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屠秋容低声道。只见前面的飞舟接二连三起了变故,“有人半路劫道!”
她这一说,之前喝令他们上飞舟的结丹修士已经飞了起来,手中举着一面小幡,连连挥动。
灵玉直觉地摸了张防御灵符。往身上一拍,随后就看到半空的云层中,出现了一名青衣怪形的妖修。他轻轻一挥手,一道青光劈在结丹修士的小幡上,小幡顿时冒出青烟,就此损毁。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结丹修士都被轻松打败,是元婴妖修劫道?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是一道青光,那结丹修士被击个正着。一头栽了下去。
飞舟上立时哗然,一名结丹前辈就这样被灭杀了,他们也要步其后尘吗?
半空中的元婴妖修哼了一声。一道青光出手,劈在他们的飞舟上。
灵玉感到一股大力袭来,飞舟失了控制。根本无法维持平衡,她想抓住船舷,却现船体坠得更快,不得已放开手,整个人跌了出去。
耳边风声呼呼,身体下坠得越来越快……眼看着重重摔在地上,她手中浅紫剑光闪过,向下击去,稍稍减了坠落之势。
力量太大了……到底是元婴妖修,根本没有办法施展剑遁。
地面近在咫尺,“轰”地一声坠地,全身剧烈疼痛,晕了过去。
好衰,为什么最近总是晕倒……
晕过去的灵玉没有看到,白鹿庵出来的飞舟,几乎全部被袭,结丹修士大多阵亡,白鹿庵营地,算是彻底毁了。
…………
一轮幽月悬挂半空,银辉洒遍大地,微风中,树叶簌簌,仿佛夜的乐曲轻轻回响。
月色下,树梢上,坐着一个窈窕的身影,仿佛没重量般,随着枝叶摇摆不定。
不多时,一个如蝙蝠般的影子随风掠来,落在不远处的树梢。
“主上。”低暗的声音响起,沙哑难闻。
“你来迟了。”低柔的声音,和人类一般无二。
影子在树梢跪了下来:“请主上责罚。”
“些许小事,责罚你作甚?且先说说,为何会来迟吧!”
“是。”影子脑袋微低,以保持着敬意的姿态道,“人类四营地的法阵,已照计划破坏,只是白鹿庵那边,出了点小问题。”
“哦?”
“有一名结丹修士,险些坏了我们大计,颇费了一番功夫。”
“结丹修士……”声音略带思忖,“能让你们费功夫的,想必十分了得?”
“是,虽然只有结丹期,却很难缠,可惜还是让他溜了。”
“呵……可见你们还不如人类狡猾。”轻描淡写地问,“其他事都解决了吗?”
“是,所有元婴修士,我们都设法困住了,结丹修士,灭杀了大半,至于筑基炼气……不用特意杀他们,想必活下来的也不多,留着给小辈们练练手吧。”
“好,人类为了防范我们设的防线,如今成了他们的死亡之线,哼哼,真是有趣。”
“这多亏了主上。”
“我不过提了个建议,能完成此计,是妖族诸部联手的结果……本座就想让他们看看,自相残杀有什么好的?人类这里有辽阔的疆域,有丰富的资源,向他们要,不是更好?”
“是,主上英明。”
“好了,你回去吧,虽然此计已成,可阵法之道,到底是人类的长项,我们想维持这条防线,将防线之东变成妖族的乐土,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影子迟疑道:“主上,您……不回吗?”
“回去作甚?”语气淡漠,伸了个懒腰,“我的修为太低,这可是历练的好机会……”
…………
痛!
恢复意识,痛感传遍四肢百骸,灵玉觉得,全身的骨头好像都断了。
以前她一直以为,自己的修行路很顺利,现在看来,顺利个毛啊,刚来战场,就被结丹妖修追杀,好不容易捡条命回去,整个营地就出事了。唉,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飞舟被毁,想必死了不少人,还有师父,但愿他没有奉命护送飞舟,不然,多半也逃不过陨落的结局……老天保佑,她好不容易抱到一条粗大腿,不想就这么没了。
还有钱家乐和方心妍,他们还在战场上,会不会有事?妖修设计偷袭了营地,会不会来个前后夹攻?屠秋容呢?她们在同一艘飞舟上,她还活着,屠师姐应该也还好吧?
灵玉越想越头疼,觉得前程一片黑暗。自己重伤在身,师父好友,全都被卷入其中……她今年走衰运吗?不是本命年啊……
想着想着,她被剧痛折磨得再次晕了过去。
灵玉做了一个梦,或粉或白的花瓣,大片大片地飘落下来。举目望去,一道清澈溪流蜿蜒而过,夹岸的树木,枝桠间皆是花朵,远望如云。
她站在溪边小亭内,看着落英缤纷,随水流逝,忽听身后传来声音:“观主……”
猛然惊醒过来,灵玉呆呆地看着天空,思绪还在刚才的梦里没有回来。
好一会儿,痛感再次袭来,她呻吟一声,总算清醒了。
刚才做的梦好真实,梦里的她,跟现在有些不一样,不管是衣着还是容貌。差别最大的还是气度,仿佛……生死一掌间,覆手可翻云。这让她想起在余阳山的时候,昏迷间也曾做过一个梦,梦里的她,与人争抢一件东西,那种种妙法,令人目眩神迷。对了,这两个梦的感觉是一样的,好像,她在梦里扮演着同一个人。
灵玉出神了一会儿,不禁笑了起来,那种感觉还真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修炼到那种程度……
不过,也太真实了吧?她还记得梦中听到的名字。
“悟嗔,紫郢……”她喃喃地念着,“怎么觉得有点熟呢?”
还有梦中的自己使用的法宝,分明就是那本仙书。
灵玉脑中冒出一个念头:“莫非是仙书的原因?梦里的‘自己’是仙书的原主人?”
这只是一个猜测,现在的她,无法去证实。她把思绪拉回来,专注眼前之事。
周围……是乱糟糟的土堆,她好像摔在一个坑洞之中,身体痛得要命,刚好不久的经脉又受到了重创。
“我这是倒了什么霉啊……”就冲这一身的伤,刚才要不是她眼疾手快,拍了防御符,还用剑气阻了阻,摔死都有可能。
灵玉动了动手指,现抽痛得厉害,整只手臂都是僵硬的。她忍下剧痛,慢慢挪动手指,一点点恢复行动能力,直到能够抬起手臂,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休息了一会儿,能动的这只手探进乾坤袋,摸出长生水,缓缓凑到嘴边,咬开瓶塞喝了一口。
这个时候,她顾不得一口长生水就是几千灵石,只要能尽快恢复实力,都喝完也没问题。
长生水入腹,灵气瞬间散开,药效很快挥,痛感立刻缓解。
灵玉吐出一口气,将长生水收好,慢慢坐了起来。
她果然摔在一个坑洞里,看这坑洞的样子,好像就是她落地之前,用剑气打出来的。她活动了一下手脚,慢慢从坑洞里爬出来,一转身,顿时惊呆了。
血,到处都是血,还有散落的人体残肢,上面挂着她熟悉的服饰……死了这么多人吗?
ps:今天应该不会再停电了吧……
170、事后
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等血腥的画面,那三天参与大战,灵玉已经习惯了尸血遍地的惨状,但,大战时场面激烈,情绪紧张,哪里顾得了那么多?怎么也比不上此时遍地残肢来得骇人。
灵玉闭上眼,抚平心情。如果不是她及时拍了张防御符在身上,恐怕这些残肢里,也有她的尸体吧?
情绪平静后,她睁开眼,在残肢中寻觅翻找。确认已死的,收了乾坤袋,将尸体拖放到一起,还有气息的,便喂下丹药,助他们一臂之力。
眼看着尸体堆成了小山,活着的不过五六个,灵玉叹了口气。事情生得太突然,反应过来的没几个。
刚刚转过一块石头,猛然一般金光直冲面门而来。
灵玉一抬手,坎离剑一错,“吭”一声,将之击落。随后定睛一看,大喜:“屠师姐?”
大石后靠坐着的,正是屠秋容。
看到灵玉,她明显一怔:“程师妹?”
“嗯,屠师姐还好吧?”
“没事。”屠秋容捂着胸口,缓过一口气,撑着大石站了起来,“还好我有几件保命之物,及时用了。”
灵玉上前扶了她一把。
起身扫视过周围的情景,屠秋容怔了半晌:“这……”
“屠师姐?”
屠秋容回过神,苦笑:“看样子,白鹿庵营地真的毁了。”
灵玉默然不语。
“先想想眼前之事吧。”屠秋容提起精神,问,“程师妹,你没受伤?”
灵玉道:“摔下来时,我拍了张防御符,大概是这样,没有伤得太重。之前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刚刚才醒过来,幸好之前向师父讨了灵药……”
“还好程师妹机警。”屠秋容没有多问。看着眼前的情景,道,“我醒了大半天了,之前偶尔有妖修经过,好不容易躲了过去……程师妹,我们得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
“妖修?难怪有些人身上的伤是咬伤和撕伤。”灵玉恍然。“屠师姐有什么主意?”
屠秋容略一沉吟:“你这是在搜寻幸存者?”
灵玉点头。
屠秋容道:“暂时放弃吧,我们先找到安全的地方再来,不然的话,若是碰上妖修,救也白救。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灵玉没有犹豫:“听师姐的。”
两人找了个相对隐蔽的地方,将幸存者藏起来。这些人都被她喂了伤药,只要不被找到。自己醒来的可能性很大。
至于尸体,灵玉本来准备一把火烧了,既然知道会有妖修出现,这就不合适了,仍旧将尸体胡乱丢弃,以免惊动妖修。
临走前,她合掌默念:对不住了,收了你们的乾坤袋。本该让你们入土为安,可惜情势所迫,等找到合适的地方。救完了人,一定来还债。
屠秋容修为深厚,受的伤其实比灵玉还轻。只是没有那么好的灵药,一时半刻好不了。两人隐藏形迹,悄悄离开。
走了一阵,越看路越熟,等到焦黑的枯木林进入视野,灵玉忽然悟了过来:“这不是余阳山吗?”
屠秋容转过头:“程师妹来过此地?”
“嗯,上次任务时被一名结丹妖修追杀,最后便是来了此地。”灵玉感叹,她跟余阳山还真是有缘。脑中念头一转,击掌道:“对了,余阳山有个天然石阵,是藏身的好地方。”
“哦?”
越想越觉得合适,灵玉便道:“师姐随我来。”
“嗯。”
灵玉曾经试过,余阳山的天然石阵,最大的功效是干扰神识,而外面的乱石堆,又起到了隐蔽地形的作用,可说是双重隐蔽。
她带着屠秋容七拐八弯,险些走晕头,才穿过了石林,到了山坳。
屠秋容看到眼前这一幕,微微点头赞叹:“别有洞天,果然是好地方。”
外头的石林,阻隔了神识,而且地形复杂,很难进入。里头又是山坳,两边岩壁宽广,遮挡了痕迹,哪怕从上空飞过,也不易现。
“那我们暂时在此容身?”
“嗯。”屠秋容里外看了一遍,“我们先休息一会儿,无碍了再去救人。”
灵玉没有异议。两人随便挑了间石屋,各自设下阵法,调息休养。
一日后,灵玉睁开双眼,外头黑夜如幕,星子满天。
她走出石屋,坐在草地上,看着夜空。
不过几天光景,世事就已大变。如果事实真的像屠秋容猜测的那样,四大营地遭到统的阴谋,整个战场被关闭,那该怎么办?
白鹿庵已毁了,丹心阁呢?他们在去往丹心阁的路上被袭击,是不是丹心阁也出了问题?还有皇风书院,那里聚集着众多魔道,所以跟白鹿庵少有往来,不知道是不是也遭到了袭击。至于归安寺,那个战场离他们太远,不知道情况如何。
十万修士被困,这手笔不是一般的大,那些妖修能设下这样的计谋,是不是代表着他们早就动手了?几个月前的夺舍阴谋,恐怕只是小菜……
唉,不知道师父他们怎么样,但愿吉人自有天相……
“程师妹。”屠秋容从另一间石屋出来,衣着整洁,精神也很好,看样子,恢复得不错。
“屠师姐,”灵玉扭过头,“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如果你准备好了,我们就趁夜行动吧。”
灵玉点头:“那就走吧。”
两人说走就走,趁着夜色遮掩,摸出石林。
走到昨天她们藏人的地方,只见一人已经断气,还有两人仍然昏迷不醒,另几人消失无踪,应该是醒过来走了。
她们继续昨天的工作,分头行事,扩大搜寻范围。
正拖着一名重伤修士往隐蔽之地而去,忽见灵网一动,她扭头低喝:“谁!”
半晌,那边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脑袋:“敢问……是哪门哪派的同道?”
是个人类修士。灵玉松了口气,答道:“太白宗门下,阁下是什么人?”
“原来是太白宗的道友!”那人闻言激动,从矮坡后走了出来,“我是化阳门的,不知道友……”
“站在那别动!”屠秋容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拂尘一甩指着他,大踏步走近。
这人乖乖站着,一动不敢动。
屠秋容转过来,道:“抱歉,还请道友出示一下令牌。”
灵玉不明白屠秋容此举何意,不过对方比她经验丰富得多,想必有她的道理。
“这位道友……”此人迟疑。
屠秋容神情漠然,没有丝毫动容。
没僵持多久,这人便将令牌抛了过来。
屠秋容接过,验证令牌无误,方才收了拂尘,还给他:“抱歉,刚才遇到个化形的妖修,紧张了一下。”
听她语气放柔,此人舒了口气:“原来如此,两位是一起的吗?”
“正是。”屠秋容抬手见礼,“太白宗屠秋容,这是我师妹程灵玉。”
虽然已经出示过令牌了,这人还是正式地报了名号:“化阳门姜丰年,见过两位道友。”
现此人只是筑基初期修为,屠秋容略感好奇:“姜道友,你也是从飞舟上摔下来的?”
姜丰年点点头:“是啊,我摔下来地方,就在不远处,想来我们的飞舟遇袭时相距不远。”
“看你修为,只是寻常,怎么好像没受伤?”屠秋容单刀直入地问。
姜丰年闻言黯然:“实不相瞒,出事时,我与家兄同在飞舟之上,我能够安然无恙,多亏了家兄……”
“哦?”
“家兄因此身受重伤,所以我半夜出来,找找有什么药……”
说白了,就是出来摸遗产的。
这个没什么可说了,人都死了,东西不用白不用,她们两个看到已经死去的尸体,也会顺手把乾坤袋摸了。现在什么情况还不清楚,身上东西越多,活下来的机率就越高。
“这么说,姜道友有安全的藏身之地?”
听到屠秋容这句话,姜丰年警惕地扫了她们一眼,含糊道:“现在这形势,哪有什么安全的藏身之地。”
屠秋容微微一笑,问了另一个问题:“不知姜道友这几天可遇到其他幸存之人?”
姜丰年答道:“确实遇到过,不过,就算活着,多半也受了重伤。”
“那这些人都去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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