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改变她的心智,让她醒过来的时候,误认自己为主人。
这一次,我没有指望杨嵩,杨嵩却动了手,而且出了狠招。只有在对付黑暗魔法协会的人时,杨嵩才会出这样的狠招,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使出。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周成虽然左手控制着我,右手应对着杨嵩依然游刃有余。我仿佛感觉到了黎敏在一旁不断地对周成默默赞赏。杨嵩一定也感受到了,他的招式不再是凌厉而已,而且充满了杀气。没想到,杨嵩会为了我,把素不相识的人,当成了仇人。刚才对他的不快一扫而空。兄弟就是兄弟,危难时候,就算靠不住,却会为了你而拼命。
如果媛姐在这里,周成的精灵一定不是小黑的对手。但现在媛姐失踪了,小黑身上的战斗魔力并不多,而且非不得已的时候,还不能使用。我们还想依靠那残留的媛姐的魔力,让媛姐恢复记忆。所以,小黑几乎是用精灵的普通攻击在对付周成的精灵。他当然伤不了周成的精灵。不过周成的精灵也伤不了他,在小黑眼里,周成精灵的魔法简直就是儿戏。
然而,他却被那以往他不屑一顾的儿戏困住了,他接近不了小白。
“小娃,你最好放聪明点,立刻给我退下,不要激怒我,否则你会有生命危险。”小黑说。小黑自己知道,他的告诫都是实话。
“小样,你连魔法都不会,连魔力都没有,想要吓唬我,我可不是吃素长大的。”周成的精灵说。
“敬酒不吃吃罚酒。”小黑大喝一声,突然幻身成一把偃月刀,顿时四周森气逼人,让人不寒而栗。甚至连已经把我制住的周成都吃了一惊。
这就是小黑的实力。小黑展现实力的时候,我心里却惋惜得痛。媛姐的魔力本来就不多,没想到浪费在了这种情况之下。
“小黑,不要。”
“傻叉,你还傻站着做什么,快和我…快穿上…,不,快和我合作。”小黑着急着说。
我知道,他本来想说,“快和我合体”、“快穿上我”,但他肯定觉得和我“合体”,被我穿上,丢了他的面子。
我没有想到小黑是这样胆大心细的精灵,原来他并没有散失理智。他幻化成武器,并不是真的想用魔力战斗,他只是想吓退对手。然后他迅地幻化成铠甲。和自己战斗的兵器不成,幻化成铠甲穿戴在我身上,由我控制着去战斗,他几乎不用消耗任何的魔力。这在被黑暗魔法协会追杀的时候,我们已经验证过。
趁周成还没有反应过来,我立刻拜托了他。像对付黑暗魔法协会成员一样,我一拳击出,打中小黑的铠甲。我还担心会把小黑击飞,当我收回拳头的时候,看到手上多了一副火红色的铠甲,我放下了心来。
我转过头,看着周成和黎敏,意思是如果他们不乖乖投降,把小白还给我,我就用这个状态跟他们战斗。我脸上的表情告诉他们,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黎敏怕了,我知道,她的脸上满是担心。周成脸色也有了变化。然而,我不知道,他们担心的不是他们自己,而是我。
“李弘毅,没想到,你真的能跟精灵合体。”叶晨看到我们打斗,不顾身上的伤,想跑过来帮我。叶晨还没有来得及惊喜,表情突然变成了恐惧,“李弘毅,你没事吧,你快看看你的手臂。”
我还没有来得及耀武扬威。看到叶晨的表情,我不得不先停下来,朝着他的眼光,看自己的身体。
我的整个手臂都已经火红,一半是因为铠甲,一半却是我自己的衣服和皮肉。然后,剧烈的炙热和痛疼席卷过来。
其实,在一穿戴铠甲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了痛疼,但那时我正为由于铠甲暴增的力量而振奋,根本没有理会那痛疼。现在看到了自己的手臂成了火棒,振奋和激情顿时消失,只有剧痛粘在了自己身上,无法摆脱。手臂上燃起了熊熊烈火,越来越猛烈,我甚至听到了自己皮肉油裂的吱吱声。我想要除去铠甲,小黑也在尽力从我手上挣脱,但我们就像被贴合在了一起,小黑就像成了我手臂的一部分,好像摆脱他的唯一办法,就是砍断我自己的手臂。
火焰也像是长在了我的身上,而且从手臂开始向我的身体蔓延。虽然是右手,心脏在左胸膛,相距比较远,但迟早会烧到心脏。不,还没有烧到心脏,就算没有被烧死,我也已经痛死了。
“快用水系魔法帮他。”周成大声说。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拉住了我的右手的铠甲。然而,他也抵挡不住那炙热,在坚持了几秒钟之后,他只能放弃,否则他自己的双手也会被烧毁。
杨嵩抓住的是我燃烧的手臂,他让虽然让火势降低了,但还是没有办法熄灭火焰。黎敏见杨嵩的方法有效,从另一边抓住了我的手臂。周成也绕到了我身后,按住我的肩膀,控制火焰的蔓延。
大家都动作了起来,身下叶晨,顶着一个肿成猪头一样的脑袋,在我们眼前晃来晃去。
“怎么办、怎么办……”叶晨不断地念叨着,“有了。”
叶晨虽然高兴地跑开。
“叶晨,你干嘛去?”杨嵩大声问。
“果然是个小流氓,指望不上的。一遇到事情只知道逃跑。”黎敏说,“刚才我应该多给他几巴掌。”
我却知道,叶晨就算胆小怕事,却非常讲义气。刚才为我所做的一切就是说明。
没过多久,叶晨就回来了,手上多了一个大水桶,满满的一桶水。
“叶晨,你要干嘛?”杨嵩大声说,“停下,快停下。”
“不就是火吗,用水浇灭不就行了,浪费什么魔力。”叶晨得意地说。
其实他不是不想浪费魔力,他是根本就不懂水系魔法。
所有人都腾不出手来阻止叶晨,只能任由一大桶水浇在我们三个人身上。我们全部被淋湿了,火却没有被浇灭。我已经闻到了烤肉的味道。
“叶晨,你难道不知道,普通的水是没有办法将魔法火焰浇灭的?”杨嵩大声说,“你这样只会越帮越忙。”
“你是叫叶晨是吧,你想要帮忙,就赶紧去找一把刀来。”周成说,“不,小童,你赶快幻化成一把刀。”
“周成,你要干什么?”我紧张地问。
“李弘毅,对不起,我们三个人合力都没有办法制止这火焰。在烧下去,你会死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将你的手臂砍断。”周成说。
“不,我不同意,我宁愿死,也不要失去手臂。”
“李弘毅,任何事情都有轻重,你这么大一个人了,应该懂得衡量。一只手和生命相比,什么该取什么该舍你应该清楚。”杨嵩说,“叶晨,快动手。”
“不,我不同意。就算是在医院,哪怕是再小的手术,医生要动手术之前,也必须征得患者的同意,你们没有权利自作主张,强行砍断我的手臂。叶晨,你要是敢剁了我的手,我会恨你一辈子。”
“抱歉,李弘毅,我对你的手没感情。你可是我的兄弟。”叶晨说。
第三十五章 生命还是手臂()
“叶晨,你不要过来,你快住手,你要真的砍了我的手,我要杀了你。
叶晨不听,我知道,做这件事情他也不容易,但他还是一步一步走向了我。因为周成叫他这样做,杨嵩也鼓励他这样做,他自己的理智也告诉他,这是正确的做法。
我知道他一定会动手,我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我想要动弹,想要逃脱,但被杨嵩他们牢牢抓住。每次我看到电视里,手术台上的病人被设备和医护人员牢牢抓住,我就有身不由己的恐惧。现在,我就是那感觉。现在我是鱼肉,叶晨是刀俎。我不想死,但也不想被砍。如果是事后,再回想当时的情景,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对叶晨说,“砍,快砍了我的手臂,不然我会死。”但在那样的情形下,我没有足够的理智去考虑事情。我只是怕痛,怕失去手臂。
灼烧的痛疼还有对失去手臂的恐惧之下,我晕了过去。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了床上。我知道自己没有死,我应该大骂叶晨一顿,然后再感谢他。骂他在那样的危急关头,都不听兄弟的话。感谢他救下我一命,虽然让我丢失了一条手臂。要么死,要么丢掉手臂,在我没有办法理智做出选择的时候,作为朋友的叶晨,为我做出了选择。这才是真正的朋友,不管我如何痛骂威胁他们,他们所做的都是真正对我有益的事情。
但是,我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的手臂。恐惧仿佛从身后袭来,我先是背脊冷,接着全身都是寒意。
“难道我已经死了?”
“难道叶晨听从了我的话,没有砍下我的手臂,而是让我带着已经被烧毁的手臂离开人世?”
我后悔,但我知道后悔没有用。离开中国,我登上可能是受了恐怖劫持的客机。我本来已经死去,却意外地生存了下来。然后就像是做了一个稍微长久的梦。现在梦结束了,我该回到地狱,接受本来早就该面对的死亡。
回顾一生,我觉得人在童年,就已经到过了天堂。那时候真是像在天堂的日子。童年,在没有上学之前,或者像我这样的人,喜欢学习,但从来不关心成绩,那天堂一般的日子,时间可以延续到初中、高中,甚至大学。小时候便已经到过了天堂,所以接下来余生的日子,都是上天对我们的恩赐。这样想之后,我觉得我已经能够安然地接受死亡了。虽然多少还是有些遗憾,在那么年轻的时候,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但既然生命的终极目标,早在童年已经达成过了,我觉得,在生命的任何时候,都已经可以无憾地离开。
当然,如果我能够继续活着,我一定会珍惜余生的每一分钟。“劈柴、喂马,周游世界。”做这一切事情的时候,我都怀抱着同样认真的态度。“你必须努力活下去,因为你已经活在这个世界上。”同样的,要么你不做那事情,如果你做了,你就要投入地做下去。
我闭上眼睛,想着这一切。我听见有人走进房间,站在了我的床头。脚步声我很熟悉。我在想,大概是我在坟墓之中,听到他们靠近坟墓的声音。我没有睁开眼睛,对于一个死去的人,睁着眼闭着眼没有什么分别。我只需要细心聆听,聆听他们在我死后,想要对我说的话。
两个人,一个是叶晨,另一个是杨嵩,我不会认错,这几天时间里,我对他们已经足够熟悉,就算他们不开口,我不需要睁开眼睛,只要他们站在我身旁,我就确切地知道是他们。
“这小子,眼睛一闭,什么事情都撒手不管,反倒是他自在了。”杨嵩说。
“算了,他也是挺受罪的,手臂都成了烤猪手了。”叶晨说。
“眼睛一闭,撒手不管。这可不是我想要的,如果可以,我希望一直活着,再活五百年我都愿意。前四百年我用来周游世界,尝试各种不同职业,后一百年我要把我的经历写下来,把我周游过的所有地方,经历过的所有事情,还有各种各样的人生感悟通通写下来。这样,后世的人,就不需要花费五百年时间,才能够拥有跟我一样的见识。可能,他们只需要花上一年,把我一百年的著述研究通透,他们就会成为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学者。
要结束总是轻易,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动的,想持续才最困难。所以从古至今,才有那么多人拼命地想要持续活下去。可惜长寿是不可能的,人生苦短,是每个人类都必须接受的事实。基于这个事实,去做决定,才是最明智的为人处世之道。
我的这些话,在脑子里滚动,很想对我离世之前的两个好友述说。人之已死,其言更善。不过,我所学过的知识告诉我,人死了之后,是不大可能和生前的人、物沟通的。我也不费劲去做那样的事情。每个人有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在中国的时候,我被多数的人嘲笑,因为我身任一个大企业质量管理的要职,对公司的来料质量具有一定的话语权,却不懂得用职务之便去赚取更多的金钱,只知道傻傻地死守着那点死工资,做了别人眼里十足的“没鬼用的人”。我没有怪他们,我也没有骂他们唯利是图、用金钱衡量一切。我明白,只是因为我们的人生观、价值观不同,所以我们心目中对的东西,并不一样。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别人都朝着一个方向,奔腾聚拢,成了一个高涨广阔的大海。而我却自成一道小溪,甚至仅是一滩死水,我孤独地走着和别人相异的方向,偶尔遇到了和我一样“特立独行”的人,也只是互道一声珍重,匆匆而别。
人生的选择,没有谁对谁错。我感谢叶晨和杨嵩,在我完全离开人世之前还来送我一程。我没有想要告诫他们的话,也不想和他们惜惜而别,我深吸了一口气,用更加舒适放松的身体,等待天堂或者地狱的召唤。
召唤我的却不是死神,而是叶晨。
“李弘毅,醒醒,快醒醒。”
叶晨边说边给了我几巴掌。我本来不想理会他。不想把在人世的最后几分钟浪费在和他的争执上,但他实在把我打通了。
“好了,叶晨,你难道就不能让我安安静静离开?”
“离开,你要去哪里?”叶晨说。
“去每个人都该去的地方。”说完话,我认真地看了下叶晨,他嘻嘻哈哈的样子,一点都没有悲痛。看来我还在人间,并没有死去,也没有要死去。“叶晨,你刚才拍打我是什么意思。”
“我看你一直昏迷不醒,怕你重伤之后,又出了什么意外。”叶晨说。
“叶晨,你故意的吧?”
叶晨没有理会我,转向了杨嵩,“杨嵩,你看李弘毅这小子一定被烧糊涂了,你瞧他那傻样,好像搞不清楚自己是生是死的样子。”
我的确没有搞明白自己现在是什么状况,我最后看到的是叶晨举着叫小童的精灵幻化成的刀,向我砍了过来。接下来生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
“杨嵩,到底生什么事情?”我问杨嵩,因为叶晨只会嘻嘻哈哈开玩笑,杨嵩却会一本正经地告诉我事实。
“简单说,是莹姐姐救了你。要说过程的话,你还是问叶晨。”杨嵩说。
“说!”我命令叶晨道。
“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你哀求我不要砍断你的手臂?”叶晨说。
“记得,可是你这小子不够哥们,不听哥们的话。”
“你这不能怪我,那时候我想得明白,要是不砍你的话,你就活不成了。”叶晨说,“其实要对兄弟下手,我也不好受。”
“叶晨说的是实话,那时候你晕了过去。叶晨虽然举起了刀,但却一直下不了手,我们三个极力劝说他,他才下定了决心。”杨嵩说,“换做是我,我也会跟叶晨一样犹豫不决,他那么快镇定下来,我们都很佩服他。”
“可是我的手还在。”我看着自己的手臂说,“虽然好像已经动弹不得了。”
“这你可要感谢我。当我砍下去的时候,我突然又改变了主意。那时候我想,杨嵩我打不过他,恐怕一辈子我都打不过他,我只能把你当成对手。可是我要是砍了你的手臂,就算我一直打赢你,我也不会觉得高兴。所以,刀到中途的时候,我又改变了刀的方向。原来我对准的是你和铠甲结合的末端,后来我改成对准了铠甲。”叶晨说。
“你砍了小黑?”我担心地问,“你不会为了救我,杀了小黑吧?”
“傻叉,我才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