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有幸- 第26部分

　　
　　众人哄笑，尧未来慢慢往下走，就听咖喱说：“你就别折腾了，嫂子年纪也不小了，生就生了呗。”一堆人附和。
　　
　　一个人说：“对了安少，上个月四叔的孙子周岁摆酒我们都去了，红包替你给了，那孩子更机灵了。”
　　
　　怪头大笑的声音传来：“你们忘了，那小子百岁的时候安少还想把他偷走来著，太可爱了，跟动画片里小精灵似的！回头我老婆要是不给我生一这样的，我立马甩了她。”
　　
　　咖喱的声音说：“行了行了，喝酒吧，说那些干什麽。”尧未来站住脚，因为二楼忽然没有了声音，安静得像是没有人一样，安厨的声音突然传来。
　　
　　“怎麽了这是，都哑巴了？咖喱你给他们使什麽眼色？！别当我看不见。”
　　
　　“没有啊，我没啊！呵呵，来，喝酒！”咖喱说。尧未来站了片刻转身上楼了。
　　
　　同居生活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著，两个人还真有点儿相敬如宾的感觉。可渐渐地安厨觉得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尧未来对自己的态度里隔著点什麽。明明心里有十分的爱，眼神里就私藏了一分，嘴里吐出来又含了一分，态度上只剩七分了。Zuo爱的时候两人倒是惊人的默契畅快，可他平日里总端著淡然的态度，仿佛衣橱里那个旅行包随时可以拎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似的。安厨都能想象得到尧未来离开的样子，嘴角淡淡的笑，摆著手，决绝地拧过头扬长而去。
　　
　　安厨努力了几次想要打听些尧未来的事情，结果除了在Zuo爱的时候问出他脑袋上的疤是被他爸用一个青瓷花瓶砸得，他爸的脾气倔得和头牛似的之外，别的全无。
　　
　　问题出在哪儿呢？心急火燎嘴上起了个大泡的安厨琢磨起来，爱，做也做了，说也说了，自己也杜绝了花花草草一心要和大叔腻歪到老了，他还担心什麽呢？
　　
　　周日上午，尧未来要到零食店看看，安厨就开车到了晨安街。发现小李的车停在宠物店门口，安厨打电话给小李，结果得知龙宇的金毛小狗遥宝儿病了。
　　
　　“遥宝儿怎麽了？”安厨一进门就问。小狗软塌塌地趴在台前，小李站在一旁，小狗的主人龙宇正抚摸著它的脑袋。
　　
　　龙宇和安厨微笑打招呼，挠著遥宝儿的脖子满脸担忧的神色说：“不知道怎麽了，它把最喜欢吃的零食撒的到处都是，连卫生间里的浴缸都洒满了，它最听话了，从来不这样的，所以我就麻烦小李带它看看医生，看看是不是病了。”
　　
　　安厨走过来，拎起金毛的两条前腿：“遥宝儿你怎麽了？不舒服吗？”小狗用湿润的眼睛凝视著他，可怜兮兮地用脑袋去蹭。
　　
　　“检查完了就知道了。”九斐说著走出来，带著手套拿著体温计说：“测测体温。”
　　
　　小狗呜咽著看著龙宇，龙宇把它的脑袋抱在怀里抚摸著说：“别怕，一点儿都不疼，别怕。”体温计捅进了屁股里，小狗叫了一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龙宇，用脑袋拱他的手寻求安慰。龙宇心疼极了，不知道该怎麽好，看著九斐把小狗摆弄来摆弄去。
　　
　　安厨雇了人在零食店里，尧未来顺便过来看看帐，坐在橱窗前看著安厨和小李从宠物店走出来，两个人点上烟站在门口笑著说话。
　　
　　直到九斐给小狗检查完了，看著龙宇带著小狗上了小李的车，安厨回到零食店。一看尧未来没在，看店的人示意他在楼上，安厨径直上了楼，发现尧未来正坐在卧室的床上看著对面的书架出神。书架上很明显一个宽阔的地方，安厨记得那里曾经摆著那艘军舰模型。
　　
　　“你忙完了？咱们走吧。”尧未来起身说，脸上落寞的表情还来不及隐藏。走到安厨身边，被安厨拽住手臂。
　　
　　“不著急，你坐下，我要和你谈谈。”
　　
　　尧未来默默走到床边重又坐下，手指磨著桌边掉了漆的地方。
　　
　　安厨拖过椅子来坐在尧未来对面，盯著他看了几分锺这才说：“你是不是不信我说的话？”
　　“什麽？”尧未来笑了笑，“你整天话痨似的，我懒得听。”
　　
　　安厨盯著他看，看得尧未来不自觉地把眼神避开，瞄向窗外，窗外一棵粗壮的梧桐树，深秋的风吹过，泛黄的叶子突地脱开飘飘荡荡飞走，树杈斑驳，已经有些荒凉了。
　　
　　“那树有我好看吗？看著我！”安厨捏著他的下巴硬把他的脸转过来。尧未来微笑著看著他，笑意在眼中，深处却过分的冷静。安厨压著心里的火儿，抚摸著他脸颊说：“大叔，我不喜欢你这样阴阳怪气儿的。有话说话，有事说事儿，憋在心里算怎麽回事儿？猜来猜去有意思吗？我不是那种细心体贴的人，你让我自己琢磨那是难为我！”
　　
　　安厨指著自己嘴上那个大泡，把脸凑过来给尧未来看，说：“你瞧，这就是我琢磨出来的结果。你有什麽心事，你对我有什麽不满意，你痛痛快快告诉我行吗？我能做地做，能改得改，这以後日子长著呢，你别总让我觉得在床上你才是我的，下了床你就换了一个人，你学我人格分裂呢？！”
　　
　　尧未来垂下眼帘不说话，安厨等著，告诉自己耐心点，可是眉头越皱越紧他还是不打算说话，安厨有些急了，蹭的站起来，抓起椅子往地上一顿说：“你以前挤兑我那劲儿呢？！到底怎麽回事儿啊你！”
　　
　　“没怎麽回事儿。”尧未来豁地站起身，一脚把椅子踹开，严肃地说：“我也是认真的，虽然我没承诺过你一辈子，没说过以後怎麽怎麽著，可现在我每一天都认真和你过。把一天掰成十二个小时过，把一分锺掰成六十秒过。你还想怎麽样？过就过呗，日子不都是这麽过嘛！”
　　
　　安厨气极了，伸手指著尧未来说：“你行，居然把椅子踹飞了，行！好！别的我也不多说了，反正你给我记住喽，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别整天想东想西的，你他妈的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
　　
　　尧未来梗起脖子昂著头说：“抱歉，你说的这些都需要时间验证，现在还是少说点好。”
　　
　　“你……你……”安厨被堵得说不话来，你了半天，伸手拉开门狠狠地甩上出去了。
　　
　　尧未来兀自站在房中央，提著一口气，半晌颓然地坐在地上，耷拉著脑袋。
　　
　　一直没回来住，看店的年轻人也不怎麽打扫，枣红色的地板上浮著薄薄的一层尘土。他坐在地上，一声叹息在房间里幽幽响起……
　　
　　我早就做好打算一个人走下去，却遇见了你。两个男人相守一生要承受和放弃的太多。面对父母的伤心和痛苦，远远逃避是我懦弱的选择；面对爱人的退缩和离弃，压抑感情是我自私的保护。……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再……
　　
　　“砰”一声，门被一脚踢开。尧未来止住胡思乱想抬起头来。安厨气势汹汹站在门口，憋了半天，走过来，用脚踢踢尧未来的腿说：“回家啦，屁股钉在地板上了？要不要我背你啊！”
　　
　　尧未来伸手说：“要！”
　　
　　安厨背著尧未来下楼梯，看店的年轻人看著嘻嘻笑，安厨瞪眼说：“看什麽看！情趣，这是情趣懂不懂？切~”
　　
　　回到家，安厨没再提什麽，两个人吃完了晚饭，安厨接了电话说有事儿要出去。尧未来上床睡了之後才听到他回来的声音，迷迷糊糊感觉他轻声轻脚地爬上床搂住自己。
　　
　　睡得朦朦朦胧听到手机响，尧未来伸手到床头柜上摸来摸去，摸到手机，迷糊著说：“喂~”
　　
　　“我是小李。”
　　
　　“你好。”尧未来睁开眼，窗外的光线透过窗帘，看上去已经天已经大亮了，看看表已经早上八点半了，身边没人。
　　
　　“那个……我觉得还是告诉你一声得好。”
　　
　　尧未来睁开眼睛，停顿了两秒锺问：“什麽事儿？”
　　
　　“安厨一早带人坐飞机走了。”小李说了城市的名字，尧未来蓦得睁大眼睛，听小李在手机里继续说：“其实之前我手上已经有你的家庭资料了，安厨全都要走了。我想说的就是这些。”
　　
　　尧未来沈默了片刻说：“谢谢。”刚要挂电话，猛地说：“那个……等等，能麻烦你帮我订最近的一班机票吗？我把身份证号码发到你手机上。”
　　
　　“可以，我马上给你回复。”小李说著，挂了电话。躺在被窝里的九斐小猫一样蹭过来，紫色的头发垂在眼前，搂著小李的腰，轻轻啃著他的胸膛。亲了亲他的额头，小李重拨了尧未来的电话，告诉他已经帮他订好的航班和时间，让他直接去机场就可以。
　　
　　看到小李挂了电话，九斐疑惑地问：“那个安厨搞什麽？早就给尧未来订好了机票干嘛还要鬼鬼祟祟地让你打电话给他？”
　　
　　小李笑笑不说话，起身说：“我带花生和小绿出去转一圈儿，你再睡一会儿吧。”九斐点头打著呵欠，把被子蒙在头上。
　　
　　尧未来掀开被子跳下床，冲进卫生间，卫生间的镜子里映著他铁青愤怒的一张脸。
　　

四一、
　　
　　早就联系了这个城市里的熟人接机，安厨带著咖喱、怪头他们几个刚出来，就看到一群人站在外头直挥手，大呼小叫“安少！咖喱！……”惹得一同下机的人频频侧目。簇拥著到了机场外，一溜儿车停著，咖喱亲自开车，一行人到了下榻的酒店。
　　
　　“辛苦你了大同。”安厨对来接机的齐大同说。齐大同名字挺大气人长得却秀气，白白净净一张脸身材劲瘦，带著金丝边眼镜看上去很斯文，可是道上没人不知道，齐大同是个见血就眼红的主儿。
　　
　　齐大同笑说：“别客气，我跟著老大到你们那儿，你跟潘先生和小李哥还不是拿我们当自己人！”
　　
　　到了酒店刚进房间，齐大同就说：“小李哥打电话给我，说你们过来身上什麽都没带，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就准备了些，不顺手也比没有强。”说著招手让人把一个手提箱拿过来，一打开，里头是一水儿的贝雷塔，子弹充足。
　　
　　齐大同眼见安厨把子弹压进弹匣里，瞄准桌上的花瓶，不由说：“按理我不该过问，不过要是你要找的人在我地头上，你一句话就行，哪还用你亲自动手，要大腿附送胳膊一条。”
　　
　　安厨一愣，哈哈大笑说：“我靠，我是来见我岳父老泰山的，你少在哪儿胡说。”咖喱伸手递过一沓纸给齐大同，安厨拍拍齐大同的肩膀说：“兄弟，真的要你帮忙。帮我把……”语还没说完，手机又响了，安厨看了一眼，是尧未来的，伸手挂了。
　　
　　电话好不容易通了却被挂断了，尧未来气得冒烟儿，眼看著飞机要起飞，手机必须关掉。恨不得扎上翅膀飞过去，一脚把那个臭小子踢到火星上。
　　
　　他去了能做什麽，能改变什麽呢，尧未来想起父亲盛怒的脸庞紧紧咬住牙关，安厨遇到性格火爆耿介的父亲，简直就是送上门找死。
　　
　　吃罢晚饭陪著年迈的双亲到海边散步，微微的海风拂面，聆听海浪拍岸的声音，一旁是心爱的人，偷偷牵手，一旁是花甲双亲，承欢膝下。这样天伦之乐的画面自己何尝不想。尧未来无力地靠在舷窗上。
　　
　　九斐把脸贴在窗上，小李正牵著花生回来，肩头爬著小绿，一手油条右手豆浆。九斐坐在窗前的床上吃吃地笑，觉得自己是天底下做好命的人，怎麽就能找到这麽可心合意的人呢！

　　小李趿拉趿拉地上楼来，看九斐只穿著一件白衬衣，露著两条长腿还赖在床上。“起来吃东西吧。”
　　
　　九斐躺倒在床上把小李睡觉的枕头抱在怀里，两眼冒红心说：“怎麽办，心情太好了什麽都不想干，就想这麽躺著。”
　　
　　小李笑笑，把房间里的花花草草都浇了一遍，楼上楼下的宠物都喂了一遍，这才对躺在床上发花痴的九斐说：“什麽都不想干那就什麽也不干，本来还想带你出去玩儿的。”
　　
　　“哦？去哪儿？”九斐一骨碌爬起来问。小李笑笑冲九斐勾勾手指，九斐立刻扑过来。
　　
　　尧未来不停地看表，从来没觉得回家的路会这麽长，眼看著腕上的手表指针不动，都想伸手把它拨快了。看著舷窗外棉絮一样厚重的白云，坐立不安地想安厨现在在哪儿，在做什麽，是不是到了自己家里了……
　　
　　能摆四张十二人桌的大包房里此刻喧哗声此起彼伏。安厨摆出最帅的笑容站在中间，身前是老老小小三十几口人，几个小孩子在桌子间乱窜。
　　
　　“你谁呀，到底干什麽的，把我们都弄来？”几个年轻人有些气愤冲上来说。也是，大礼拜天的任谁在约会的时候被人抓上车都不会有好脾气。年纪大的几个看著安厨和他身後站的人来者不善，忙安抚住年轻人，大家思前想後交头接耳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事儿。
　　
　　服务生敲了敲门进来，陆续开始上菜了。包房里的老老少少一看，更不明白了，怎麽上的都是最贵的菜呢？
　　
　　“咳哼……”安厨清了清嗓子，让脸上的笑容更灿烂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安厨，你们叫我小安或安厨就可以。”正说著，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跑过来，手里拿著一架小飞机围著安厨转圈儿。安厨俯身抱起他，小男孩不高兴了，小手一伸，一巴掌拍在了安厨的脸上，响亮地让人心里咯登一下。
　　
　　一个年轻男人忙走上前，把小孩儿抢回来。安厨笑笑：“孩子真可爱，呵呵。”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夥子突地站起来说。
　　
　　安厨刚要说话，手机响了，接起来，尧未来的声音在手机里大喊：“安厨，你在哪儿呢？告诉你，我已经坐飞机回来了！”
　　
　　安厨潇洒地举著手机，手抄在裤子口袋里仰头看著屋顶水晶灯说：“尧未来同志你别著急，你们家亲戚刚到齐，我们都在等你。”
　　
　　电话里尧未来的声音都变了：“你，安厨，你别乱来！你，你在哪儿？”
　　
　　安厨说了酒店名字挂上电话，看著身前一群张大嘴巴的成年人，含笑走上前，哈腰说：“那个，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我是尧未来的……”
　　
　　尧未来一个箭步推开两个正要搭出租车的人，抢上去坐著，来不及道歉拍著防护栏对司机说：“司机师傅快快快快，快去天食鲍翅店！”
　　
　　九斐拎著旅行袋粘在小李身後，两个人排队在机场更换登机牌。因为金毛狗狗的异常行为，龙宇这两天在家休息照顾它，潘建辉也推了所有事情待在家里，美其明曰陪龙宇照看小狗，给小李放了假。小李难得有三天的假期，正好安厨唱了这一出，他也就带著九斐跟了过来度假。
　　
　　“我拿。”九斐一看登机牌和身份证还回来了，伸手就拿，小李一把夺了过去，把九斐的身份证还给他。
　　
　　“走吧，时间到了。”小李拖著九斐走向安检，九斐眨巴著眼睛，回忆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个名字“李……”
　　
　　“不用找了！”尧未来扔下一百块钱跳下出租车，撒腿就往酒店里跑，逮住一个过路的服务生问房间。
　　
　　吸了一口气把门打开，热烈的掌声响起。尧未来看著一屋子的人，突然觉得头很晕。几个年轻人跳出来搂住尧未来把他推到墙边。“来来哥，好几年没见你了，你还真行，我靠，一点儿