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玷玉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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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玷玉龙-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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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何,玉贝勒他得非马上找到郭怀不可,他急了,道:“宫老,咱们认识的时日不算短,也冲着你跟威远韩总镖头的交情,我本不愿!可是这件事关系太大,为了朝廷,我不惜带走你,甚至放把火烧了这座海威堂,也要逼他马上出来。”
  宫弼笑了,笑了笑之后立即神色一肃:“贝勒爷,您的苦衷,您的不得已,我全明白,要是带走宫弼就能逼我们主人出来,进而解决天津方面的事,这简直是有功于朝廷,留名后世的事,不用您带,宫弼我愿意马上跟您走。至于这座海威堂,不过几家店面,几间房子,比起朝廷即将蒙受的损失,实在是微不足道,您请,您可以马上动手放火。”话不但够软,而且好听,但实际上骨子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不过抓了欧阳一家三口,郭怀他就来了那么一把看上去全不相关的杀手锏,真要带走了这位海威堂的总管,其后果可想而知。
  何况动了“活财神”,也会惊动天下,只通记钱庄的各地分支稍做反应,朝廷还不知道又要蒙受多大的损失呢!这,玉贝勒他不是不知道,刚才那两句话只是在情急之下未经考虑说出口的。
  现在,他知道朝廷当初不该住这么一个民间生意坐大了,现在,他也知道郭怀这个人的重要了。但是,他就是不愿意承认,更不甘示弱。
  因为,他认为一旦承认,一旦示弱,他就会失去一切,其实这一切只包括两样,盖世的英雄威名,绝代的红粉伴侣,尽管是只这两样,这两样却重逾他的性命。
  刹时间,他更恨郭怀了,简直恨入了骨,恨归根,然而他一时却拿郭怀没办法,甚至不敢轻动眼前这位“活财神”跟这座海威堂。
  他既急又气,急气攻心之下,一股热呼呼之感从心口冲了上来,他知道那是什么,硬把它忍了下去,猛一跺脚,铺地花砖为之粉碎;咬牙一句:“我就不信斗不过他郭怀。”
  没再多说一个字,掉头冲了出去。
  宫弼站着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白胖的脸上,浮现起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神色。
  玉贝勒一骑快马又驰进了“正阳门”,安桐等得正急,一见要迎,但是玉贝勒没停,不但没停,而且脸色铁青的猛抽一鞭。
  吓得安桐往后便退,他躲得算快,不然非挨上这一鞭不可。
  领侍卫内大臣,养尊处代惯了,他那么个身子,哪经得起威武神勇盖世的玉贝勒这么一鞭?惊怔片刻,刚定过神,猛有所悟,顾不得擦拭一头的冷汗,脱口一声:“不好!”急又道:“快给我备匹马!”还好,京城站门的步军,有的是现成的健骑。
  玉贝勒带着满脸的怒火,一肚子的气恨,飞骑进了侍卫营。
  刚飞身落地,立即震声传令,一声令下,上自侍卫营的统带,下至每一个传卫,立即集合在传卫营广大的前院里。玉贝勒地站得高高的,面对着肃静、整齐的队伍还没说一句话,大门外蹄声震天,紧接着大踏步进来了威态慑人的神力老侯爷。
  只老侯爷一个人,半个护卫没带。
  侍卫营的统带带领全营行下大礼,连玉贝勒也赶过来请安。
  老侯爷没理那位侍卫营统带,向着玉贝勒冷然一句:“跟我到签押房来!”
  玉贝勒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可是他不能不乖乖的跟着老侯爷进了签押房。
  没老侯爷的话,别人哪一个大胆的敢进签押房?连近都不敢近!
  这么一大间签押房里,只神力老侯爷跟玉贝勒父子两个人。
  老侯爷坐都没顾得坐,一脸冷怒色,劈头便道:“你想干什么?”
  玉贝勒道:“安桐跟您说了些什么?”
  “他并没有冤枉你,幸亏他想到了!”
  “可是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还敢跟我顶嘴,你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不知道能不能这么做?”
  “我只知道这些人不能再惯了,再惯下去,他们就更不得了了,有一天他们能进‘正大光明殿’里坐坐去。”老侯爷道:“我知道,我比你明白,可是朝廷已经把他们惯坏了,他们已经成了气候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动硬的,讨不了好,蒙受损失的是朝廷,你承当得起么产’“我就不信——”
  “闭上你的嘴,年轻气盛,你永远只知道急躁、冲动,这毛病无论干什么都是大忌,你现在给我用用脑筋,冷静的想一想,你信不信?承当得起承当不起?”
  不用冷静的想,甚至不用想,玉贝勒打一开始就明白不能动硬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一忍再忍。可是他就是不愿意承认,不愿示弱,凭他的身份、地位、声威,他更憋不下这口气。
  如今当着乃父神力老侯爷的面,再听老侯爷这么一说,他不得不为之默然,硬是没敢再吭一句。只听老侯爷又道:“多少年了,一直好好的,为什么如今突然发生这种事,你给我说?”
  玉贝勒道:“只因为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那么个郭怀,他存心捣乱,也想造反。”
  老侯爷道:“郭怀?郭怀是谁?谁是郭怀,他捣什么乱?又为什么捣乱?”
  玉贝勒只得说了,打从京外接姑娘凤楼,邂逅郭怀,之后郭怀如何进入群义镖局,如何在海威堂开张宴上技震天津船帮,天津船帮如何归附海威堂,郭怀他如何摇身一变又成了海威堂主人,其间当然也包括姑娘凤搂如何推崇郭怀,他如何凭密告捕拿了欧阳一家三口。
  静静听毕,老侯爷为之惊然动容,道:“有这种事,京里有了这么一档大事,我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要是你说的从头到尾是实话,这个郭怀的确不是个等闲人物,凤楼推崇的没错,她的眼光也绝不会错,这个郭怀,除了家世、身份、地位不能跟你比之外,哪一样都比你强!”
  玉贝勒脸色一变.叫道:“您——”
  老侯爷脸色一沉:“你是我的儿子,我犯不着像内城里的这些应声虫一样,净拣你爱听的说,我也不是那种脾气。就凭郭怀他这份心智,凭他这份隐忍,凭他这份能伸能屈,一跃而为控制通记钱庄,号令天津船帮,进而能成为掌握天下的海威堂主人,这一样你比得上么?不过,显然他是有为而来,而且显然是谋定而后动,他来京的一切,都是经过事先的安排,他的来意用心,不容忽视!”
  玉贝勒道:“所以我才要——-”
  “闭上你的嘴!”老侯爷沉声道:“就是因为他是这么个高深莫测的人物,更不能轻易动用官家的势力对付他。再说,你尽点侍卫营好手,为的是朝廷么?你只是为你心里的一念嫉恨,为一个姑娘凤楼。”“我”
  “你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你,你凭密告去抓叛逆,没人能说你错,可是你毕竟是为你心里的一点嫉恨招惹了他。他这么做也不是对朝廷,而是对你,解铃还得系铃人,这件事你得担,你要办,你该负责解决。”玉贝勒双眉一扬,道:“要我担,我办,我负责解决,我就是——”
  老侯爷须发微张,一双虎目中威校暴射,道:“你就是怎么样?”
  别看玉贝勒再傲,再自负,再不可一世,也甚至敢跟皇上抗声,可是,如今,他头一低,硬是没敢吭气儿。老侯爷双眉耸动了一下,缓缓道:“我教你个法子,这件事你去求一个人出面,只要求得这个人出面,不仅能马上见着那个郭怀,而且事情能马上迎刃而解。”
  玉贝勒忙抬头:“谁?您说谁?’”
  老侯爷脸色更凝重,道:“凤楼。”
  玉贝勒一怔,脸色大变,几乎是嘶声叫:“不!”
  老侯爷缓缓道:“玉翎,你是我的独子,也是我神力侯爵的唯一承袭之八,我疼爱你,像凤楼这么一个绝无仅有的好媳妇,我决不会让你拱手让给别人,但是,现在为了朝廷,为了你,为了你的将来,咱们只有这么一条路——”玉贝勒颤声叫道:“爹——”
  老侯爷像没听见,接着说道:“再说,抓一个女儿家的心,抢媳妇,不是这么个抓法,这么个抢法的。凤楼天地间绝无仅有,不是一般低脂庸粉,不能以对一般女儿家那样对她,更不能勉强她,必须表现得像个项大立地的男子汉。你要明白一点,能赢得她的心的,是大地间的奇男子,男子汉大丈大,而不是声威一等的大英雄一”“难道我——”
  “‘英雄’两字你当之无愧,但你还算不得男子汉”
  玉贝勒颀长的身躯吹倏泛轻颤。他低下了头。
  老侯爷脸色一寒,双目之中再现威棱:“为朝廷,为你、为你的现在跟将来,你要听我的,我先回去了。”转身出了签押房。
  玉贝勒带着颤抖猛抬头,他玉面煞白,双目赤红,嘴紧闭着,嘴角挂着一点血迹,神态好怕人。
  当玉贝勒出现在威远镖局的时候,他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之外,别无异状。
  迎他的是韩七少克威,脸上虽挂着微笑,话说得却有点急不可待:“贝勒爷,怎么样,天津——”玉贝勒淡然截了口:“七哥,我要见凤楼。”
  韩克威还能不知道他是不愿说,也就没再问下去,微怔一下强笑道:“您厅里坐会儿,我去给您请!”显然,他知道姑娘凤楼不愿在小楼见玉贝勒,哪知——玉贝勒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吧!”
  话落,往后便走。
  韩克威一怔,在后便跟,毕竟来的是显赫一时的威武神勇玉贝勒,他不便拦,既惊又急,心想这下要糟,姑娘凤楼非给玉贝勒一顿不可。
  而,玉贝勒他进后院却停在小楼之前,然后,他扬声发了话:“烦清哪位通报一声,傅玉翎有事要见凤楼姑娘!”韩克威见状虽然心里一松,一听玉贝勒这么说话,可却怔住了。
  小楼里奔出了红菱、紫鹃、蓝玲三个,三个人瞪大了三双美目:“贝勒爷——”
  显然,她三个也都为玉贝勒这份客气,这份多礼而讶异。
  小楼上,曲栏之内的纱窗里,有个人探出了头,是姑娘韩如兰,她往下看了一眼:“凤楼姐请贝勒爷上来!”小楼上有别人在,傅玉翎有点犹豫,可是只犹豫一下,他就迈了步,直进小楼。
  韩七少没跟进去,没经过通报,没有姑娘凤楼的允准,或者是相请,他也不愿擅进姑娘的小楼。其实就是老镖头韩振天也不例外,何况是他。
  敢闯这座小楼的,也只姑娘韩如兰一个人了。
  玉贝勒登上了小楼,卧房外的精雅小客厅里,除了姑娘胡凤楼跟韩如兰外,老镖头韩振天也在座。姑娘凤楼坐着没动,老镖头起身招呼,两个人都没提天津方面的事。
  而,韩如兰没心机,口快心直:“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谈你呢!”
  姑娘凤楼没在意,老镖头却一怔,拦之不及,不免有点儿尴尬。
  玉贝勒他似在意料中,表现得出奇的平静,或许,他也没心情理会别的,道:“凤楼,我想跟你谈点事儿。”韩振天何等老于世故,还能不懂,他打算招呼一声带韩如兰就走。
  可是姑娘凤楼说了话:“义父请坐!”
  一顿转望玉贝勒:“坐下来说吧!这儿也没外人!”
  韩振天有点为难,也更为之尴尬,姑娘韩如兰却一把把他拉坐下:“哎呀!既不是外人,凤楼姐让您坐,您坐就是了嘛!”
  难受的还是傅玉翎,玉面上掠过一丝抽搐,他还是忍住了,但是他并没有坐,道:“凤楼,找想请你出个面。”姑娘凤楼目光一凝:“让我出个面,你什么意思?”
  傅玉翎暗吸一口气:“我想请你出面,找郭怀谈一谈!”
  姑娘凤楼一位,跟着脸色一变。
  韩如兰脱口叫道:“为什么要找他,要找应该找宫老----”
  傅王翎缓缓道:“因为宫弼只是海威堂的总管,郭怀才是海威堂主人。”
  姑娘胡凤楼的身躯一震。
  韩振天忿然站了起来。
  韩如兰叫道:“郭怀他,他是海威堂主人,你是听谁说的?”
  傅玉翎又暗吸了一口气,忍了一下心里的痛,道:“我去过海威堂,见着了宫弼,也见着了郭怀。”韩振天、韩如兰齐声叫,一个叫“凤楼”,一个叫“凤楼姐”。
  姑娘凤楼说了话,话声永远那么平静:“你没有弄错,郭怀他确是海威堂的主人?”
  傅玉翎道:“我宁愿是我弄错了!”
  姑娘凤楼道:“我知道他不凡,知道他不等闲,可是没想到,我绝没想到,他竟然会是海威堂的主人。”韩如兰急道:“凤楼姐,他要就是海威堂的主人,那么那天海威堂的开张酒宴上——”
  韩振天脱口道:“那该是宫老跟他串演的一出戏——”
  姑娘凤楼道:“或许是一出戏,不会是宫老假他以拒退官家,因为抓走了欧阳一家三口招惹的是郭怀,而以郭怀他的才智所学,主持海威堂,真要说起来,应该是不足为怪。除非,海威堂跟群义镖局欧阳家有关,但是不可能,如果他们之间有关联,通记不会任天津船帮欺凌群义这么多年!”
  只听韩如兰道:“天!他竟会是海威堂的主人,他竟会是海威堂主人——”
  话锋突一顿,霍地转望傅玉翎:“这么说,你是让郭怀给碰了回来?”
  傅玉翎玉面上闪过一阵抽搐:“事实如此,我不愿否认!”
  这么好强自负的玉贝勒,居然承认了,这不是以往的玉贝勒,姑娘凤楼不由的看了他一眼。韩如兰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玉贝勒道:“离开海威堂之后,我又折了回去,我要找郭怀,跟他一决胜负高下,我告诉宫弼,郭怀他输,让他听我的,他赢,我拼着抗旨,撒手不管这件事,并且立即释放欧阳家三口。可是郭怀已经躲了,他避不见面,让宫弼应付我,宫弼说,民不敢跟官斗,郭怀绝不敢跟我交手——”
  韩如兰道:“他真聪明。”
  姑娘凤楼道:“只能说,他这个人相当仁厚。”
  傅玉翎脸色变了一下,心里也一阵刺痛,但是他忍了,装没听见,道:“不得已,我想调动京师铁卫对付,但是,宫里不准,连我阿玛都出面阻拦我。”
  韩如兰从不会想那么多,诧声道:“为什么——”
  韩振天点头道:“朝廷跟老侯爷是对的,要是没有十分把握,动用这种力量,只怕后果会更不可收拾,只是,这件事若是不做彻底的解决,以后,以后他们的气焰就要更高了!”
  傅玉翎双目之中两道怕人的异采一闪而逝。
  姑娘凤楼微微扬了扬黛眉,道:“我不这么想,就这件事来说,官家是咎由自取,因为多少年来,天津船帮跟官家一直是相安无事。一方赁船跟人挣钱,一方要船跟人以利漕运,各取所需,所以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根本就肇因于官家把欧阳一家三口抓进了侍卫营。”
  韩如兰道:“那把欧阳家三口放了,不就行了么?”
  傅玉翎双眉陡扬:“不行,事关朝廷的威信,我不能就这么放人,而且,我是根据密告抓人,欧阳家也承认了,我没有冤枉人,没有抓错。”
  韩如兰道:“那——傅玉翎玉面再闪抽搐,道:“为朝廷,为大局,我可以让步,所以我找郭怀他一决胜负,可是他避而不见,现在,现在只好找第三者出面——”
  姑娘凤楼突然截口道:“你找到了,我就是你所说的那个第三者?”
  傅玉翎紧了紧牙关,一点头道:“是的,凤楼。”
  姑娘道:“找个第三者出面斡旋,是为官家的面子?”
  傅玉翎又一点头:“可以这么说。”
  “官里这么多人,为什么偏要找我?”
  “因为最早认识郭怀的是你,你一向推崇他,他对你也最没有敌意。”
  “没有别的原因了?”
  傅玉翎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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