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瑾和云雾一个不防,被刘识的忽然出声唬了一跳。
好在刘识声音不大,又满带着笑意,两人才没有立刻惊起,免了绣花针戳到手指的危险。
饶是如此,主仆二人还是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愕地齐齐望了过去。
见是刘识,云雾慌忙站起来行了礼,又笑着回道:“在说奶奶做的玩偶呢!样式新奇,奴婢还从来都没有见过。”
“哦?”刘识被勾起了兴趣,早就瞟见彭瑾手里拿着一个花布的玩偶,闻言几步走了过去,伸手笑道:“给我看看,到底有多新奇!”
彭瑾便笑着将手里的长颈鹿递了过去。
刘识捧在手里,啧啧称奇:“果然很新奇,脖子这么长的动物,我还从来都没见过!叫什么名字?”
彭瑾一听刘识也没有见过,心里犹豫了一瞬,说:“长颈鹿。”
多的却是一句也不再说了。
刘识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了,若是连他都没有见过长颈鹿,那她估计很有可能此时的大齐朝还没有这种动物。
她发明了新物种,这得是多新奇轰动的事!
一会儿若是刘识问起她是怎么想起来做这个玩偶的,她该怎么回答才合适呢?
彭瑾犯愁。(。)
第 179章 说客()
“是因为它的脖子特别地长,身上的花纹又和鹿相似,所以你才这样取名的吧。”哪成想刘识根本就没多问,直接把这当成是彭瑾闲来无事,做出来玩耍的小玩偶罢了。
彭瑾闻言松了口气,笑着点点头。
云雾见两人言笑晏晏,一副恩爱温馨的幸福模样,早就悄悄地退了出去,找了今日在门口当值的小丫鬟来问:“三爷回来,你怎么没有通禀一声?”
小丫鬟慌忙解释道:“是三爷让奴婢不让通禀的。”
说着,又朝里面努努嘴,小声道,“三爷回来的时候,似乎脸色不大好呢。估计是”
“主子的事,岂是咱们可以随意议论的?认真当差,别胡乱揣测!”未等小丫鬟说完,云雾就一脸肃然地打断了她的话,教训道。
小丫鬟忙捂住了嘴,不住地点头,闷声道:“云雾姐姐放心,我知道的!”
云雾又嘱咐了小丫鬟几句,朝抱厦里看了看,眼神里难掩担忧。
从诚意伯府回来,心情能好了才叫奇怪呢!
只是,刘识一向不把坏情绪带回家,这回却直到快到彭瑾面前才收敛好情绪,难不成,是遇到了什么特别为难的事?
云雾思索半天未果,只得摇摇头,甩开脑海里的猜测不安,暂且收起心思,安排晚饭去了。
抱厦里,彭瑾也察觉到了刘识的低落,停止了闲话说笑,顿了顿,柔声问道:“怎么,今日去给祖母和父亲请安不顺利吗?”
刘识脸上的笑容顿了顿,见彭瑾已经识破,也不再刻意掩饰,收起强作的欢颜微笑,叹息一声,颇有些自嘲苦闷地说道:“顺利!怎么会不顺利呢。
父亲从醉仙楼叫了上好的席面,又拿出了多年珍藏的老酒,还特意叫了大哥二哥向衙门里请了假,一起来陪坐宴饮,父子四人共叙天伦。
祖母还特意请了戏班子,在水榭唱了半日母慈子孝的戏文,亲自陪着我,笑容满面地跟我解释唱戏的是哪个角儿,有哪些拿手好戏,请他来需要花费几何,等等琐事,极为详尽,十分耐心。
这样要是还不顺利的话,那不知道什么才能叫做顺利呢”
刘识一边说着,一边想到他参加科举考试之前过得那些寂寥孤单的日子,想起他中了案首之后府里人对他的亲切慈爱,想起他入狱后彭瑾被赶了出来,所以眼下这样的顺利,非但没有让他觉得畅快,反而心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云,晦暗阴冷。
一旁的彭瑾见刘识一副颓丧沉郁的模样,想要劝慰几句,却又觉得无从劝慰——刘识早就见识了那群所谓的家人的自私自利,她说什么都是枉然。
来自血脉相连的亲人的伤害,只能等刘识自己想通了,抚平伤口,再勇敢地走出来。
她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默地陪坐在一旁,无声地安慰支持。
刘识伤心颓丧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很快便抬起头来,见彭瑾一副担忧的样子,便抓了她的小手,温柔地包在掌心里,笑道:“你不用担心。这么多年来,我也习惯了。只是事到临头,总是忍不住感怀唏嘘罢了。”
毕竟,那些都是和他血脉相连的亲人,而不是随随便便的陌生人。
融入骨血的牵绊,多带来的,也是融入骨血的忧伤。
要彻底走出来,毫不在意,哪里是一夕一刻的工夫。
彭瑾没有抽回手,像是已经习惯了刘识这种不时的小亲近,微笑着点头应道:“你自己看得开就好。”
刘识已然走出了暂时的阴霾,笑得一脸疏朗从容,道:“有你陪在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更何况,现在又有了我们的孩子。”
语气诚挚动人,眼神灼灼,一片深邃。
彭瑾一时有些不适应刘识出狱后的变化,有时深情款款,甜言蜜语不断;有时又胡搅蛮缠,稍显无赖。
微微避开了些,彭瑾脸色微红,心道,真不知道刘识这次在狱中都经历了些什么,怎么转眼间一个谦谦君子,就变成了撩妹高手!
害得她的小心脏总是不时地扑通乱跳几下。
刘识看得心里暗笑,彭瑾这害羞的小模样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很是,诱人。
怎么办,他突然开始十分怀念起昨夜的亲昵来,想到早晨醒来,一睁眼就能看到彭瑾窝在他怀里的沉静睡颜,他的心就柔软甜蜜得一塌糊涂。
所谓的掉进了蜜罐子,只怕也不能和这相比吧!
刘识渐渐地想得远了。
直到彭瑾抽回了手,手心里猛然袭来一阵空虚感,刘识才回过神来。
见彭瑾已经拿起针线强作镇定的可爱模样,刘识心底又是一阵轻笑,但也不再去逗她,转而说起了一件让他头疼惋惜的事来。
“要说不顺利,其实也有一桩事。”刘识怅然长叹一声,见成功吸引了彭瑾的注意力,这才接着说道,“父亲他们的意思,是想要请我去做说客,请林家主动取消了这门亲事。”
这叫个什么事?!
有好处的时候没有想到刘识,出了坏事,就让刘识上前挡着,这算个什么事!
这又算是哪门子的赔礼道歉,安抚拉拢!
这还是亲人吗?!
彭瑾一时气愤,也没有掩藏自己的愤怒,一脸的不满不屑。
刘识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小手,安抚之后,继续开口道:“父亲他们的意思是,我和林允同样是读书走仕途的,应该更有话题可谈。要说退亲的事,只怕更容易一些。
但是,我拒绝了。
我和林允并不熟识,也不过是在他来家里拜访时,打过招呼罢了。
要我去,哪里有让早就和他混得熟到称兄道弟的大哥或是二哥去合适。”
以前的林允是个香饽饽,刘克竟和崔氏想要刘诚和刘让在官位上再进一步,少不得要安排他们兄弟俩和这位前程远大的妹婿好好地打下交情。
倒是忘了,同为读书人,又要一起走科举仕途的刘识,显然和林允更有话题!
现在倒是好,见林家式微,想要退亲了,就想到这一点了,打起了刘识的主意,让他出面去做这个恶人。(。)
第180章 暗示(打赏累计1W加更)()
彭瑾暗自摇头,诚意伯府落到这么一群没有眼光和胸襟的人手里,早晚都有彻底败落的一天!
这挽回人心还没成功呢,就想着利用别人了,!真不知道是该说他们蠢笨呢,还是该说他们精明过了头。
显然,刘识也想到了这一点,喟然长叹道:“刘家的祖先,大概没有想到祖宗的基业,这么快就要败落了吧”
到底是自己的家族,如果可能,刘识当然也希望它繁荣昌盛地传承下去。
人都是有根基的,有了强大的家族做倚仗,将来孩子们的前程也会平顺一些。
只是,这注定是不可能实现的了。
夫妻两人为诚意伯府的将来忧心,而诚意伯府的诸人,已经在自寻死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林家的客厅里,今日格外地冷寂,哪怕里面坐了面带微笑的翁婿二人,依旧没有一丝的暖意热闹。
自从家主林文昌因为乡试泄题舞弊一案被抓捕之后,林家从里到外,一下子就从热闹喧哗变得门可罗雀。
门前冷落鞍马稀,世态炎凉都只是寻常。
所以今天门上来报,说是亲家大老爷,诚意伯府的伯爷刘克竟亲自来访时,正在安慰母亲的林允十分惊喜。
世人都说诚意伯府世代善于投机钻营,趋炎附势,这门亲事当初若不是礼部尚书王尚全说了句“尚可”,林文昌这样的耿直清流,是不会让林允和林夫人去大觉寺相看刘惠的,自然也就做不成姻缘了。
可是,看到自家遭逢大难,刘克竟还能亲自上门问候一番,林允直想感叹一句“果然传言多虚”。
想到当初大觉寺远远的那一眼,那个温柔娴雅、气度高华的女子,林允的嘴角就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
林文昌身陷囹圄,林夫人一个內宅妇人在外男面前要避嫌,就由林允亲自去前厅接待。
翁婿二人寒暄过后,分宾主坐定。
丫鬟奉了茶,就躬身退了出去,免得打扰到了翁婿两人谈话。
“岳父大人能在这个紧要关头,来家里看看,小婿万分感激。”林允的脸上写满真诚。
刘克竟见到这样诚挚的少年,突然觉得下面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但是事情关乎唯一的嫡女刘惠一生的幸福,更关系到整个诚意伯府未来的前程,刘克竟不得不压下心底一时的不忍,顺势开口道:“可不是嘛,谁曾料想得到,令尊本来前程远大,突然间就无辜受了牵连入了狱。别说是你们一时接受不了,就是我们到现在都还震惊着呢。尤其是娇娘”
刘克竟提了一句,似乎是想到此事不宜当着林允的面提及,忙遮掩了过去,又清咳两声,端起桌上的茶碗,借着喝茶的工夫掩饰了过去。
林允却略显焦急,刘惠是他自己相看满意的未婚妻,她的事情他自然是很关切的。
可是眼见着刘克竟似乎无意再提起,林允只得敬了刘克竟一杯茶之后,努力装作自然地开口问道:“哦,娇娘妹妹怎么样了?小婿也一直担心,这件事该怎么向她开口呢。”
刘克竟便蹙了眉头,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感叹一声道:“娇娘这孩子,心眼实,听到这消息,一时没能缓过劲来,竟然悲痛到要自寻短见,和你们林家共赴患难。”
“什么?!”林允一下子站了起来,情绪激动地问道:“那她没事吧?”
刘克竟摇摇头,一阵后怕庆幸地说道:“幸好她母亲早有防备,得了消息就赶紧过去安慰她,堪堪救了下来。”
林允松了一口气,又坐了回去。
刘克竟哀叹一声,一副慈父情怀地忧愁道:“可惜啊,救是救下来,但是娇娘这丫头是个死心眼,总觉得你们既然是未婚夫妻,就得祸福与共。这两日精神恍恍惚惚的,她母亲怕她再想不开了,就整日地看着她。”
林允面色复杂地沉思半晌,站起来,一脸正色地拱手道:“还请岳父大人代为转告娇娘妹妹,就说我林家一定会挺过这个难关的!我一定会发愤图强,金榜题名,将来为娇娘妹妹挣一个诰命回来,让她这辈子都风光荣宠!还请她耐心等待,一定要相信我!”
刘克竟被噎得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谁说读书人就极有风骨胸襟,林家这样的清流更是个中翘楚的!
他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不信林允这么聪明的人没有明白他此行的目的——退婚!
林允现在故意在他面前郑重允诺,装作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不过是想在林家风雨飘摇之际,牢牢地抓住诚意伯府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免得被眼下这个浪头彻底打翻,永无出头之日罢了!
做人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竟然想拉着整个诚意伯府为林家陪葬!
刘克竟心底愤愤,但是多年为官的油滑,让他除了最初的那一下失神,别的时候都稳如泰山,甚至他还用茶碗盖子撇了几下碗里的茶沫子,以一副长辈的口吻,十分欣慰地赞赏道:“有志气!林家有你,何愁没有东山再起的却一日!”
心里,却把刘识兄弟三人都骂了个狗血淋头!
若不是他们兄弟三人互相推诿,怕得罪人,都不肯跑着一趟,他何至于亲自跑这一趟!
否则,现在他又何需碍于长辈的身份,只能各种暗示,只能各种装大度慈爱!
这婚事,又怎么会暂时搁置下去!
出了林府的刘克竟,上了马车之后就一路骂骂咧咧的,将所有不听话的人都挨个地骂了一遍。
而此时的林家內宅正房的暖阁里,林夫人听完林允的转述,眉头紧蹵,似有所疑地问道:“亲家公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我听着,倒像是来兴师问罪,想要”
碍于儿子的脸面,“退亲”二字,林夫人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她和丈夫竭尽心力教导出来的优秀的儿子,小小年纪就做了举人,为了沉淀积累,才又等了三年,只等着明年春上再参加会试,争取名列三甲,扬名天下,哪里是诚意伯府那等粗鄙的暴发户能随意嫌弃的!(。)
第180章 暗示(打赏累计1W加更)()
彭瑾暗自摇头,诚意伯府落到这么一群没有眼光和胸襟的人手里,早晚都有彻底败落的一天!
这挽回人心还没成功呢,就想着利用别人了,!真不知道是该说他们蠢笨呢,还是该说他们精明过了头。
显然,刘识也想到了这一点,喟然长叹道:“刘家的祖先,大概没有想到祖宗的基业,这么快就要败落了吧”
到底是自己的家族,如果可能,刘识当然也希望它繁荣昌盛地传承下去。
人都是有根基的,有了强大的家族做倚仗,将来孩子们的前程也会平顺一些。
只是,这注定是不可能实现的了。
夫妻两人为诚意伯府的将来忧心,而诚意伯府的诸人,已经在自寻死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林家的客厅里,今日格外地冷寂,哪怕里面坐了面带微笑的翁婿二人,依旧没有一丝的暖意热闹。
自从家主林文昌因为乡试泄题舞弊一案被抓捕之后,林家从里到外,一下子就从热闹喧哗变得门可罗雀。
门前冷落鞍马稀,世态炎凉都只是寻常。
所以今天门上来报,说是亲家大老爷,诚意伯府的伯爷刘克竟亲自来访时,正在安慰母亲的林允十分惊喜。
世人都说诚意伯府世代善于投机钻营,趋炎附势,这门亲事当初若不是礼部尚书王尚全说了句“尚可”,林文昌这样的耿直清流,是不会让林允和林夫人去大觉寺相看刘惠的,自然也就做不成姻缘了。
可是,看到自家遭逢大难,刘克竟还能亲自上门问候一番,林允直想感叹一句“果然传言多虚”。
想到当初大觉寺远远的那一眼,那个温柔娴雅、气度高华的女子,林允的嘴角就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
林文昌身陷囹圄,林夫人一个內宅妇人在外男面前要避嫌,就由林允亲自去前厅接待。
翁婿二人寒暄过后,分宾主坐定。
丫鬟奉了茶,就躬身退了出去,免得打扰到了翁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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