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也体贴地给刘识准备了客房,让他太晚时,不必奔波回家,可以留宿。
“我留玉娘和暖暖住够一个月,一来是不舍得她们娘俩儿,二来也是想让你能够专心复习功课,专心应付殿试。”彭永新瞅了空子,向刘识陈明道。
刘识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片,被岳父窥破了自己那点荡漾的春、心,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彭永新下一句话,就让刘识明白他想多了。
“若是她们娘俩儿回了家,你每日傍晚还要赶回去,来回耽误工夫不说,在这里的时候也未必能够完全静下心来温习功课。”彭永新装作没有看见刘识的窘迫,继续说道,“尤其是六月初九的复试,还有六月十一的殿试,她们娘俩留在这里,你更能心无旁骛地专心对答。
而且复试完毕,我们也可以从复试的题目,探讨一下殿试时圣上会怎么出题,应该怎么应答才更为合适。要知道,才学自然是重要的,但是在关键的时候,这些细枝末节却往往也能决定胜负!”
刘识知道他想得太多了,一时有些赧然,忙拱手郑重道谢。
彭永新如此用心地教导于他,只怕比起对亲子彭瑜来说,也丝毫不差吧!
两厢议定,便照计划执行。
诚意伯府诸人得知了这个消息,顿时都嫉妒不平,觉得刘识有了岳家就不要自家了。
但是他们也明白,这样于刘识殿试最为有利,是以虽然愤愤不平、不甘不愿,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上门去反对。
他们倒是借机去了彭府几次,想要和亲家打个火热,将来好乘上彭家这股东风。
不过,被彭家人不咸不淡地敷衍几次之后,他们觉得拉不下面子,这才渐渐地消停了。
反正刘识还是姓“刘”,将来他的孩子也都要姓“刘”,都要像暖暖一样记在他们刘家的族谱上,任由彭家再示好、再亲近,都抢不过去!
诚意伯府诸人怎么想,彭家人不在意,刘识和彭瑾夫妻俩也不关心。
五月就像是地上的纸片,眨眼间便被风吹走,不见了踪影。
六月一到,蝉声一起,很快初九便至。
这天,天还未亮,彭府各处的灯光就依次亮了起来。
彭瑾起身收拾妥当,嘱咐了乳母仔细地照看暖暖,便由云雾挑着灯笼带路,一路往前院走去。
路上,碰到了领着周妈妈去给刘识送“状元面”的周淑仪,姑嫂俩便结伴同行。
前院里,刘识已经收拾妥当,正在前厅和前来送别的彭永新和彭瑜父子俩说话。
见周淑仪和彭瑾过来,三人便停止了有关殿试的话题。
待众人见了礼,周妈妈便将“状元面”并几样清淡爽口的小菜给摆上了桌。
刘识忙冲周淑仪拱手道:“多谢大嫂!”
周淑仪如今挺着六个多月的大孕肚,还要早起辛苦给他安排饭食,刘识又是感动又是惭愧。
“一家人,客气什么!”周淑仪摆手笑道,“妹夫若是真的感谢我,就努力金榜题名,将来给玉娘挣个诰命,一辈子风光荣宠!”
这是压力,也是鼓励。
刘识郑重地拱手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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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推恩()
吃过“状元面”,刘识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见再无疏漏,便由王三赶车,由彭瑜亲自相送,一路直奔皇宫而去。
“行了,人都走远了,你们也都回去再歇歇吧。”在大门口,目送马车出了巷子,彭永新对周淑仪和彭瑾说道。
姑嫂二人便向彭永新行了礼,双双告退,进了大门。
彭永新又独自站了好一会儿,直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朝日将升,他这才长出一口气,转身背手进了院子。
又是一个大好晴日,但愿,刘识复试一切都顺利才好!
刘识在保和殿内时而蹙眉思索,时而奋笔疾书,彭瑾等人在彭府也是坐卧不安,等得心焦。
外书房,彭永新和彭瑜父子俩相对而坐,一执白子,一执黑子,坐了老半天,棋盘上还只有寥寥几颗棋子。
彭永新一颗白子在手里捻动半晌,终于还是又放回了棋罐,怅然笑叹道:“真是老了竟然比你参加殿试会儿还要紧张。”
彭瑜也长吐一口气,将黑子扔回棋罐,笑道:“父亲哪里是老了?分明是心疼妹妹胜过我!”
刘识考得好歹,不仅关系到他一个人的仕途前程,也关系到彭瑾,关系到他们一家人的未来。
别说是彭永新了,就是彭瑜,也是比他自己在保和殿参加殿试那会儿还要紧张!
“这点醋你也吃!”彭永新笑瞪了彭瑜一眼,道,“堂堂大丈夫,有手有脚,即便是功不成名不就,干点儿力气活养活自己和家小总还是没有问题的!你妹妹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家,不靠着丈夫过活,难道你还要她亲自动手去缝补浆洗补贴家用不成!”
彭瑜撇嘴,嘟囔道:“还说你不偏心!”
彭永新知道彭瑜这是在彩衣娱亲,怕他思虑过重伤身,也不生气辩驳,只是摇头笑笑。
碎玉轩里,彭瑾和周淑仪一面逗暖暖玩,一面说着殿试的事。
“今年的竞争只怕会很激烈。”彭瑾蹙眉道:“别的不说,就单是张士超和林允两个,就和三爷不相上下。去年恩科加试之后,各大赌坊还是设了赌局,赌张士超这个乡试解元和三爷这个恩科头名,谁会更胜一筹呢!”
她当时也拿了一千两银子下注,买刘识赢,结果还小赚了一笔。
“这你就更不需要担心了。”周淑仪宽慰道:“结果不还是妹夫斩获了头名贡元!那张士超,也不过是堪堪进了前十而已。到底是少年成名,书虽然读得好,却太过于缺乏历练,眼界胸襟不够!”
“话也不能这么说。”彭瑾摇摇头,道,“三爷因何圣上御笔朱批,被钦点为贡元,父亲他们到现在都还摸不清楚呢”
周淑仪思索片刻,拍拍彭瑾的手背,笑着劝慰道:“算了,咱们在这里瞎担心也没有用,还是等妹夫回来再说吧!”
明知道没有用,但就是忍不住担心,想当年彭瑜参加殿试时,她不是也一样坐卧不安的!
正好暖暖又尿湿了尿布,湿哒哒的不舒服,撇嘴哭了起来。
彭瑾忙收回心思,拿了干爽的尿布,熟练而轻柔给她换上,抱在怀里轻轻地哄着。
直到傍晚时分,金乌西坠,刘识才和前去迎接他的彭瑜,一起踏着薄暮归来。
彭瑾和周淑仪得到消息,立刻都站了起来。
顿了顿,周淑仪笑道:“到了晚饭的点儿了,我去厨房看看。你也不用急着去前院,估计父亲和妹夫他们还有话要谈。”
彭瑾点点头,送周淑仪出了碎玉轩。
想想也是,刘识今日复试完毕,肯定有许多问题要向父兄讨教,她也不便去凑这个热闹。
然而彭瑾不料,周淑仪前脚刚走,刘识后脚就一路疾奔到了碎玉轩。
“父亲和大哥没有留你说话吗?”彭瑾腾地站起来,又惊又喜地问道。
刘识一面携了彭瑾的手一起坐下,一面笑道:“是父亲怕你等急了,允了我先来看看你们娘俩,晚饭后再探讨考题的。”
彭瑾脸上便漾起了笑,有父亲这些娘家人关爱,又有丈夫体贴,这样的人生简直不要太美好!
刘识先偷亲了一下彭瑾的鬓角,又找暖暖玩去了。
彭瑾脸还未来得及热,就见刘识伸出手指去,逗暖暖抓住,满脸堆笑地迭声道:“暖暖,我是爹爹,叫爹爹、爹爹”
把暖暖逗得小嘴一咧一咧地笑,小腿儿直蹬。
彭瑾不由地扬起嘴角,看着这父女俩的眼神温柔得能漾出水来。
刘识和暖暖玩了一会,待她睡着了,又和彭瑾说会话,周淑仪就派人来请他去前院吃饭了。
吃过饭,彭永新和彭瑜父子俩请刘识到书房去,谈谈今日复试的题目。
掩上门,刘识一脸肃然道:“这次的策问,事关推恩。”
西汉建立之初,分封和郡县并行,导致了各诸侯国拥兵自重,与中央皇权分庭抗礼,在景帝时甚至爆发了七国之乱。
汉武帝刘彻在大败窦太后和梁王之后,继承大统。登基艰难的他,深感诸侯国对皇权威胁甚重,听从主父偃的建议,在各诸侯国推行“推恩令”,一步步分化、削弱它们的权力,消除它们对中央皇权的威胁,最终集中了皇权。
太熙帝此时在复试中提及“推恩令”,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大齐朝虽然没有分封异姓王,但是却恩封了不少公侯伯爵,他们多起于战乱,或是拥兵自重,或是扼住钱财,或是手下有能人异士,等等。
若是他们联合起来,能推翻大齐,另建国号!
当然,诚意伯府这样投机钻营的末流勋贵,是不计在其内的。
所以自打太祖皇帝时起,任何一代帝王都对这些公侯恩威并施,既示好拉拢,又小心打压。
到了太熙帝这里,总算是初见成效。那些顶级勋贵们,即使真的联合起来,也无法再撼动大齐的基石。
只是,若真的如此,也能从大齐朝撕掉一大块血肉,三年五载的也别想愈合就是了。
北有戎狄,南有蛮夷,西有夜郎,东有倭寇,强敌环饲,即便只是三年五载,都有可能断了大齐朝的命数。
所以,太熙帝终于打算动手了吗?(。)
第261章 意外()
彭永新沉吟不语。
彭瑜也神色肃然。
诚意伯府虽然不够看,但到底也还占着开国勋贵的名头,太熙帝一面想要削弱勋贵的力量,一面又御笔朱批,钦点了刘识为贡元,是何意图?
沉寂的书房里,只有偶尔的几声虫鸣。
好一阵子,彭永新才怅然道:“只怕,圣上为了找个借口,暂且稳住他们,就把你给利用上了。”
彭瑜思索片刻,点头附和道:“目前看来,似乎的确是这样。”
要说是有意削弱勋贵的力量,可他不是刚提拔了刘识做贡元嘛!
刘识出身诚意伯府,难道不是勋贵子弟吗?
只不过,诚意伯府在勋贵圈里排不上号罢了。
可是,马就是马,不会因为它长得瘦小,就变成了骡子不是!
而以诚意伯府如今的状况,他就是再许刘识一个状元,送他个三元及第,它也无法在短时期内兴盛起来。
等他解决了心头大患,诚意伯府独木难支,崛不崛起的,已经影响不了大局了。
而且听说上次乡试泄题舞弊,因为刘识请愿被抓,三房还被诚意伯府的人提前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分了家”,将他怀有身孕的妻子给强行撵了出来。这样的父子关系,估计刘识将来即使功成名就,也不会为诚意伯府所利用。
太熙帝打得一手好算盘。
刘识点点头,道:“刚看到题目时,我整个人都懵了。好在我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不然,这次的复试,我能不能通过,都还是两说呢!更别提后天的殿试了。”
“若圣上真是打着这个主意的话,那只要你答得不是太差,总能够进入殿试名单的。”彭永新安慰道。
刘识点点头,又摇摇头,苦笑一声:“可是,就这样进入殿试名单,总让人觉得心有不甘。”
这到底是他有真才实学,还是他正好合了太熙帝的用处呢?
彭永新见状,捻须沉吟道:“时也,命也!既然是命数如此,那就坦然接受,奋力一搏,仰不愧天,俯不怍地,昂然立于世间,问心无愧就行了。何必庸人自扰,非要辨清楚个是非缘由呢?你自己想想,你要的原因,还是结果?”
刘识沉默了片刻,豁然开朗起来,起身拱手道:“多谢岳父教诲,小婿明白了。”
彭永新点点头,一脸欣慰,转而慈爱劝慰道:“再说了,你又怎么知道不是你的文采见识入了圣上的眼呢?骄傲自满要不得,妄自菲薄同样也非我辈所应有!”
刘识眉宇间恢复了往日的自信和从容,拱手受教。
彭永新点头暗赞,真是孺子可教也!
既然弄清楚了太熙帝的意图,那接下来针对殿试的准备中,彭永新就重点给刘识讲解了历朝历代的皇权分散和集中的现状、原因和影响,又和彭瑜给他讲了大齐朝如今的权力分布,各处的吏治和民风,以备参考。
到了六月十一这天,众人依旧起了个大早,为刘识送考。
只是,不同于上一次复试的紧张,猜测到太熙帝的意图之后,众人悬着的心都稍稍放了放。
然而,等到金乌西坠,夜幕低垂,刘识还没有回来,彭府上空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早早地哄暖暖睡着了,交给乳母仔细照看,彭瑾提着灯笼,到前厅和大家碰面。
“这是破天荒走一遭。”彭永新凝眉道,“看时辰,宫中应该都已经落了锁。殿试早就该结束了。”
周淑仪猜测道:“莫不是遇到了好友相邀,吃酒去了?”
彭瑾立刻摇头,道:“不会的!”
语气斩钉截铁。
彭永新也点点头,道:“叔彦不是那么贪玩不知轻重的人。”
明知道家里的人都在焦急地等他,刘识又怎么会搁置不管,与人去喝酒。
“那,总不会是被圣上留下来了吧?”周淑仪吐口气,觉得这门窗大开的前厅里还是有点闷人。
彭永新想到复试策问涉及推恩一事,眉梢一挑,沉默不语。
若真是为了削弱勋贵的力量,这也未必没有可能。
“算了,都等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等宗仪。他早早地就去皇宫门口去接叔彦了,若是一直等不到人,过会儿就该回来了。等有了消息,我再着人去通知你们。”彭永新吩咐周淑仪和彭瑾。
彭瑾本想拒绝,坚持留下来等消息的,但是见周淑仪一脸的疲惫,怕她要是不走,周淑仪也不好意思离开,只能按下心焦,站起身来施礼,和周淑仪相携出了前厅。
“玉娘,你不要太着急,总会没事的!”路上,周淑仪安慰彭瑾。
怕周淑仪为她悬心,彭瑾强笑着应了一声,然而等到了碎玉轩,她立刻面沉如水,坐在窗前蹙眉深思。
云雾等丫鬟婆子得知了消息,个个都敛气屏声,不敢上前去打扰她。
直到梆子声响起,彭瑾才蓦地惊醒,戌时已过了,离着皇宫落锁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彭瑾站起身来,正要打发人去前院打探消息,云雾就一脸喜色地进来禀报道:“奶奶,三爷回来了!”
彭瑾顿时眼睛一亮,脚步匆促地朝前院走去。
云雾自然是赶紧提灯跟上。
路上碰到了得到消息前来寻她的周淑仪,姑嫂二人便携伴同往。
到了前厅,刘识已经向彭永新解释过迟归的原因了,如今见了彭瑾和周淑仪,少不得又解释一番:“殿试结束之后,圣上留我在御书房里详考,所以才回来得这么晚。”
彭瑾和周淑仪闻言都松了一口气。
“这是好事!”周淑仪笑道,“说明圣上有心栽培于你。想来,这次殿试,你定然能够金榜题名了吧!”
殿试都是次日读卷,再次日放榜的。
要不然,几百分考卷,太熙帝一时半刻的怎么会阅得完。
刘识谦虚地拱手道:“圣上只是寻我日常问了些话,并没有谈及殿试。”
彭永新捻须点头,年轻人能保持这份不骄不躁、谦虚谨慎的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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