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看了好久戏的兰渊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一边笑还一边说：“这天界的仙人还真是古怪到家了，你说这答应的事情吧可以反悔，不答应的事情吧，没做还不对。这还真是奇怪呢。”
白胡子老头恶狠狠的瞪了兰渊一眼，“我在这教育徒弟呢，你来添什么乱？去去去，哪凉快哪呆着去！”
兰渊被人家忽视了，心里很不爽，又凉凉的说了一句：“这可是很关我的事呢，我不能上边上呆着啊，这件事情，我才是主角啊！”
白胡子老头又瞪了兰渊一眼，“明明是我在训徒弟，怎么就变成你是主角了！开什么三界玩笑？”
兰渊轻轻摊开手，“我是那把罪魁祸首的刀啊！要是没有我，你们这一系列事情能展开吗？”
白胡子老头闻言上下打量了兰渊一番，“我又不是来抓你的，你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来教育徒弟的，我说你是添乱你就是添乱，顶什么嘴？不知道尊老爱幼吗？你这小子怎么能这么没礼貌呢？怎么可以打断我的话呢？不知道老人家记性差，被你打断了，我还能想起来我要说什么吗？”
兰渊被白胡子老头一通抢白，顿时蔫了。
☆、第五十七章 鲛人泪·决战之刻
只是，就算白胡子老头说话再怎么不着调，人家好歹也是有实力的，不然能当上人家师傅吗？
我忽闪着眼睛看着白胡子老头训酩宿，训的那叫一个口沫横飞，唾沫星子四溅啊，把我看得一愣一愣的。酩宿被他训的大气不敢喘，低着头跪着，一声不吭。
天啊，这白胡子老头给有多厉害啊！我看要比兰渊还要高上不止一个阶级啊！兰渊，你也就是欺负欺负酩宿能耐，真要碰上大神，你替人家擦鞋都不够资格。你看看人家，说了这么久脸不红气不喘，还越说越精神，这种实力你有吗有吗？再说了，人家最重要的一点是，人家酩宿听他骂还不反抗啊！哪像你啊，酩宿有时候还跟你抢白几句呢。
兰渊，你真的败了。
估计兰渊也是受打击了，猫在树下种蘑菇。
我捅了捅兰渊，用眼神询问他。
兰渊，酩宿不会出事吗？
兰渊瞟了一眼白胡子老头，气鼓鼓的说：“谁管他！爱怎么样怎么样！死了我都不管！哼。”
兰渊，你在赌气哎……惹你的又不是酩宿，是那个白胡子老头啦，你干嘛都赖我们家酩宿啊！
兰渊愤恨的看了一眼酩宿，扭过头去不理我。
而酩宿那边，事态又有了新的转变。
在训酩宿训了一个时辰之后，估计这厮训够了，也没词了。白胡子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酩宿无限惋惜的说了一句：“酩宿啊，要是真的杀了你，为师真的不舍得啊！”
那就别杀啊！我撇撇嘴，既然都舍不得了，你还杀他干嘛，找不爽啊？
兰渊倒是看着白胡子老头，难得的正色起来，将我护在身后。
“跳下去！”兰渊冷冷的对我说。
我看了看碧寒潭，又看了看那边的酩宿，摇了摇头。
“不要让我们分心，快！这个老不修远比你想象中的厉害！”
一丝剑拔弩张的气氛在他们之中飘散。
我又深深看了他们一眼，提了一口气跳入潭中。
而就在我跳入潭中的一刹那，那个白胡子老头动了。
白白的胡子瞬间暴长，卷住了在他脚下恭恭敬敬跪着的酩宿。还不待他反应，就已经把他裹成了个蚕茧。
但是有兰渊在怎么能让白胡子老头得手？兰渊挥舞着硕大的骨刀哐的一声砍在蚕茧之上，蚕茧吱扭一声化成了片片。
白胡子老头眯着眼看了兰渊一会，冒出来一句：“你这小子不错，要不要考虑拜在我门下，我保你成仙哦！”
语不惊人死不休！兰渊趔趄了一下，稳住身形，冲着白胡子老头哼了一声：“老子才不要拜在你门下呢！你这个老不修，居然玩偷袭！要是我不在酩宿身边，他就这么死掉了怎么办？你怎么赔我一个活蹦乱跳的酩宿？”
白胡子老头又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兰渊，露出了看向待宰羔羊的眼神。“嗯，就算不能赔你个活蹦乱跳的酩宿，但可以送你个新鲜出炉的师傅吗。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从？我那之前也不是偷袭啊，我这明明是正大光明的袭击吗！真是，怎么能把我这么有格调的仙人说成卑鄙龌龊的小人呢？”
“那也不要，谁让你刚刚让我边上呆着的，我记仇！我现在呆边上呆的挺好，打死也不回来了！”兰渊哼了一声，趾高气昂的睨了白胡子老头一眼。
白胡子老头大呼失策，浪费了一棵好苗子，盯着兰渊那火辣辣可怜兮兮的眼神差点让兰渊招架不住！
不过兰渊是谁啊？兰渊那是一般人吗？脸皮那叫一个厚啊！在凌乱了两秒之后又恢复了常态，坚守阵地绝对不放松警惕。
白胡子老头见碰钉子了，又把注意力转到酩宿身上。毕竟人家是为了酩宿而来的吗，怎么能便宜了酩宿？
于是乎，白胡子老头又开始甩出了他引以为豪的长胡子，身后的一众小仙们一见白胡子老头动真格的了，连忙集体后退十余里，一人抓着一包瓜子一边嗑一边看戏，连带着再评论一番动作的规范程度。
我在水下凝神观察着上面的动态，不得不说，这白胡子老头还真有两下子，兰渊加上酩宿都讨不到什么便宜。人家用的武器是胡子啊！那可是自己的东西，可长可短，可软可硬，怎么玩都行。虽说兰渊用的是用自己尸骨化的骨刀，但是总没有人家长在身上的用的顺手不是？酩宿那就更不用说了，用的就是一不知道从他弄来的画戟，你说他一酒仙，怎么就不用点跟酒有关的东西？
额，好吧，要是酩宿的武器是一个酒壶或是一个酒缸一个酒窖的话，那就有喜感了。
水上面，白胡子老头又甩着那伸缩自如堪比孙悟空如意金箍棒的白胡子抽了酩宿一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与酩宿有仇啊，总是舍不得打兰渊，却朝着酩宿猛抽。
兰渊不是没有试过砍了他的胡子，但每次他一砍完，那胡子又迅速的长出来，比水滴下来的速度都快。而且，每次他砍完都会遭到白胡子老头哀怨的一眼以及他轻飘飘的一抽。
这白胡子老头吧，说厉害貌似也不是很厉害，就是缠人的很。但是要说他不厉害吧，也不是那么回事，要是他真的那么弱，他们又怎么会跟他打了那么久还没有近他身？或许，是人家白胡子老头这么久没打过架，先活动活动筋骨，免得太久没动了，一上来就用绝招会有什么不必要的损伤。老年人，身子骨大不如前了啊！
然而，活动筋骨也总有活动完的一刻。白胡子老头，不可能永远逗着兰渊和酩宿玩，时间久了，对他自身也不好。
只见白胡子老头双眼一瞪，白色胡子上片片白羽纷飞，一只只仙鹤从羽毛中挣脱出来，围向酩宿和言渊，眨眼间就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身形了。
酩宿！兰渊！
我一下子跳出水面，尾巴一甩，甩了白胡子老头一脸的水花。
要你欺负酩宿，要你欺负兰渊，我就喷你一脸的水！看你还嚣张不嚣张！
白胡子老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瞪了我一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好歹也是君子，不与你个小女子斤斤计较！哼！”
正好，我还不想跟你扯淡呢！我一拱一拱的学着毛毛虫拱到了兰渊和酩宿身边，看着那一群仙鹤不知所措。
这可怎么办啊？仙鹤怕什么啊？鹰？都这时候我还去哪找鹰来啊？
正当我六神无主的时候，有一只仙鹤感觉到我在这蹦跶。吼吼叫了两声，眨巴着细小狭长的眼睛看着我露出了垂涎的表情。
我顺着人家仙鹤的眼神瞄瞄瞄，瞄到了我的下半身。顿时，嘴角抽搐了。
貌似，我的下半身，很像鱼，是吧？貌似，人家仙鹤是吃鱼的是吧？难不成它小眼漏神，忽略了我上身这么明显的人形特征，把我当成了一尾鱼，想吃了我？
果真有些事，是不能合计的，合计什么来什么，我这刚认为人家会来吃我，人家就扑簌着翅膀冲着我来了。那叫一个雄纠纠气昂昂啊，气势磅礴，口水汹涌啊！估计人家就是认为我这么一条硕大无比的鱼，能挺好吃，哎……苦命的我，我这回算是知道为什么兰渊会让我好好呆着了，我出来，果然是会惹祸上身啊！
我鼓拥鼓拥的打算跑，但是我一没有脚的怎么跑得过人家两只腿的？我眼睁睁看着一堆仙鹤咋呼着两只翅膀冲着我扭扭的走来。我吓得双眼一闭，不想见到我被人家分吃的情景。
天啊，太可怕了！等下我就不是一只完整的鲛人了，呜呜……要是早知道会有今天的下场，我一定不会闹着出去，我一定好好呆在潭里。但愿一会酩宿看到残缺不全的我不会抓狂！哎，酩宿啊，都怪我自不量力没看清情况就贸贸然出去，现在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也是我活该，你就别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了，再找一个小仙女什么的勾搭勾搭吧，我保证不会那么特别怪你……
我在心中默默叨念着，不去想我死后的惨状。
哎，没关系没关系，我自己又看不到，我不害怕的。或许我死了就看到我的父兄了，多好啊，好久没见他们了，怪想念的……我不怕不怕，人总有一死，就是死的形式不一样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这被仙鹤当成鱼吃了，死法也还算新颖独特，应该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吧？没事，我为三界全死法录中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别恩还没有这机会呢！要是后世有幸看到那本书，看到我这死法，一定会大加赞叹外加品评一番的！能为后世造福，我光荣！
但是事实远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恐怖，我也没有在那子虚乌有的三界死法录中填上一笔的机会。
我在做好了一切准备之后，一双有力的臂膀将我紧紧环住。
“歌宛，不要怕，没关系的……”
是兰渊……
是了，我把仙鹤引开了，他们就应该没事了……看来我的命还是硬的很，没那么容易死掉……
我紧紧抓了抓兰渊的衣襟，心有余悸的舒了口气。
说风凉话简单，做起来难啊！
☆、第五十八章 鲛人泪·魂之彼岸
“歌宛，又不听话了……”兰渊摸着我的头幽幽叹道。
我没关系的，不是最后还是没死掉不是？但是兰渊啊，你为什么不去帮酩宿呢？为什么呢？
我一扭头打算去看看酩宿的情况，却又被兰渊一把扣住。
咦？为什么呢？一丝不安划过我的心尖，我挣扎着想逃离兰渊是桎梏。
有什么，发生了，对不对？
“不要看，歌宛，什么都不要看。”兰渊蒙住了我的眼睛，在我耳边轻飘飘的说。
为什么不要我看？我偏偏要看！我还是努力挣脱着，长长的指甲划破了兰渊的皮肤，但他还是紧紧的抱着我，捂着我的双眼。
“歌宛，听话好吗？”兰渊哀戚的商量着。
我不要听话，我要看到酩宿。
周围，寂静的有些不和谐，那些鸟仿佛都不见了，那些仙人仿佛也都不在了，空气中没有传来除了我与兰渊之外的波动。当然，我也没有感应到酩宿的……
有些不安……
“好，我松开手，你不要激动好不好？”
我点点头。好，只要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保证不激动。
兰渊叹了一口气，松开了覆在我眼上的手。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却怎么也没想到，死的人，不是我，而是酩宿……
他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孤单的躺着，心口上开了一个大口子，潺潺往外冒着鲜血。
酩宿……
我踉跄的过去，紧紧抱起酩宿。
酩宿早已失去了意识，而我，就连呼唤他的名字都做不到……
酩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询问的看向兰渊。
兰渊摇了摇头，“刚刚情势太过危机，在你冲过来之前我们就已经抵御不住了，尤其是酩宿。那个老不修就是看酩宿不顺眼，放出的仙鹤都欺负他，我看他的功力有七成都在酩宿身上。”
是我，害了酩宿吗？我颤抖着指向自己。
“不是的，不是的，歌宛不要多想。在你来之前酩宿就已经不行了，是我，是我没有救他才是，是我眼睁睁看着那道白刃划过他的胸膛，是我眼睁睁看着他那一魂一魄被抽走而无能为力，是我看着他失去七情六欲而无动于衷。是我，不是歌宛。”兰渊抬手遮住眉眼，笑的苦涩。
没关系的，兰渊，不要自责，我们想想怎么救回酩宿好不好？既然救了兰渊，没道理救不回酩宿的对不对？
不过之前为了救兰渊，我已经失去了很多的心泪，现在看着酩宿心口上的大口子，束手无策。
究竟我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救他？
金色的眼泪从我眼中流出，滴在他的伤口上，泛起小小的金红色光华。
兰渊一把拉起我，“不要再哭了，你再怎么哭都救不回他的！不要再浪费力气了。”
救不了？不要！我焦急的看向酩宿，我不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对了，我还有鲛珠！只要有鲛珠，酩宿一定可以活下来的！
我挣脱兰渊的手，张口吐出鲛珠，送到酩宿唇边。
“你疯了吗！这样的话你会死的！”兰渊擒住我的手，阻止我的动作。
我奋力挣扎，不要阻止我，酩宿不可以死，不可以死！
“歌宛！酩宿是为了保护你，而不是要你为救他而死！你这样的话，他的牺牲还有什么意义？”
我不管，我什么都不管！我要救他，你们一个个的都说要救我，但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一次不够，还要再来一次？你们折磨我有意思吗？你们有没有想到，我在看了那么一场惨剧之后，还有没有勇气再面对离别？反正我也是这世上最后一条鲛人，活与不活又有什么关系。
“你真的要为他而死吗？”兰渊定定的看着我。
我点头。
“那好，我知道了，既然你要救他，那我就帮你……”兰渊微微一笑，又摸了摸我的头，“没关系的，歌宛要做什么，我都会陪着……”
鲛珠滑入酩宿口中，白色光华从兰渊的掌心晕染开来，落陵渊中弥漫着浓重的玉兰花香气，仿佛，这满树的玉兰花是最后一次绽放一样。怒放，到哀伤……
兰渊用妖力将鲛珠化去，一盏茶时间后，他擦去额上的汗珠，对我微微一笑。“好了……歌宛这下不用担心酩会宿死了。”
已经变得半透明的我，对着兰渊虚弱的微笑。
太好了……酩宿，不会死了……但是他醒过来之后，会不会怪我？不过，就算怪我，我也看不到了……
不过，让我惊讶的是另一件事，兰渊，不知为何也变成了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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