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齐倾墨抬眼笑答。
殷笑闻冷笑一声,深深看了一眼齐倾墨,又看了一眼唐方,问道:“那唐爱妃可知,那是些什么人?”
唐方满脸懵懂,满脸无辜地望着殷笑闻,疑惑不解道:“陛下你在说什么?”
“哦?莫非唐爱妃不知,昨日宫中来了刺客,欲刺杀圣女与瑾公子?”殷笑闻冷笑。
“什么?”唐方掩唇惊呼,一脸的不明情况万分震惊:“昨日竟有刺客刺杀圣女?”
“你是聋了吗?”殷笑闻冷喝一声,十分不喜唐方重复他的话。
唐方连忙出来跪下:“臣妾该死,臣妾只是太过惊讶,于宫中刺杀圣女,此事实在令人震惊!”
“如此说来,唐爱妃是不知道了?”殷笑闻语气难辨地说。
“臣妾不知啊。”
“那好,你退下吧。”
殷笑闻的话不仅令唐方吃了一惊,旁人也不明白他是要做什么?难道真因为唐方两句话殷笑闻就相信了?如此雷声大雨点小的审案,真是有如儿戏。
底下便有人私私窃语,谁都知道最近宫里死了不知多少妃嫔,大多是得罪了唐方的人。大家虽然明面上不说,但大都坚信是唐方做的。毕竟像齐倾墨和萧天离这样的明白人在宫里并不多。
而齐倾墨假扮的这个圣女自打进宫以来,就格外受殷笑闻宠爱,虽还未行闺房之事,但几乎所有人都认定,圣女就是将来的皇后了,更与唐方分庭抗礼。尤其是昨日唐方生辰,她让齐倾墨起舞一曲,齐倾墨却置之不理,大家就在猜测,这一回冲撞了唐方的圣女是不是也会跟前几个女人一样,死于她手下。
果然,今天一早,青风楼里的事,就已经传了出去。
青风楼那么大,除了墨七这个贴身服侍的人以外,其它的宫女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别人安插进来的,好监视齐倾墨的一举一动。昨天青风楼死了那么些人,自然而然,这些个探子内奸是要发挥作用的。
紧接着,陛下便通知她们来御书房,大家还以为这一次唐方闹得太过份,竟敢对陛下最心爱的女人动手,惹恼了陛下,纷纷等着看好戏,哪曾想,最后陛下竟这般轻飘飘地放过了唐方。
于是大家纷纷在揣测着,是不是陛下已经看淡了圣女,唐方是否有重争凤椅的可能?不然陛下何以如此偏袒?
齐倾墨伸手抚了抚衣上的折子,不言不语,一边的墨七按捺不住:“他是不是瞎了?”
“他一双眼睛清明得很。”齐倾墨笑了笑,看向瑾君,只见“瑾君”正端坐在椅子上,气度雍容得一塌糊涂。
“他在等。”气度雍容的萧天离回过头来,替墨七解惑。
“等什么?”
“等一个人。”
“我说你们讲话能不能讲清楚了,神神叨叨有意思吗?”墨七怒了。
“别急,这人马上就出来了。”萧天离笑道,看了一眼正笑眼看着场中众人的齐倾墨,气质安静得似不存在。
跳出来的这个人是齐倾墨和萧天离都没有预料到的,但却是情理之中的。
这是一个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小角色,只是个才人,而且是那张极不得宠的才人,仅与殷笑闻有一夕之欢,这位才人姓李,便叫李才人。李才人站出来跪倒在地,瑟瑟微微地发着抖,舌头都要打结了:“陛下,臣妾有话要说。”
“哦?”殷笑闻颇有意味的应了一声,玩味地看着底下的人,“什么话?”
“陛下,圣女乃是天之宠儿,得天独厚,更是青沂国之福星,在宫中遇刺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应当彻查。可是前些天,宫中也有诸多姐妹死于非命,数条人命更是令人悲恸,宫中一直有谣言,说是……说是……”李才人支支唔唔不再多说,小脸儿憋得通红,低着头双手用力绞着衣摆。
殷笑闻出奇地难得好耐心,问道:“说是什么?”
李才人憋了半天,干脆猛地叩首在地,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大声说道:“说是唐嫔娘娘所为,昨日圣女在唐嫔娘娘生辰宴上多有顶撞,晚间便遇刺,其它几位姐姐也是与唐嫔娘娘有过冲突之后才暴毙而亡,所以,所以臣妾恳请陛下严查!”
“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刺杀圣女!”未等殷笑闻说话,唐方已坐不住站起来怒声骂起来。
李才人吓得一个哆嗦,不敢再搭话,在这大雪纷纷地天气,冷汗哗啦啦直往下掉,看得出她有多害怕。
殷笑闻眼神古怪地看了一眼唐方,震得唐方连忙告罪,他又看了看李才人,似乎在打量着什么,最后目光落在了齐倾墨身上,却发现她正在仔细研究着暖炉上雕刻的走兔飞鸟,似乎这事儿与她毫无干系一般。
“圣女对此事有何看法?”殷笑闻出声问道。
“民女都听陛下的。”齐倾墨才不接话头,完完整整地把问题又抛回给了殷笑闻,继续琢磨着暖炉上面是兔子雕得好,还是飞鸟更传神。
殷笑闻站起身来走到殿中,拉起那位吓得已经面无人色的李才人,宽阔的手掌替她理了理略显凌乱的青丝,竟是十分温柔模样。只是说话的语气未免太过森然:“唐爱妃温柔贤淑,知书达理,岂会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倒是李才人你,如此居心不良,诬赖陷害,倒是真正的罪大恶极。”
“陛下……”李才人早已吓得站都站不稳,几欲软倒,泪水也洒满了一脸,刚想求饶,殷笑闻已经将她推倒在地上,毫无怜悯之色地转身。
“打入天牢。”毫无温度的声音淡淡传开。
“陛下!陛下!饶命啊陛下!”李才人的哭喊声很快消失在大殿里,一如之前的安静中,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殷笑闻站在场中,微微侧头看着满屋子的妃嫔,莫明一笑,竟写上了几分邪魅之态:“诸位爱妃,还有何话说?”
谁还敢说?陛下如此偏爱唐嫔,黑的都能拧成白的,错的也要当成对的,谁还敢有话说?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我有话说。”
只见墨七几大步走入场中,看着殷笑闻丝毫不惧,英气的脸色丝毫不见平常女子眉目间该有的柔和之色,充满着朝气和力量。她不满地看着殷笑闻,说道:“别的人我也就不说了,可是昨天晚上遇刺的人是我家圣女,陛下可以去看看青风楼里倒着的尸体,看看他们的筋骨,哪一个不是武功好手?这一次是贼人未能得手,若是圣女真有个三长两短,陛下是不是也准备就这般草草揭过?”
估摸着这世上敢这么跟殷笑闻说话的人也没几个,所以大家看向墨七的目光同情中带着几分钦佩,得是多么忠心护主的丫头才有这份胆气?
齐倾墨笑了一下,墨七这番话说得不错,她只是提了一下叫她逼殷笑闻一定要彻查此事,墨七的即兴发挥很是不错。
看着齐倾墨动手了,萧天离又岂能再袖手旁观,拉了一下莫百衍的衣袖,往场上比划了两下。
莫百衍望天,一副赴死般的神色走到墨七旁边。
沉默了半晌,戴了人皮面具的莫百衍脸上都能看见血红色,墨七十分好奇地看了半天这个走上来又不说话的人,看了半天快要忍不住问他上来干嘛来了的时候,莫百衍中气十足地声音终于响起:
“陛下,我家主子自幼锦衣玉食,虽不是真的皇亲国戚,也是钟鸣鼎食之户,无论出行或是在家,都可以高枕无忧,不必担心所谓刺杀这等卑劣事。此番前来青沂国,更是对贵国多有诚意,货物皆为上等,价格也极尽优厚,算是结两国之好,但身在宫中却遭人行刺,此事若传回宣摇国,不知陛下如何对我国主交代?”
其实这是一番很严肃的话语,语气慷慨激昂,陈词严谨认真,利害关系也分析得还算可以,但唯一的问题是这个说话的人……
☆、第271章 医者杀者
青沂国宫里头谁人不知道那位富得流油的瑾公子与他身边那个从来不苟言笑的仆人,乃是一对儿龙阳之好,这不知让青沂国多少闺中女儿伤透了心和肺。151+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偶尔传出两人一些闹别扭的事儿,在一众人眼中看来,也是甜蜜加分的小情绪。
如今,莫百衍如此认真严肃的“质问”陛下,更添了几分暧昧颜色,纷纷觉得这实在是个好情郎,可惜喜欢男人……
再加上萧天离这人贱人很合时宜很不好意思的脸色略带羞色,更是让这股子暧昧急剧升温。想必今日过后,大家又可以添油加醋地说上好几个版本了,比如冲冠一怒为蓝颜,比如为主人何惜一死,剑指天子……
墨七突然想起来,她有一次问过齐倾墨“那个瑾君是不是喜欢你?”现在她更想掐自己几下,扇自己几耳光,她得是有多瞎,才会问齐倾墨这样的问题?
但这并不能让莫百衍脸上的冷色减掉几分,一来,他真的是萧天离的下人,昨晚那事儿一个处理不慎,两主仆的命就得丢在这儿,他死了没事,萧天离绝不能死。二来,殷笑闻今日召集了这么多人过来,无非是想用皇权强压下此事,让齐倾墨与萧天离两人都不再过问,看他对那个李才人的态度就知道,可是莫百衍却不能让此事就此沉寂下去。
大家辛苦布置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就因为殷笑闻一句话,将一切都抹除掉?
莫百衍感受到了许久不曾感受到的激情,当初在临澜国的时候,他跟着萧天离和齐倾墨两人大杀四方,纵横开阖时,曾有过这份情怀。如今这情怀,好不容易回来了一些,他当然要激荡八方!
殷笑闻负手而立,看中场中站着的二人,他很清楚,这两人只是代言人而已,在他们身后的齐倾墨和瑾君才是真正令他棘手的。
“哦,你们是在逼朕?”殷笑闻不急不慢问道。
“不敢,只是请陛下查出罪魁祸首。”墨七说。
殷笑闻英挺的眉毛一抬,看向齐倾墨,他很清楚这是齐倾墨的主意,他不可能将墨七像刚才的李才人一样草草拖下去封口,看来以强制强对付齐倾墨果然不太好用,这女人似乎从来没有服过软。
“墨七,回来。”齐倾墨很合时机地叫回墨七,站起身来对殷笑闻一拜:“墨七无礼,请陛下恕罪。”
“无妨,其护主心切之心朕能理解。”殷笑闻打量着齐倾墨,深知她不是如此好说话之人,以她睚眦必报的性子,只怕不会就此放手。但同样的,别人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君心难测,身为一国之君的殷笑闻,其心深不可测,又岂会这么快败阵?
齐倾墨笑了笑,与瑾君对视一眼,说道:“民女命贱死不足惜,只不过瑾公子贵为宣摇国皇商,若在青沂国出了什么事儿,只怕陛下也不好对宣摇国主交代。”
殷笑闻慢声说道:“那依圣女所言,朕该如何是好呢?”
“何不问问瑾公子?”
皮球踢到萧天离脚下,萧天离不得不弯身捡起,抚了下手掌万分无奈道:“在下只是觉得,自打来了这青沂,在下一直恪守本分,未曾得罪过什么人。实在想不出这宫里谁对在下和尘非姑娘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非得杀了我们不可,比如刚才李才人说的唐嫔娘娘。”
“莫非瑾公子也是如此肤浅之人?觉得唐嫔有罪?”殷笑闻一反常态,今日对唐嫔的保护有些令人讶异。
“在下只是觉得,为了让唐嫔娘娘洗脱嫌疑,查一查倒也无妨。”萧天离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说。
便在此时有人忍不住插话,却是冯才人,只见她柔柔弱弱地说道:“陛下,唐嫔姐姐向来心地善良,此事与她定无关系,为了让瑾公子和圣女安心,倒不如查上一查,也好还姐姐一个清白。”
殷笑闻眯起眼睛看着冯才人,看得她心里直发毛,良久之后才冷笑一声,坐回他那把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上,沉声说道:“来人啊,将昨日那些人的尸首抬上来,验尸!”
齐倾墨与瑾君两人再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同时漫上一些喻义不明的冷酷。
时间倒退几个时辰,退到齐倾墨刚从唐嫔的生辰宴上回来。
墨七总是叽叽喳喳说不个不停,齐倾墨揉着脑袋嫌她话多,说道:“你去瑾君那里帮我问点茶叶来。”
墨七没好气地白了齐倾墨一眼,想支走自己就直说,找的借口未免也太烂了些。气归气,但还是往瑾君的住处走了去。
对于瑾君的这屋子,墨七有一种莫明我抗拒感,第一次夜访瑾君,就被莫百衍吊起来一顿胖揍不说,还被逼着学了许多潜伏反潜伏,保护和刺杀之类的法子,以方便以后更好的保护齐倾墨。
可以说墨七长这么大最丢人的一次便是在这里了,所以她对这里总是有些反感的。
瑾君打开门迎了墨七进来,听她说齐倾墨要茶,便真的拿了把茶叶给她,却不放她走,说时机未到。
墨七不乐意了,拿个茶叶还分什么时机不时机?便怒道:“瑾公子莫不是又要教我一些莫明其妙的东西吧?”
萧天离一乐:“我倒是想教你,可你也未必学得会。”
墨七一恼,就要大打出手,萧天离轻松架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比了个食指在嘴边示意她噤声,然后对着莫百衍点了下头,莫百衍心领神会,出手熄灭了屋里的蜡烛。墨七心中却震惊着这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只知道炫富的皇商公子,竟有着这般深厚的内力。
“怎么了?”墨七再冲动也发现了此时的不对劲。
“好戏开锣。”萧天离退后几步与莫百衍站在一起。
莫百衍有些紧张地声音问道:“在青沂国皇宫里这么做,真的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这天下还没有我不可以的事!”萧天离冷笑一声,猖狂至极。从怀间摸出柄小巧,样式别致的飞刀在黑暗中听了会声音,认准了一个方向飞刀猝然出手,破穿而出射入了一个方向,只听得那里有人惨叫一声,然后有重物跌入地面的声音。
“你一个人可以吗?”萧天离转头问莫百衍。
“他们在明我在暗,没问题。”莫百衍点头,金风楼那么多年的厮杀生活要可不是白过的,藏在暗夜里的狼一旦伸出利爪,便是必胜的扑杀。
萧天离皱眉想了一会儿:“如果麻烦,将他们引到清风楼。”
“是。”莫百衍应完便退下。
听着这古怪的对话,墨七万分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你家圣女期待的事。”萧天离没头没脑的一句,更让墨七摸不着头脑。
不等墨七再发问,萧天离已经带着墨七从后门离开,借着月色与夜色,急急奔向齐倾墨的清风楼。这个女人向来爱冒险,也不知道这一次的时机掐算得对或不对。
萧天离来到齐倾墨的清风楼外时,只觉得里面鸦雀无声,不由得心中一紧,难不成他们来晚了?
急急往屋内冲进去,萧天离却在门口顿住脚步,在寂静的黑夜里,他甚至都能听见屋内只有两个人的呼吸起,一个均匀绵长,显然熟睡,另一个微微带喘,听上去是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再借着月光往屋内一看,好一屋的死人!
柳安之此人平日里看上去虽然冷傲了一些,但总的来说还算是个好人,若是要跟齐倾墨比起来,他已经算是个天大的好人了。但这个天大的好人,杀起人却丝毫不心软,甚至比起自己来更为恐怖。
那时大雪刚好落下,这第一场雪并未来带来多少美丽之感,反而平添寂寥和肃杀。柳安之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一身白衣依然胜雪白,缓缓站起来,走到门口走进外面的飘飘飞雪中,有如谪仙自天宫而来,可是这位谪仙出手之狠辣却令人咂舌。
眼前倒在地上的人一看便知是一群悍不畏死的死士,手中的刀剑暗哑无光,月亮照在上面都反射不出半点光来,像是那刀剑会吞噬光明一般。而柳安之便站在死人白雪中,那些死士眼球凸出,抽搐着含着惊恐死去。
医者,可以救人,更可以杀人。
这是萧天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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