英俊,内心拘谨,平日又很少和女孩子打交道,对他真有点招架不住!

玄衣罗刹那双黑白分明的俏眼,月光底下更显得亮晶晶,只是盯着他直瞧,没待许庭瑶开口,接着说道:“我还有一句临别赠言,你巧获奇遇,最好找个隐僻地方,把武功练成了再说,否则,江湖虽大,寸步难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许庭瑶点点头道:“姑娘说的极是,在下自当谨记。”

玄衣罗刹披披嘴低笑道:“你叫她姐姐,难道就不肯叫我一声姐姐?”

说到这里,忽然悄声道:“别让她等久了,好,记住我的话,你回去吧!”

说完,挥挥手,转身走去。

毕云英站在桥头上,和他们相隔较远,虽然听不清两人说些什么,但一双秋波,却一霎不霎的留神着玄衣罗刹举动。

等到许庭瑶回到身边,两人走下石桥。

毕云英急着问道:“她叫你回去,说些什么?”

许庭瑶便把玄衣罗刹的话,说了一遍。

毕云英又道:“还有旁的话吗?”

许庭瑶摇摇头道:“没有了。”

毕云英咬着下唇,似乎在想着什么心思,忽然幽幽地一叹,自言自语的道:“她说得没错……”

话声顿了顿,回眼瞧着许庭瑶又道:“本来我还有事去,但剩下你一个人,我真还有些放心不下。”

许庭瑶吃惊的道:“姐姐你要到那里去?”

毕云英低叱道:“叫我大哥!”

许庭瑶改口道:“大哥,你不和小弟一路了吗?”

毕云英眨眨眼睛笑道:“那是我的私事……嗯……那还早哩!后天我们赶到许昌,你在许昌客店里等我好了。”

许庭瑶原想再问,但听她说出只是去办些私事,自己自然不好开口。

两人回转客店,各自回房安寝。

第三天中午不到,便已抵达许昌。

这许昌,就是三国时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地,城廓高大,人烟稠密,毕云英好像对城中路头极熟,直把许庭瑶领到小南门一家叫做汉兴老铺的客栈,要了一间上房。

两人吃过午餐,毕云英关上房门,低低地说道:“弟弟,我要走了,最多十天,就可回来,你自己保重,没事最好在房中练练内功,千万别在人家前炫露武功。

这几天我也想过了,只要等我办完正事,就好陪你去找个清静的地方,让你安心练武。”

她说来真情流露,奸像许庭瑶当三岁小弟弟一般看待!

许庭瑶听了一怔,问道:“大哥,你到底是上那儿去?要十天才能回来?”

毕云英柔声道:“你别多问,只要记住我的话就好,其实也许用不着十天,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话声一落,不让许庭瑶多问,便自开门出去。

许庭瑶不知她口中办完正事,究竟是什么事情?如以来回十天计算,自然不在近处,那么她何以要自己一个人待在许昌等候?

自己到目前为止,连毕姐姐的身世来历,都一无所知,她对自己一片真情,自然不是故意隐瞒,也许她另有难言之隐。

他目送毕姐姐的身形,在门口消失,一个人觉得无聊,索性掩上房门在床上运起功来。

直到上灯时分,店伙轻轻叩了两下房门,闪进房来,侍候着问道:“相公可要小的替你准备晚餐?”

许庭瑶跨下床,摇头道:“不用了,你去替我打盆水来。”

店伙送上脸水,即行退出,许庭瑶洗了把脸,戴好面罩,飘然出门。

这小南门一带,较为冷落,但走到南直街,大横街,就顿时热闹起来,此时华灯初上,行人摩肩,两边茶肆酒楼,刀勺不绝!

这才知道毕姐姐所以要把自己领到汉兴老店来落脚,敢情就为了那里地势冷僻之故,免得自己节外生枝。

想到这里,不禁暗笑毕云英真是多虑,自己又不是三岁孩子?

他信步徐行,走到一家酒楼门前,抬头一瞧,只见招牌上写着“中原楼”三个斗大的金字,五开间门面,气派甚是堂皇,楼下座位已满,人声嘈杂,进门一道宽阔楼梯,写着“登楼雅座”字样。

上得楼来,奇怪的是偌大富丽堂皇的楼面,除了中间围着屏风,摆了一桌红毡银杯的酒席之外,四周许多桌上,竟然空无一人。

许庭瑶找了临窗一个座位,刚坐下,便见一个酒保迎着过来,陪笑说道:“相公原谅,今晚敝东主在楼上宴客,相公请到楼下进餐吧!”

许庭瑶目光一瞥,愠色道:“你们东主宴客,只有中间一席,而我在这里,并不碍着他们。”

酒保因许庭瑶是个读书相公,生的一表非凡,那年头读书相公最是吃香,一时那敢开罪他,为难的道:“这个小的也作不了主,相公且请宽坐,让小的跟掌柜商量看看,再来伺候您。”

许庭瑶微哼道:“我花钱喝酒,有什么好商量的?”

酒保不敢多说,一会工夫,领着一个身穿青布长袍的人走来,那人年约四旬以上,生的面团团的模样,一看就知是酒楼掌柜无疑。

但许庭瑶和他打了照面,登时看出此人步履沉稳,分明是个会家子!

那掌柜走近许庭瑶跟前,一阵打量,才面堆笑容连连拱手道:“尊客海洒,今晚实因敝东宴客,怕人多嘈杂,楼上不做生意,尊客是读书相公,单人独酌,自然无妨,只是招待不周,要请尊客多多原谅。”

许庭瑶听他说的客气,也点点头道:“掌柜好说,兄弟不知贵东家在此宴客,既然如此兄弟吃完就走,绝不让掌柜为难就是!”

掌柜拱手称谢,便自退去。

酒保摆好杯筷,问许庭瑶要些什么酒菜,许庭瑶随意要了几样酒菜。

一会工夫,酒保送上几盘菜肴,和一小壶酒。

这时楼梯口又上来了一位酒客,这人也是读书相公装束,看去不过二十出头,生的玉面朱唇,十分俊美,身穿一袭天蓝夹衫,潇洒无比!

上楼略一打量,目光直向许庭瑶这边投来,似乎还含笑点了点头,背负双手,缓缓走近靠南首的窗口,一张空桌上坐了下来。

那酒保替许庭瑶送完酒菜,见又来了这么一位相公,不由皱皱眉头,走将过去,笑着说道:“相公来的不巧,今晚小店东主宴客,楼上不做生意,相公最好请到楼下……”

蓝衫书生摇摇头道:“楼下太嘈杂了,我喜欢清静,才到楼上来的,你们东主请客,是不是就只中间那一席?他们吃他们的,我吃我的,并不碍他们呀!”

许庭瑶坐在东首窗下,和他相隔得较远,但因楼上十分清静,蓝衫书生说的话,依然清晰可闻,不禁暗暗好笑,他这几句话,和方才自己说的,居然不约而同!

那酒保还得再说!

蓝衫书生抬手一摆,道:“不用说了,你们东主既然开了酒店,就是卖酒卖饭,那有不做生意之理,何况……”

他用手指指许庭瑶这边,又道:“那位兄台比我先来,他可以卖,轮到我就不卖了,岂非厚彼薄此?你替我吩咐厨房,照那位兄台同样酒菜,做上一份送来,回头多给你些小账好了。”

他话声末落,楼梯下已经响起一阵让客之声,另一个酒保匆匆上来,朝他的同伴打着手势。

酒保脸上顿时现出慌张之色,朝蓝衫书生低声央告道:“敝东主已经来了,相公酒菜,小的马上替你老吩咐下去,只是相公,多多担待……。”

话声未落,人已三脚两步,退了下去。

这一瞬之间,楼口已起了一阵杂沓步声!

当先上来的一个是短衣赤足老人,只见他蓬着一头鸟巢般乱发,脸色紫黑,生的瘦骨嶙峋:但双目却寒光闪烁,年约六旬以上,左肩还挂着一口麻袋,十足是个老乞丐!

许庭瑶瞧的暗自一怔,他虽没见过此老,但江湖上的成名人物,自幼听父亲说的多了,丐帮风云二老中的右长老追云丐阎子坤,就是这副模样!

第二个上来的是灰衲僧人,五旬左右,白净圆脸,身躯微胖,持一串念珠,看来也身分不低。

第三个却是身穿青绸劲装的青年,瞧他不过二十出头,生的长眉玉面,高鼻薄唇,双目如星,左右顾盼,神采奕奕,肩头斜拒一口长剑,垂着白色剑稳,更显得他英挺不凡!

最后一个是紫膛脸八字胡的汉子,年龄也在五旬以上,身穿紫酱团花长袍,气派十足,尤其太阳穴鼓鼓的,分明也是一位外家高手。

他敢情就是主人了,才一登楼,口中不迭说“请”,把前面三人,朝中间围着屏风的暖厅中走去。

许庭瑶心中暗想:光看这酒楼东主宴请的三位客人之中,第一位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丐帮右长老追云丐,其余两人,自然也是非寻常人物。

只剩白胖和尚和劲装青年,是何来历?心中想着,目光不期朝南首窗下那位蓝衫书生瞧去!

蓝衫书生手托茶碗,倚窗而坐,目光只是瞧着窗外悠悠出神,好像对刚才上来的四人,并没注意一般!

这也难怪,人家一个读书相公,又不是江湖上人,酒楼东主宴客,自然不会引起他的注目。

暖厅中响起一个苍老声音呵呵笑道:“邵老弟这般客气,老朽如何过意的去?”

许庭瑶暗自忖道:“这是追云丐的口气!”

只听另一个宏亮声音接口道:“阎前辈、法通大师、宫少侠三位,平日兄弟想请都还请不到呢,今晚凑巧三位路过敝地,兄弟能得略尽地主之谊,已是深感荣幸。”

他这一开口,许庭瑶心中立时“哦”了一声!

原来那白胖和尚,是少林法字辈的高僧,和龙山寺法善禅师同一辈的。

劲装少年姓宫,江湖上姓宫的人不多,从他剑柄上的白色剑穗看来,莫非就是出道不久业已名满江湖的玉面二郎?万山独臂婆婆的侄儿宫丹白?

“阿弥陀佛!”法通禅师口中低喧佛号,接着道:“贫纳每次从蒲田回转少室,路过这里,都蒙邵大侠款待,这份高谊,贫衲实在愧不敢当,邵大侠交游广阔,飞雁旗无远弗届,宝局生意定然兴隆?”

许庭瑶听到“飞雁旗”三字,心想:原来这中原楼东主,竟是飞天雁邵希仁!

此人在江湖上向有“孟尝”之称,据说武功着实了得,尤其十二支雁翎镖,出必伤人,十分厉害,难怪他气概不凡!

心中想着,只听飞天雁邵希仁轻轻叹了口气道:“敝局已在三月前收歇,兄弟吃了二十多年镖行饭,目前已是知命之年,也不想再干了,这家酒楼,是兄弟收歇镖行后,盘下来的基业。”

他敢情不愿说出收歇镖行之事,是以轻轻带过。

追云丐阎子坤的声音说道:“宫老弟东来,想是赶赴九里关去的,不知婆婆是否亲自莅临?”

他口中的婆婆,自是指华山独臂婆婆而言。

玉面二郎宫丹白答道:“家姑母因对方藏头缩尾,仅凭一颗骷髅标记,邀约天下高手,集会九里关,其中不无可疑之处,因此家姑母要晚辈提前赶来,先行调查,究竟是何等样人弄的玄虚……”

“骷髅标记!”许庭瑶心头顿感一震,连忙放下酒杯,用心谛听。

那飞天雁邵希仁突然惊呼道:“骷髅……骷……髅……”

他声音发抖,奸像听到“骷髅”两字,就胆颤心惊,一片恐怖!

玉面二郎宫丹白道:“邵老师想是见过这骷髅标记主人?”

飞天雁邵希仁“哦”的表情,敢情跳起身来,不慎把桌上一只茶碗带翻了,乒乓一声,滚落地上,打的粉碎!

过了一会,才听邵希仁颤声道:“哦!哦……没……没有……”

许庭瑶隔着一道屏风,虽然瞧不见他的脸色,但想像得到这位“飞天雁”此时极可能已是脸无人色,心想:“古人说得不错,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闻名,没想到名满江湖的飞天雁邵希仁,原来只是徒有虚名之辈,瞧他提到‘骷髅’两字,就吓成这副模样!”

这时,酒保已替南首窗口那位蓝衫书生送上酒菜,只见他斟了杯酒,边吃边暍,不时瞧着楼下过往行人,生似对暖厅中几人的谈话,漠然无闻。

许庭瑶刚才听宫丹白说起什么凭一颗骷髅标记,邀约天下高手,集会九里关,正想听他们说的详细一点,是以停杯不喝,故作倚栏远眺,其实却是全神贯注倾听着暖厅中人谈话。

那知飞天雁邵希仁打碎了一只茶碗之后,恰好酒保们陆续送进菜去,邵希仁身为主人,藉此敬酒,大家话风一转,就没有人再提骷髅标记之事。

心中好生失望,独自闷闷的喝了两杯酒,正待吃饭!

只见一名酒保匆匆上楼,走到暖厅门口,躬身说道:“辰阳言家驹言少爷求见东主。”

飞天雁邵希仁道:“他人呢?快快有请!”

酒保应了一声是,立即返身下去。

许庭瑶暗道:是了,敢情自己和蓝衫书生闯上楼来之后,酒店中怕再有人上来,已派酒堡在楼梯下招呼,阻挡客人上楼。

辰阳言家来的?言家一门,虽然很少在武林走动,但“言家拳”和“言家煞手”在江湖上却无人不知,酒保称来人少爷,敢情是七步追魂言成德的子侄辈了。

正想之间,只见那酒保已领着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上来。

那青年一身孝服,满脸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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