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找到了没?”齐倾墨收了跟他胡闹的心思,背靠着马车问道。
“找着了,还真是处好地方。”萧天离心里头微微失落,这样的齐倾墨太令人心寒了,在她的世界里难不成就只有算计跟利用吗?
马车到时,齐倾墨心道这倒真是一处好地方,比起丰城里的繁华鼎盛,这里的安静清幽,松林竹石,无处不透着自由跟朴实,最难得的是想在丰城找到这么一处地方,实在太不容易了。
下了马车的一群小姐们叽叽喳喳,围着萧天离一个劲儿问是怎么寻到这么个妙处的,萧天离倒也笑容满面侃侃而谈。齐倾墨对泠之继和颜回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即明白过来,往树林深处跑去了。
齐倾人走到齐倾墨身边,看着被莺燕环绕的萧天离,冷笑道:“看到没,你以为三皇子真的喜欢你吗?你也只不过是他的一个玩物罢了。”
不知死活的女人啊,齐倾墨心中感叹,甚至懒得看齐倾人一眼,淡淡扫过萧天离的背影,漠然开口:“长姐,我可不是你,从来不会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有任何妄想。”
“哈哈哈!”齐倾人却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大笑起来:“你不会妄想?你不会妄想就不会故意陷害我,就不会害得二妹和四妹人不人鬼不鬼,就不会想尽办法在相府立足!你这种人,如果真的不抱妄想就应该早早的死去!”
齐倾墨实在听厌了这一套她就不该活着她就应该死去的说辞,每一个人都觉得她活着就是个罪过,凭什么呢?凭她们高贵的血统和尊崇的地位吗?
“那不是妄想,那是报应。”
“报应?说得好,你也会遭报应的,早晚有一天你也会的!”齐倾人恨声切切,此时如果她能杀了齐倾墨,她想她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就算真有那一天,你也看不见。”齐倾墨冷漠的语气像是在给齐倾人判死刑一样。
“你!”齐倾人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伸出手来要打齐倾墨,鹊应却挡在齐倾墨前面,乖巧地她说话却不客气:“大小姐,这里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
齐倾人果然一顿,恨恨地甩袖而去。齐倾墨见她走远了才问鹊应:“怎么样了?”
“泠之继刚才回过话了。”鹊应说。
“好。”说着齐倾墨捡了粒石子往萧天离身上打去,萧天离摸了摸后脑勺瞪了齐倾墨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前方还有一个湖泊,湖水清澈,鱼儿肥美,我们去看看吧。”
他一打招呼,一群女子应答,其它的公子们虽然对萧天离的太过招人喜欢生恨,但无奈自恃着身份,谁也不敢真的当场闹翻脸落得个小气的名号。于是一群人各怀鬼胎地往松林里走去,倒是真看见了个不大不小的湖泊,日光下波光粼粼。
“快看,那边有个小屋。”有人惊喜地叫了一声。
“肯定是有人住的,我们过去讨杯茶水吧。”有人口渴提议去小屋讨碗茶水。
一大群公子小姐嘻闹着往小屋走,却远远听到女人的哭喊声,极为凄厉可怖,一时都禁了声彻耳倾听。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是一个女子的质问声,夹杂着悲切的哭声。
“喝,你给我喝下去!”一个男子似乎在要挟着女子喝什么东西。
小姐们彼此疑惑地望着,有个胆大的说:“不如去看看吧,听着不对劲。”
有了人提议大家也就有了满足自己好奇心的理由,胆子大的那个轻手轻脚地往木屋靠近,爬在窗子上往里面看去,齐倾墨注意了一下齐倾人的脸色,果然不太好。
听着声音很熟悉吧,齐倾人?
一个靠在窗子上往里看的小姐突然紧紧捂住自己的嘴,退了好几步才拉着萧天离的衣服慌乱地说:“杀人了,杀人了,三皇子快去救人!”
萧天离一听这话,连忙带了几个男人一脚踹开了屋子的木门,里面的景象却让人目瞪口呆。
那男子竟然是最近丰城里头风头正火的齐府三公子齐铭,手里端着小半碗漆黑的汤药,而跪在地上的女人鬓发散乱满脸泪痕,破烂的衣服里露出被鞭打过的痕迹,齐铭正捏着那女子的下巴往她嘴里灌着那碗药。
那女子一分神,整碗汤药入腹!她悲痛得大叫一声伏地在地上痛哭不已,口中直喊着:作孽啊,作孽啊!
外面的人早已目瞪口呆,有人呐呐出声:“齐三公子,怎么……怎么是你?”
齐铭猛地回过头一看,屋子门口挤着的全是这丰城里头点得出名头的人,更有萧天离!手里的药碗“咣哐”落地,碎成几片。
“你们……你们……长姐!”齐铭在人群中看到脸色青白的齐倾人,惊恐地叫出声。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齐倾人,齐倾人早已面无人色,手指冰凉,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齐倾墨把大家带到这里肯定没安好心,但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冲着齐铭来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齐倾人木讷地问。
“我……我……”齐铭仍然没有反应过来,神色呆滞。
已经有人按捺不住跑进屋子里,扶起那个倒在地上痛哭的女子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那女子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失声喊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声音悲愤得令人心酸,而她这一句话便让所有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齐铭亲手灌下的那一碗汤药,杀死了这个女人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儿。
好残忍的人!
☆、第82章 不堪回首
“不是的,你们不要听她胡说,不是这样的!”齐铭方寸大乱,慌不择言的解释显得苍白而无力。151+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齐倾墨跟萧天离站在最后面,冷眼看着这一场他们精心安排的大戏,这种时候,只用看便足够了。
众人鄙夷的目光中齐铭几近崩溃,亲手杀子这种口诛笔伐的事,自命清高的人最是不屑,若不是碍着齐铭的身份,只怕早已有人出口责难了。
“咦,这位姑娘长得好面熟。”有人奇怪地说道。
听到她这样说,旁边的人也纷纷附合,看了许久终于有人大声说道:“这个女子跟齐家大小姐长得好像啊,不信你们看,眉眼几乎一模一样!”
这一声犹如石破天惊,齐铭猛地坐倒在地,目光直直地看着齐倾人,嗫嚅的嘴唇含糊不清地说着:“长姐,长姐……”
这女子自然就是鹊应在街上遇的那个女子,也是今日齐倾墨刻意在胭脂店里去“偶遇”的红衣女子,难怪鹊应觉得眼熟,她跟齐倾人几乎十成的相似,只是气质不同。
齐倾人神色高傲,而这个女子却柔弱卑微,两人几乎有着云泥之别,鹊应这才没有反映过来。
齐铭居然找了个跟自己姐姐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还鬼鬼祟祟地把她藏在这种地方,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这一回众人再也忍不住了,纷纷窃窃私语起来。甚至有人悄悄离齐倾人远了些,仿似那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的一样。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们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齐铭的声音此时无助且微弱,事实就摆在眼前谁也不会再去听信他的辨解。
他还要说什么,那边抱着长得跟齐倾人相似地女子突然尖叫一声:“啊!出血了!”
齐铭给那女子灌下的是一碗红花,此时药效发作,那女子腹痛如绞,下半身溢出猩红的血迹来,流得满地都是。一时之前众人都乱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而那齐铭更是绝望地望着齐倾人,神色悲伤欲绝。
“将她好生安置吧。”齐倾墨脸色不太好看,甚至可以说很难看,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对萧天离说完转身就走了。
萧天离见她不对劲,暗中朝颜回打了个手势,示意他把这个女子带回去安排好,连忙跟上齐倾墨。
齐倾墨站在湖水边,静静望着湖水中倒映着的自己,偶有风吹过荡起涟漪,她的倒映便被吹得粉碎。
鹊应见萧天离走过来悄声让开,萧天离与齐倾墨并肩而立:“你怎么了?”
“没事。”齐倾墨的回答很简洁,但细微的颤音泄露着她起伏的情绪。
眼前的场景太熟悉了,前一世的自己,不也是这样被残忍地剥夺了自己的孩子吗?还是开膛破肚。也是这样一个狠心绝情的男人,将自己弃如蔽履任人宰割,也是这么的无助和绝望,连半丝挣扎反抗的力气都有。
前世绝望的情绪汹涌而来,几乎要淹没了齐倾墨,站在炎炎的烈日下她却觉得无比的寒冷,冷得全身发抖,冷得牙齿打颤,不得不蹲下紧紧抱住自己。
“倾墨,你到底怎么了?”萧天离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齐倾墨,仿乎脆弱得如同一只泡沫,轻轻一碰就会粉碎,从后面抱着齐倾墨发抖的身子,竟感受到刻骨的寒意。
“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没什么。”齐倾墨拼命克制着自己不要再去想不该想起的东西,有些事可以记在心里,刻在骨上,但不必时时提起,那只会让人觉得你无能。
“说给我听听,或许会好受点。”萧天离很难想象还有什么事,是会让齐倾墨痛苦成这样的,强大如她,该是怎么样的剜心刮骨之痛,才能让她也难以承受?最该死的是,为什么看到她难过,自己的心也有些不受控制的痛起来?
齐倾墨紧闭着眼,睫毛颤动如同蝴蝶的翅膀,狠狠一咬舌间,至到尝到一丝腥甜的血味,警示自己不能贪图这片刻的温暖,他的怀抱宽厚安全,但终究,也永远不会是自己的港湾。
轻轻挣开萧天离的怀抱,齐倾墨有些摇晃着站起来:“多谢三皇子,我很好。”
她明明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明明连站着都有些步子不稳,明明眼里写满着痛苦和绝望,却便便要逞强。
“你可以不必逞强。”心底的话脱口而出,萧天离自己也有些诧异。
齐倾墨嘴角浮起一抹嘲笑,刺眼得令人心里滴血:“三皇子,我不是逞强,而是没有可以软弱的理由和地方。更何况,假装这种东西,装得久了习惯成自然,到时自然就成了真的。”
萧天离让她一番歪理说得哑口无言,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跟鹊应和泠之继先行离去。
“人都处理干净了吗?”齐倾墨早已调整好了心情,问着泠之继。
泠之继点头:“嗯,齐小姐你果然神机妙算,齐铭的确小心地的四周布了暗子,如果不是我们提前把人清掉,只怕他们一早就跟齐铭通风报信去了。”
“那些暗子不是盯梢的,而是监视那个女人的。”齐倾墨有些疲惫地阖了眼,靠在马车的榻上小歇。
好几天前起,齐倾墨就把鹊应画的画像交给了萧天离,让他去查这个人的下落。齐铭行事很小心,连萧天离也费了好一番手脚才查到这藏身之地,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已经有身孕,而且一心等着齐铭娶她过门,今日齐倾墨在脂粉店里故意说谎,提了一下齐铭将要成亲的事,那女人自然惊诧。
大概是凭着肚子的孩子要挟齐铭娶她吧,齐铭才痛下狠手。
齐铭怎么可能迎娶她呢?她只是齐倾人的替身啊,因为有着相似的外表,才被齐铭注意到,难道有朝一日齐铭迎她进府,然后府中出现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吗?
早在相府的时候,齐倾墨就查觉到齐铭对齐倾人的感情不一般,绝不是普通的姐弟情谊,但毕竟这种事太过惊世骇俗,一直不敢确定,至到看到了鹊应画的画像。齐铭竟然真的对齐倾人想入非非,而且看上去齐倾人对这一切都是知情的,大概也就是因为知道齐铭对她的感情,齐倾人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他吧。
谁也没想到齐铭对齐倾人的感情这么畸形,真是让人感概在相府那种地方待久了,难得会有个正常人。
“齐小姐?”泠之继忍不住轻声唤道。
“嗯?”齐倾墨闭眼应了一声。
“其实我觉得那个女子本是无辜的,那小姐为什么……为什么……”泠之继为什么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齐倾墨依旧闭着眼,口中说道:“为什么明知她怀了孩子,却不帮她是吗?”
“是……”泠之继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齐倾墨明明可以阻止齐铭的举动,却放任他动手。
“有两个原因,一,她没了这孩子才能活下去,齐家不会允许这样一个女人生下齐铭的孩子的,到时候齐宇和齐治知道了,这个女人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活不了命,没了孩子,她活命的几率就大多了。二,我需要让丰城中所有的人都看看,齐铭是如何戕杀自己的亲生骨肉的,这样才能彻底让他身败名裂,如同过街之鼠,遭人唾骂。”齐倾墨慢慢说道,一点点分析着,像是在谈一笔交易一样。
泠之继越发深刻清醒地见识到齐倾墨的冷血无情了,对于那样一个未出生的孩子,齐倾墨可以冷漠得视为一棵树一根草,毫无人性。
“那毕竟是一个生命,齐小姐你这样做太残忍了!”泠之继忍不住发怒。
齐倾墨这才微微睁了眼,阳光透过窗子洒进一道光,里面腾飞着的棉絮纤细可数,她吐字清晰且残忍:“不然呢?你是希望看到那个女人自己动手除掉这个孩子,还是希望看到她有朝一日曝尸街头一尸两命?人只有活着才是最真实的,想富贵得活着,想报仇,也得活着。”
“我……”泠之继说不出话来,齐倾墨说的是实话,但有时候,越是事实越是残酷,残酷到你不面意面对。
而齐倾墨的强大之处在于,敢于直面残酷,并比它更残酷。
“其实齐小姐更看重的是第二点吧?你想让齐铭在丰城中无法立足,所以需要这样一场足够大的闹剧,那个女人真可怜,被齐铭欺骗了还要被你利用。”泠之继心中仍有余愤,口头逞着一时之快。
“你要怎么想是你的事。”齐倾墨并不关心泠之继的想法,再次闭眼小睡。
对于有些事,不管怎么解释都是多余的,难道要跟泠之继说那个女人的失子之痛她曾亲身体验过吗?说出来了谁会信,信了又能怎么样?不能改变任何东西,倒不如沉默。
泠之继让齐倾墨的态度弄得很无语,瞪着眼睛看着鹊应:“咱家小姐平时也就这么说话的吗?”
鹊应无辜地摊手:“我觉得小姐说的没错啊。”
☆、第83章 深夜外探
马车回到相府,齐倾墨去的第一个地方不是西厢阁,而是四夫人的院子里。151+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四夫人的院子大概是这相府里最阴凉之处了,焚香袅袅中,坐在对面的四夫人一如以往,只是神色更加安详,她捻着佛珠的样子慈悲之极,望着齐倾墨的眼神带着不合适的慈爱:“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如果齐铭出事了,四娘你会怎么样?”齐倾墨问得粗鲁直白,毫不绕弯。
四夫人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但齐倾墨却敏锐地察觉到她捻佛珠的手指稍稍顿了一下,听她平静地声音说道:“是怎么样的事?”
“不好说,有可能会死。”齐倾墨的确不知道齐治会怎么对齐铭,依着齐治的性格,没有用了的棋子都会扔掉吧。
“留他一命就好。”四夫人全然不像个母亲的样子,对齐倾墨的要求真可谓是低到令人发指。
齐倾墨有些好笑,看似风光无限的人,没了那些加身在外的名号和家势,真是连狗都不如,比如齐铭:“好,我就留他一命,凤血环是你给我的,此事就当我回报你,从此我们两清。”
四夫人突然笑起来,停了佛珠的转动,细细看着齐倾墨,幽幽说道:“你母亲当年如果有你一半的狠心就好了。”
齐倾墨心头跳了一跳,脸上看不出任何异色,说道:“死者为大,四娘说话还是忌讳着菩萨些好。”总拿自己娘亲的事来挑动自己的情绪,当自己真的会一再上勾吗?
四夫人看着齐倾墨笔直的腰杆消失在视野里,目光很幽深……
流言总是传得最快的,尤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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