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玷玉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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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玷玉龙-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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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怀道:“那么三天之前也应该来过,也应该知道老镖头病重到什么地步,救人如救火,更何况这种渊源,这种关系,他还有什么心情跑去喝好茶、说故事?”
  两位姑娘还没有什么反应。
  瘦汉子已然变色道:“郭怀,你这什么意思?”
  郭林道:“我的意思是应该先弄清楚,你阁下送来的是什么药?”
  使汉子道:“什么药?我两个侄女儿也知道,这是能治百病的‘百灵万应丹’。”
  郭怀道:“我不必问你,这药是从哪儿求来的,但是我敢断言,这药绝不是什么‘百灵万应丹’,即使它叫‘百灵万应丹’,我也怀疑它是否如你所说,能治百病。”
  瘦汉子急转望大姑娘、二姑娘:“霜丫头、雪丫头,你们清楚咱们的渊源,你们清楚咱们的关系,难道我还会害你们的爹,害我的老哥哥,分明他不是想报我误会他的一箭之仇,就是别具用心,别有阴谋。”二姑娘圆睁美目,半张樱口,一脸惊容,似乎呆住了,仍没反应。
  大姑娘则冷怒霍然转脸:“郭怀——”
  郭怀截口道:“大姑娘,这件事的是非曲直太容易分辨,只试一试这药的真正功效就知道了。”瘦汉子道:“这药能治百病,何等珍贵,别人求一粒都难,岂容你任意糟蹋?”
  郭怀冷冷一笑道:“不会糟蹋的,既然你确认定能治百病,就请你先试尝一粒,给两位姑娘看看。”瘦汉子沉喝道:“胡说,我又没病,怎么能随便吃药,没病的人就算吃了它,也显不出功效来。”郭怀道:“不能说没道理,也不能说有道理,我不勉强依,这样,这儿现成有水,咱们拿一粒溶在水里,然后把水倒在地上试试看,要是这药是穿肠毒药,你知道倒在地上会怎么样?”
  一顿,接着又道:“二姑娘,请把水碗给我。”
  他伸手要去拿碗。
  大姑娘就要说话。
  而,瘦汉子一声没再吭,闪身就往外扑。
  只听郭怀一声:“我早防着你了!”
  去接水碗的手倏地横移,疾快如电,一把抓住了瘦汉子的左肩,中食二指正扣在“肩并”要穴上。瘦汉子不跑了,他跑不掉了,不但跑不掉,而且闷哼一声,身躯矮下半截。
  郭怀转望欧阳霜、欧阳雪道:“两位姑娘,相信如今已不需要我再说什么了。”
  二姑娘欧阳雪她仍是一付惊容,仍然说不上话来。
  大姑娘欧阳霜脸色惨变,娇躯倏泛剧颤,她额声悲呼:“田叔叔…··”
  瘦汉子没说话,因为他咬紧牙关,满头是汗,显然,他是在极力忍受着痛苦。
  郭林道:“说吧!这是谁的主意?”
  瘦汉子仍没说话,仍是紧咬牙关,任凭满头的汗水凝为汗珠,一颗颗往下滴。
  郭怀道:“你是个练家子,不应该没听说过‘一指搜魂’。”
  瘦汉子脸色大变,机伶一颤,但是刹那间他又恢复了适才的神色与表情。
  郭怀微一笑,道:“我明白了,你大概不相信我会这种失传已久的绝学,那么,咱们试试。”话落,右手突出一指,就要点向瘦汉子。
  欧阳霜突然冰冷道:“放了他。”
  郭怀微征停手,转头回望。
  欧阳霜娇靥颜色煞白,没有一点表情:“放了他!”
  郭怀回过头去:“你听见了,欧阳家宽怀大度,以德报怨,你作何感想?”
  基地,二姑娘悲叫出声:“田叔叔,你,你——”
  二姑娘,她倏地双手捂脸,失声痛哭。
  瘦汉子,他除了咬牙流汗之外,没有别的表情。
  郭林道:“明知道,放你必成祸害,但是欧阳家一念不忍,群义镖局也无所惧,带话给天津船帮,这是他们欠欧阳家的,到时候我会一并算,要是你还有良知,往后该怎么做,你自己明白,去吧!”
  他五指一松,振腕做抖,瘦汉子立足不稳,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砰然一声,似乎撞上了走道馆上,然后,走道里一阵急促奔跑声由近而远。
  二姑娘仍在哭。
  大姑娘木然道:“大思不敢言谢。”
  郭怀道:“大姑娘,我不敢当,既是群义镖局的人,就应该为老镖头尽一份心力,现在容我再为老镖头尽点心力。”他跨步到了床前,伸手搭上床上老人的腕脉。
  这回,大姑娘欧阳霜没再阻拦。
  郭怀只把了一下脉,便收手道:“难怪群医束手,都看不好老镖头的病,老镖头的病在于练功不慎,真气走岔,早有内伤,再加上胸中郁结太重,导致两病并发,如同雪上加霜,一发不可收拾,药物不好治,也不必药物。”话落,国手,双掌并出,运指如飞,连点床上老人胸前八处重穴,最后以右掌掌心贴在老人心口上。这时候,二姑娘欧阳雪已然住声收泪不哭了,她抬起头,娇靥上犹满布泪痕,屏息凝神望着郭怀跟床上老人。大姑娘欧阳霜虽然仍是一脸木然神色,可也屏息凝神望着。
  毕竟,重病在床的,是她的生身之父,这一刻,关系着乃父的福祸安危,心里就是再悲痛,也应该暂时搁在一旁了。
  约英盏茶工夫,郭怀轻吁一口气,收回了手道:“请让老镖头多歇息,明早就会醒过来了。三天之后就可以下床。”他没再多说什么,微一欠身,转身行了出去。
  两位姑娘,没一个动,也没一个说话。
  可是郭怀刚到堂屋,后头传来了大姑娘欧阳霜的话声:“请等一等。
  郭怀停步回身,后头射来的微弱灯光下,大姑娘欧阳露,二姑娘欧阳雪都来了。
  两位姑娘一句话没说,矮身就要拜下。
  郭怀忙伸双手,拦住了两个:“两位姑娘,不过是举手之劳,我当不起。”
  两位姑娘拜不下去,只得作罢,大姑娘欧阳霜道:“我羞煞愧煞,想再次致歉,却无颜启齿。”郭怀道:“大姑娘怎好这么说,只信得过郭怀没有恶意,不是别具用心,这也就够了。”
  二姑娘欧阳雪道:“真没想到田叔叔去---真的,做梦也没想到,太让人伤心,也太让人寒心了!”欧阳霜道:“一念之误,险些害了自己的父亲,跟亲手弑父又有什么两样,真要是那样,欧阳霜就万死莫赎了。”郭怀道:“这也怪不得大姑娘,以彼此间的渊源跟关系,任谁也会深信不疑。”
  欧阳雪道:“郭……郭大哥,你怎么知道他是受了天津船帮的指使?”
  郭怀道:“不敢当,大兴县的捕快曾经追捕过他,他对弃宗忘祖,卖身投靠之辈也深恶痛绝,足证这件事情跟他们官家没有关系,那么,谋害群义镖局的,也就只有天津船帮了。”
  欧阳雪咬碎玉齿恨声道:“好阴毒卑鄙的东西。”
  郭怀道:“不过我不明白,两位姑娘争这口气,强支撑至今,至少也应该是为老镖头,我想不通他们谋害了老镖头,对他们会有什么好处。”
  欧阳霜失色的香唇启动了一下,道:“这件事,连小雪都不知道,当初他们来要群义镖局的时候,话说得很清楚,要是群义镖局赔不出那趟镖银来,只有一个办法,欧阳霜把人交给他们帮主。”
  郭怀微一怔。
  欧阳雪美目一睁,惊伍叫道:“姐,你为什么一直没让我知道?”
  欧阳霜道:“让你知道有什么用,又能怎么样?我是长女,爹卧病在床,群义理应由我当家主事,我就是粉身碎骨,也要为爹争这口气,我宁愿被他们榨剩最后一滴血,也绝不让他们如愿。”
  郭怀道:“群义遭此不幸,蒙此冤屈,难道欧阳家的那些朋友就都袖手旁观么?”
  欧阳霜道:“我懂你的意思,欧阳家不属于任何组合,只是与一两位父挚,为汉族世胄,先朝遗民尽一点心力,即便属于任何组合,为大局,恐怕也不会树天津船帮这么一个强敌。”
  郭怀点头道:“原来如此,大姑娘说得是。”
  欧阳雪突然惊声道:“姐,你让郭大哥放走了他,他会不会去告密出卖咱们?”
  欧阳霜道:“当时我也想到了,只是当时我心灰意冷,什么都不怕,可是现在想到爹—
  —郭怀道:“两位姑娘放心,一旦他去告了密,欧阳一家势必会落进官家手里,他还不愿意,也惹不起天津船帮,只有等阴谋破败,没有指望的时候,才会有告密情事发生,到那时天津船帮会逼着他去出卖欧阳家。”欧阳雪急道:“那——郭大哥,你这样对付天津船帮郭怀道:“二姑娘的意思我懂,请放心,我有十成把握,任何人动不了群义镖局,动不了欧阳家。”话锋微顿,接着道:“时候不早了,两位姑娘请安歇吧!”
  他微一欠身,转身走了。
  两位姑娘没动,也没说话,只是,大姑娘欧阳霜的一双美目中,闪漾起令人难以言喻,也难以意会的异来。
  郭怀回到了自己的屋里,点上了灯。
  眼前,床上,甚至于一桌一椅,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墙角木架上,有一盆打好的水,一条新手巾,就挂在架子横梁上,旁边,还放着一桶水。
  当然,这都是二姑娘欧阳雪为他做的,看在眼里,不由得郭怀心里一阵感动。
  时候是真不早了,他擦擦洗洗之后也就睡了。
  只是,刚躺下,一阵极其轻微的步履声传了过来,一直到他房门口。
  显然,是来找他的。
  而,他这里刚挺身坐起,来人就推门进来了。
  门没闩,对郭怀,甚至于任何一个练家子,这种门,闩与不闩没什么两样。
  尽管屋里已炼了灯,可是今夜微有月色,在外头院子里的月色映照下,从那美好的身影,郭怀一眼就看清来人是谁。
  “大姑娘!”
  他抓起衣裳披上,下床站起,就要点灯。
  只听欧阳霜道:“不要点灯。”
  她随手关上了门。
  其实,就算不点灯,月夜透窗,屋里也看得见。
  郭怀没再动道:“大姑娘还没有安歇?”
  欧阳霜就站在门边道:“我没办法睡,我觉得应该到你这儿来一趟。”
  郭怀道:“大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事?”
  欧阳霜道:“你救了我,使我不把自己交给天津船帮,那么,我这个人就是你的——”
  郭怀心头一震道:“大姑娘——”
  欧阳霜道:“而且,你救了群义镖局,救了欧阳家,救了我爹,我应该报答你,所以我来找你,要把自己交给你。”话落,她就要走过来。
  郭怀道:“大姑娘,清等一等。”
  欧阳霜收势未动,道:“这就是我的来意,我说得已经够明白了。”
  郭怀道:“大姑娘说得是够明白,我也懂,只是我要问大姑娘一句话,你把郭怀当成了什么人?”欧阳霜道:“我群义镖局欧阳家的大恩人。”
  “那么,大姑娘显然以为郭怀之所以进群义镖局,所以为镖局,为欧阳家尽这份心力,是有所图谋。”“我不能不承认,先前我是这么想,但是现在我没有,也不敢。”
  “那么,敢请大姑娘就此回房,早些安歇。”
  “我做的只是我认为应该做的事。”
  “我却认为大姑娘太轻视自己,要是这样,请怨我直言,大姑娘把自己交给天津船帮,既可还清那笔债,又可成为天津船帮的帮主夫人,岂不是更好。”
  “我知道自己该不该,愿意不愿意!”
  “为什么大姑娘只知道自己该不该,愿意不愿意,而不问别人是否也跟大姑娘一样,知道该不该,愿意不愿意?”“这么说,你认为不该,不愿意。”
  “大姑娘,我要是连这点都分不清,不知道,试问,我跟天津船帮有什么两样?”
  欧阳霜沉默了一下:“我是一片诚心。”
  郭环道:“我也从不惯虚假,还请大姑娘不要轻视自己,不要把郭怀当作人间贱丈夫。”
  欧阳霜低下了头。
  郭怀道:“大姑娘,请回吧!”
  欧阳霜猛抬头:“那么,你究竟是为什么?”
  显然,她还是有所怀疑。
  也难怪,这种情形,这种事,任谁谁也难免。
  郭怀道:“大姑娘,我直说一句,还请大姑娘不要在意,群义镖局欧阳家,除了两位姑娘,还有什么值得我贪图?”这倒是实情。
  欧阳霜没说话。
  郭怀又道:“如果大姑娘非逼我说不可,我只能这么说,两位是孝女,尤其大姑娘之坚忍反愧煞须眉,我敬佩,不能让群义镖局欧阳家就这么倒下去。”
  欧阳霜没再说话,一句话也没再说,只深深的看了郭怀一眼,转身开门行了出去,也随手带上了门。郭怀站着没动,一动没动——
  郭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只知道被叫醒的时候,窗外微亮,不是月光,是曙色。
  门开着,二姑娘欧阳雪一脸惊喜的站在门外。
  他忙走神坐起:“二姑娘——”
  “郭大哥,你门没闩,我一敲就开了。”欧阳雪急急的道:“我来告诉你一声,我爹醒了!”郭怀道:“那么二姑娘跟大姑娘现在也该放心了。”
  他披衣下床。
  欧阳雪道:“郭大哥,我进来了啊!”
  郭怀边穿衣道:“二姑娘请!”
  欧阳喜进了屋,道:“郭大哥,我们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
  郭怀道:“二姑娘一大早来找我,就是为跟我说这句话么?”
  欧阳雪望着郭怀,眨动了一下美目:“你为群义对付天津船帮,又治好了我爹的病,是我们欧阳家的大思人,难道我们不该感激你?”
  郭怀道:“我既是群义镖局的人,这就是我的份内事,应该做的,说什么感激,像我这么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甚至完全陌生的人,能蒙两位姑娘收留,使我能有一个栖身糊口的地方,该感激的是我。”
  欧阳雪道:“郭大哥,你初来的那一天,我在门口看见你的时候,你说你想在群义谋个差事儿,我相信,可是现在我不相信了,照你的本事,你的能耐,哪儿都谋得到差事,不但容易,而且拿的钱还绝不少,说什么你都不必来群义求栖身糊口。”
  郭林道:“二姑娘,这,大姑娘问过我,逼得我不能不说实话,我告诉大姑娘,两位是可敬的孝女,也是可佩的不让须眉的巾帼英豪,凭这,任何人都不会眼睁睁的让群义镖局欧阳家倒下去。”
  欧阳雪道:“可是京里有不少人却眼睁睁的看着,等着看群义镖局欧阳家的笑话。”
  郭怀道:“那只是少数人,这种人并不是京城一个地方,世上到处都有,不过,在京里的这些人,恐怕他们注定是要失望了。”
  话说到这儿,他转身就要去收拾床。
  二姑娘欧阳雪过来就抢,道:“郭大哥,我来!”
  郭怀拦住了地道:“不,二姑娘——”
  “什么不?”欧阳雪道:“这哪是你们男人家做的事儿,往后这些事儿都留给我,还有你换下来的衣裳,我给你谈。”郭怀道:“二姑娘,我这个男人就跟一般男人家不同,从小就能照顾自己,什么事都会,也做惯了。”他话是说了,但是欧阳雪非抢着做不可,他怎么好让人家一个姑娘家帮他做这些,何况论名份,人家是主,他只是属。
  尽管说什么他还是不肯,只是最后仍然拗不过欧阳雪,因为这位二姑娘说他见外,急得都快掉泪了。就这时候,大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郭怀抓住了这机会,忙道:“二姑娘,有人敲门。”
  哪知二姑娘道:“郭大哥,你去,别让我含着泪见人。”
  含着泪难道就不能擦掉?当然,她还是想支开郭怀,好帮他叠床收拾屋子。
  没奈何,郭怀只好匆忙的拿起毛巾洗把脸,出屋往大门行去。
  门外来人还在敲。
  郭怀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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